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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以自己在中土国家学到的礼教习俗在自己的国家发扬光大。
后来,那些国家的子民们在数代之后,渐渐忘记了原本自己的节日,穿的也不再是原本民族的衣服,最后,史书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国家……
其实就算是没有文字的民族,也能够将人留住吧……凌珊自己也一度不想回国……
冬天果真很快就到来。她每天都在等着夏国那边的消息,可却什么都没有等到,说会来看望她的刘景,也迟迟不见人影。
冬月一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造成了胡腾山的雪崩,把左贤王庭分作两边。山两头的消息阻绝,山南的几十户人家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如今卓力格图不在,是逃走的最佳时期,可她不愿贸然行事,料想这两个世子是不可能回去的,凌珊有些气馁,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只是,在某天晚上,凌珊突然在睡梦中被红格尔推醒,她神情紧张地把她拽起来,问她会不会看病?凌珊一下子懵了,她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人啊……
“小王爷病得快死了!”红格尔一着急,眼泪掉了下来。
凌珊的心猛地突了一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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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回 异族 。。。
夜里风雪大作,呼啸的北风如同狼的长嚎。
胡腾山上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没有一丝光的天坠下夹杂着冰雹的雪片,噼里啪啦搭在毡帐上。
满地枯草早已被积雪掩埋,朔风扬起雪沙,吹灭了毡帐外的灯笼,撼动一座座毡帐。
阿诺兰跪在宋洌的床边怔忡发呆,两行泪默默淌着,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离开的大夫惋惜的叹息声,“没有办法了,准备杀牛马吧……”
“阿诺兰!怎么样了?”
她倏尔一惊,回头见红格尔跑了回来,凌珊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珊珊,你……”
这么冷的雪霁天,她居然只披了一件外衣就出来了。凌珊满头的雪花,喘气时呵出来的都是白烟,睫毛上的白霜遇暖开始融化,双目盈盈。
“大夫、大夫说小王爷已经……”阿诺兰的嘴唇颤抖着,她说不下去了。
红格尔听了,眼泪忽的落下。
凌珊却好像没有听到这番说辞,她快步走到宋湛身边坐下来,从被褥里翻出他冰冷的手,只听一声脆响,她右手食指上的指甲断了一片。
“红格尔,掌灯!”
两名侍女正在伤心,突然听凌珊一声吩咐,都吓了一跳。凌珊背对着她们,背影透着森森寒意,她正把宋湛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为他诊脉。
红格尔曾见过夏国的大夫就是这样给宋湛看病的,立刻擦了眼泪把毡帐里的灯全部点亮,统统放到了宋湛的床边。
脉象沉迟,如循长竿,微弱萦萦,如蜘蛛游丝。
接着开始明亮的光线,凌珊见他嘴唇发白干裂,原本白皙的皮肤透着灰黑,打开眼脸瞳孔也是放大。她推了推他,问,“宋湛,你听到得到我说话吗?宋湛!”
“珊珊……”红格尔和阿诺兰都在一旁提心吊胆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此刻觉得凌珊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几时倒下的?”凌珊见他毫无反应,问她们两个。
“大概……两个时辰以前吧。”阿诺兰努力回想着,约莫记得那时他说他困了,就伺候他睡下了。
凌珊蓦地站起来,清亮的双眼闪烁着严厉的光,“你们老实告诉我,他从前有没有这样过?”
完全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阿诺兰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小王爷他九岁那年也得过这个病,当时、当时是凌虚子为他治好了病。”
“凌虚子?”凌珊记起那是听说过的要教阿斯茹的道士,“他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
她们两个绞尽脑汁回忆着,眉头紧锁,恨不得把自己脑子抛开翻个遍。
凌珊低头看着面如缟素的宋湛,那么沉静,不禁皱起了眉。
“啊!有!他好像给了小王爷一张写了字的丝绢,当时小王爷看了好一阵子,后来让我去问大夫要了一些草药。”红格尔的记忆渐渐清晰,尖叫起来,“后来他也这么病过两次,每次他都是让我用那些草药煎药给他!”
阿诺兰听了又气又怨,用力打着红格尔,“你干嘛不早说呀?!”
“我、我说了也没有用啊,我又不认得那些是什么药,而且也不认得字啊!”红格尔很气自己,又哭了起来。
“你们快找到那张丝绢,我来想办法。”
“啊!好!”
