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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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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孜定定看着她,许久,她收敛了怒容,没有说任何原谅的话,更不要提称赞。
“珊儿你知道吗?你就是‘知者过之’,而你——”她冷冷看向在一旁面色苍白的儿子,“‘愚者不及’。”
凌晏瞬间涨红了脸。
“道尚且不行,何以明?”星孜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叹了一声,“你们二人今日把《中庸》默写五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原来真的不能把大人想得太单纯,凌珊从小跟在凌以微身边,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但真的生气起来那阵势可是要杀人的!还以为星孜会有所不同,可是没想到都是深藏不露……
她一边默写,一边后悔刚才强出头,这些短句子写一两遍还好,写多了真的会想吐的!凌珊越写头皮越麻,回头看到凌晏习以为常默默写着,难过得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我就不该背什么《中庸》啊!让嫂嫂知道我会,才会跟着罚写的!”
她痛苦地抱怨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凌珊一个激灵,回头直勾勾盯着凌晏,“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我是帮你出头被你连累的耶!”
“你也知道这是自找苦吃了。”
凌晏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并不是嘲讽,可是也没有疼惜,让凌珊觉得十分别扭,她撇撇嘴,问,“如果我不帮你回答,你会不会回答?”
“不会。”他继续写字,没有看她。
“你不怕被打啊?”凌珊看他这副假正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眼瞥了她一下,冷不丁说道,“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
凌珊顿时梗住,她不再理他,转过身来继续默写。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一个没忍住就窃笑起来,她咳嗽了两声,转过身端正坐好,一本正经地对这个侄儿说道,“晏儿,我突然忘记了,这《孝经》的开宗明义篇里说,夫孝,始于……什么来着?”
手里的笔突然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凌晏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个性格恶劣的“长辈”,只见她笑眯眯看着自己,天真的模样让他本来胸口升腾起的那团怒火瞬间就被扑灭了。
他心有不甘,冷冷回答道,“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答对了!”凌珊从容地把笔放下,站起来颇为满意地对他点了点头,“嫂嫂嘱咐我的五十遍《中庸》已经写完了,我的好侄儿,你写完了吗?”
凌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还有一遍,你想干嘛?”
“没什么。”她双手一摊,“只是看你应该也有好一阵子没有默写《孝经》了吧?连尊卑长幼都分不清楚了。这样吧,嫂嫂也出去了,父亲、母亲也都忙,就由我这个姑姑来好好管教你吧,不多,五十遍。默写完了再吃饭哦!”
“你——”
凌珊竖起了食指示意他不要说话,“还是快写吧,不然我怕打了更鼓你还不能吃饭呢!”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模有样地走出了焚膏堂,感叹道,“焚膏堂,焚膏继晷,好名字!”
凌晏眼睁睁看她走远了,这位姑姑,一走到外面就蹦蹦跳跳跟小兔子似的跑掉了!
凌晏还真是没有见过有哪家的闺秀是这副模样的,说她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她还有凭有据的,让他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
他气不打一处来,把笔重重拍到桌上,溅出来的墨汁飞到了他和祭漩的衣服上。
祭漩看着自己无辜遭殃的衣裳,停下了磨墨的手。
“她才几岁啊?怎么什么都背下来了!?”
凌晏抓狂地再次拿起笔,埋头飞快地写起来。
他必须快点写,否则真的要过了更鼓才能写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奴册》←说的是那位最终夺得皇位的王爷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焚花录》←“五王争位”后期的一个苦逼爱情故事。




5

5、第四回 菩提 。。。 
 
 
凌晏和祭漩一大早就等在了靖国公宅邸的门口,两个人最近迷上了刀剑,正商量着什么时候能请老师教他们刀法剑术。等到星孜从门口出来的时候,他们见到穿着粉色樱花齐胸襦裙的凌珊跟着跑出来,她手里提这个小手袋,上面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她跑到两个男孩面前,对他们做了个鬼脸,又高兴地转了几圈展示自己的新衣裳,问,“好看么?母亲托东市衣锦铺的师傅给我做的!”
“好看。”祭漩由衷地赞叹道。
“嘻嘻。”
她又把期待夸奖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凌晏,但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作答。凌珊努起了嘴巴,双手背在身后,“还在为我罚你抄《孝经》生气呀?”
“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吧!”先上了车的星孜在车上催促道。
新年到了,他们今天是要去烛龙寺烧香祈福,但凌珊的二哥凌宗璇素来不喜欢这外藩的宗教,所以当妻子提出要去的时候,他没有表示赞同,只叫他们早去早回。
祭漩、凌晏根本就不用踏脚凳就跳上了马车,凌珊来到马车旁,正等着下人把踏脚凳放过来,却看到凌晏在车上对自己伸出了手。
她笑着拉住他的手,凌晏一用力就把她拉上了马车。

