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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温柔地将她环入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问,“为什么护着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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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六十九回 了然 。。。
他的声音低沉。
凌珊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他低缓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声似是有魔力一般,听着听着,会连自己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她闭上眼睛,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能不能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下去,永远不要醒过来呢?
凌珊心知自己是自欺欺人,她仰起头,知道他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韩王是一片好心,他没有要害妾的意思。”
他的睫毛轻轻一颤,静静地说,“朕知道。但他的母亲,却未必。”
凌珊坐起来,垂眸轻声劝道,“可是,淑妃怎么会料到韩王会将长命缕送给妾呢?万一他没有送……”她自己也觉得心虚,万一宋澈没有送,淑妃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把这根彩绳拿回去。
但做母亲的怎么能狠心至此?利用儿子的纯真与善良,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来?
“陛下请往好处想,起码现在可以知道,让太医和彤史捏造妾怀有身孕一事的必定不是淑妃了。”凌珊不想再去提起无辜的韩王,哪怕她只是单凭感觉就认为韩王是无辜的。
皇帝捧起她的面庞,“皇后一如既往的善良,也一如既往的聪慧。可是,在宫里善良和聪慧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在最关键的时候。”
凌珊双眸明净,“难道陛下不喜欢善良、聪慧的妻子吗?”
他似乎被她的问题给难倒,微笑中带着明显的无奈,“可惜你并不只是我的妻子而已。”
她明白,但她还是微笑着问,“陛下觉得最关键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没有等他回答,或许他也不会回答,凌珊说了自己心里的答案,“妾觉得,是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
皇帝讶然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眼中有散不开的疼惜和遗憾。
凌珊很害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天上的神明一般已经洞悉了她的全部命运。她全部的悲哀都毫无保留地摊开摆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情不自禁地怜悯。却也只有怜悯。
她重新投入了他的怀中,温顺乖巧,仿若避难到神明的眷顾和庇护之下。
“贞皇后生前,曾与我说过同样的话。”他用动听的声音感慨万千地说。
凌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他怀中颤了一颤。
他浑然不觉,摩挲着她的秀发,继续说道,“当时,父皇明知我已经和星敏订婚,却还是将贞皇后指给了我。”
“殿下请不要再说了……”她感到非常害怕,开始发抖,埋在他胸膛的声音几近哀求。
可他却好像没有听见,他好像落入了一个缠绵悱恻同时也冷酷无情的梦中。
“我本不愿意,但事发突然,我没有找到机会离开凛都。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清期的时候偷偷离开京城去永兴找她。在我即将离开京城的前夜,贞皇后来找我,和我说了这句话。”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沉默片刻之后发出了一声彻骨的冷笑,“当时,她滗了一盏清茶给我。”
他那些温柔的声线全部都消失了,凌珊再不能从他怀中感受到任何的温暖。
她听到他在她的发顶,冷漠地说,“朕因为那盏茶病倒了,一直到,大婚前三天才醒来,然后,听说贞皇后日夜寸步不离照料我的事情。还有,星敏吞金自尽的事。”
凌珊坐起来,委屈地望着他,不知怎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陛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了妾的吗?”
“是或不是,重要吗?”
“陛下……”凌珊原以为自己看到他这样冷酷的神情,会因为恐惧和心寒哭出声来,但是她并没有。
“我们都很清楚,洌不会回来了。”皇帝静静地说出了她一直不愿意告诉他的真相,“而我,也绝不可能让一个会对弱质女子下毒的人回来染指我的朝廷。”
泪水夺眶而出,凌珊再度投入了他的怀中,只感觉一种彻底的疼痛从她的心脏蔓延开,顺着血液的流动传到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殿下请不要再说了!”
宋于晞听到她的哭声,为自己心中产生的惊讶而皱眉。
而他真的没有再开口。
他将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子拥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野,她渐渐看不清他衣服上的龙纹,心里的某个答案却已经清晰。
过了很久很久,她闭上眼睛,静静地说,“韩王是个好孩子,陛下想要立他为储君,妾没有异议。如果陛下觉得,他日妾生下子嗣,会对韩王造成威胁,妾便放弃孕育自己的孩子。”
他的臂膀僵了僵,沉吟后问,“为什么?”