凌珊坐回床边,眉头紧锁,心脏扑通扑通距离地跳动着……
是谁……
她握着宋湛没有反应的手,发现床榻内侧有一件坚硬冰冷之物。她奇怪地掀开他身边垫着羊毛的毡毯,一柄三尺长剑映入眼帘。凌珊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她不敢相信地看向毫无知觉的宋湛,此时此刻,他是如此无力,而平日里,他看起来也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儒生……
但这柄长剑,剑柄鎏金,质地鲜明,剑鞘上的牡丹流云纹精雕细琢,手碰到上面都能感觉到里面透出来的至纯至热剑气。凌珊不懂兵器,但她见过父兄的佩刀和佩剑,那都是当时名品,可从来就没有任何一柄剑像这把一样,就连祭漩的如驹,也要甘拜下风。
她瞧见坠在剑柄上的剑穗,微微一愕,伸手扯断剑穗,上面坠着一块成色浑然单一的青玉,以竹为饰,一面刻着小纂“衡”字,另一面刻着她永世难忘的字眼——“韬晦堂”。
凌珊紧紧把这块玉石握在掌心,脑海中闪过了她那些逝去的、别离的亲人的容颜。
她想起和凌晏在焚膏堂诵读经典的那些日子,想起陪祭漩在后院练剑的那些年月,想起大哥一掷千金却又文不加点的潇洒,想起二哥守正不阿却也平易近人的温柔,想起二嫂的清高、姑姑的淡然、母亲的慈爱,想起父亲那双永远也猜不出心思的玄黑、严厉的眼睛……
眼泪“啪”地一声落到了青玉上。
那是她已经离散的家……
“啊!珊珊!在这里,找到了!”红格尔跑过来,把一张丝绢从那本《素书》上取出来,“怎么夹在这本书里面呢?”
她看凌珊哭了,惊慌地问,“怎么?难道?”
凌珊擦掉眼泪,平静地拿过丝绢打开来看,果然是一张药方。
并且是一张解药的方子。
部落里的大夫所用的草药都是在胡腾山采到的,现在上山,一定能找到草药。
她起身把一盏灯挪到了宋湛身边,用一个灯罩护住,“我去找药,你们守着他,守着这盏灯,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盏灯灭了。”
她们连忙点头,虽然她们都比凌珊要年长,但是面对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她们不由自主地信任她。
凌珊低头最后看了宋湛一眼,在心里对他说:
——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毡帐之内一片漆黑,外面依旧狂风大作。
但滴漏的声音,宋洌听得一清二楚,他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壶烈酒,他倒了一杯自酌。
忽然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倏地站起来,看到来人,一脸惊讶。
“高平王殿下。”凌珊没有行礼,也没有走过来,站在门边说,“宋湛中毒倒下了,奴婢在他那儿找到了一张解毒的药方,方子上的草药胡腾山上都能找到。事态紧急,还请殿下与奴婢一起上山找药。”
宋洌惊愕,片刻他皱起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又中毒了吗?”
“他从前也曾经中过毒?”
“嗯。”他叹口气,“从前好像也有过三次,他素来清高,不与鬼戎人亲近,怕是惹恼了某些人吧。”
凌珊试探着问,“王爷觉得是鬼戎人所为?”
“否则呢?”宋洌恍然,瞬时怒视凌珊,“大胆!你居然怀疑本王吗?!”
她立刻跪在地上,低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鬼戎人一向自持光明磊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人惊讶。”她顿了顿,又说了一次,“殿下,请与奴婢一同山上找药就他吧。”
他低吟了一声,叹气摇头道,“现在上山,很容易就会遇到风雪暴,别说是你我,就算是单于和左贤王那样的人也不会选择这样冒险。凌珊,阿湛……唉,算了吧,大概这就是天命吧。”
凌珊仍然跪着,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宋洌看她还不起来,皱起眉,“你……”
“奴婢知道了。”她突然说,“雁南王毕竟是殿下的血亲,他客死他乡……还请殿下节哀……”
宋洌皱眉,艰难地摇了摇头。
凌珊站出来,右手压在心口,弯腰对他行了一个鬼戎人的别礼,走出了毡帐。
早春三月,崇城不见一点儿温暖。
但凌条的庭院中,那几棵造型嶙峋的老柳倒也抽出了新芽。
神瑞六年,崇城宫殿一个角落的墙上,上面刻着的一根根横线上面又添了几寸。
随着风微微拂动的垂柳,嫩叶在还有些寒意的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
几只小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忽然,一支闪着银光的利箭射出,下一刻,细长的柳枝断开,箭“嘣”地一声穿墙而入,惊飞了树上的小雀。
宋湛怔怔看着落在地上的柳枝,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直到身边高大的男人发出了和蔼的笑声,他呆了呆,抬起头望着他。
面前这个儒雅的男人低头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疏狂的笑,他蹲□,却仍然比宋湛高出许多,“如何?想学吗?”
