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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希望凌珊可以回来,没有想到她这么胆小,连自己儿子的仇都不报。”娄倏影瞥了一眼面色泛红的常骁,淡淡道,“你也别恨我,要不是你为了逼我断了甯王当太子的念头而害死燕王,又设计陷害我连贵妃都做不成,我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常骁,我们也算得上是共承恩露,你的儿子都当了太子了,也该轮到我享享福了吧?我猜想,以你的出身地位,从小到大恐怕只有苦没有吃过,尝一尝新鲜也未尝不可。”
常骁冷冷看了看她,“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命中注定,不能吃苦。”
娄倏影哼了一声,目光鄙夷,“成王败寇,有什么好逞强的?你那儿子当真能当上皇帝吗?母亲被废,家里能够依靠的长辈,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哼,说句难听的,就算明天他就能当皇帝,恐怕后天就会被人从龙椅上赶下来。”
“太子虽然孤身一人。”她所说的,常骁早就已经想到,所以也不怕她言辞嘲讽恐吓,“可他仍然有最后的屏障,你永远也当不成皇太后。”
娄倏影看她说得无比肯定,不由得心颤了一下,嘴上却嗤笑,“一介庶人,还能回天不成?”
常骁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恐惧全部都给勾出来,“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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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七十回 火势 。。。
皇帝将太子带到永乾宫来居住之后,太子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愿意跟皇帝多说话,就连每天前来请安,都仅仅只是请安而已。
面对太子幽怨愤恨的表情,皇帝却视若无睹,显得非常坦然。只是,皇帝也没有像废后还在时那样,对他言语亲切,关心备至。父子两个中间好像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而这层隔阂在某天,化作了深渊。
在常庶人抵达崇城的第二天,永乾宫收到一则消息:崇城离宫遭人纵火,常庶人葬身于离宫之中。
消息传来时,娄倏影正好随着甯王前来向皇帝请安,太子也在。
一开始,宋谭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常庶人是谁,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没过片刻就尖叫着抱住了头。
皇帝面色苍白,过了好一会儿,喃喃道,“烧了?”他明显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缓缓抬头看向来传话的李越哲,“什么都不剩了吗?”
“是,陛下。”李越哲声音微颤。
他顿时眼前一黑,顺势闭上了眼,靠在隐几上,耳畔是一阵蜂鸣。
那一刻,崇城斑驳的城墙和逆势而生的萱草都在他的脑海里付之一炬,化作了灰烬。他好像在那场大火里看到了母亲在他的怀中将血流尽,也看到常骁……皇帝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你杀了母后!”
旁边突然一声哭喊,活生生把皇帝从恍惚之间拉了回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宋谭扑向了娄倏影,幸而后头的李越哲反应快,一把就抱住了他。
宋谭张牙舞爪般挣扎,哭得变形的脸通红成猪肝色,眼里冒着火光,奋力要挣脱李越哲,像一只要吃人的小老虎。
娄倏影苍白着脸,看样子是全懵了,解释道,“我、我没有,殿下,跟妾没有关系。”
“就是你杀了母后!”
宋谭低下头狠狠往李越哲的手上咬了一口,痛得他一时松开,宋谭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朝娄倏影冲过去。
娄倏影旁边的宋谧哪里会容太子来伤害自己的母亲,马上就护到了宋谭面前,宋谭没有停下来,两个孩子一下子就撞到一起,扭打起来。
娄倏影懵了一下,立即去拽自己的儿子,慌慌张张地说,“殿下,松手!不可以伤害太子!”
宋谧倒是想要松手呢,可是他一势弱,宋谭就扑上来掐自己的脖子。
“太子殿下!”
李越哲大惊失色,马上又冲上来扯开他。虽然是小孩子,可是一旦发狠了,大人一时也拗不过。李越哲双手抄到宋谭胳膊底下,奋力往后一扯,硬是把他从宋谧身上扯了起来。
宋谧被掐得满脸通红,这才有些后怕,爬起来身子支撑不住,倒在娄倏影怀里。
娄倏影被这场混乱弄得惊慌失措,不断地抚摸着宋谧的后背给这个孩子顺气,手上的动作持续着,泪水都漫了上来。她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一直淡漠坐在屏风前的皇帝,他好像在看一场不怎么精彩的戏一般,表情木然。
这让娄倏影瞬间感到灭顶的绝望,终于哭了出来,抱着刚才差点就被太子掐死的宋谧,喊道:“你倒是说句话呀!三郎是你儿子,二郎就不是了吗?!”
