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她却隐隐觉得,其中遗落了一些什么。
宫里难道不是只有昭容一掌遮天吗?为什么,他说的是“她们”呢?
那个在他心里的,被特别拿出来放到一旁的,不被也不允许他人拿来比较的人,是不是就不是“她们”之一了呢?
而且,为什么只是保护呢?
他是一国之君,难道对于一个他喜欢的女子,他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吗?或者,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希林艾依突然想明白了,这位坐拥天下的男人啊,他已经强大到,可以肆意地对苍生都怀有怜悯之心了。
她深深呼吸,微笑点头,“嗯,我答应你。我不会变。”
他执起她的手,并没有为她的许诺高兴,只是低下头轻吻她手指的微凉。
她的指尖在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时,不由得颤了一下,抬眸时,她却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
但这天皇帝并没有在兰馨宫久留。晌午之后,政事堂送来了奏章,他看过了之后,立即摆驾前往继晷殿,并召集八座入阁议事。
“圣上驾临!”
凌雎正和姐姐在茶室里跟着宋沛羽学习茶道,忽而听到宫官传话,顿时姊妹二人都忘了手上的活计,直跪起来朝外头望去。
隔着竹帘,只见到一个人影从外头风驰电掣一般走过。
宋沛羽轻轻哼了一声,严厉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小姑娘。
外头依旧是风大雨大,凌鸢抿了抿嘴唇,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带着试探说道,“陛下居然冒这样的大雨来向娘娘请安呀?”
“怕是要吵起来了。”宋沛羽滗了两盏茶放到她们面前,问,“你们敢去给他们奉茶吗?”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都是惊讶万分,太后这样一个安闲静雅的人会与人争吵吗?但这是她们第一次有机会侍奉皇帝,都不愿意错过,连忙点头,捧着茶盏往外头走去。
“今晨朕召八座到翠微堂议事,他们为烛龙寺济粮的事吵了起来。是你授意玄宁上疏此事的?”
早已被皇帝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铺上了锦席,但皇帝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坐下来。
太后正在描一株紫荆,淡漠地抬起头,“京师大雨,灵渠为溢,漂居民千余家。出家人本无生计,若不救济,佛祖岂还会佑我圣朝?”
凌雎和凌鸢端着茶来到外室,果然见二人言语不和,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时太后看到她们,对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把茶端进去。
“你忘了愍帝是因何被害的吗?若不是他沉溺宗教,兴修庙宇,不聊民生,朝廷又怎会被奸人所掌,早年英明无以抵过,落得如此下场,还险些亡国?”
凌雎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端茶的这双手上,这时的氛围火药味太过浓重,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乖觉地跟在姐姐后面,把自己手中的那盏茶恭谨地放到太后的书案上。
“哀家只记得当年清河地震,清河官员迟迟不肯放粮赈灾,也不允许灾民进入城内。是慧觉大师星夜赶到清河,与哀家一同控制灾情,防止疫情蔓延。”太后仰起头,见他无视着旁边双手把茶水奉上的宫女,冷然道,“后来他远渡重洋,将盛夏文明传至东海。他为了盛夏做出那么多的贡献,帮过哀家这么大的忙,如今哀家竟连他的庙宇都保不住,从今又怎能安生?”
“哼!一岁而饭僧十万,一日而祝发半千。朕绝不允许当年之景重现!”皇帝手一扬,令奉茶宫女双手一抖,不但茶水泼到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凌鸢吃痛地摔在地上,更为皇帝的盛怒吓得胆战心惊,回过头,竟然见到皇帝箭步上前一把将太后拉了起来!
在一旁跪着的凌雎同样惊得面色惨白,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只看到皇帝和太后投在地上的身影。皇帝正用单手狠狠抓住太后瘦弱的手臂,他们的脸都已经贴到了一起。
“徙勤小惠,茂计大本。太后如此竟可安生,谬之大极!”
面对盛气凌人的皇帝,太后居然没有一丝惧怕,她的牙齿因为气愤而上下打架,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外头喝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旁边伺候的宫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加上外头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更是显得太后苍白的面容好像鬼魅,全部都惊慌失措地退了出来。
凌雎退出来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幸好是姐姐扶住她,她们都不敢回头去看内室的那对男女。
太后……太后竟然敢这样对皇帝,居然叫皇帝滚?!
