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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宋湛面色冰冷,凌珊心中大喊不妙,赶紧敛容。
只见宋湛远远望着她,片刻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点头道,“不愧是凌氏之女。”他把箭从地上取出来,看了看箭头,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姿势没有调整好,以至于走偏了,否则一定能一箭射到本王背上。”
完了。凌珊咽了咽喉咙。
“你过来,我再帮你调整一下你的姿势。”他依旧笑得如同暖风和畅。
凌珊努力从嘴角扯一个笑,呵呵说,“其实……我只是为了防身才学射箭的……准不准也不是那么……”
“给我过来!”
她吓得一竦,料想逃不过这一劫了,只好慢悠悠地挪过去。
宋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又围着她踱步走了几圈,这举动把凌珊弄得芒刺在背,毛骨悚然。一滴冷汗从脖子上流了下来,她刚要开口,耳朵就突然被他一扯——
“啊——”她吃痛地求饶,“疼!表哥,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
“什么不好学?净学会了调皮捣蛋!”宋湛放开手,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
凌珊撇撇嘴,“调皮捣蛋哪里用学啊?天生就会好不好?”眼见他怒目凶凶,凌珊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宋湛拿她没有办法,只是从小就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无奈摇头,他坐到了草地上。
她看已经平安无事了,于是也坐下来。
冬天的阳光原来也可以那么温暖,凌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感受还带着湖水芬芳的微风吹到自己的脸上,她自在地躺到草地上,双手张开,望着蓝蓝的、高高的天空,心情是少有的平静和安逸。
“真好啊。”
他瞥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宋湛回头看她,她微微合上了双眼,似睡非睡,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就着她身边躺下来,望着蓝天,心中讶然,原来躺下来这片蓝天的时候,它显得更加遥不可及。
“在想什么?”她扭过头,看着他轮廓柔和的侧脸。
“在想这天有多高。”
凌珊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巴,侧过身看他,“你不该问,也不该想。”
“为什么?”他侧过头,见她瞳眸清澈,发觉她是一个能让他问为什么的人。
“我也说不好。”她摇了摇头,眼睛转了一下,笑道,“也许是觉得,你本就该知道答案吧。”
他轻笑一声,反问她,“那你在想什么?”
凌珊转正了身子,把手中的弓拿起来翻弄了一下,静静地说,“想家。”
升平五年的春天来得及早,南河的桃花汛在开春之后很快便到。
延州城外湍湍流过的南河水越发高涨,城中的军将们每夜都是枕着河水的浪声入眠。
此地离上游的洛州有五百里,是易王军队驻扎的地方。
一旬之前易王军刚刚拿下此城,遇到春汛,无法渡河,加之从廉州以来大军一路征战,多有疲惫,伤兵也未得疗养,索性先在此地养病。
日前得到消息,洛州军兵已经从陆路出发,很快就会抵达延州。
清晨,延州刺史府内由自冷清。
扫地老翁打扫着庭院的落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连忙去应。
“两位将军。”刘老翁见到门外身穿戎装的祭漩和祭泽,鞠躬行礼。
祭漩抱拳行礼,问:“曲江王和凌功曹在否?”
“哦,呵呵,两位大人正在下棋呢。”刘老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迎两位少年英雄进府。
祭漩谦逊一笑,随他入内,扭头见弟弟一脸不快,向他递了个眼色。
自易王起兵以来,永兴公偕其两位义子率兵前来与易王联军,祭泽年纪轻轻却骁勇果敢,屡次领兵为前锋,阵前从未尝过败果,他的名声早已在河东一带传开,人人对他敬佩有加,而其兄祭漩相比之下则更像是一名儒将,义薄云天,风度儒雅,能征善战,又精通文墨,盛名加身却毫无骄傲之气,待人谦逊有礼,故而深得易王器重。
兄弟二人随刘老翁来到后院,果然看见凌晏正借着晨光和曲江王宋溢下棋。宋溢见到他们来,微笑起身,“两位贤弟,来得好早。”
“祭漩惭愧。”他瞟了一眼还盯着棋局一动不动的凌晏,抱拳对宋溢说道,“只是我军主力不在,魏贼援军想乘此机会攻占延州,军中兄弟忠肝义胆,终日枕戈待旦,有些沉不住气,所以我兄弟二人前来问军师究竟要如何应战。”
宋溢看了一眼祭漩旁边没有好脸色的祭泽,叹了一声,也颇有为难,“易王临行前,着我们四人镇守延州,切不可轻举妄动。并没有留下任何计策。”
“殿下,皇叔要我们几个镇守延州,无非也就是要试试我们。”祭泽在一旁听了很不耐烦,“现在敌军都到城下了,我们还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军中很多部将都是易王他们的老部下了,根本就没有听咱们话的意思,这一回要是我们不能独当一面,以后就别想再让他们喊我们将军了!”