所有纠结在她胸口的谜团都已经解开,她靠在他的胸膛,叹了一声,不带任何可惜,“因为妾是陛下的妻子。”她望着他,柔柔一笑,说,“妾不稀罕做什么皇太后、皇太妃。妾是陛下选的皇后,将来也愿意为陛下守一辈子的青灯。”
他拥着她,说,“这会有你想不到的辛苦。你太年轻。”
凌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们明明还有那么长的路可以走,“妾明白。所以妾恳求陛下,容妾亲自去证明。”
那天上午,皇帝安抚凌珊入睡后,便换了常服,和往常一样去往继晷殿理政。
凌珊再度醒来时,已经有事天色灰暗。
用过晚膳,尚药局的周御医来到了宣坤宫为皇后诊脉,以查龙胎无恙。凌珊上回看到他还是踌躇满志的模样,这一次却变得提心吊胆,她心里正纳罕是怎么回事,宋沛羽走到她身边禀告说,“娘娘昨夜受梦魇惊扰,圣上恐娘娘动了胎气,特遣周御医前来为娘娘诊脉。”
凌珊恍然明白了,她侧身坐在珠帘后,把手放在托碗上,看他能诊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周御医放在她手腕上的三根手指的指腹都是冰凉,凌珊目不斜视,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见他收拾东西退下,凌珊困倦地用手撑着额头,随口问,“怎么样了?”
周御医有些恍恍惚惚的,听到皇后问话,他明显地怔了一下,“娘娘只是有些湿浊蒙蔽,臣听闻端午娘娘宫中并未蒸汤,该是因为这个缘故。”
皇后了然点头,失笑道,“我的确是忘了。”她好整以暇,吩咐道,“江尚宫,去准备些菖蒲和艾草吧。”
江宛筠诺声而去。
她对旁边的宋沛羽说,“也难怪我最近总是嗜睡、健忘,还头晕,原来是湿浊蒙蔽了。”她问在外面听得怔营的御医,“周御医,本宫想用茯苓、远志、龙骨和菖蒲配一剂安神定志的药,你认为如何?”
周御医没想到她能够那么准确地说出几个药名,方知她也通晓药理,顿时吓得面色土灰,颤声道,“娘娘博闻强识,臣叹服。”
“呵,也没什么。本宫的傅母自小从医,本宫从她那儿多少学到一些。”凌珊莞尔一笑,道,“还有劳周御医去配药了。”
如果是刚才,周御医走出去的步伐多少还有几分稳健,但经过这一来回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虚得不由自己控制了。
凌珊冷眸望他离开,哼了一声,起身瞥了一眼在旁边呆若木鸡的尚宫,“怎么了?”
宋沛羽自觉失礼,哑然笑道,“只是有点为周御医可惜了。”
“可惜?”凌珊扬了个声音。
“他竟不知自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感慨道,“奴婢从前不知道,原来做底下的人这么难。”
凌珊托起一串珠链,观察着水晶的清澈透明,恻然道,“我是不是变得残忍了?但是陛下说,他并不需要一位善良聪慧的皇后。”
尚宫怔了怔,她讷讷道,“娘娘对陛下……”凌珊的目光飘渺而超脱,让她震撼。
她不敢直视皇后的圣颜,低首道,“娘娘准备如何处置周御医。”
凌珊沉吟片刻,说,“先搁着。你去为我准备一身宫女衣裳,入更后我去一趟南衙。”
宋沛羽一惊,方知刚才她是有意支走江宛筠,由是心寒:她委实不知道皇后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决定。
仿佛没有注意到尚宫的神情,凌珊徐步走到镂花排窗边,眺望着后宫三千佳丽的宫阙楼宇。
她决定将皇帝说过的一句话记在心上——这后宫,她是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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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回 月影花 。。。
庭院中的紫薇花开得正好,月下芳香宜人,星荀手里举着一面团扇对着紫薇作诗,挥毫在半透明的丝绢上略为几笔,一首七言一提而就,他颇为满意地扇了扇,微笑着把团扇交给了旁边满心期待的小宫女。
“紫微月下对伊人。”小宫女赧然笑着低下头,举起团扇遮住了半边脸。
旁边的另一个宫女凑上去一看,笑起来,“星大人,你的这个紫微的‘微’字写错啦!”
