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娄倏影神情僵了一僵,玉辇的门关上之前,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说,“你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忘记了。”
宋溢微笑,十分肯定地点头。
随着贵妃玉辇的离去,宋溢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然后又勾起了另一种意味的微笑,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他转过身,正好见到祭漩从星府里走出来,与刘晨在门口言别,就站着等了他一会儿。
祭漩见到他,果然走了过来,对他点了点头。
宋溢看了他一阵,笑着把刚才贵妃跟他说过的话对祭漩说了一遍,“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皇太后,还没有到北境就下手了。”
谁知祭漩却面带困惑,继而不悦道,“人不是我指派的。”
宋溢始料未及,不由得讶然,他陷入了思考当中:星荀一力扶持寒门,配合皇帝进行官员选制的改革,不断举荐了很多寒门出身的官员不说,还硬要将科举制完善,非要化解几百年来支撑着盛夏皇权的世族势力不可。
这样的做法明显损害了世族的利益,朝中看他不顺眼的人非常多,如果说有人要刺杀他也不无可能。可他毕竟是皇帝的宠臣,谁敢这么做呢?
“那么,就看看谁来我这里邀功吧。”宋溢笑笑说。
祭漩素来不喜欢他们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先前宋溢暗示在让星荀在北境回不来的时候,祭漩的确是陷入了苦恼当中。
皇帝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星荀舍弃凌珊是一回事,他祭漩要不要跟着做出这样卑劣的行为又是一回事。
但星荀遇刺的事情,祭漩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他得到了应有的教训,那些非要伸张德义弹劾罪陷他的人暂时也可以歇一歇了。
只是,还有两天他就要离开凛都,不知道皇帝会给他指派哪位军师。行军副总管一共有三位,另外两位都是祭漩的旧部,他清楚他们的能力,若论谋略比星荀确实有所不及。祭漩想不明白的是,外敌入侵又有叛乱,这样一个攘外安内需并举的重要时刻,他们怎么还有心思勾心斗角?
两人正在星府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有两个家僮模样的人分别跑了过来,分别是二人的侍从。
祭漩的侍从见到燕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给祭漩使了个眼色,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祭漩眼中掠过一丝惊诧,继而皱起眉头,发现义兄正好奇望着自己,他抱歉地笑笑,说道,“府上有些私事,就暂不与燕王多说了。告辞。”
宋溢了然掉头,等到主仆二人匆匆离去后,他才问自己的侍从何事如此匆忙。
“殿下,慈训宫的女官凌雎称有事要求见殿下,已经在王府了。”
漆黑的双眸里透出一道锐利的光直逼着侍从,宋溢重复他的话,“慈训宫的女官?”
“是。”那侍从跟随宋溢多年,许多事情都是他为宋溢打探来的,被他一问立刻又说,“被贵妃惩处的那个凌美人就是这个女官的姐姐。”
宋溢眼睛里闪过光彩,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立刻回府。”
“‘天不为一物在其时,明君圣人亦不为一人枉其法。’”隔着飘溢满室的药香,宋湛幽幽说起一个书上看到的句子,目光随着那些烟气,落到了星荀苍白的脸上,若有所思地说,“想来,朕是做不成明君了。”
星荀气力不支,但声音里仍是感激,“那只是一家之言,陛下又何必太放在心上?何况,所谓‘名正法备,则圣人无事’,臣以为现在还没有到名正法备的地步,而今恰恰是‘知时以为度’的时候。”
宋湛看了他一眼,冷笑说,“朕的人差点要了你的命,你倒是跟朕论起国之法度来了?胸襟还真是宽广啊。”
“呵,这不是陛下先提起的吗?”星荀多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神志恍惚,他闭上眼睛,声音微乎其微,“虽说‘日极则仄,月满则亏’,臣倒是觉得臣还没到那地步。只是,臣这样对陛下,陛下还力求两全,真正宽宏大量的恐怕是陛下吧。”
他容色一敛,不愿再听。
星荀没有开眼,习惯性地忽略他的沉默,兀自说,“陛下难道不怕此举会逼得太后无路可退吗?或者,陛下是想要看看娘娘的底线在哪里呢?”
