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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血一点杀-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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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为齐漠裹好伤口,抬眼见他眸色深幽,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不由又是一阵气恼,忽听齐漠轻声问道:“若我说事先不知茶水中被人动过手脚,你肯信么?”
云冉一怔,却见齐漠唇角微扬,脸上透出淡淡笑意,缓缓道:“不过,当日之事,齐某却也并不后悔。”
云冉重重哼了声,扭过脸不去看他,耳根脖颈处却已是一片绯色。齐漠看着她微晕酡红的侧脸,有心凑过去亲上一亲,又怕再惹得她动怒,只好怅怅作罢。
过了半晌,云冉转过头来,面上已是平静无波,冷冷说道:“当日齐大当家救我一命,如今咱们两不相欠,今后互无瓜葛。若你再敢对我言行无礼,我定会取你性命!”
齐漠心中一沉,皱眉问道:“是因为司马流云?你还是想嫁给他?”
云冉不答,起身淡道:“温怀风此时想必已在派人四处搜捕咱们,你到底走是不走?”
齐漠略一思忖,只觉云冉并非对自己全然无情,她虽与司马流云早有婚约,但双方尚未婚嫁,事情总有周旋余地。想到此处,心下稍定,含笑应道:“当然要走,劳烦云姑娘扶我起身。”
※※※※
神弩营突然来袭,晚晚等人也是猝不及防。桑飞鹤率众全力格挡周围飞射而来的弩箭,百忙中朝晚晚说道:“晚晚姑娘,你护着司马公子先行一步,这里便交由在下。”
此言正合晚晚心意,她向四处一望,见周遭尽是乱兵惊马,急声应道:“桑帮主,你让大伙儿分头趁乱散去,到时在青鸾帮总舵汇合罢!”说罢护着司马流云向东南方向匆匆而逃。
两人奔行一阵,眼见周围渐渐荒芜,渺无人迹,却不知到了何处,晚晚缓下脚步,转头问道:“司马公子,你的伤势怎样,还撑得住么?”
司马流云在朱府一役受伤颇重,但温怀风不欲伤他性命,回到乐州府即派遣良医为他医治,这几日在马车中静养,胸前伤势已好了大半。此刻他虽觉有些乏力,胸口隐隐作痛,却知在此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风险,当下沉声答道:“不碍事。温怀风定不会就此罢手,咱们须趁追兵未至,远离此地,最好能设法暂时离开川中。”
晚晚转眸笑道:“司马公子说的极是,大伙儿原本也商量着万一途中失散,便赶去黔南青鸾帮总舵处汇合。”
她说话之间,见司马流云嘴上虽说无碍,面色却显苍白,额间微现冷汗,担心他伤情加重,沉吟片刻,又道:“咱们还是休息一下,顺便改改装束,也好避过温怀风的耳目。”说着将司马流云扶至道旁坐下,又取出随身携带的易容物事为他改变形貌。
司马流云暗道:晚晚姑娘当日在安平客栈出手助我挡下飞刀,可说是路见不平,而如今患难之际未曾舍我而逃,仍是全力护我,这份侠义心肠却更为难得。
他生性沉稳内敛,心中虽对晚晚甚为感激,也只是朝她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姑娘。”
晚晚嫣然道:“大家既是朋友,司马公子又何须跟我如此见外。”
她看着司马流云俊逸的侧脸,目中笑意盈盈,心中想的却是:等将他安全送至黔南,见到司马家众人,便能将那一万金赏金收入囊中。这一路虽须担些风险,最不济危急之时丢开他不顾,自己逃命便是,这笔买卖倒也做得。
她想到得意处,不由轻笑出声,见司马流云目中一怔,忙定了定神,抿嘴道:“大伙儿费尽心思,总算将公子救出,晚晚方才一时欣喜忘形,还请司马公子勿怪。”
司马流云自是不疑有他,反觉晚晚不拘形迹,性子爽直可爱,微笑道:“在下歇得差不多了,咱们上路吧?”
两人继续向东南方向行出数里,途经村庄时晚晚顺手在一家农舍外偷了两件晾着的衣服,司马流云虽觉歉疚,但见晚晚丢了块碎银在那户人家门前,便也无话可说。二人寻了隐蔽处换过衣衫,互相打量之下,见对方容貌衣着均是土里土气,不觉好笑,但想着如此一来,多半能避过追兵的盘查,心中也自一松。
晚晚笑道:“咱们今晚是到前面找户人家借宿呢,还是就在野外露宿?”