“嗯?”星荀托腮看着这两个来给自己熏香的小宫女,笑盈盈地没有辩解。
“星大人没有写错。”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清冷的声音,小宫女们回过头,惊讶得面面相觑。
星荀侧过身子才看到来到小宫女身后的女子,她手中抱着通中枕、青缣被,走过来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了一瞬,将枕头被子丢到一旁的卧榻上,回头笑眯眯地对她们两个解释道,“中书省遍植紫薇,高祖时候中书省曾经改名为紫微省,中书舍人也被成为是紫微郎呢!对不对呀?星大人?”
察觉到气氛不妙,星荀仍旧是笑盈盈地,没有作答,倒是两个小宫女一下子羞得红透了脸。
“讨厌啦!星大人怎么好拿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开玩笑呢?”
星荀笑着拿起小几上的一张绘有香草的团扇摇了摇,说,“一直都是麻烦两位为我熏香,几句殷勤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小宫女被哄得开心,又与星荀说笑了两句,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星荀目送她们刚走,手中的团扇就被抢了去。
送枕被来的宫女摇着团扇,瞟了一眼上面只有花草没有题词,揶揄道,“近来星大人的诗作倒是成为了后宫宫女们用于攀比的奢侈品呢!也不知道星大人愿不愿意为奴婢也作诗一首呀?”
他托着腮,微笑说,“就把这面团扇送给你吧。”
她白了他一眼,“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相赠么?”
他指了指上面的花草,“这是我画的。”
“你画的?”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纨绢上飘逸如同羽毛一样的花藤,色泽也是水墨渲染的朦胧模糊,故意嫌弃地说,“这是什么草?见都没有见过。”
他伸手托着她手中的团扇,遮住了她的嘴唇,俯身凑过去隔着团扇亲了一下。
她完全没有预料,生生呆住。
“荀。”他坐回来,说,“这种香草,叫荀。”
凌珊知道他素来不将礼数规矩放在眼里,但却没有料到他居然轻慢到这个地步。她蓦地站了起来,脸颊顿时红透,旋身立即要走出去,但又想到是有要事要来与他商榷,不得不停下来,一时间站又难站,走又难走,恨得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星荀依旧轻松,他问正在为难的凌珊,“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冒险来找我呢?”
凌珊来去没有办法,只得坐回来,问,“上回不是说拿陛下给我的药去查方子?查得怎么样了?”
“你果然不会因为我的事情才来找我呢。”星荀走到书案旁,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张纸交给她,“这是我托一位遍尝百草的江湖名医所试,一共有二十三味药。”
二十三味?凌珊还没有看到药方,心底已经生寒。
她分明记得凌虚子留给梁湛的那张药方上只有二十一味药而已。她把方子上的药与记忆中的那二十一种草药一一对照,看到了那两样自己没有见过的,不过医书她本就读得不多,就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无法得知这两种药是有什么用处。
凌珊问,“你都查过这二十三味药的用途了吗?”
星荀注视着她,点头。
凌珊又问,“那麝香和浣花草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离开,无奈中带着不绝如缕的疼惜,“宫寒。”
她呆了呆。原来皇帝那天问她想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并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在看她表态。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再要另一个皇子,韩王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他不再需要另外的人以供挑选成为他的继承人。
所以……他那天的喜出望外,也是装出来的了……
他的惊讶果然是因为她主动承认了没有怀孕这件事。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星诗若怀孕?难道只是意外?
凌珊轻轻转动着手中团扇的扇柄,想到之前星荀那些奇怪的反应,心头猛然一紧,惊怕地看向星荀。
他一直在等她想明白,看到她震惊得几近惶恐的表情时,他惨淡地笑了笑,为她的聪明,也为自己的无奈。
圣上并没有让星诗若怀上孩子……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圣上的!
所以,宫里曾经害死了出生的、未出生的皇子的人,才没有去害星诗若的孩子。
所以,圣上……
凌珊被真相所震撼,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星荀幽幽看着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那个人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去揭穿,是要眼睁睁看着圣上的嫔妃生下别人的私生子吗?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