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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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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了地上。
她惴惴不安地喘着气,手里还拿着纸鸢,抬眸发现他正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窘然地撇了撇嘴巴。
“咦?”在他的眼睛里,凌珊发现自己用来固定发髻的梳子不见了,伸手一握,果然一头青丝已经散落下来。

她乍然一惊,忙在四周寻找。于晞看出她在意那把发梳,就跟着在旁边的草丛里找了起来。
“找到了。”他在一块假山石旁边捡起被摔坏的发梳,上面的绿祖母已经磕掉了一个小角,他是第一次仔细看这把发梳,才发现造型设计并不是夏国之物。
凌珊从他手里拿过发梳,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已经磕破了,不由得皱起眉。

过了一阵子,她才发现他们陷入了沉默当中。皇帝并不问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这把梳子,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凌珊默默把梳子放回了袖兜里,也不敢抬头看他,“陛下,我……”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忽然,一根流云雕花直簪递到了她的面前,她讶然抬头,见到是他把自己的发簪取了下来。
“坏了就换掉吧。”
她的手指微微一颤,有些迟疑,但她余光看到了手里拿着的纸鸢,于是仰首对他微笑,从他手中接过了发簪,点头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告白~告白~……陛下您长得好高呀~~~另外皇帝那句,“为者则已,有者则士,焉知利之所在?”是出自黄石公三略,笼统理解就和凌珊后面所想的一样,有“决策的人是自己,把功劳让给将士,这才是最得利”的意思,后半句是:彼为诸侯,己在天子,即是让别人为诸侯,自己为天子。总之,君不与臣子争功,即凌珊所领悟的,臣子的功劳说到底还是君王的功劳。构思好了一些细节,正在安排顺序,另外章节数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应该开个新坑了呢?




84

84、第八十三回 非分 。。。 
 
 
作者有话要说:题记:非分,即不属自己分内的,比喻妄想得到本分以外的好处。
 

慧觉离开凛都的事情,一开始没有让信成知道,等到消息传到那位公主的耳中,他已在南边沿海登船。信成为此事与皇帝闹得不快,德妃也被牵连其中。
就在这个宫中没有一丝安睦的时候,来自瓯骆的三批使者就先后到达了凛都,表示要臣服于夏国。
凌珊不知在南面是什么光景,但是这天晚上,皇帝快步来到宣坤宫时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她一切。
她还记得那年他得知北征之师大捷时的样子。
可是这一回见到他的面,他灿然若星的眸,凌珊不由得跟着他一起开心。
她见惯了他微笑的模样,但是,这才是他真正高兴的样子。

“湛儿居然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令瓯骆归顺,真是能耐!”皇帝朗声赞许道。
凌珊不愿意转而奉承是他善于用人,只在旁边微笑不语,她滗了一盏桂花茶奉给皇帝,道,“吴王看起来不像是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人啊。”
皇帝被她逗笑了,接过茶盏拥着她说,“我自然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但阴书上疏,奏请其令南境都护府十二万兵马任其调配。瓯骆王已经允许夏国的军队进入瓯骆境内了。”

十二万兵马任其调配……
凌珊在他怀中不由得愣了一愣,沉默片刻之后静静地问,“陛下会答应吴王吗?”
“嗯?”他微微一笑,似乎不在乎这意味着什么,“本来亲王担任都护,就能拥有这样的权力。国书上早有说明。”
“可是皇上,当年鄂王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江南裂国……”

他修长的手指放在了她微凉的嘴唇上,俯身在她的耳畔悄声问,“皇后和我说句实话,从史书上看来,真正有能力当夏国至尊的究竟是世祖还是鄂王?”
他的气息温热,并没有让凌珊因此而迷乱,她垂眸淡然笑一笑,为难地劝说,“陛下,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成王败寇啊。”
他沉默了一阵,好像在考虑她说的话。

凌珊紧靠着他的胸口,闭上眼睛伸臂环抱他,希望他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
因为她清楚明白,这心跳的每一声都是真实而明确的,就和她刚才所说的话一样。
“皇后想得周到。”过了很久,他低声说。
这意味不明的话让凌珊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这句话在他们新婚之夜过后的第一个清晨,他也曾经和她说过。
凌珊没有抬头,但她猜想他的神情和那个时候是一样的。
什么都瞒不过他。所有。一切。



