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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纪妻淑仪
作者:青阳舟
、第 1 章
“夫人,喝碗雪梨银耳汤吧。”
我接过娴儿递来的碗,顺手放在桌子上,不喝也不说话。手里的账本很沉,密密麻麻的字涨得我眼睛生疼。我往下看了一笔,总的看起来这个月布庄的生意有点滑坡。果然不能一手甩开,明日可要去布庄好好盘问盘问掌柜的才是,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在我手下就能偷懒耍滑吧。
“夫人,您看了一个半时辰了……”
我扭头瞪了娴儿一眼,从小就是她陪着我长大,又在我嫁到纪家时跟着一起过来服侍,所以我很是宠她,这会儿看来宠的有点没大没小了。看着娴儿僵硬着脖子,一心想要我从账本上移开眼歇息歇息,我叹了口气,看在她整心为我没发落她。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顺势看了看窗外,天色隐隐约约有些暗了。
“回禀夫人,已到晚饭时刻。奴婢擅自做主把饭菜摆在外屋了,老爷派了人传话今晚有应酬,只有那人……看着她也没胃口吃。”
我这才正眼看着娴儿,她的眼神有点躲闪,似乎知道她如此刻意挤兑那个人是违背了我和平处事的原意。我端起凉了的汤,浅浅抿了一口,不甜不淡正合适。罢了,娴儿这般作为都是为了我,反正我是真的不想看见她,这样正好。
我嫁到纪家不过一年,我的夫君纪子谦就以我一年内无所出为理由娶了姨娘。
其实应该这么说,我之所以会嫁给纪子谦,是因为纪家与我李家关系太好,两家夫人几乎同时怀孕而指腹为婚。本来我是有个大我三岁的姐姐的,可惜她长到五岁因病去了,因此我算起来比纪子谦小了三岁左右。本来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想到纪家世代为商,纪子谦竟然凭自己的努力中了进士,又因皮囊好得了皇上眼缘,封了个从五品的小官。即使是个小官,也给纪家面上抹了光。
可是跻身为文人的纪子谦一下就迷上了书中那些两情相悦、知己悦心的故事,对于指腹为婚他很是不解和抗拒。他试过很多方法拒绝,甚至派小厮给我传话,无非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惜他不知道父母之命有多么难以反抗,我是屈服了,最后他还是屈服了。
婚礼办得很隆重,我们两家都是商贾,钱不是问题,再加上纪子谦的官员身份,连官场也来了不少人,很是威风。纪子谦表现得非常得体,甚至在外人面前对我诸多照顾和关心,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段婚姻,一时间感觉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当晚春宵一刻值千金,纪子谦身着喜服,一身飘逸俊朗。他看着盖着盖头的我,赶走了所有丫鬟和喜婆,一把揭了盖头。我抬头看着他,满屋都是喜烛的红光,映得他一脸通红,也有可能是酒上头的关系。我抿嘴一笑,想起身跟他喝合卺酒。
“李淑仪,听好了。我不能违抗父母之命娶了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行夫妻之礼。你我不过是有名而已,你若安分守己、遵守妇道,我不会为难你。将来我娶妾,你也没有资格阻止。”
我吃惊地看着纪子谦,他说这话的时候又严肃又带着点随意,挑着眉抱着双臂挑衅地看着我,恨不得我立马跟他翻脸,他才好找到机会休了我。我沉默了,纪子谦等了一会儿不见我答话,顿时不耐烦起来,二话不说摔了门就离开了。
新婚之夜,本是夫妻颠鸾倒凤、增进感情的好时候,我看着满屋红光,随便看屋子里每一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独身一人过夜,如此大阵仗真是极大的讽刺。我起身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这杯合卺酒本来就应该两个人一起喝,独品果然一点也不惬意。我抿了一口,心里开始考虑起来。
纪子谦说的话虽然很刺耳,可是这是不变的事实。若不是我们两家父母的媒约,我和纪子谦八竿子也打不着,各过各的舒心日子。此时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只要我行为妻之道,我就是纪家的夫人,除了不得夫君之爱,一生生活无忧。若是我耍脾气不愿意屈就,那背负了休妻之名的我此生就是毁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被休,不会有一家门当户对会要我这个弃妇,我一弱女子又何必硬抗?