司马流云略一犹疑,若只他一人,自是觉得在野外露宿较为稳妥,但见晚晚一副娇柔模样,却不知她能否吃得风霜之苦。
他正欲开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疾响,听着正是朝二人这边驰来,心下顿时一惊。晚晚亦是面色微变,低声道:“你我形貌已改,即便来的是追兵,也未必便能认出咱们。”
司马流云点了点头。两人神色自若,继续缓缓前行,却都在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片刻间那群人马迎面而至,见到司马流云与晚晚二人,便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司马流云见这群人并非官兵,先自暗中松了口气。定睛看时,只见这些人全身劲装,腰悬兵刃,均做武林中人打扮。当先一名青年公子相貌俊美,脸上隐约带着些许傲色,双目顾盼间极具威严,似是众人首领。
司马流云暗暗点头,心道:这人目中精光暗敛,看来武学造诣颇深,是位内家高手。
他见此人器宇不凡,心下顿起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身在逃亡途中,便欲出言与他结交。
却听那青年公子已开口问道:“借问一声,这条可是通往乐州的道路?”
司马流云见晚晚垂首不语,便应声答道:“正是,沿这条路朝西北方向行个三五日,便可到达乐州了。”
那青年公子听他谈吐温雅,心中略觉诧异,却也没怎么在意,点头道声:“多谢。”身旁一人便从怀中摸出块碎银扔了过来。
司马流云怕显露了武功,装作伸手欲接却没接住。那块碎银落到地上,正好滚在晚晚脚边。晚晚愣了一瞬,急忙俯身去拾。
那青年公子见她低头露出后颈中一片雪白肌肤,神色却是微微一动。
晚晚已飞快将那块碎银拾起,交给了司马流云。
那青年公子盯着她纤长白嫩的手指看了片刻,又将目光移至她身上来回打量,落在她胸前饱满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见晚晚垂着眼睫正欲与司马流云一同离开,便咳了一声,转头朝身旁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当即一笑下马,拦住司马流云二人去路。一人伸手抓住晚晚手腕,将她拖至一旁,口中笑道:“你这山野村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被我家公子给瞧上了?”
另一人转头笑问道:“公子,这乡下小子如何处置?”
那青年公子面露不耐之色,轻轻扬了下眉。
那人心领神会,抽出腰间长剑,便朝司马流云心口刺去。


、患难与共(二)

司马流云见这帮人竟如此狠毒下作,心下不由大怒,当即伸指在那人长剑剑身一弹。那人猛觉一股暗力隔剑传来,顿感半身酸麻,手中一轻,长剑已被夹手夺去。
司马流云长剑在手,挽了个剑花,众人只见眼前青芒晃动,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手,便听抓着晚晚那人痛呼一声,胸前、双臂、双腕均已被长剑刺中穴道,流出血来。
晚晚摆脱那人钳制,低着头不出一声,急忙闪身躲在司马流云身后。
那青年公子见司马流云于瞬息间制伏两人,才知他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面色一变,朝他拱手说道:“阁下武功了得,在下方才倒是看走了眼,失敬之处,还望见谅。你我素无仇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误会大打出手,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赶路如何?”
司马流云鄙其为人,沉着脸半晌未答,晚晚一拉他衣袖,压着嗓子应道:“公子言之有理,诸位这就请上路吧。”
那青年公子又向晚晚颔首为礼,笑道:“方才多有得罪,姑娘莫怪。”
晚晚心中只盼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含糊着应了声,抬眸向他勉强一笑。
那青年公子触到她讨好中带着些惧意的目光,双眼不禁微微一眯,眼见她拉着司马流云正欲走开,忽然出声唤道:“苏晚?”
晚晚身子一震,便想飞身蹿开逃走,那青年公子早已自马背临空跃起,轻飘飘落在她身前挡住了去路,扬唇冷笑道:“晚晚妹子,咱们一别多年,还未好好叙旧,你怎么就急着想走了?”
晚晚更不答话,袖中钢爪已然甩出,疾飞向他面门。那青年公子面带不屑之色,伸手抽出负在身后的长剑,振臂一挥,将钢爪击开,顺势便朝晚晚肩侧点去。晚晚却未避让,左手倏突伸出,将他长剑握在手中,右手飞爪在空中绕了个圈子,又袭向他腰间命门。
那青年公子一眼看到她手上戴着的乌金色手套,目中讶色闪过,脱口道:“乌绡手?”忙运力将长剑自她掌中抽出,挥剑隔开飞爪,退后两步望着晚晚,心下惊诧不已。
晚晚有心将他吓走,微微冷笑道:“算你识货,竟也认得这乌绡手,那你可知与我同行的这位公子又是何人?”说着朝司马流云一指。
那青年公子向司马流云望了一眼,见他虽然易了容貌,仍看得出年纪甚轻,武功偏又如此了得,想必应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心念一转,不由惊道:“莫非你便是川中司马流云?”
