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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湛看着这枚笑颜,心中隐隐作痛。
他眉头紧锁,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拭掉她脸上的泪滴,微笑说,“别害怕,你说过,我们还有很多年月。”
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颤抖,他柔和的目光越来越清晰。
“宋洌他们已经走了,留下来的人一时之间也无暇顾及我们。你不是想回家吗?我们,该回去了。”
凌珊怔了怔,破涕而笑,她就知道他闹出这些事情来一定有他的目的,她笑着抱住了他,开心地点了点头,“嗯!”
祭漩的部下多半是从前跟随着永兴公的旧部,都是北方人,不善水性。尽管只是借由水路前去洪城,而非水战,但祭漩担心士兵们上船之后不堪水势湍急,因为晕船虚了身子反而于作战不利,于是他临时跟宋溢借了曲江王府二十七名死士,他们出身于曲江之畔,各个都是逐浪能手。
宋溢听他这个决定,颇为不安,但祭漩却说军师走的步步都是险得不能再险的棋,也不差这一步,只请求宋溢千万不可把这件事告诉凌晏,他本就是信他于是沉稳,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如果知道他竟也如此冒险,必定不会同意。
宋溢知道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彼此深知,凌晏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必当容不得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但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就挑选了平日里与他出生入死的二十七名侍卫交给祭漩,命令他们时刻听候祭漩的调配,不得有分毫差池。
南河水势虽然湍急,但正好行船,祭漩带着二十七名部下很快就从水路直奔洪城。洪城地势果真如杨荀所言,他们弃船上岸,见洪城守卫并不算森严,不免要提高警惕。
一众人等悄然来到洪城北部,此处城墙最低,他们藏匿在冈峦的草丛内,依稀听到城楼上的人正在换值。祭漩命人将其抬起,投入女墙内,城内的人正在更换,一时秩序有些混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他悄然走到一个正在望风的侍卫身后,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还没有等他挣扎出声,便一手固定住他的身子,一手拧过他的头颅,只听“卡啦”一声,活人成了一具死尸。
祭漩趁人没有注意,把侍卫的尸体拉到了角落里,换上了他身上的盔甲,然后把尸体用绳索困住沿着城墙上悬挂,夜黑风高,没有人注意到贴着城墙上挂了一个人。
他手执红缨枪,脚上套着一个绳圈,另一头就是那名刚刚被他杀掉的侍卫的尸体。祭漩站在原先侍卫守卫的地方,迅速观察了一番整个城楼的守卫分布,很快就发现了站在远处的那人身上盔甲与众人皆是不同,城楼之上穿着这样盔甲的共有两人。
未免引起注意,他把目光移开,过了一阵,他似是不经意地抬起脚,只听“噗通”一声,尸体落入了南河边的低洼处。果真见到刚才那个衣着与人不同的守卫带着几名部下跑下城楼。
他神色慌张地快步走到另一名将领旁边,征求是否要去援助,将领冷冷看了他一眼,“不要多管闲事。各司其职,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是。”
祭漩顿声答应,却没有移步。
将领见他不服从命令,正要开口斥责,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躁动,转头去看究竟,却不料转过头去的一瞬间,身首异处。
换上将领的盔甲之后,祭漩下令仍然在城楼上的守卫迅速到下面去增援,等到人去楼空,立即放下绳索让自己的部下从城墙下面爬上来。
“将军,南面火起,易王出兵了。”一名部下刚刚上到城楼上,立即向他通报了这个消息。
祭漩点头,命令所有人跟他一同下楼,前去聂迪府宅。
急促的马蹄扬起了夏草上的露珠,月色下两匹骏马飞驰,冲出了灌木丛林,竟有一队人马紧跟其后。
尽管宋湛让部落里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但鬼戎人毕竟是大漠中最骁勇最精明的战士,负责看守山门的卫兵一刻也没有松懈。他们离开胡腾山后不久,卓力格图帐下的士兵就立即发现了他们,一路穷追不舍。
“雁南王请留步!”率领队伍的头领不是别人,正是卓力格图的三儿子乌恩其。
这一句他一路喊了不下五次,凌珊驾着马,看向旁边依旧无动于衷的宋湛,他的眼里只有前方。
“湛!”她回头看到乌恩其已经引弓搭箭,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宋湛这才往后瞥了一眼,果断地对她说,“取箭,张弓!”言罢,他已然取下了身上的长弓,把箭搭在了弓上。
凌珊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之前她向他学的箭术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她也把箭打在了自己的小弓上。
对方见他们去意已决,全部人马都拉开弓箭向他们射来,凌珊侧身弯腰避开射来的箭,只听宋湛交代,“射命门!若只伤皮肉,他们不会停下来,这是一群除非死否则绝不会停下的兽人!”