宋湛心头一颤,定定看着闭目养神的星荀,他一派安然的模样,着实令他恼恨。他甚至有些后悔,怎么没让他真的死了?可惜后悔只是后悔,不会让他对结果做出改变。
星荀说的没有错,他对凌珊真正的顾虑并不是她究竟隐瞒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而是,他对她本身的未知。他始终未能了解她的底线在何处。
他在知道答案以前就已经对她卸下防备,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对自己来说是足以致命的。他必须迅速彻底地了解她,就算已经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也还远远不够。
人的变数很多时候不是发生在诱惑当前时,而是发生在底线沦陷时。如果他不能够了解,就控制不了她,在这局棋里,他可以花很大的心力来护住这枚棋子,但不能因为这枚棋子打乱整局棋。
“陛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星荀打断了他的沉默,睁开眼睛,琥珀一样透明的眼睛里皆是忧伤,“其实没有任何一种爱能够经得起恋人的试探和考验,因为这本身就意味着不够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湛和星荀那段论政的对话,均出自《管子·白心》。啊,我发现到现在为止,我好像没有写那种彻头彻尾的坏人啊?是不是啊?之前说是担心祭漩来着~不要担心他~虽然他跟他爹一点儿都不熟,但我遐想他还是继承了他爹的优良基因,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可以猜猜看哈。晚上文思枯竭,没事点了篇春意盎然的文来看,不由得心想……唉,还真是饭饱思淫|欲啊……可惜我家的孩子不管吃没吃饱,想的都是别的事情……对了,把前三卷的txt打包放在文案的公共邮箱里了~
150
150、第五十三回 权舆 。。。
祭漩来到慈训宫外时,宋沛羽已经就侯在外头,一见他来,立即就迎他入内。
宋沛羽此前唯一一次见到祭漩,是收复瓯骆那一年,他随瓯骆使者一起进宫,在西池附近他与凌珊的那次会面。
尽管他在不久前成为了左羽林军大将军,守卫整个后宫北苑,可宋沛羽一次也没有见到过他,对他的印象不过是高大清朗、威风凛凛的武将罢了,就连他的长相也记不清。
但她记得清楚,当年如果不是他的果决,她应该已经和她的其他姐妹一样被镇国公的部下毒死了。
算来,祭漩对她也是有着救命之恩的。
宋沛羽走在他的身边,只觉得他身上隐隐透着戾气,大约是他在边陲太久,见到过太多的血腥残暴,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令他再无中原儿女的似水柔情了。
他们来到东阁外,宋钧尧刚刚午睡起身,凌珊跪坐在他的后面亲自给他梳头绾发。
看到多年未见的祭漩,霜色的面容也不见半点柔和,但她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直直看着祭漩。
祭漩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个人如同陵墓中的陶俑一般。
注意到凌珊的停滞,宋钧尧往外望了一眼,见到是以前在狄历都护府见过的祭漩,惊讶了半天,叫道,“邓公!”
“殿下。”祭漩在外室单膝跪地对他们行礼,“微臣参见太后、吴王,太后千岁,吴王千岁。”
凌珊将一根流云雕花直簪插到宋钧尧的发髻里,对他说:“你先到外头去吧,我和邓公说几句话。”
宋钧尧原本以为午觉起来还是要默书,闻言颇有些惊喜,可是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没有应凌珊。
“怎么?”凌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想去玩?”
他赧颜笑笑,小心地问,“娘娘,我可以去看望绥侯吗?”
凌珊原先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掠过了一道光彩,长睫颤了一下,又用梳子理了理他的头发,说:“让沛羽带你去吧。你跟绥侯说,上回我让寰奕带回去的那个荷包,不要挂在身上了。”
宋钧尧莫名所以地看了看她,也不多问,乖觉地点了头就出去了。
以前总是星荀来找她,她偶尔那么一两次去找他,说得都是别人的事情。
现在他真的出了事,凌珊却连这慈训宫的门都不敢迈出去。
见到宋沛羽带着小孩儿离开,凌珊的眼眸再度全然冷了下来。
宋钧尧虽然是来看望星荀,可是星荀哪里有精力多陪他?可他难得来这么一次,星荀就让两个儿子过来陪他玩。
听说吴王殿下最近才刚刚跟太后学下棋,星家两个小少爷就让下人拿来了棋盘跟他下几局。
宋钧尧才学了不到两天,星宇烨和星寰奕却是从小就接触了,宋钧尧一个人跟他们其中一个人下的话,肯定只有惨败,何况星宇烨根本就是个不会让步的人——当然他年纪太小,也没办法掂量如何故意输棋。
所以星寰奕就坐到了宋钧尧身边,从旁协助。
“殿下,你这样可就失了先手了啊!”
