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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鸿胪卿做的事情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你也不用太恐慌。就是招待来使,主持皇家和大臣的丧葬。具体的国书上都有记载,你回去翻翻便是了。这一个月内都没有夷狄君长之类的前来朝见,永兴公的事情也过了,暂无大事,你自己先看看书吧,再招待好现在住在客馆里的外藩人便是。”
鸿胪客馆里有专门准备夷狄食物的厨师,星荀绕到了那里,问拿了两个胡麻饼,一边吃一边把事情交代给贺敬贤。
他说得十分轻松,可贺敬贤却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他说了等于白说,还是打定主意回家之后好好看一下国书,“对了,星相,要是来朝的人说的是藩语,我听不懂怎么办啊?”
“学啊!”
贺敬贤一愣,只好连连点头。
星荀看他不断低头往一个小本子上记东西,就停下脚步等他把想记的都记下来。
鸿胪客馆内的树枝看样子也在前阵子结了冰,脱落以后留下一层霜白,他走到梅树下压下一枝带着花苞的树枝,仔细看了看之后松开手,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年的冬天恐怕会特别冷啊。”
贺敬贤一边低着头记,一边应和道,“前两天太史令说今年许会是百年以来最寒,初雪说不定会比永定二年更早。”
永定二年,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星荀回想起那年冬天,着实是严寒。他还记得那年冬至,在漫天飞雪之中随同今上祀昊天于圜丘的情形,在寒风中肃立的文武百官,与今上一道向上天祈祀国泰民安。
瑞雪兆丰年,第二年的春天,气象一新。接下来的两年,都过得风调雨顺。
今上是被老天看顾的君主,随着朝政的平稳过渡,越来越丰盈的国库,越来越安定的民生,人们都说,夏国迎来了自高祖以后的第二个盛世。
他们这些一着不慎就要沦为乱臣贼子的人,俨然成为了百姓歌功颂德的对象。
每次想到这里,星荀也才能在如履薄冰的时候稍微松一口气。
“诶!你不能去那里啊!芒力克公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张皇的劝阻声,正啃着胡麻饼的星荀奇怪地回过头来,蓦然看到一个穿着胡服的男子跑了过来。
他脸上一个巴掌大的红色胎记,显得湖蓝色的眼睛尤为诡异,加上高鼻两旁的点点雀斑,顿时让星荀心头一惊,手上的胡麻饼都掉到了地上。
追出来的是典客署的两名掌客,他们追到院子里,见到芒力克已经和宰相碰面,顿时目不忍视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星荀看看这个相貌实在有些不入自己眼的西域来客,又看看地上吃到一半的胡麻饼,眉尾微微抖了抖,且只质问那两个掌客,“怎么回事啊?这位公子是谁?”
其中一名掌客慌忙一拜,“回大人,这位芒力克公子,是五天前才来到凛都的。他说他是尼亚孜的王宫侍卫,应尼亚孜公主之托有要事觐见圣上。”
“我已经来了整整十天了!”
芒力克虽然长得不尽人意,但声音却十分动听,就算是语带烦恼,也是清越悦耳。星荀不由地再去看他。
面对玉树临风的星荀,芒力克并没有一点儿自卑惭愧,反倒是看他已经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立即挺直了腰杆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大人,我九月初五就来到了凛都,也早就向贵国的鸿胪卿递交了过所和奏牒。可是两天前才得知,原来鸿胪卿一直无暇管理寺中要务,我的过所和奏牒还一直压在典客令那里。”他说着恨恨地瞪了那两个掌客一眼,“我去和典客令说过好几回,他每次都是敷衍搪塞,今天索性不见我。大人,我尼亚孜虽是小国,但盛夏乃神州之上泱泱大国,又岂能如此放任礼制,全然没了大国气度?”
掌客听他开口就是一顿质问,吓得汗流满面,“啊!芒力克公子,这位可是……”
“诶,谁准你说话了?”星荀冷不丁地看了那位掌客一眼,他霎时不敢大声呼气。
星荀眉头紧皱,盯着芒力克看了一阵子,看得旁边的人毛骨悚然——
典客署的人一般也不怎么压制小国要求觐见今上的奏牒,只因为早有传言皇帝为了魏州蝗灾和皇后小产的事情心情不悦,不敢在这个时候让长成这样的外国使节觐见皇帝,免得触怒龙威。
不过说来也奇怪,听说尼亚孜是个盛产美人的地方,王宫之中更是俊男美女比比皆是,怎么被称作西域第一美女的尼亚孜公主会派一个这么丑的人出使盛夏呢?