“贱人!老巫婆!你害死我母后!”宋谭还在失控着,虽然被架开了,嘴上仍然不饶人。
“够了。”皇帝的声音不大,一如平常,带着几分不耐烦,足以压制住情绪激动的宋谭。
宋谭并不服气,大声喊道,“父皇!母后她死了!死了!”
“朕知道。”皇帝眉宇之间凝聚着阴云。
他呆了呆,眼泪一下子干涸了,红透的脸慢慢变白,白得跟蜡一样。
皇帝沉吟片刻,对旁边的宫人吩咐,“把凌相叫来。”他看向已经安定下来的宋谭,叹了一声,“朕会用皇后礼厚葬你的母后。可是……崇城被烧没了,不知她还在不在……”
闻言宋谭又是一声哽咽,低头嘤嘤哭起来。
皇帝示意李越哲把宋谭带下去,偏头看到宋谧的脖子上还有着十根手指的痕迹,不由得皱眉。
“让苏御医来给甯王看一看。”皇帝吩咐旁人,又对宋谧慈爱地微笑,笑容里带着疲惫,“二郎,你先去配殿休息一会儿,今晚留在这里跟朕一起用膳吧。”
宋谧没有说话,心底却为刚才皇帝一点也不护娄倏影感到气恼,他沉默着点了一下头,起身拜了一拜就走出去了。
孩子们都离开以后,就只剩下娄倏影和宋湛二人。
宋湛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让娄倏影离开的意思。
沉默搁在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是有形的什么东西,透着诡秘的冰凉。
娄倏影的眼泪都已经干了,嘴唇抿了抿,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没有开口。
“我好像跟你说过,不要在我眼皮底下耍小聪明。”皇帝捧着一只茶盏,看着里面一片漂浮着的茶叶。
她身子抖了一下,张大了眼睛,“不是我做的!”
皇帝冷漠地抬起眼,似乎没有相信,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罢黜常骁吗?”没有等她回答,他自己解释说,“我曾经跟她说过,她是一位非常好的皇后,除了她,我不想让任何人呆在宣坤宫。可是遗憾的是,她却不想当皇后了。”
娄倏影咬着牙关,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重复道,“不是我做的。”
“随它是不是吧。”皇帝脸上的表情淡得好像散开了的浮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而已,诚然皇后很好,后家对盛夏也有诸多贡献,可是有些事情却是的确不该乱想的。让三郎当太子,是我自己拿定的主意,我这么说应该足够清楚了吧?”
她脑门边的血脉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心中不由得对自己冷冷嘲笑,既然知道他就是那么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既然他已经认定了事情一定是她所为,她又何必摇尾乞怜呢?承认或者不承认,在他眼中,都已经没有区别。
“我知道了。”娄倏影闷声回答。
凌晏听闻崇城于火海之中化作废墟,急忙从侍中内省赶来。
皇帝正在写着什么,凌晏进来之后坐在旁边等,眼风瞥见他书案上放着的是一张黄麻纸,心里突了一下。
“来了?”皇帝写完了圣旨,搁下笔,转身面对凌晏。
凌晏怔了怔,说道,“崇城的事情,是要臣去查?”
他端视着他,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说道,“还查什么呢?我不想查了。”
凌晏犹疑,奇怪地看着皇帝。
“你比我更想知道吗?”皇帝勾起嘴角,“想知道是谁那么厉害,能够骗过你布在崇城十里之外的天罗地网,潜入崇城杀了废后,还火烧崇城?”
他哑然,匍匐在地,请罪道,“是臣斗胆,请陛下降罪。”
“算了。”皇帝挥挥手,示意他起来,“你也是为朕着想,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朕谢你还来不及,怎能怪你呢?”
