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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叶伴,叶生翳翳花已谢。多少离恨事,尽付与流年。”
写罢,把笔扔下,拿起那诗来细细读上一遍,心中更添了怨恨,想着自己费了心机,算到了王昭容的贪念,却没算到王昭容贪念之急之深,不光要保全其兄弟更挟凤歌为质要借他之手登上皇后之位,两人团聚之事显得渺茫,他早已知道这后宫中种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想到凤歌在这宫里已日渐失去了往日的灵气,顿时眼中泪水滚滚而下,熄了蜡烛,打开窗子,任凭寒意刺骨的风灌进屋子,他独自一人呆呆地在桌前坐到四更,直到门外小太监告诉他到上朝的时候了,他才换上官服,施施然走出屋。
、第二十八章 耿耿冬日长
马思敏暗中着人送来熬好的药汁,凤歌接到那药瓮时,暗暗赞着他为人心细,想着在这宫里若是私下里煎药,很容易被人发现报到掌事太监那里,到时倒少不了一顿板子,于是凤歌和素锦每日便把药汁倒出一小碗,放在热水里温上半个时辰,才喂给鱼佳音吃。
鱼佳音边吞咽着药汁,一边颤声说:“多亏有姐姐在,不然我就算哪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理会。”眼泪不住从眼中涌出,流到嘴边,和着药汁吞下肚。
素锦跟着抹起泪来,凤歌轻声道:“傻丫头,好好的说这些来伤人心么?”
鱼佳音抓住她的手,含泪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遇见姐姐,是我今生修来的福气,这宫里像我这样子得了风寒的,谁不是到最后连命都没了?姐姐是我的贵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怨命薄了。”
说着,她又撑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床上给凤歌磕了三个头,接着身子一软,重新躺在床上。
凤歌赶紧给她盖上被子,嘴里说道:“你还病着,何苦如此做贱自个儿?”
鱼佳音含泪笑道:“姐姐替我从鬼门关把这条贱命捡了回来,我应该叩谢姐姐。”
一席话,使凤歌内心酸楚,她拿着勺子又盛满药递到鱼佳音嘴边,说道:“我们都是这宫里侍候主子的人,都是姐妹,哪分贵贱?往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
“我知道姐姐虽然是做着和我们相同的事,但姐姐好歹是一个金贵的人儿,如今却纡尊降贵和我们相提并论,算来我倒是高攀了。”
鱼佳音吃着药,泪水仍源源不断。
凤歌却想着如若不是马思敏恰好懂医术恰好在宫中恰好担任朝中官职,鱼佳音倒真的像那霁月那样就丢了性命。
又一日,凤歌从王昭容那里回来,见御书房内狼藉一片,明成祖在翻书房左边一堆批阅过的折子,王安在翻右边的那堆折子,她不好问,便轻轻把茶放在书案上。过了一会,明成祖问道:“北京和山西的折子可找到了?”
王安说道:“北京的折子皇上已经批过了,山西那边的折子,老奴正找着。”
“是么?”明成祖愣了一下。
这时王安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放在明成祖眼底,凤歌见那折子封面上写着“山西”两个字,她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心里不知大哥朱济熺又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了。
明成祖把折子翻开,边看边点头,说:“这朱济熺如今变得老实多了,这一时半会大概也不会出来扑妖蛾子了。嚯,老三朱济熿那小子还纳了两房小妾,还得了一个儿子。”
三哥有了一个像样的家,重新娶妻生子,不再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争夺皇位上,那于他于她于紫禁城里一直防备着三哥的人都是一件喜事,可是凤歌却欢喜不起来,总觉得有些怪异,至于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王安笑眯眯地说:“皇上这下可安心了。”
“唔。”明成祖沉吟一下,才说:“可有马思敏的折子?”
王安拿起左手边未阅的那堆奏折中最上面的一本,说:“这是马大人递上来的折子。”
明成祖拿在手中翻开看,面色变得凝重,眸光犀利慑人,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个尹图治今年多少岁了?”
“大概五十有余。”
“这人刚直有余,不懂得变通,你即刻拟道圣旨传下去,让他致仕吧。”
王安低应一声,用书房的笔墨拟就一道圣旨,明成祖看了,盖下印玺,他拿着圣旨退到御书房外直摇头,尹图治那顺天府尹本来做得好好的,也不知他到底哪里逆了龙鳞,以致被勒令提前十年告老还乡。
王安在御书房外遇见马思敏,便立住打了个招呼。马思敏问道:“公公这是要到哪去?”