星荀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目光似水,清冽飘渺。芒力克被他看得不自在,脸颊拂过一抹不自然的嫣红,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来。
他忽然伸手过来,吓了芒力克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但星荀的手指修长,还是碰到了他的脸颊,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擦。
这举动看得旁边几个下属倒吸了一口冷气。
星荀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尔倾,他负手而立,眼中全是笑意。
“希林公主,你若是早已真面目示人,应该早就能见到圣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温故知新以及资料普及时间:①关于这位希林公主:如果忘记了可以看 第一卷·第二十九回 死海朱颜②星荀几个一开始在干嘛:“其诸州乡贡、明经、进士,见讫宜令引就国子监谒先师,学官为之开讲,质问其义。宜令所司优厚设食。两馆及监内得举人亦准。其日,清资官五品已上及朝集使往观礼,即为常式。”采自《唐摭言》,说白了就是去观望的。而关于这么秘书丞嘛,太史局是秘书省的一个部门,而灵台郎又是太史局的一个官,“灵台郎掌观天文之变而占候之”,而小荀所说的校对刻漏的人叫做“漏刻生”,“漏刻生三百六十人”,“掌习漏刻之节,以时唱漏”。以上皆出自《唐六典》。好啦,气象一新,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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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二回 公主·月Ⅱ 。。。
——问君借取三分月,照余歧路抵光明。
当年他自鬼戎逃离,险些死在大漠之中,幸而得到希林艾依相救。临别之时,他把这方素锦给她,跟她说今后若有所需,随时都可以来凛都找他。
皇帝将素锦放到了一旁,抬眼发现几位近臣正默不吭声地观察着自己,漠然问,“怎么?”
宋溢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的星荀,自己也跟着扬起了嘴角,拱手问道,“关于希林公主的请求,陛下打算如何回复?”
早上准备朝罢时,检校鸿胪卿的星荀突然奏禀,尼亚孜公主希林艾依前来觐见,已经在北辰殿外。
原本外国宾客来朝,是要特别安排时间并且问过皇帝的意见,可是没有想到星荀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让希林艾依来了,顿时许多人都为这位不拘小节的宰相捏了一把汗。
就在殿中侍御史要把此事当做一过记下来的时候,皇帝却宣了那位公主上殿。
而当希林艾依走入北辰殿时,宋溢不得不承认,包括他在内,她的出现对于文武百官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传说中的西域第一美人,当真是美得宛若梦幻。长发浅金如瀑,明眸幽蓝似海,腰若扶柳,步如踏莲,一身七彩霓裳的希林艾依简直就像是自云端而来的仙子,最是那抬眸时的嫣然一笑,不知散落了多少风景。
没有人会去责怪星荀不顾朝会之礼,大抵大部分人都已经忘记了还有那样的规矩。
就连龙座之上的皇帝,也静静看了她很久。
“星相以为如何?”皇帝并没有正面回答燕王宋溢的问题,反而把这问题抛给了把希林艾依带来的星荀。
星荀偏了一下头,回答道,“就臣昨日见到公主的情形来看,她的确是对尼亚孜的危情十分焦急。还是要立即给她一个交代才好,否则,美人蹙颦,惹人心伤啊。”
“噗!”宋溢低着头看了一眼说得正经八百的星荀,笑着不住摇头。
也许是因为铜薰笼中烧红的炭火,皇帝垂眸时,眼底光亮。
知道星荀是故意要拿皇帝开玩笑,宋溢忍住笑,认真说道,“狄历和先零的联军这回横扫西域诸国,如今已经逼近了尼亚孜,尼亚孜与盛夏唯天山、沙海之隔,若是联军吞并了尼亚孜,对北境将十分不利,联军很有可能会得寸进尺,趁势入侵盛夏。”
“狄历与先零的联军不可不防,但若是助兵尼亚孜,未免太快摆明立场。以武力干涉他国政事,我朝从来未有。联军之强大,战事一起,怕是要经年累月才能平复啊。”李越彬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太平盛世感到忧心,何况今年天灾较之往年又十分频繁,再加上人祸只怕会引起民愤。
星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权衡地说,“两位说得都不无道理。”
果不其然受到了他们的冷眼。
皇帝根本不想去看他,瞟了一眼那张素锦,转而问,“她来怎么会毫无声息?一国的公主,鸿胪卿居然没有一声知会?”
