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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
“怎比得星大人,居然能够在国之大婚来临之际,偕同未来的皇后漫步于灯火阑珊之间。”
“殿下真是谬赞了,下官再怎么能耐,也无法让堂堂鬼戎右谷蠡王都听自己调遣呀!听说就左贤王也和殿下是挚友?”
“左贤王也好,右谷蠡王也好,毕竟都是鬼戎的王臣。宋某可没星大人的手腕,挥手得来近百连圣上都招不来的世外隐士。”
“高平王在鬼戎回不来,韩王年幼加上能力也不足。要是哪天皇上不能理政了,殿下只消知会一声龙门关,大军逼来,怕皇上就要效仿惠帝退位让贤了。”
“岂敢如此妄为?再者,这龙门关能不能开还不是星大人说了算的吗?宋某此次去南境,能不能活着回来,怕还需要星大人多多担待呢。”
星荀停下了脚步,街上穿过的朔风吹得他广袖盈风,倜傥随意的风致被吹散,眼底尽是冷光。
风亦吹得宋湛的白纱冠带乱舞,神清骨秀,本就冷若清霜的面容更显严寒。
“喂!你们两个傻书呆子,杵在那儿做什么?让人观看么?!”
前头传来了常骁催促地声音,两人回过神,才发现两个女孩子已经走到了街的尽头,常骁双手插在腰间,娇嗔让她的俏脸显得分外可爱,而凌珊手中提着五彩琉璃灯,眉眼带着安恬对他们微笑。
两位公子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这里说话的片刻,已经引得周围一些少女、妇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星荀秀美的杏眼低下来,上前一步,低头用空灵的声音幽然说道,“殿下,下官有一件事想与殿下商讨一番。”
宋湛皱眉,已经读到了他的不善。
“殿下既然已经有了常姑娘当贤内助,不妨就放过珊儿吧。”
薄怒浮上了宋湛端秀的脸,他定定看着他琥珀色透明的眼睛,“我放过她,谁放过我?”
星荀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即逝的苍凉,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早已讶然。
“荀!”
他转过头,见凌珊手里的花灯已经灭了,她静静看着他,说,“灯烛烧没了,我们回去吧。”
星荀想了想,看了宋湛一眼,走到凌珊身边把花灯接过来,问常骁,“常姑娘可知道哪里有灯烛卖么?”
常骁惊讶看他居然向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但看看其他二人,就明了了,她思忖了片刻,点头说,“知道,我带星大人去吧。”
凌珊要留星荀不得,拉住他袖子的瞬间,被他不着痕迹地挣开了。
他离开时,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不能一直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回就是凌珊的第一次……
57
57、第五十六回 北辰星 。。。
唯有宋湛和凌珊并没有抬头看着空中绽放的绚烂,而是在重重阑珊之间,远远望着彼此。
光亮照得她的沉静多了一些暖色,宋湛凝视着她忧愁柔弱的容颜,看到她对他默然微笑。
这笑容却像秋水上明净的涟漪,他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突然痛了起来。
痛得他皱起眉,去年离别时候她泪流不止的画面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涌现,那时的恐惧再度笼罩住了他的心。
他不知不觉走到凌珊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仿佛想要借着漫天的烟火看清她的这双眼。
他还有心吗?从她对他说“放心”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留在了她那里,早已不归属于他自己。所以,现在隐隐作痛的究竟是什么呢?他是不是该庆幸,原本自以为已经交付出去的其实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是眼前的这个人,让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情而产生了愧疚之意。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看着我呢?”他无力地放下手,面容中有道不明的悲凉。
她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眼中一阵酸楚,连忙撇过了脸去——她不愿让他看到她哭,她看够了他面对她的眼泪时的袖手旁观和无能为力。
他终是不忍,抬头望着繁华落尽的天空归于没落,只剩下冰轮圆月和几朵浮云。
“那是北辰。”他举起手,指向了北面天空最明亮的那颗星星,“我将它送给你。”
她发现他的宽袖因为举手而滑下,手腕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印记映在了她的眼里,揭开了她心底结了痂的伤口。她的脑海瞬间空白。
思君无转易,何异北辰星。
声音凝噎在喉。凌珊只得望着他,看进他深之又深、玄之又玄的眸子里。
在这看似清冽,实则深邃的眼眸中,充斥着什么,游离着什么,让她难受得要窒息。
原以为已经结束的花火大会,突然一道金色的光乘云直上,轰然在空中绽放出了最最绚丽的火花。
远处隐隐传来了飘荡的箫声,这热闹熙攘的灯节,仿佛飘落了片片梅花。
“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
梅花无声地飞落,冰凉住夜空中甜蜜的味道。
宋湛一震,转向目无表情的凌珊,丝丝刺痛在黑暗的眼里。
她一窥见那些荆棘,无奈地放低了目光。凌珊抬起手,取下了发髻上的白水晶发梳。