照例,外藩来使,在持春殿设宴,帝后皆要列席。
自清河回来以后,太后上表皇后居然一意孤行亲临险境,逼得皇帝不得不也一起前往,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伤帝家风范,皇后恃宠而骄,皇帝当慎度之。
皇帝为了不与太后起争执,就没有再来宣坤宫,他们鲜有见面,在宴请近臣时也是召了其他嫔妃作陪。但这次宴会无疑是皇后必须要做的少之又少的职事之一,连凌珊自己都有些惊讶,居然会有朝一日会为了自己身为皇后这件事感到庆幸。
皇帝为瓯骆朝顺一事十分高兴,凌珊在一旁坐着,也为之欣喜,但她这深受皇帝宠爱的皇后即便是坐得遥遥在上,也少不得使者们的恭维。她素来不喜欢听任何人恭维的话语,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不自在,她不想扰了皇帝的兴致,看过几段歌舞之后才称倦离开。

她从持春殿出来,只觉得宴席上的奢靡氛围令自己头昏脑胀,心想平日难得离开一次宣坤宫,既然出来,就此回去反倒可惜,于是便往西池的方向走去。
还没多走两步,凌珊便听到宋沛羽在一旁轻轻咳嗽的声音,她转过身,见到祭漩在远处九龙拱桥那儿走过来。
凌珊知道瓯骆送来阴书的三位使者之中,吴王选他为其中之一,但却对他出现在内宫感到有些讶异。
祭漩在桥头那儿站定,遥遥望着她。

凌珊向旁边的两位尚宫递了个眼神,两位尚宫便知趣地带领随行的宫女退开到千步画廊之外。
他犹豫了一瞬,走上前来,在她五步开外恭恭敬敬施礼。
“将军辛苦了。”凌珊柔声说道。
祭漩站直来,怔怔俯瞰着她的容貌,嘴唇动了动,像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她并没有为这份尴尬感到困窘,步履宁和地走到西池旁的一株梨树旁,用一方丝绢扫了扫旁边巨石上的灰尘,款款坐了下来。
祭漩目光落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想起她在夏天失去的那个孩子,脸上的表情稍稍扭曲了,“娘娘……珍重。”
凌珊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而微微错愕,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多谢将军关心。”

祭漩看她这副隐忍的模样,和小时候那个开朗活泼、率直天真的模样全然不似,想到她在宫里受到的那些委屈,心里生痛,恨恨道,“你若不是凌氏之女就好了!”
凌珊有些吃惊地抬眼望着他,盈盈凤眸映着西池的粼粼波光,像是感动,又像是哀愁。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所出来,因为……那是她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她看着他深深注视自己的那双眼,这是一双总在为她心疼、为她着想的眼睛。
只可惜……
凌珊低头轻叹了一声,凄楚一笑,道,“这对我来说,是非分之想。”



这天外头圆月皎洁,皇帝来到宣坤宫,邀皇后一道在廊下赏月。
宫人们在偏殿廊下安置了长案锦席,又配以瓜果美酒,尚宫送来御寒的白熊毯,在皇帝点头之后就悉数乖觉退下。

冰轮普照天际,唯有几颗星辰依旧留在天际。
倒影在杯中绿蚁中的月亮,也是平静宁和。
凌珊受皇帝之邀,举杯相敬,享受这少有的片刻安怡。

夜里起风之时,她张开白熊毯为皇帝披上,忽而又听他提起了吴王提出将南境都护府的兵权全权交给他的事情。
凌珊不知道他要执着于看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她那天明明就已经那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宋湛在鬼戎呆了那么多年,他是否依然衷心,本就会有人抱有怀疑的态度。凌珊不愿意让他手握重权,让这样的怀疑四处扩散,否则,就算他并没有异心,也由不得皇帝不怀疑。

看她满脸心事,对此事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反对到底,皇帝揽着她的肩,与她一同分享这一张白熊毯的温暖。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自己的决定,“我决定允了他。剑印在他手上,他却还是开口问我,也是敬重我,我又何必太挂心?湛儿是个很通世故的孩子。”
凌珊靠着他的肩膀,慢悠悠地说,“陛下是九五之尊,吴王本该敬重。”
“我和他交谈过几次,几乎每一次,我都会忍不住想——‘这孩子真是宗族中最出色的,如果他能够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感觉到她的颤抖,皇帝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这想法该是和当初高祖之于江夏王有几分相似?”