宋溢蹙眉,祭泽所说的他岂能不明?那些部将很多都是当年跟着永兴公和镇国公驻守边关,大战鬼戎的能人,义薄云天,傲气斐然,而他们三个却都是第一次领兵打仗,就算一路战绩卓越,但毕竟年轻缺乏经验,有时也难免会犯下一些错误成为把柄。
直到上个月,易王大军仍旧是与他们在一起的,但由于陈州刺史起兵叛乱,与魏军前呼后应,竟声势浩荡地拿下了松卢道数作城池,宋于晞不得不亲率大军奔赴陈州救急,大军中两位重要的谋臣星云敬和凌宗璇也跟着去了。
临走前,无论是军将还是军师,都的确没有留下任何计策,偏偏春汛来得早,水势湍急水路不能行,宋溢不免也开始担心这一战怕是等不到他们折回了。
祭漩也有着了宋溢同样的顾虑,抱拳道,“殿下,末将虽空有胆识,但也愿意听命于殿下,只求殿下早日召集诸将受命,将此战之计告于诸将,也好安定军心。”言下之意,要是这一回有一点儿差池,今后局面就难控制了。
“晏。”他回头看一直在盯着棋局的功曹,沉了沉气,说道,“星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父亲留书给他,本王亲自送去,他避而不见。日前拙荆也曾去探访,想必他如今对战况应该已经是深谙于心。本料他昨日就会来到刺史府商议战事,却迟迟不见其人。他纵然是真的窥尽天地,也不可拿天下苍生开玩笑,难道,他非要全城百姓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才愿意出手吗?”
祭漩听到那个在军中无数次被提及的名字,明眸中银光掠过,略微兴奋地问,“星荀如今在延州城?”
凌晏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当初云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都没能让他出仕,只能把他关在家里,后来诗若把他给放走了。这厮四处云游,来到延州,为了一本棋谱在此娶妻落户。想来之前易王也是知道他在这儿,所以才执意要取延州的吧。”
为了一本棋谱娶妻?祭漩听了,哭笑不得。
祭泽早就对这人的名声如雷贯耳,听闻此人用兵如神,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其谋略甚至远胜于其父星云敬,但是却是个放浪形骸之人,终年行踪飘忽不定,四处云游。时值国难,他也没表现出一点忧国忧民的模样,族中的长辈几次好言相劝他都不领情,宁可纵情于山水。
“星荀永远都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样子,延州城被水淹了恐怕他也是驾一叶扁舟去下一处游山玩水,这样冒险太不值得了。”祭泽看看他们三个,说,“我是有勇无谋,但是你们三个不一样,都是文韬武略的能人,赶快想想办法,难道还抵不过他一个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全部都落到了自幼与星荀交好的凌晏身上,而他的确也是最淡定的。
“之前我去找过他,他只说没事,且等着,还让我写好了檄文。”看他们三个吃惊的模样,凌晏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愤愤不平的祭泽说,“我不是不愿意想办法,只是易王这回的意图显而易见。第一,把延州交给我们,试我们的深浅,第二,要我们逼出星荀。贼寇迟早要灭,昔日朝中与他狼狈为奸的人也会被一举扫除,夏国重振朝纲之时,绝少不了此人。”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这么久男二即将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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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回 香草·荀 。。。
小桥流水的南方小院,家后临水,门前栽柳,房檐下的风铃接着春风发出清脆的声音。
夕阳斜照入庭。
光芒落到凌晏的手心,带着橘黄色的温暖。他来到院中鱼池旁,看了一会儿里面的锦鲤,踱步至书房,看她靠在书案旁,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着,旁边放着一盏香茗,金兽香炉里升出袅袅轻烟。
见她如此专心致志的模样,凌晏嘴边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低头轻咳了一声,负手看她回过头,对他绽放甜美的笑容。
“晏哥哥!”她放下了手中的笔,提裙从书房里跑了出来,抬头仰望着他,“你来了?来找哥哥吗?”