所以我和纪子谦一直有个不可告人的密约,表面上我们是一对夫妻、相敬如宾,实地里我们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纪家家主纪云容如今四十有二,年轻时大刀阔斧清理了纪家的产业,被外界人传为狠厉角色。清理后的纪家产业,除了交给我打理的米铺和布庄,最赚钱的茶阁和几家客栈仍然抓在他手里。本来家族生意自古以来都是传男不传女,哪知纪太爷和太夫人实在是太恩爱了,没有纳一房小妾。太夫人膝下只有纪子谦一个儿子,很是疼爱怜惜,经常在纪太爷耳边敲打他要好好栽培纪子谦的商业头脑,将来好继承纪家产业。谁知纪子谦一跃龙门成了官吏,纪太爷和太夫人高兴极了,当官比做商人有地位多了。可是这些产业不可能在他们百年之后撒手不管,所以只能交给我这个纪子谦的嫡妻、纪家家主的儿媳来打理。
我虽然读过书、认了不少字,但是用在账簿上还是要花很多功夫。好在我肯努力,毕竟我在纪子谦心中根本不算他的妻,手上有王牌才能过的好。于是纪太爷在我嫁进纪家半年后,终于完全放手米铺和布庄的生意了。最开始很不顺,下面的掌柜都不服我,一个个想着方儿折腾我。我每个月都回娘家,为的就是取经,慢慢的掌柜们对我恭敬起来了。
“西苑那位今天没闹腾吧?”
娴儿撇撇嘴,一脸不屑地回答:“她能起多大浪,要不是夫人心善,早撵了她去才省心呢。”
我被娴儿逗笑了,一指戳在她嫩滑的小脸上,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她:“多大的人儿了,这张嘴还这么不知忌讳。西苑那位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可也是老爷的心头好。你这般挤兑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娴儿也顺杆而上,一边赔不是一边答道:“奴婢知错了,夫人罚奴婢过去看看西苑那位有什么需要,万一也入了老爷的眼缘,给夫人争气不是?”
这话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敢大胆说了,我松了手正了身子,不再言语,任娴儿扶着去外屋用膳了。
每月初十和十五都是向老夫人问安的日子,即使我平日再不怎么待见西苑那位,但这两日是免不了见面的。
“姐姐留步。”
我停住了步子,努力扭出一个假笑转身看着出声留人的女子。如此浓抹精扮的妆容,正是眼前这位的拿手招数,也是她嫁入纪府之前赖以为生的招数呗。一个嫣红阁的清倌,凭着精巧的容貌、妙曼的身材、一手好琵琶,惹了多少人散尽银子趋之若鹜。我虽不知纪子谦什么时候去过青楼,散了银子见了她,但他能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也勇气可嘉了。
“不知妹妹有何事?若是短缺了什么,随时遣个下人找娴儿就是了,不必对下人客气。”
听到“下人”两个字,她的脸一下煞白,不知忍着什么,她瘪着嘴说道:“姐姐多虑,伺候妹妹的人都很用心。妹妹是很久没有见姐姐了,想请姐姐到西苑喝茶说说话。”
我眉头一挑,突然想起常常到宅子里把脉的王大夫说的话,这女人运气好,嫁进来不过是小半年时间,竟然就有了身孕。这时候想拉拢我,要么是想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博个好日子,要么就是想用什么方法打垮我成为纪子谦的嫡妻。
我可不傻。
“妹妹客气了,不过姐姐最近确实没多少时间。这不,生意上的事儿多的不行,妹妹若是有闲情逸致多陪陪老夫人才是好的。”
我也不等她说什么,转身就走。娴儿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那女人气得直跺脚呢。
“还有脸叫紫梅,梅花多么高洁、纯白,她一个□凭什么。”
娴儿重复着打扫院子的小丫头说的话,我笑起来,扫地的丫头都知道梅花高洁纯白了,紫梅怎么可能不知道。娴儿是不知,我小时候还装成男孩去上过私塾,听说过嫣红阁那些肮脏的地方就爱起附庸风雅的名儿,梅兰竹菊早就用遍了。倒是难为娴儿把那些话一字一句学了下来,一板一眼说了出来。
“罢了,叫那小丫头管好嘴,别让人听了说是我管教不好下人,委屈了纪子谦的妾。严己宽下,你可上点心。那紫梅虽然不是良家妇女,只要她安安分分过日子,我们何必为难她。”看着娴儿一脸不乐意,我又说,“不过,她若是不安分,我一定给你臂膀去教教她什么叫本分。”
娴儿这才笑足颜开,嘻嘻哈哈陪我看账本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多是平述之言。
、第 2 章
“二房怀孕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关心关心,任她一个人苦着过日子。虽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但这毕竟是我们纪家的第一个孙子。一个纪家嫡妻连这种容忍度都没有,还有脸来见我这个老太婆。”太夫人上次没有找到什么发落我,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我的把柄,还不多为难为难我,这话说的那一个酸和狠,坐实了我冷酷无情、妒忌不贤的脾气。