王安答道:“传旨。”接着又说,“马大人,不知你上回上了什么折子,那尹图治被皇上下旨致仕了。”
“呃?我只是据实上奏而已。”马思敏讶异道。
王安垂头丧气地说:“马大人,您这折子真是害人,老奴得赶紧去传旨了。”
马思敏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那本奏折根本就是把尹图治的奏折一字不改地呈递上去,他只不过在奏折封面上写了“奏折”二字而已。
、第二十九章 赏雪(上)
天空暗沉,檐外一片枯木,不多时竟然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那是金陵城里两年来罕见的一场大雪,紫禁城中每个角落随处可见那一片洁白晶莹。雪越大越大,视线所及之处渐渐被一片晶莹雪白所覆盖。
当值的宫人们挤在一起,脸上都显出好奇,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雪,偶尔有人拍掌跳起来。
那日大早散了朝,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三人便到乾清宫给明成祖请安,然后马思敏和杨士奇也来了,杨士奇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行了君臣之礼后,几人便围坐成一圈议着各地方上的事。
凤歌沏了茶便退到门外候着。
凤歌想起电视上书上所展示的雪景,如今亲眼所见,也不禁好奇,她伸出一只手去接那从空中飘下的雪花,雪在入手那一刻却化成了水,她仿佛回到了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的年纪,内心一片纯净宁静,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密集的雪。
不久门帘的一角轻轻掀起,王安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缩回头去,未及片刻,王安的声音低低响起:“我说姑娘,你可别愣着了,皇上出来了。”
凤歌收了心思,也收回手,赶紧垂头侍立在门口。
明成祖带着朱高炽三兄弟和马思敏及杨士奇出来,嘴里朗声说道:“还真是下雪了,朕想起往年在北平府每到冬季都会下雪,有一年竟然三天两头都要下上一场。高炽,高煦,高燧,你们可还记得每到冬季你们最爱做些什么?”
三人都回答说:“打雪仗。”
明成祖点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宫人,说道:“都起吧。”
转头又吩咐凤歌,说:“你去瞧瞧瞻基在做什么。”
凤歌应了一声,抬起头时偷偷朝马思敏扫视一眼,发觉他正似看非看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
凤歌正要冲出去,朱高煦便喊道:“你就这么过去,也不撑把伞?”
明成祖瞪了朱高煦一眼,接口说道:“凤歌,雪下得大,你自个儿去撑伞去。”
凤歌便往御书房内跑去,经过马思敏身边,只听他低低地说:“别忘了带只烘手炉。”
那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凤歌低应了一声,拿眼看他,却见他眼观前方,一脸漠然。
凤歌拿了伞,把暖手炉放在一只袖笼里,才向东宫走去。
到了东宫外,门前守门的两名太监正缩在一起仰头看雪,见她来了,便招呼一声:“姐姐过来了。”
凤歌应着,一边自顾走进去,进门便见廊沿下一名穿着深蓝色棉袄的约五十出头的婆子正拿一根鸡毛掸子追着打一名穿灰色棉袄的、约十五、六岁宫女,她一边打一边骂道:“小蹄子,你竟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那宫女边跑边哭着说:“嬷嬷别打了,我真的没有拿话哄你……”
“你还嘴硬,你平日里仗着小主子人善好对付,便没有主仆贵贱之分,竟然想着攀高枝儿……娘娘是菩萨,没听见,今儿瞧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蹄子……”
那宫女脚下不稳,一跤跌在地上,嘴里却说道:“我哪敢有那个心?”
那婆子上前逮住那宫女的头发便没头没脸地打下去,打得那宫女哭叫不止。
婆子嘴里气咻咻地说:“太子和世子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有我在这宫里一日,我就不许你们这些没脸没臊的小蹄子去带坏了世子。”
凤歌冷哼一声,那人正是太子朱高炽的奶娘陈嬷嬷,早早就听说她平日仗着自己奶大了太子和世子,除了几位主子,宫里任何人都不被她放在眼中,眼见那宫女脸上被她打出了几条血道子,她愤怒极了,便打算上前去训斥陈嬷嬷几句,突然从一间屋子的门帘掀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灰色棉袄的宫女,那宫女满脸怒气,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那陈嬷嬷骂道:
“你别在这里指桑骂槐,我可不是聋子,你有话直冲着我来便是,我就睡了小主子的床,吃了小主子的东西,就让小主子给我涂胭脂了,你瞧着眼馋了不是?有本事你去太子爷和皇上面前告我去。”
凤歌仔细一看,那名从屋里出来的宫女却是鱼佳音。
“你个小骚蹄子,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太子妃娘娘,让她来治你。”陈嬷嬷恶狠狠地说。转过身朝向门口,却发现凤歌撑着伞站在门槛外,她一愣,接着笑道:“凤歌姑娘来了。”
凤歌笑道:“嬷嬷这是要去哪里?”