星荀一听笑了,连忙把希林艾依是如何乔装打扮来到夏国,又如何被鸿胪寺的人耽误不能觐见的事情一一说明。
李越彬听得讶然,想了想又感慨道,“不过就希林公主的美貌,若是以真面目来到夏国,孤身一人怕是难以安全到达凛都吧。”
“还真是位有自知之明的公主啊。”宋溢笑着说,“陛下,既然公主已经带着赤金来到了凛都。尼亚孜危在旦夕,不如就将公主留下,纳为嫔妃,这样陛下以尼亚孜国亲之名助兵尼亚孜,也是无可厚非了。”
皇帝眉宇轻蹙,道,“愚者以色伐己。”
宋溢一怔,往星荀那儿看了一眼。
星荀心领神会,微笑说,“色贤之分,知其所取舍。陛下是贤君,必定能够在其中找到权衡之策的。”
“二位,即便圣上册立公主为嫔妃,成为尼亚孜的国亲,可是百姓会怎么想?难道二位想让圣上成为他人眼中幽王之徒吗?”李越彬看连星荀也朝燕王那边倒,忙不迭开口直谏。
“陛下若助兵尼亚孜,也是为防外敌。怎可与戏诸侯之举相提并论?”宋溢只觉这书生是害怕打仗,不由得抬高了声调。
“好了,诸卿不必再争。”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皇帝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宋溢和李越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此时都低下头来。
倒是星荀像个没事人似的神态从容。
皇帝似乎也感到很困扰,他抚了抚眉心,说,“你们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一想是否能有个万全之策。”
希林艾依自从在北辰殿见到宋湛之后,就被安排住在紫微宫的竹意斋中。
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自己即将要被侵占的国家,却迟迟得不到他的答复,尽管她每天都是锦衣玉食,可在她都是索然无味。每次她要离开竹意斋的时候,就会宦官和宫娥阻止在门外,说没有圣上的允许,不得随意在宫中走动。
她度日如年,终于在等了三天之后再也坐不住了,任是他人如何拦她,她还是直往永乾宫而去。
宫人们自然不敢强行阻拦这位圣上吩咐要小心服侍的异国公主,加之其貌若天仙,嗔恼之时惹人生怜,就只得由她去永乾宫了。
希林艾依见到肃穆逶迤的皇帝寝宫,情不自禁在高阶前停了一停,立即拾裙跑到了宫殿门口。
谁知守在宫殿门前的宦官告诉她,皇帝并不在永乾宫中。他每天早朝之后都是一直留在街北的继晷殿,一直到深夜才会回来,白天是没有办法在后宫见到他的。
希林艾依听说皇帝是这样勤于朝务,怔了一怔,顿悟为何盛夏能够在经历了魏建之乱之后的十年间就回到了夏高祖时候的昌盛。
她又想到自己危在旦夕的国家,立即要去继晷殿找他,此时里头跑出一个黄衣宦官将其拦住。
那人自称是永乾宫的廖内侍,他见到希林艾依就是一个大礼,起身之后忧心忡忡地劝道,“公主,贵国的事情圣上近日来一直都在斟酌考虑。这三天来,他都没有离开过继晷殿,相信很快就会给公主一个答复的。五天前虬山微明宫来报,太后病重,圣上为此焦虑万分,还请公主能够体恤圣上,暂时先回竹意斋等消息吧。”
希林艾依愣了一下,低头轻轻咬了咬嘴唇,放低了声音问,“太后病重?”
廖公公苦楚地笑了笑,点头说,“对。太后自七年前去微明宫养身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凛都,这些年来也是鲜有消息,怎料消息一来居然还是这样的事?圣上也知道公主担心自己的国家,可圣上从来都是有分寸有思量的人,公主一定要相信圣上。”
她当然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如果他不打算帮她,一定会马上会拒绝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拖沓。可那是她的国家,她怎么能让自己无为地干等呢?
想到病重的太后,希林艾依又有些责怪自己没有稍微考虑一下宋湛的难处,两厢矛盾,心里更是纠结。
“廖公公,我这就回竹意斋去。”看到那几个拦住自己的宫人都松了一口气,她柔然一笑,说,“但是能不能请你为我去继晷殿捎个口信?就和圣上说,如果他确有助兵尼亚孜之意,或者其他对策,还请给我个明信,我也好心安。”
廖公公见这位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