纪太夫人一开始对我还是不错的,说我贤良淑德、相貌姣好。渐渐的就开始与我不对盘了,起因很简单,因为我一直无子。她日里夜里肚里刻薄我,对我无子忍了很久,终于等到纪子谦娶妾,就算是青楼女子,她也只是嘀嘀咕咕了几天没有大肆反对。在她心中,能生出纪家子孙的才是真正的儿媳妇儿。
我跪在地上听她训导,冰冷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主的颤抖。太夫人的指责,我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所谓的关心不关心还不是紫梅一个人的只言片语,她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太夫人这么笃定,就因为她怀了纪家孙子呗。
“婆婆保重身子不要动气。儿媳愚钝,不知要如何照顾紫梅妹妹,时常送药材送汤水,不想紫梅妹妹并不喜欢。想来是因为儿媳尚未生育过,紫梅妹妹跟儿媳没有同识,这才越过儿媳跟婆婆说说话。”我斟酌着字词,不敢明指责太夫人随意听信小人言语。若是再激怒了太夫人,她一个枕边风胡乱吹吹,纪云容就会收回我手上的产业。没夫君疼爱,又没钱傍身,这才是得不偿失。
我低着头,装作委屈又说:“儿媳这次就是来请求婆婆一件事,紫梅妹妹这一胎太珍贵了,儿媳没有经验,还请婆婆出面安排妹妹的事儿。”
太夫人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片刻之后脸色缓了缓才说:“你这般,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罢了,老婆子就伸伸手顾顾看。你平日里毕竟离二房近,好好看顾她的肚子。将来这孩子也是要叫你一声母亲的。”
我默默跪着,小腿一阵阵发麻,太夫人不开口,我也不敢站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头顶上才轻飘飘的传来一声:“退下吧。”
回到东苑,娴儿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关上门,扶着我坐下,轻轻按摩着我的小腿。我脑中千思百转,紫梅不是个安分的人,她这一胎保不保得住谁都不好说。只要遵医嘱,她必定能诞下孩儿,将来也算是母凭子贵了。若是胎像不稳,滑胎时她一定会想办法赖到我身上,得不到孩儿至少也要狠狠戳我一刀才好。既然太夫人这么在意,正好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她,紫梅出了什么事都不会跟我有关系,倒是好好保了自己一番。
“娴儿,传我的话下去。从今天起到紫梅生下孩子,我苑里的人不准接近西苑半步,不准私下传递话打听消息,更不能传递东西特别是汤水。若是被我发现,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夫人,西苑那个……她若生下男儿……”
“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我转动着手上的玉镯,眉眼低顺,接着说,“夫君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无论是谁生的,只要是纪家人,我永远都是他们的母亲。再说,要想有好的地位和前途,庶子一定要跟嫡母关系好才行。若是庶女,只怕我不理她,她也要想尽办法巴结我。紫梅虽然不谙世事,但也不至于不明事理。”
娴儿住了嘴,她的主子不是傻子,紫梅那一点手段,在她主子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片刻后她想起了什么,又说:“夫人去太夫人那里时,五彩布庄的戴掌柜来过。奴婢问他什么事儿,他支支吾吾没有说个明白,奴婢猜想定是布庄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怕他出来久了耽搁事情,奴婢自作主张送走了他。”
我皱眉,五彩布庄的戴掌柜没有大事儿是不会来找我的,这一次肯定是很严重了。
我看看天,在太夫人那里耽搁了太长时间,回来已是午时,随随便便吃了些饭菜,带着娴儿和媚儿就往五彩布庄去。
五彩布庄是我手下最有实力的产业,每每进的货都是绸缎布料精品,不是普通百姓能常常消费的水准。因为价格高昂有一定的特殊性,不久就吸引了大量的有钱太太和官太太来量体裁衣。一时间风光无量,整个京城都知五彩布庄只做贵族的生意。戴掌柜是五彩布庄的老人了,从小伙计做起,凭着自己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