司马流云听他叫出“苏晚”二字后,心中便是一动,顿时记起当日安平客栈外,崆峒派何振阳与自己说的那番话来。又见他与晚晚交手时所用招式是崆峒一路,当下答道:“在下正是司马流云,阁下是崆峒派弟子?”
那青年公子傲然一笑,道:“在下苏让。”
司马流云听他报出名号,心中亦是一惊,抱拳道:“原来是苏掌门。”这苏让本是苏云锦内侄,因他家道殷实,平日对崆峒派助力颇多,苏云锦对他极为看重,不但将一身功夫倾囊相授,还收了他为义子,令他掌管派中大部分事务。故一年前苏云锦被刺身亡后,便由他顺理成章接任了新任掌门之位。
司马流云早闻苏让之名,但从未与之谋面,万没料到此人身为一派掌门,人品却是如此不堪,竟做出这等见色起意,滥杀无辜之事,不由微微蹙眉。
只听苏让说道:“这女子与我崆峒派结有深仇,不久前更是害了我派何振阳等十余名弟子的性命,还请司马公子将她交给在下带回本派处置。”
司马流云闻言怔道:“振阳兄他们已……?”他心中一阵惊疑,转首向晚晚看去。
晚晚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当时我与洛姑娘被他们围攻,迫于无奈才会出手伤人。”
苏让冷笑道:“你这狠毒女子连自己的亲婶娘、堂兄堂姐都下手杀了,还说什么迫于无奈?司马公子,在下久闻你为人豪侠重义,自当不会袒护这种忤逆人伦的败类!”
他见司马流云在旁皱眉不语,便上前两步,伸手朝晚晚腕间抓去,口中喝道:“还不乖乖随我回去!”
晚晚面色如纸,想要退后闪避,却见苏让这一式大擒拿手出手方位精妙刁钻,已将自己退路尽数封死,当下将心一横,咬牙暗道:若让我回去受他折磨,还不如立时死了干净。
※※※※
云冉与齐漠走出密林已是傍晚时分,她见齐漠受伤颇重,心知强撑不得,须得找个地方让他静养两天,方能继续上路。
眼见前方稀稀落落散着几户人家,便也顾不得旁的,扶着齐漠走到近处一户农舍门前,只见户门虚掩,内中却是空无一人。
两人心知主人多半出门耕作未归,齐漠笑道:“咱们先进去住下,等主人回来,多给他些银子便是。”
云冉点了点头,四下一看,只见室中简陋,一堵土墙隔出了里外两间,房中各放了张木床。她将齐漠扶至外间床上坐下,便去灶旁水桶内舀了盆水,取出绢帕仔细洗净脸上尘土,转头见齐漠目含笑意,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不由愠道:“你看什么?”
齐漠微笑道:“我本以为你要舀水来喝,没想到却是用来洗脸。”
云冉脸上一红,见他嘴唇干裂,想是渴得狠了,忙舀了碗水过去给他。齐漠就着她手将一碗水喝光,向她说道:“多谢。”
云冉不欲与他多话,垂睫坐在一旁木凳上静待主人归来,哪知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未见人影。齐漠见天色已晚,便说道:“你看看米缸中有没有米,要不先做点饭吃?”
云冉依言走到米缸前揭开盖子,见内中仍剩着小半缸糙米,她朝米缸内看了片刻,又默默回转凳前坐下。
齐漠问道:“没有米么?”
云冉哼了一声,半晌方道:“有……但我不会做。”
齐漠见她说话间脸颊微红,语气颇不情愿,不觉失声而笑。眼见云冉目中露出羞恼之意,忙止住笑声,轻轻咳了声,道:“我身边带了干粮,你要不要先吃点?”
云冉尚未答话,眼角瞥见门前人影一闪,急忙站起身来。
只见房门被人慢慢推开,一个小脑袋从外探进头来,眼睛忽闪忽闪,怯怯朝她与齐漠脸上来回打量。
两人见来的是个四五岁的小小孩童,心中皆是一怔。
那小童看了半晌,忽脆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会在我家里?”
云冉才知他是这户农家的孩子,垂头朝他问道:“你爹娘去哪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那小童瞪眼道:“我爹娘走了好几天了,我怎知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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