关于佛教,凌珊知之甚少,只是偶尔在一些书里面被一笔带过,也曾有高僧大德在史书上留名,天山的家里并没有佛经,只能从那些大德的行为之中大概可以猜到,这种从异域传来的宗教大抵也是劝人向善的东西。
烛龙寺远远望去气势恢宏,金碧辉煌,还没有进入寺院,就已经看到不少善男信女往那里走去,佛香的烟雾笼罩着整座寺院。
凌珊被熏得眼泪直流,咳嗽了好几声,又怕对嫂嫂不敬,憋得小脸通红。
星孜早就发现了她不舒服,却没有说什么。
进入寺院,凌珊更是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得愣住了——怎么这么多人?!

佛寺本应是清幽之地,可是这人山人海的场景,比起闹市更要喧嚣,无数人摩肩擦踵,举着高香跪拜,大殿前香炉里的高香已经插满,只见到一团一团的烟雾往上升腾。就连院内的石榴树下,也有香烛插得密密麻麻。
她赶紧抓住了旁边祭漩的手,跟着星孜和凌晏挤在人群里往里面走,还有好几次被香头给烫到。好不容易来到了后院,可松了一口气,凌珊不客气地咳嗽了好几声,要把呛到喉咙里的烟都咳出来。她个头娇小,方才挤在人群里,出来的时候发髻全都乱了。
“怎么那么多人信佛呀?”凌珊不解地问凌晏。
他不屑地一笑,“一岁而饭僧十万,一日而祝发半千。”
“诶??”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这时,一位身材清癯的僧人走了过来,他应该是认识星孜,特意过来招呼星孜,“星施主。”
“大师。”星孜双手合十向其行礼,态度虔诚。
“今日有百名男童要皈依佛门,方丈在大雄殿中主持传戒,着小僧带施主去斋戒室。”那僧人看了一眼跟在星孜身边的三个孩子,那身材颀长的少年和玲珑可人的女童是第一次见,他有意多看了凌珊一眼。
凌珊发现自己正在被这和尚看着,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回望着他。
“你们三个再此等候,切不可胡乱走动,外面人多,容易走丢。”星孜交代他们,又对祭漩说,“好好看着他们两个。”
祭漩点头答应,“是,少夫人。”