宋湛定定看着他,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强弓上,这把弓很沉,光是摸着就已经知道。
“想学!”他用清亮的声音高声回答。
听着这童稚的回应,他朗声大笑,起身说道,“好!四月之前,我必定让你也能百步穿杨!”
宋湛听了明美的双眼雪亮。
“你莫要诓他。”庭院的另一边,周王妃款款走来,面上带着温柔宁雅的微笑,“他才七岁,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办到?”
“嗯?”他却不以为然,反而笑道,“你能办到的事,你儿子却办不到吗?”
宋湛不可思议地望向柔弱娉婷的母亲,激动地向舅父求证,“舅父!是真的吗?”
凌律弯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浑厚深沉,“昔时玄祖一张逐日弓,直取鬼戎单于颈项命脉。你身上流着剑南凌氏的血,必定能青出于蓝!”
他听到母亲宗族的英雄事迹,激动得屏住了呼吸,小脸透出了绯红。
凌以衡走到他们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宋湛的肩膀,望向凌律时目光却是担忧,“你此次领兵出征,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他凝视着妹妹忧虑的瞳眸,思忖了片刻,又说,“放心。”
她苦涩地笑了笑,低头看着儿子还有些懵懂的双眼,发现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就好像他所知道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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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回 融冰 。。。
毡帐外突然一阵狂风吹进来,床前一灯如豆,“噗”地熄灭。
外面呼啸的北风仍在肆虐哀嚎。
过了一会儿,灯又被点亮。
宋湛的眉头忽然皱紧,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却是模糊的,只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模模糊糊,如缕如烟。
那影子来到他的身边,用一方带着荷花香味的丝帕擦掉了他额头上的虚汗,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到了自己的肩上。
他用力挣了一下,摇摇自己昏沉沉的脑袋,吃力地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目光冰冷地打量着坐在一旁用勺子舀药的凌珊,终究还是没了力气,双手一软,又倒在了她的臂弯里。
“你把解药放在《素书》里,不就是想要我发现吗?”她的声音超然而游离,冷如寒冰。
宋湛冷冷哼了一声,意识依旧不清,无法分辨这个人到底是真是假,眼前是现实还是梦中。
她也没有等他回答,把药送到他的嘴边,服侍他喝下。
“你明知宋洌会下毒害你,你还要刻意中毒,是想让我相信你?”她把喝空的碗放到一边,扶着他躺回床上。
他的呼吸缓慢而微弱,声音也是虚无缥缈,“笑话,我需要你相信我什么?”
凌珊微微愕了一下,恍然点头,“也是。”
她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宋洌斜眼看她,依稀看到她身边的刻漏,已经是四更时间。
“你不必如此。”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已经醒了过来,那些药太难找,他中毒的时候,正好是暴风雪,不可能有人还傻到去山上找药,不但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且找到的可能微乎其微,“上一回我轻信了你,险些毁掉了之前所做的一切。你父亲应该跟你说过:人,信一次足矣。”
凌珊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却淡淡地说,“我父亲从来不教我这些做人的道理,他只交待我做事。”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端着药碗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过头眄视他,说,“还有,你刚才说‘险些’,我也觉得好险。可是千虑者无忧,你知道我们错在了哪里吗?”
宋湛皱起眉。
“我们都低估了所谓的感情。”
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这一次毒已经全散了,脑子也变得和往常一样清醒。
他呆呆地坐在胡床上,望着面前噼里啪啦响的炭火出神,看到床头小桌上放着一方丝绢,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