她们还没有走远,就已经听到了内室宫灯摔倒、书案掀掉的声音,来到廊下又不敢退得太远,见到宋沛羽正跪在外头,立即来到她身边跪在她的后面。
宋沛羽低着头,眉头紧皱,余光瞥到后头的两个宫人都是颤颤巍巍,回头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圣上走了以后就好了。”
“轰隆!”
外头突然一声响雷之后,雨好像瓢泼一样倒下来。
凌鸢满头是汗,声音直打斗,“娘娘她……”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见到皇帝疾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沛羽急忙起身跟在他后面,给了她们两个一个眼神让她们进去看看太后,走到转角时有宫女急忙递过了雨伞,她亲自打开来送皇帝离开。
姐妹慌忙起身走进室内,看到太后跌坐在地上,身子还因为气愤而发着抖,发髻上的发钗都已经歪斜。
两人在内室外匍匐跪下,听候太后的吩咐。
太后顺手抄过旁边的一盏香炉用力摔在了地上,恨恨地说道,“传我懿旨,不许这昏君再进我慈训宫!”
这原本要下个没完没了的雨,终于在五天之后停了下来。
皇帝在慈训宫与太后大声争吵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了个遍,而住在秀灵宫的常峻,更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天她借着雨过天晴,来宣坤宫问候皇后。
“没有想到像太后这样柔愞的人竟然敢忤逆皇上。”常峻用手中的团扇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凑到皇后身边说,“听说她还让皇上滚呐!还称皇上是昏君!啧啧,姑姑你平日里总是说侄女恃宠而骄、蛮横无理,现在看来,比起太后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她本就没有小声说的意思,坐在旁边的娄倏影也已经听见,垂眸淡淡提醒道,“昭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今上的嫔妃,人家是先帝的皇后,你这样说话,弄得好像是在跟她争宠似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常峻被她说得语塞,摇着团扇辩说道,“妾自然没有这么可笑的想法,只是太后和修仪关系极好,修仪总是尽心讨好太后,这事儿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回头想起来,前些日子皇上一直呆在兰馨宫,恐怕也有不少是太后的功劳。这不?太后和皇上一闹翻,修仪也跟着受冷落,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嘛。”
“皆大欢喜?”常骁鄙夷地笑了一笑,“我看你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人家是一国的公主,从小就是金枝玉叶,岂是我们能比的?你平日里仗势欺人,对付对付那些五品以下的内命妇也就罢了,还要将矛头指向修仪。她是个新鲜人,这么个风头浪尖上你去惹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常峻面色一白,恼道,“姑姑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后宫本来只有四家姓氏,皇上风流,挑了些下等士族甚至是庶族的女儿进来,已经够乌烟瘴气的了。这个修仪,她根本就不是本国人!姑姑你居然还能沉得住气,那可是我们夏国的皇帝,魂儿都被个胡姬给勾去了!”
常骁原本还想多提醒她几句,但是想到先前那样说她,她也仍是不听,还跑到南境去等了皇上半年,就把话都吞了下去。
她拨弄着紫水晶佩上的流苏,摇头道,“皇上就只有一个皇上,年年进宫的良家子又那么多,争来争去几时是个头?我要是你呀,还不如想法子去修复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你也看到,皇上亲征之前还专程去虬山请太后回来临朝,你说他宠你,给你金山、银山,可他几时想过要把江山给你把玩了?你还一味和太后僵持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
这话常峻听进耳朵里,不禁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反过来一想,皇后居然对此还不以为然,实在是没有骨气。
她心里正是犯愁,又听到娄倏影在旁边添了一句,“夏国是以孝仁治天下的,皇上这回和太后吵了,早晚都是要和好如初的。太后名分上也是我们的婆婆,你这样和她耗下去,秋天嫔妃坐而论妇礼,晋封的时候我们也都不好为你说话。两相都是太后的后生晚辈,你觉得他们又会容忍皇上让你晋升?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常峻心中仍是不服气,但想想她们两个稳坐后宫第一、第二位这么多年,纵然不得皇上宠幸也依然岿然不倒,必定也有自己的手段,于是就不当面反驳她们。道理她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了,回去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和颜悦色地起身,和两位娘娘施礼称别,步伐轻盈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经过慎重考虑,我还是决定不偏不倚地当个剧情党……所以,不要太担心小湛呐,既然是剧情党,我就既不会偏心凌珊也不会偏心宋湛的……当然我也会尽量不偏心星荀……咳咳!