“咻——”
乌恩其回头看旁边一名手下已经被射落马,脸上浮现出了兴奋激动的笑,拉弦的手倏尔松开,闪着银光的箭射向了宋湛。
宋湛侧身巧妙地避开了射来的箭,此时,凌珊手中的箭放了出去。
一声马嘶惨叫,箭头正中追兵其中一匹马的头颅,骑马的人控制不住痛得陷入慌乱的马匹,一下子人仰马翻。
宋湛将责备的目光投向了凌珊,她撇过脸,不去看他。
“小心!”
她回过头,只见到一道刺痛了眼睛的银光,手忽然被拽住,身子被用力往旁边拉过,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到了宋湛的马上。
“啊!”
她痛得面色苍白,低头看到腿上已经中了一剑,她骑的那匹马已经被乱箭射翻。
“雁南王!我阿爸护你,可免你擅自逃离之罪,你还是赶快束手就擒吧!”乌恩其已经越来越近,宋湛纵然骑术了得,但两人同骑一匹马,凌珊又受了伤,不免速度有所减慢。
“湛……”凌珊感觉自己腿上的伤就要把她的神经都撕裂,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后悔,怪她一念之仁吗?他的汗水滴落到她的脸上,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
他用挥剑斩断射过他们身边的箭雨,看到前方狭长的山谷,咬了咬牙关,长鞭打至马股,冲进了山谷中。
乌恩其的追兵来到山门前,全部都勒马停下,抬头望着两侧陡峭的山峰,纷纷露出了敬畏之情。
“右谷蠡王,前方就是风狼山了,我们是否还要追?”部下问道。
风狼山想来是鬼戎人的禁地,不,应该说是整个大漠的禁地。尤其是这个季节,正是狼王出没的时候,山上的狼群已经饿了一个冬天,春天又刚刚过去,宋湛明明知道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竟然还敢进去。
乌恩其自幼跟随在卓力格图身边,每次与卓力格图一道打猎,他几乎都能见到宋湛。他是个连鬼戎都少有的神射手,遇到猎物也不会贸然出击,沉着、冷静、有耐心,他的箭不出则已,一出猎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这样的人,怎么会进入风狼山?那可是他们鬼戎的神,是大漠最残忍、最冷血、最具备智慧的恐怖!
“先回去,把此事向左贤王禀报。”他考虑了一下,又点了几个手下的名字,“你们几个,绕过风狼山,到最高、看得最清楚的地方,如果能够见到他们侥幸逃脱,那便是狼王也放过了他们,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27
27、第二十六回 金兰 。。。
负责驻守洪城的将领聂迪听闻有敌军来犯,立刻取兵器而出,不料才走出府,就见到士兵出现在军府,他连忙与自己的儿子带着几十个人从小门奔走,却被一名年轻的将士挡在了门口。
他大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前来援救,这才发现整座军府不知何时的所有出口不知何时已经被敌军封死了。聂迪只得带着自己的死士与将士苦战,想要放出消息让驻守在城中各处的士卒回来,可一时连命都难以保住,更无暇顾及其他。
很快,他听到远处传来军队擂鼓鸣号的声音,死士们节节败退,被逼到了城南的门楼。只见城楼之下一片黑压压的人,全都是易王的士兵。统兵军将一身鎏金银甲,骑着高头大马屹立在阵仗最前面,手中长刀寒光慑人。
只听得他一声令下,众军将搭弓引箭,将一支支火箭射上城楼。城楼上很快起火,顺着风的方向熊熊燃起。聂迪转身想要跑下城楼之时,发现所有跟随他的侍卫都已经倒下,而自己的儿子也被一直追赶自己的敌军将士生擒。
那年轻的将士身八尺有余,形貌英杰,身上透着一种森然凛冽的寒气,手中的三尺八面长剑沾满了鲜血。将士竟是左手用剑,右手提着他儿子的盔甲,眸若寒星,瞬也不瞬地逼视着他,疾言厉色,“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城楼之上已是一片火海,他竟没有分毫色变,将手中的贼寇甩到墙角。父子二人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得俯首叩头求饶。
天才刚刚破晓,一夜洪城不眠。阳光洒进了府尹衙役,堂外一片纷扰,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嚷嚷着要见军师。
“祭将军!先生方才下令,任何人不得见,祭将军!两位将军!”