凌晏还是有些不安,赧然笑了一下。
皇后虽然被废了,但太子毕竟还是她的儿子。只要他日太子登基,这位废后恐怕还是要被迎回宫里,所以当然是不在了最好。而只要废后死了,皇帝殡天之时,就是太子沦为孤儿之日,到时候太子就成了傀儡皇帝,既然只是需要一个傀儡坐在龙座上,是不是现在的这一个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两件事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凌晏更不希望发生的是后者,毕竟就算前者发生了,到时候朝政也会有个平稳的过渡——毕竟废后的确是太子的嫡母,但是如果发生的是后者,朝廷恐怕又要陷入一场纷争当中。
所以凌晏派人潜伏在崇城十里之外,时刻保护好废后的安全,但是没有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隐约知道皇帝为什么不想追查。
这件事情被传开之后,矛头一定直指娄修媛,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就未免有些不顾后果了。谁会想到用如此的方法来陷娄修媛于不利呢?而且,人死了,死无对证,娄修媛恐怕也不从辩驳吧。
恐怕能够如此清楚这一点的,就只有已经死去的人了。
“其实常后她如果再等一等……”凌晏不禁脱口而出。
皇帝看着他,几不可察地叹气,“她已经等了太多年了,是我对不起她。何况,栽在自己瞧不起的人手里,就算是我,也会难堪得不能自处于世吧。”
“但其实,陛下你罢黜常后,跟娄修媛没有关系,不是吗?”凌晏问道。
他摇摇头,不知道究竟是对这个问题答案的否定,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玄宁。”皇帝望向外头浓重的乌云,似是就要下雪的模样,“朕有些想念太后了,你能有办法让她回来吗?”
凌晏愣了一下,微笑有些拘谨,道:“过两天就是太后的生辰,若是陛下准许,臣想去鸿陵探望她。”
皇帝慢慢转过头,思忖片刻,说,“朕想写封信,劳烦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就传了一阵慌忙错乱的脚步声。
皇帝不悦地抬头望出去,只见到一个宦官噗通一声,哆哆嗦嗦地跪在外头,口齿不清,“皇、皇上,大、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爬上了皇帝的心头,他不由得身子就往前倾。
“鸿陵的松柏林……天干物燥……陵宫……起大火了!”
凌晏蓦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鸿陵的陵宫起火了?!”
“是、是……”那官宦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皇帝原本也是要站起来,可是心头突然一紧,胸腔里灌进了很多冷气,突然一股血腥味从嗓子底下窜出来,闷闷地“哼”了一声,呕出血来。
凌晏先是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转眼就看到宋湛单手撑在地上,整个人都在簌簌发抖,另一边死死捂着嘴巴,不断有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而他的喘气声又急又重。
他急忙跪到了宋湛身边,“陛下!”
宋湛的手松开,抬起头时,半边脸都被血迹给抹红了,眼睛里的水光好像也渗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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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七十一回 来鸿 。。。
“传御医!”
“备马!”
两个人几乎同时朝外头喊。
就在凌晏屏住呼吸的时候,宋湛连滚带爬站起来,一把推开他朝外面走。
但他脚步如同踏在虚空的云上一样漂浮不定,看得凌晏胆战心惊,他慌忙站起来去扶宋湛。
“陛下!龙体要紧!”凌晏刚刚扶住他,就被他使劲推开。
因为宋湛本就站不稳,这么用力一推,反而自己也往后趔趄了几步。凌晏眼看他要摔到地上,扑上去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宋湛浑身上下都是虚的,瞬间就在他臂弯之间软了下来。
外头李越哲带着几名御医神色张皇奔了进来,见到倒在宰相怀里的皇帝已经面无人色,浑身是血,一时都好像被钉在地上似的。
宋湛回了点儿力气,睁开眼睛,就扶着凌晏的胳膊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要走,一边还说着,“备马……朕要去鸿陵……”
“陛下!”此间他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骑马,凌晏生生扣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住,容色凛冽,“龙体金贵,不可戏谈。臣即刻就赶去鸿陵,一定把太后带回来,你先休息。”
“我……”宋湛话都说不完,就又开始剧烈地喘息。
凌晏心急如焚,对几个御医吼道,“还不快进来?!”
御医们急忙都围了过来。
凌晏看皇帝安定了,站起来,抬手发现自己的手和袖口上都是他的血,呼吸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凌、凌相……”李越哲惊惶地看向凌晏。
“备马。”凌晏握住衣袖,“我亲自去一趟鸿陵。”
傍晚的凛都城逐渐安谧,冬日的朔风如同刀影一般一遍一遍地刮过了城内的每一片砖瓦。
在一声声的街鼓之后,京城各坊的门次第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