113
113、第十六回 公私 。。。
望着昭容离去的背影,常骁的脸上慢慢布上了愁云,她握紧了手里的紫水晶佩,紧紧抿着嘴唇。
“娘娘在想些什么?”娄倏影问。
常骁轻轻一笑,佯怒白了她一眼,“妹妹是明知故问啊。”
娄倏影细眉一挑,摇头喃喃道,“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太后是个能耐人啊。”
“唉,他的心思难捉摸,我猜了这么多年,都累了。但是昭容说的也不是没有的道理,修仪她毕竟是个胡姬,一国之君宠幸一个异族人,真真丢了夏国女儿的颜面。”常骁对旁边的尚宫使了个颜色,不一会儿尚宫就送来了一个紫檀木匣子承给了娄倏影,“这是前些日子南薰宫的星婕妤送给我的南海水森林香料,据说有使人动情的功效。就借花献佛,送一些给妹妹吧。”
娄倏影微微错愕,白皙的面上拂过一缕绯红,“这是星婕妤送给娘娘的,我怎么好接受呢?”
“妹妹就别客气了。紫微宫虽然宫阙无数,但圣上会去的无非也就那几处。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送你又送谁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身边的宫女把匣子接了过来,微笑着说,“多谢娘娘了。”
“无非是并承恩露罢了。皇上要是十天半个月都不来,孩子们想见父皇一面都难。”常骁思及此,直叹气摇头。
这话说到了娄倏影心坎里,苦苦地笑了一笑。
大水退去,朝廷开始安排之后的修整。
凌珊自从那天和皇帝闹翻以后,就索性再不听他的任何意见。他已经驳回了凌晏关于重修被烛龙寺被冲坏的大雄殿的建议,凌珊却不愿意让烛龙寺这样一个国家寺院弄得如此落魄,让凌晏去把她这些年来积攒起来的一些积蓄兑成钱帛,捐给烛龙寺贴补寺用。
这是太后自己的私人行为,她不听皇帝反对,皇帝也拿她没有办法。
凌珊不想理他,自作主张在秋分那天前往烛龙寺。
愍帝登遐以后,又逢战乱,烛龙寺已经很久都没有得到朝廷拨款整修,加上凛都每年都会有一些类似这样积水成灾的时日,所以大雄殿这次终于不堪冲击,房梁崩塌。
虽然这回朝廷还是没有拨款修复,但达官贵人当中有不少佛教信徒,他们都还是捐了钱帛以供修缮,住持慧觉在精打细算之后,仍是想出了将大雄殿恢复如初的办法。
他听说太后銮驾来到烛龙寺,十分吃惊,立即率寺中僧人去寺门迎接。
太后也只是来看看庙宇的修缮情况,不想打搅他们出家人的清净,随意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各自忙去了。
慧觉在前些日子已经收到了凌晏送来的钱帛,如今又看到太后亲自来,心里满是感慨,等到太后知会旁边的侍从都离开之后,他坦然对她笑了一笑。
凌珊对他还以笑意,但却很是抱歉。
慧觉那天也听凌晏说了她和皇帝争执的事,谦声道,“太后娘娘的美意,贫僧心领了。但陛下顾全大局,以民为重,实乃江山之福,社稷之幸,娘娘实在不应该为此事与陛下闹翻。”
“佛祖劝人向善,只是被有心人所利用,才会遭来横祸。陛下蔑视他人的信仰,不分青红皂白,他自持以仁义治天下,哀家深疑,陛下在大师面前,还能不能开口说这两个字。”似是慧觉的劝说起不到任何作用,她提到皇帝时仍然是冷言冷语。
慧觉看了她一会儿,却说,“陛下心怀天下,是不能只为某个人着想的。娘娘亦是爱民如子的人,必定能够明白的。”
凌珊紧抿着嘴唇,知道诸事瞒不过他那双看破红尘的眼睛,只好叹道,“明白,太明白了……”
“陛下?”
她吃惊地随着慧觉所看的方向望过去,果真见到皇帝一身常服走过来,身边只带了几个侍从。
怎么他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