紧闭着的房门从外面被粗暴推开,扬起了一地风尘,跪在地上的凌晏回过头,阳光下门外两位军将的盔甲银光耀眼,他不禁侧过脸不能直视。
他的面前,凌宗璇正阴着脸凝思,抬眼看向忽然闯进来的祭漩和祭泽,有些惊讶。
“军师!”祭泽阔步走到凌晏身边要把他拽起来,但凌晏却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他愤恨松手,抱拳朗声说道,“军师!凌功曹调兵遣将,用奇招令我军一昼夜间连破三座城池,歼敌四万,是此战的大功臣,你为何要罚他?!”
凌宗璇眉头紧锁,面色愀然,看着为凌晏抱屈的祭泽,一言不发。
祭漩曾劝过祭泽不要插手此事,可是他向来冲动,拉都拉不住,只好跟着他过来以免出什么差错。他知道凌家的习惯,他们家从来都很反对奇招险招,时时都要考虑周全,凌晏这回会受到凌宗璇的责罚也是意料之中。
“漩儿,你也为他抱不平?”凌宗璇见祭漩在一旁虽然不言语,但神情也是为之不悦,轻哂道。
祭漩双唇紧抿,没有作答。
“哥,你与凌晏自幼相识,怎么不为他说句话?”祭泽见自己孤掌难鸣,着实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你们究竟要如何?如果是输了,军法处置理所应当,现在明明打了胜仗,还是大胜仗,为什么还要处罚功臣呢?”
“泽儿,不许置喙。”祭漩低声责备道,“这是军师的家事,凌功曹犯的不是军法,是家规。”
“这……”祭泽顿时语塞,但心中仍旧为凌晏不平,负气抱胸站在一旁,也不愿离去。
祭漩思忖片刻,突然跪在地上,此举让凌宗璇父子都万分惊讶。
“军师,这次连环计,是星荀所设,凌功曹也曾几次提醒末将等人需要诸多冒险,不可轻用。但末将求胜心切,才执意要凌功曹安排行事,若要论罪,不能全部怪罪于凌功曹。”祭漩抱拳禀报,字字铿锵有力。
凌晏在一旁不展愁眉,小声说,“白痴,跟你没关系,还不带泽儿离开?!”
祭漩却没有理会他,又继续说道,“二则,原本凌功曹已经与末将商议,夜袭洪城,需用五百精兵。但末将信不过常年在北方作战的永兴兵将,所以才向曲江王借了二十七名死士。幸而天佑,二十七名死士各个都是至精果毅之人,才能不费一兵一卒生擒聂迪父子。此事,凌功曹并不知情,是末将擅作主张,若军师要怪罪于凌功曹,就请军师连同末将一同处于军法吧!”
祭泽见哥哥说的句句在理,而凌宗璇亦有动容,连忙也跟着跪在地上,抱拳附和,“是啊,军师,本来出谋献策的就是星荀,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凌功曹,自己就溜掉了。凌功曹也跟我们说过好几次,其中如果有什么差池,就毫无回旋之地,是我们几个死活不听,用刀架在凌功曹的脖子上命令他给我们粮草马匹,这事怪不得他。你要是治罪,打板子、杀头,尽管来吧!”
“父亲……”
“轮不到你说话!”
凌晏见祭泽说得太过夸张,怕凌宗璇信以为真,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他低下头,偷偷看向旁边两个义正言辞、一身正气的兄弟,心里一阵唏嘘。
凌宗璇负手看着跪在面前的三名年轻人,忽然胸口一阵疼痛,猛地咳了几声,见三人都担忧地看着自己,他不以为然地摇摇手。
“圣无死地,贤无败局。”他俯视着儿子,声音有些沙哑,“晏儿,你应该知道,我们家已经再也容不得任何牺牲了。做事,还需游刃有余才是。”
凌晏心头一紧,黯然低头,良久,他俯首往地上一拜,极慢地回答道,“是,父亲。”
做父亲的叹了一声,又看向旁边两位年轻的将军,“两位将军快快请起吧,你们都是先皇的皇孙,为凌某舍膝下黄金,凌某怕是要折寿的。咳咳!”
祭漩和祭泽听到他痛苦咳嗽的声音,心里打颤,连忙都起身站起来。
“大人,你的身体……”祭漩忧心忡忡看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