他微笑,宛如云清,“来看你。”
诗若还略显稚嫩的脸上掠过一抹嫣红,笑的时候眼中满是欢欣,但她还是轻轻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是来找哥哥的。你不用特意哄我。”
她的声音也是清脆如铃,凌晏不得不笑着摇头,“好吧,我是来找荀的。不过,也是来看你的。”
“嘻嘻。”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哥哥知道你会来,所以已经出门啦!”
凌晏愕然,转而摇头。
“不过他已经交代了我,你来之前要把他跟我说的都写下来交给你。”诗若说着往里面走,又回头对他说,“你来早了,我才写到一半——哎呀!”
她一时没注意看路,踢到了门槛向前摔下去,凌晏连忙一把拉住她纤细的胳膊,扶她站稳来。
“小心。”
“呼——”她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他点了点头,“嗯。”
凌晏在书房内坐了一阵,宅中的女婢便端来暖茶,女婢生得水灵,姿态谦卑,应该是延州当地人。他点头谢过女婢,拿起茶杯径自喝茶,静静注视着诗若纤瘦的背影。
她自幼体弱,故而长居室内不见阳光,皮肤莹白如雪,云鬓虽有光泽却并非乌黑,而是略浅的茶色。
这安静的背影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由得出神了片刻,直到她拿着已经写好的文章交给凌晏,跪坐在他的脚边,他才回过神来。
“晏哥哥,你在想什么?”她天真地望着他,明眸若星。
他的手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上,望了她一会儿,问:“书读到哪里了?”
“嗯?”诗若听到他问自己的功课,立即又笑了,“已读完了五经,四书也快读全了。”
凌晏微微惊讶,他初次见到她时,她还在读《女论语》,“读了《中庸》了?”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是先读的《中庸》,母亲说,那是你们家的‘家训’。”
她秋眸转了转,字字清脆,念了起来,“‘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我没背错吧?”
他笑着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到身边,称赞说,“没有背错。”他顿了顿,又说,“这些你若不喜欢读,便可不读。你家对于这些诵读经典之事,不是更随意一些么?”
诗若听了直摇头,忙说,“世间并没有许多一开始便喜欢的东西,若是不接触,便不知道究竟合不合适自己。所以我想试一试,想读你和哥哥都读过的书。”
他笑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叹道,“你呀。”
她羞赧着低下了头,心思却是回转,忽而抬头问道,“晏哥哥,你要是想要哥哥亲自出山的话,我有法子哦!”
“哦?”凌晏支起一边胳膊,托腮看她,“你当初不惜惹怒云叔,放你哥哥离家,如今却要帮我?”
诗若扁了扁嘴巴,说道,“俗语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虽然还没有嫁给你,但我们毕竟已经订婚了,所以,我当然要帮夫君呀!”
凌晏听了讶然,又可叹又可笑,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你这面貌乖巧,骨子刁钻的性子,真是像……”他忽然停住,为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给怔了一下。
“像什么?”她眨了眨眼睛。
他否认着摇头,“我是说,你是想气死你哥啊!”
“噗!”诗若笑着以袖遮住了脸,“他呀,总是动不动就说‘不舍之情,羁身也’,这回也该让他为自己的这话吃苦头啦!”
四月初三,魏军于南河以东布阵,气势恢宏,沿着河岸绵延数里,曲江王宋溢率领的易军得知此事,却没有迎敌之态。
日出之前,祭漩和凌晏登上城楼观察敌阵,见到魏军的阵势,祭漩不免感慨,“星荀真是料事如神,果真如他所言。”
凌晏望着敌阵,却是困惑,“我唯一不明的是,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