瀑布般的长发直坠下来,宋湛下意识地要去接,却已经披到了肩上,落到腰间。
风乱了,她涓涓青丝飘逸在朔风之中,衬得她苍白的脸更加无力。
他的心里一阵抽痛,竟然还是无法多说一句。
下一刻,她已把梳子放进他尚未放下的手里。
他目光一振,反手拉住她要收回的手。
栉齿隔在他们的掌心之间,如同两轮太阳,烧出星火。那些栉齿在她柔嫩的手里刻下疼痛。
“神莫神于至诚……”
一阵疾风经过,吹散了她的秀发。渗透着甜味香气的粒子飞越进风里,吹散了他的话语。
她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觉得一下子接近了几个光年,却远离了几个世纪。
纳皇后大典之繁复,就连册后之后的事都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完成。有时候凌珊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这场典礼中的一个小部件,尽管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却不一定是非要她不可才行。
一切都已经在凌以微的指导下变得十分熟练,可凌珊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一来,她不愿意自己因为在婚礼上疏忽这样的理由而在史书上留名,二来,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婚礼……
皇帝的迎亲队伍颇为壮观,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陪立在大门之外。她坐在重翟车上,车驾前往宫城。
她坐在车上出神,思索着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究竟会想些什么?马上就要见到夫君,那个要与自己相携一生的人。
凌珊突然发现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无论她曾对谁动过心,竟都未曾有过哪怕一次想与之百年好合的愿望。为什么呢?她当真是无情之人吗?
可是,但是的自己为什么会哭呢?
仿佛时间隔了太久,她竟然只记得当时的伤悲,却忘记了伤悲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那些或者青梅竹马,或者两情相悦,于是结为连理的人实在是太少。所以她才更愿意相信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吧?她是靖国公的女儿,姚侯的妹妹,她怎么敢指望自己的婚姻不参杂着别人的利益呢?
很快,车驾就来到了帷宫前,凌珊听到尚仪请她下车的声音,于是在尚宫的引导下,她下了车,跟随尚宫来到殿门外,向着西面站立。尚仪在宫殿门前跪下,请皇帝下座行礼迎接。
凌珊心上忽然被什么压了一下,见到皇上走下了帝座,在尚宫的引导下来到了门内以西,拱手请她入殿。
这是不是就是身为皇后最大的殊荣呢?
除了他的母后,恐怕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如此行礼的人了吧?
皇帝带着她从西边的台阶上殿,二人各自在西边和北边的洗具旁洗了手。等到尚仪启奏馔食都准备好了以后,皇帝再次拱手请她入座。
他们向着西面一同坐下,凌珊从尚食手中接过了蘸了韭酱的肉酱,余光瞥见皇帝从另一名尚食手中接过了同样的东西,一起祭放在豆间。
或许当真只有这一次,他们是同心协力地完成这个隆重的典礼,不管他们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好歹这也是一个好的开端。凌珊内心是这么希望着的。
当同牢的仪式一步一步地结束,尚仪奏道,“礼毕,兴。”皇帝和皇后同时站了起来,她垂下眼眸看着地上纹路繁复精美的毯子,遂尚宫的指引进道帷帐之中。
她抬起双手,任由女官们卸掉她身上沉重的礼服,她看着她们默默无声退了出去,身上的重压刚刚退去,却已经有更沉重的压力按在了她的心头。
重重的帷幔里,温暖的烛光也显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梦幻一般。
只穿了一件绫衣的凌珊乖觉地坐在床上,听不见刻漏的声音。她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了多久,一开始,她数着心跳声,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快,让她失去了判断。
帷幔的另一边,传来了婆娑的声响。她放在膝上的双手纠紧,抬头看到一袭白绫袍的皇帝走到了自己面前。
凌珊尚未看清他的容貌,只是那双沉默的眼睛令她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身子险些不由得也动弹。
她立即低下了头,一种莫明的恐惧攀上了她的背,令她不寒而栗。
不该如此……
她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了另外一个人的眼眸……
皇帝坐到了她的身边,隔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言语。
“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朕,然后,就再也不敢抬头。”他的声音很温和,像能将春水吹开的冷风。
凌珊以为他是在提醒她不要一直低着头,紧抿着嘴唇,她稳定了心绪,缓缓抬起头。
但他温热的手却覆上了她的双眼,让她顿时惊异。
“你知道吗?朕从未见到有谁像你一样,在看着朕的时候,眼中还有其他的人。”
她倏尔一惊,一着不慎就有泪水盈出了眼眶。
她这是伤心吗?而他,是在责备吗?