尽管天王殿那边乌烟瘴气的,但大雄殿外却还算是清净,凌珊想去瞧一瞧剃度皈依是怎么回事,可是凌晏却表现得毫无兴趣,不愿意一起去,祭漩也让她不要乱走,寺院里人多,走丢了就找不着了。
“为什么嫂嫂会让你看住我们啊?”凌珊想不明白,坐在台阶上托着腮问旁边的祭漩,“因为你比我们都大么?”
祭漩也托着腮,微笑道,“许是吧。”
“晏儿,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和尚呀?我听说佛教都是劝人向善的不是吗?”从出门的时候,凌晏的态度就很冰冷,对佛寺中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凌晏有些不耐烦,“我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吗?”
“我知道呀,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给僧人拨粮?多到让人想要出家的地步。我看这烛龙寺也跟镀了金似的,金灿灿,一定花了不少钱,但是我却不记得我朝信佛呀。”凌珊一直都住在山里面,自然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向来求知,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忍不住要开口问。
凌晏皱着眉头望着大佛寺里刚刚剃度的小和尚,沉了沉气,“自从十四年前,皇上开始笃信佛教,已经三次舍身出家。”
凌珊和祭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
“他三次出家,都是在这座烛龙寺。元德四年,他第一次舍身出家,七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神瑞;神瑞六年,我国与鬼戎交战,边境百姓水深火热,皇上再临烛龙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还与清凉台讲解佛经,一年后,群臣捐钱一亿将其赎回,他还朝之后,下旨将周王、易王的嗣承者送往鬼戎作为质子。祖父回到京城以后,听说皇上再度出家,而靖国公府亦有捐钱之事,就辞官隐退了。四年前,他第三次出家,群臣以两亿钱赎回。”说到这里,凌晏反问凌珊,“如果你是连温饱都不能满足的老百姓,你会怎么想?”
“寺院是最有钱的?”
凌珊再度望向那些善男信女,他们此刻相信的究竟是什么呢?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凄凉,一个国家的君主不再相信江山社稷需要亲手耕耘,而把一切功德归功于莫须有的神……
“那嫂嫂为什么也要来拜佛?”她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凌晏撇撇嘴,“谁知道她。”
“我也想不明白。”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祭漩忽然回过头看着他们,平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少夫人前来拜佛,却没有带礼佛的香?”
“对诶!”凌珊忙拉住凌晏的手追问,“为什么呀?嫂嫂她是空手而来的!”
这问题凌晏也想不通,他甩开她,“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如果凌、星两家真的是世代匡扶社稷的士族,对这个让当今圣上放弃了子民的外来宗教,就应该极力反对才对,为什么星孜还要来烛龙寺呢?他们还在想着到底星孜是来干什么的,只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走了过来。
凌珊看他年纪与自己相仿,长得白白净净,怯生生的模样跟个女孩子似的,连忙跑下台阶跟他问候,“小师父,找我们有事?”
他抬眼就看到凌珊大大的眼睛,心中一惊,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合十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装模作样,不过就是混口饭吃。”凌晏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下台阶。
他冷眼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沙弥,问,“我母亲让你来的?”
“星、星施主让小僧请三位到后门去,车马已经在那里备好,打、打道回府。”他额头上冒着冷汗,好不容易把话给说完了,却没有听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又看到刚才那位女施主正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从来都没有被女孩子这么看过,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蓦地就羞红了脸,下巴都点到了胸口。
“你看到了吧?”凌晏对凌珊笑了笑,“还说什么出家人六根清净,见到美色,还不是一样魂荡九天。”
凌珊听了眼睛一亮,笑着抬头问他,“原来在你眼里,我还是美色呀?”
一抹红晕顿时隐现在凌晏脸颊上,他沉了沉气,冷不丁说道,“你听话怎么总是听不到重点?”
小姑娘双手握拳往婴儿肥的脸颊上一推,嘟起嘴巴朝他做了个鬼脸,罢了说道,“你干嘛欺负小师父,他看起来还比你要小,你对我说话也是不用敬语,懂不懂尊老爱幼呀?《孝经》还没抄够吗?”
方才与她说了佛教祸害我朝的事迹,她居然一点都听不出端倪吗?凌晏瞪了她一眼,“祖父说你并不早慧,还真的不是谦虚。”
早慧与否,凌珊并不放在心上,她对他吐了吐舌头,转而笑着问小沙弥,“小师父,你多大啦?法号是什么?”
小沙弥手里数着佛珠,一直都不敢抬头,凌珊看了很沮丧,她有那么可怕吗?
“珊儿。”祭漩走过来,对小沙弥行了一个佛礼,然后说道,“中土不同天山,男女尚且不杂坐,你离小师父说话也未免太近了些。”
“可是他说话那么小声,跟蚊子似的,不靠近些怎么行?”
小沙弥愣了一愣,又往后退了一步,又说了一次,“星施主已经准备回府,让小僧来转告三位到后门汇合。”
这回倒是说的有声有气,凌珊一听,噗的笑了。
“我们回去吧,不好让少夫人久等。”祭漩没有忘记星孜的嘱托,担负起负责二人行踪的任务。
凌珊还想和小沙弥说话,但是既然祭漩已经开口了,她也就不耍赖了,抬头对凌晏皱了皱鼻子,蹦蹦跳跳地往后门跑去。
“小僧——!”
他们还没有走远,回过头望见小沙弥杵在原地,神情有些尴尬。
“嗯?”凌珊以为他已经说了什么,又跑回来。
小沙弥看她又站得那么近,不禁又退了一步,低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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