陈嬷嬷狠狠瞪着鱼佳音,回头对凤歌说:“这宫里有些人不规矩,我这是要去向娘娘禀报。”
鱼佳音挑衅地抬起下巴,高声喊:“姑奶奶在这儿等着,你倒是告去。”
陈嬷嬷气得浑身直抖,指着鱼佳音,对凤歌说:“姑娘听听,这小蹄子还真无法无天了,我这就去皇上面前告去,看到时还不治死她?!”
凤歌拉住陈嬷嬷的手,笑道:“嬷嬷,这宫里没有谁不守规矩,佳音犯糊涂,您老是个明白人儿,您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陈嬷嬷说:“姑娘可是在护着鱼佳音那小蹄子?”
“嬷嬷,您这么一说可是冤枉了我,今儿皇上让我来叫瞻基过去……”
一语未完,鱼佳音便在那边叫道:“凤歌姐姐,你别拦着那死婆子,让她告去。”
陈嬷嬷恶狠狠地回道:“凤歌姑娘可是听见了,我今儿就发个狠,非去告下来不可。”
“嬷嬷,皇上此刻正和三位殿下以及两位首辅大人在赏雪,您可别去做那扫兴的事。冒犯了龙颜,到时可没人替您担着呢。”
听凤歌那么一说,陈嬷嬷不再嚷嚷,仍是气恼不过,凤歌笑笑说:“嬷嬷,我正愁没人说话,改日不如您去我那里吃几盏薄酒。”
陈嬷嬷的脸色才略有好转,脸上复又带上笑,说道:“姑娘是在打趣我呢,谁不知姑娘是个大忙人?!”
“嬷嬷说这话可是折杀我,要不等会我着人给你送一壶过来?”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
说着,陈嬷嬷才转身走进另一间屋去。
、第三十章 赏雪(下)
这时那挨打的宫女过来喊了凤歌一声,凤歌对她说道:“等会我去瞻基那里向你要点药油搽。”
然后她才走到鱼佳音身边,对鱼佳音说道:“你往后少去招惹陈嬷嬷。”
鱼佳音很不服气,说道:“这宫里就数那老婆子管闲事,该管不该管的她都要说上一嘴,插上一脚。顶顶烦人。”
“你既知她烦,还开口同她争?”凤歌轻嗔道,转过话锋,又问:“瞻基在么?”
话音刚落,门帘再度被掀起来,朱瞻基从里面伸出头来,拉着凤歌的手,说道:“姑姑,我们快过去吧。”
凤歌佯怒道:“原来你在里面?怎么不出来阻止陈嬷嬷说那些混帐话?你这样还怎么做人主子?”
朱瞻基扮了个鬼脸,再摇了摇头,然后苦着脸说:
“姑姑,那个老婆子顶讨厌,每每仗着自个儿奶了我和爹爹,便到处宣扬,我不说她还好,我若说她,她就反过来说道我,说我跟下面的姐妹们混得没人样,弄得主子不像主子,丫头不像丫头,比我亲生爹娘管得我还紧,这样下去我哪有活路了?我这屋里的丫头如若都像她那样,我就索性全部打发出去,一个都不留,眼不见为净。”
凤歌哧地笑出声来,说道:“你如今嫌烦,过几年等你大些了,自个儿就会找女人来烦你。”
朱瞻基撇撇嘴。转眼又笑了,说:“幸好姑姑来了,不然今儿我还得去书房替爹爹看那些折子。”
凤歌抿嘴笑道:“你也懂天下事么?”
“半年前你跟着皇爷爷去讨伐元人,爹爹和思敏叔叔就让我学着处理下面呈递上来的折子,姑姑,看折子可真是一件苦差事。”朱瞻基抱怨道。
凤歌暗叹,原来做一名皇子并不轻松,做一名未来大明江山接班人更是要从小磨砺。想着,随口问了一句:“那你都处理对了么?”
“我每回做批示之前都要先说给爹爹和思敏叔叔听,至今倒没错过一件。”
凤歌心中升起一股怜爱和欣喜,伸出手轻轻地抚着朱瞻基的头,温柔地笑道:“瞻基真是长大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便钻到凤歌伞下,催促道:“姑姑,我们快过去瞧皇爷爷。”
鱼佳音忙喊道:“小主子,你可别忙着走,这么大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