宋钧尧刚刚落子,就听到星寰奕指着棋局这样告诉他。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果然如此,顿时懊恼得鼓起了包子脸。
坐在对面的星宇烨不满地抬眼瞪了星寰奕一眼,若无其事地落子。
宋钧尧见悔棋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下去。
好在星寰奕帮着宋钧尧,很快又收复失地,再次占领了先机。
星寰奕的棋艺本就比星宇烨要好一些,几盘棋下来,星宇烨都是落败。
看到宋钧尧赢棋的时候笑得开心的样子,星宇烨真是替这位小殿下抹汗,又气自己的兄弟胳膊肘往外拐。
在一旁看他们三个为一盘棋斤斤计较的样子,星荀在病榻上微笑,观察着他们的落子,等到星宇烨迟疑着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一目,“下这里。”
宋钧尧和星寰奕一看星荀要出手了,立即警醒地盯着他。
反倒是星宇烨不满地“啧”了一声,偏偏不把棋子放到他指的地方去,明明知道父亲重伤在身,还是没有一点儿乖顺,“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好好躺着看就好啦!”
星荀一愣,哭笑不得,道:“我不帮你,你可就又要输了。”
星寰奕私心不想让父亲插手,嘟囔道,“敢下棋,害怕输吗?”
星荀吃惊地看向了他。
“就是啊!”星宇烨在这一点上是完全同意弟弟的,他瞥见吴王的脸色微微发白,坏笑道,“殿下,还不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宋钧尧愧疚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棋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星寰奕,“我自己下。”
他怔了怔,无辜地望向父亲,星荀笑着对他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的怀里来。
“殿下,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星寰奕还是看不惯吴王被欺负,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他。
星荀把小儿子揽在怀中,静静看宋钧尧虽然势孤,还是认认真真地下每一步棋。
与其恋子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
这道理就连刚刚会下棋的人都知道,何况是凌珊?
这一回,她要回势,舍弃的是什么呢?
“父亲,刚刚殿下说,那个荷包娘娘不让你挂了?”星寰奕也没很迷棋,见没有自己的事,心思就飘到别处去了。
当时宋钧尧是当着他们的面说的,屋里的人都知道,星荀也不瞒他,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疲惫,他点头。
“那……我能用吗?我看着好漂亮的!”星寰奕有些兴奋地问。
星荀看得出来,小儿子挺喜欢凌珊的,可他还是想了一会儿,最后才微笑点头,“好,你拿去吧。不过,不要带进宫里,别人问起来,也不要说是太后给的。”
星寰奕觉得有些奇怪,太后的赏赐和馈赠应该是别人眼里莫大的荣耀,为什么不能说呢?不过,他也只是想要那个漂亮的荷包而已,或者说他只是想要姨祖母做的那个荷包,至于那人是不是太后,他不太放在心上。
“好,我一定不说。”他刚刚应完,星荀就从枕头底下把那只荷包拿出来交给他,“谢谢父亲!”
不要挂在身上……
勿挂。
星荀无声一叹,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心思不在棋局上。
他拍拍星寰奕的背,示意他先坐到一边。
倚靠在垫起来的枕头上,星荀分出一些力气来对宋沛羽微笑,问道:“有话想说?”
宋沛羽颦蹙,看着这三个孩子,郁悒道:“娘娘势孤。绥侯素来神通广大,经如此一劫就要退逃了吗?”
她没有讽刺的意思,星荀也看得出她很为难。
“沛羽,你也听孩子们说了。敢下棋,就不能怕输啊。”星荀望着正在对弈的两个孩子,悠悠说道。
两个孩子正沉迷于棋局,根本没有心思注意旁边的人在说什么,而星寰奕也是坐在一旁莫名其妙。但他是个心平气和的孩子,从来不会随便表现出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只是在一边听着,连猎奇的目光都没有。
宋沛羽眉头紧锁,摇摇头,“我不明白。现在娘娘有难,我不敢奢望圣上与你会放下私人恩怨一起保护她,可是,难道圣上什么都不做,你也什么也不做吗?”
星荀深深注视着她,半晌,他叹了一声,说道:“你啊,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