江夏王的父亲原本是高祖的兄长,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把皇位让给了高祖,史称“让皇帝”。
高祖待江夏王如若己出,先后两次罢黜儿子的皇太子之位后,高祖最终未来得及立下储君就驾崩了。后来发生了分分合合足足五十余年的“五王争位”,最终以世祖一统夏国告终。
江夏王,就是那位的世祖。

凌珊闭上眼睛,默默说,“但陛下已经有了韩王了,今后他将拥有吴王所不及的出众。”因为他的善良和坦诚,凌珊想。
“只怕等不到他超越吴王,我便已经千秋。”
凌珊吓了一跳,睁开眼坐起来,恼怒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陛下万不可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看出她的紧张,叹息,拉过她的手让她再次回到自己怀中,“到时候,皇后可愿意主持大局?”
她怔了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抬起头望着他。

“这片土地,已经经历了过多的杀戮,经不起再一次合久必分。偏偏朕终究还是个自私的帝王,没办法像高祖一样放弃自己的儿子。”他托起她的下颌,注视着她明净的双眼,“你曾说过要向朕证明,还记得?”
凌珊缓慢地点头,说,“陛下与妾的每次交谈,妾都不敢淡忘。”
“那就好。”

她曾和其他人一样,不断困惑皇帝为什么会选择她。
她从来都不敢奢望,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不给她答案,她唯有自己去追寻答案。
她唯有向自己证明,自己是足以匹配他的那个人,才能安心地住在这宣坤宫里,才能理得地坐在他的身旁。

精通世故吗?
是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像他这样清楚明白,谋略之道,唯在一心呢?
“愁什么?”宋于晞低下头时,看到她眉心紧锁。

她似乎有些有苦难言的恼怒,依偎在他怀中,闷闷地问,“陛下知道淑妃是冤枉的吧?为什么没有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呢?”
“嗯?”他却笑道,“后宫之事,本来就不是我该插手的。”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痴痴望着他,“陛下……”
“只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心意,不要再折腾出什么事来。”宋于晞低头看她,“幼帝不需要两位可以临朝的皇太后。如今娄太傅和常尚书为了将寒门出身的官员逐出朝廷沆瀣一气,思及他日我不在,留你一个人,就不免惴惴不安。”
他的话语,让凌珊心头一热,泪水就涌上了眼眶,口中却含怒提醒他不许再诅咒自己,“陛下!”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

他是从来都不知道将国事和家事分开的,尤其是,在他这样的位子上,所有的事都能变成国事。
他想告诉她。逃避并不代表未来不会来。
她未跟着他之前,是什么模样呢?他记得,在册封她为皇后以前,听说过一些她的传闻,可是来到他面前的这个凌珊,和传言中的那个凌珊,仿佛是不同的人。
眼前的人,有更多的负累,更多的思虑,所以,更像是他想要的那位皇后。
罢,考虑得再怎么周全,也不代表不会有遗憾。此时不妨先放过这个女孩吧。宋于晞这样想。

“唉……”她开始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徐徐说,“攻城易,攻心难啊。”
他听出了她的疲惫,握着她的手,举头望着天空中皎洁的婵娟,开玩笑似的说,“皇后还年轻,却总是动不动就觉得累了啊。”
她轻笑,侧过身伸臂环抱他,侧脸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喃喃道,“我愿意为了陛下,一瞬便老二十年。”
他对她微微一笑,低头吻她明净至诚的眼。

秋月之下,人影成双。
男人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女人的柔荑,他们的吻轻软如羽毛,拥抱恬静如夏风。
此刻的他们,暂时放下了除却他们二人之外的世界。
于是,他们不及去斟酌,这安怡之短暂。





85

85、第八十四回 太后Ⅱ 。。。 
 
 

在深秋之时,南衙发生了一件大事——侍中星云敬退隐。
关于他退隐的原因朝中有很多的说法。有人说,他是因为思念两年前辞世的夫人,再无心朝政,有人说,他是因为星充媛玷污家门,无颜再侍君,还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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