掌心感觉到了她长睫上的湿润,他轻叹了一声,放下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怀抱如此陌生,却也如此温暖,她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泪水忽然一发不可收拾全都涌了出来。
“陛下恕罪……”
是这眼泪忍了太久吗?凌珊居然不知要如何才能止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蓄了这么多的泪水。
他缓缓把她抱紧,扶起她的脸庞,将一枚轻软如同落花的吻印在了她湿透的泪眼上。
凌珊肩头一颤,带着茫然望着他。这个吻好像有魔力一样,她的泪水停了下来,渐渐地,她看清了他清雅绝伦之仪。
他是那个在江南起兵,白马长刀,执事有班、姿颜雄伟的将领,也是那个指点江山,雄才伟略的君王。
她见过他冷眼凛然,也见过他因近臣之死而悲恸凄切。
是了,她还见过他对他宠爱的妃嫔笑语柔声。原来她早已看过了那么多时候的他,可是当他们真正要面对面的时候她却仍不敢直视他。
册后典礼以前,许多人曾教导过她如何应对那繁复冗余的礼义,可却疏漏了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人告诉她,要如何正视她的丈夫、她的君王。
那些曾经侍奉过他的女子,在面对他的时候,无不是娇柔妩媚,但她看着他的时候,脸上却满是困惑和不解。
皇帝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了然了她的疑惑,握着她的手,声音沉和,“你只需分清楚,什么时候是后宫之主,什么时候是天下之母,什么时候是帝王之妻。一切,就都不难了。”
他一语道破,她眨了一下眼睛,看清了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着的柔光,感到前所未有过的安全将她环绕。
这便是她的家人为天下选定的帝王,为她选定的夫婿……这是她为自己选定的未来的路……
她把微微颤抖着的手攀上了他的肩头,低低地说:“今夜,望容妾做陛下的妻子。”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仔细解开了她系在发上的缨穗,抬手放下了最后一层帷幔。
晦暗中,他的吻轻之又轻,覆上了她的唇。她阖上的双眼讶异地睁开,隐约看清他的仍旧年轻的面容。
她原本以为,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受到亲吻,可不知为何唇上的触觉是如此熟悉。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闪现出来,她看到另一个人的紧张和焦虑,这让她害怕得颤抖。
不知他是否感觉到了她的意乱,只是他的抚摸缓慢得如同古琴走出的流水松风,他的气息在她的身上弥漫开来,并不炽热,却好像是一种催眠安神的馥郁香气,凭借着他轻如落花的吻渗入她的呼吸里。
渐渐地,她再也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头晕目眩,坠入了幽冥般密不透风的黑暗中。
那一刻来临时,她毫无防范地因为撕裂般的疼痛抓紧了床单,白玉雕成的凤榻有着冰一般的寒冷。
一种莫名地恐惧令她害怕得再度落下泪来。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企图从他的身体里窃取一丝和他一样温厚宁静的暖意。
她忘记了是什么时候,突兀得让她惊异,可却是明明白白、确确凿凿。
他健硕有力的体魄给她送来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像暗夜因太阳而破晓,是不顾一切的涅槃和绚烂,是柔静而夺目的朝阳。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好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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