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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知府道：“下官明白，简在帝心。”
“聪明人就不要将话说明。记着，绝不能让人出通州府，更不能出事。若是出了岔子，恐怕只有神佛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怎么做，到时休说是世子，便是我家王爷也救不了你。”
武知府连忙拍胸脯保证只要有他照抚，包管钦命要犯万无一失。
仁王还等着音信好回宫交旨，铁坚也就不敢多留，再次严厉叮嘱武知府不能让犯人出事之后骑马向京城进发。
挨到六月下旬，王白玉、钱文静、秀才真放下心来，还真是只要不出通州府，就像鸟般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钱文静道：“白玉，服役就这么轻松？我怎么觉着戏文里都是苦不堪言？”
王白玉坏笑开口：“或许是通州知府脑袋突然抽风了。”
秀不关心这个，现在是住下来了，可总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熬三年，会闷死的！
王白玉道：“傻媳妇，是要找点事做做打发时间。只是如果圣上知道家产被抄得清光溜的三位钦命要犯却在通州买田买地大开商行，他会怎么想？”
钱文静道：“还能怎么想，欺君呗，到时一道圣旨咱们都要上刑场。白玉，秀，这罪犯就要有罪犯的样，小富不打紧，肥猪要挨宰。公公给的银钱在这三年里绝不能大宗动用。除去日常花费、打点，想要活得舒适，就要另行设法，用双手赚回来的银钱便是圣上也没的说。顶多是想法为难我们找点乐子，绝对要不了命。”
王白玉搂着傻媳妇直呼心中已有生财妙计。
钱文静怪怪笑语定是要尝一尝与心爱夫婿一起白手起家的滋味才来到大夏朝。不等王白玉说出心中大计，偏头看向秀，问她有什么生财好主意。
秀拉开架势，她的主意很简单很朴实：一家三口上街耍把式卖艺兼卖药，包管吃喝不愁。
王白玉大感有趣，可当听到秀打算用一个壮实男人表演胸口碎大石时立刻怂了，利用相公为天的威权否决秀的提议。抬手将妻妾招到一起后将心中主意说了出来：可以做三年古玩倒卖贩子，包管能赚得是盆满钵满。
钱文静、秀射出怀疑目光，这行当可是风险极高，一不小心就真成穷光蛋了。
王白玉傲然开口：“我可是王家二少爷，眼光虽说不是一等一，但也是王家当铺几位老朝奉联合调教出来的。傻媳妇，老泰山陪嫁的那堆破烂，是谁在其中找到金子的？”
318。夫妻开书斋（02）
此话有理，不过钱文静不打算采纳，因为心中早已想好更适合的生财点子。
王白玉、秀被对面的钱文静笑得浑身直哆嗦，几年相处下来，王家人都知一旦当王家二少奶奶呈现此种诡异怪笑时，通常就是心底蕴量已久的坏水开始翻腾之日。
“秀，相公决定了，还是卖艺。”
“相公抡锤，妾表演胸口碎大石看得人一定更多。”
钱文静伸手拉住想溜跑的两人，“跑什么啊？相公可是文人，这文人嘛当然要以文事生财。如今既然科举之路舍了，就不用在乎小小的文士清名了。”
王白玉急忙拱手求饶，这写相思书、画浓情画可是会气死老父亲的。
“夫婿聪明就是好。不过邪门东西咱偶尔做一次自家欣赏乐和一下就行。白玉，秀，咱们一起来为大夏百姓、达官贵人、帝王将相们添点娱乐。”钱文静坏笑着说出准备要开个书斋。
王白玉听了会道：“这倒是比卖艺、贩古玩更有趣也更高雅些。只是要怎么写小说？我没写过啊，说来倒是看过不少，好比三国、西游、搜神记，只是好像赚不到钱吧？”
钱文静道：“那些娱乐性小嘛。不管，全听我的，现在一起想个好笔名。有了，白玉楼主！”
王白玉大声反对，什么楼主？会被人误会写书人是开青楼的王八蛋！
也对，钱文静征求秀的意见。
秀道：“一笔压四海！”
很有气势的名气，不过做买卖不是当绿林好汉，讲求和气生财，王白玉只能遗憾否决。眼见着傻媳妇又要开口，急忙道：“即是三人同心就从名中各取一字好了，傻媳妇，你看玉静秀如何？别名万言斋主。”
好名字，钱文静、秀举手赞成，笔名就叫“玉静秀”！
王白玉道：“傻媳妇，第一本书写什么？我看就清官斗奸臣，这个我拿手，包管曲折离奇、牵动人心。”
钱文静道：“否决。这种事前朝人都写烂了。白玉，写书之前我们先要弄明白一件事，我们写书首先是要打发三年时光，其次才是银钱，再次才是给大夏朝添点娱乐。你们说，大夏朝虽是人口亿万，但都是哪些人会买书看打发时光？又都是哪些人肯花银钱买书看？是人数最多的穷苦百姓？”
王白玉恍然，当然是识字的、当然有钱人，所以要想赚钱就一定要投其所好。
钱文静用力拍桌，第一部书定要老少咸宜，就写花木兰传奇好了。
王白玉听得是双眼发黑，叹道：“傻媳妇，你刚刚才说不要写忠臣斗奸佞的，我可是听秀说过一遍了，女将军可是一位大大忠臣。”
钱文静道：“什么脑子？那是说书版，现在是娱乐版。主线可用一句话概括：一个女子的军营奋斗史。包管老少咸宜。记着，首先绝不能将我花家先祖花木兰写到敌人那家去，一定要是中原正统，朝代就套在隋朝好了。别跟我说诗里的‘可汗大点兵’，那时代乱，中原皇帝也叫可汗的多了去，唐太宗不就是叫天可汗嘛？”
王白玉无言以对，傻媳妇虽是强词夺理但也有些道理。
钱文静道：“接着身世一定要惨，老娘连生了十六个赔钱货才生了个儿子，花木兰做为最小的女儿，整天的被老娘、弟弟欺负当丫环使唤。”
王白玉不干了，十六个？这是人还是猪？
“传奇！什么叫传奇？生十个都叫正常。不许抗议。接下来当然要给人一点盼头，就说之所以会被所有人欺负，全是因为天帝小心眼，花木兰本是天上战神得罪了他才会被贬下凡间，还使坏让他投了女胎……为了能不让花木兰立下战功、为了破坏她的姻缘，天帝又派了各路小神来回捣乱……”
王白玉咂巴着嘴打断钱文静，他很想知道傻媳妇想写多少字来着，照这描述三十万下不来。
钱文静大气挥手：“不多，二百万！”
王白玉伏桌呻吟，扭头高叫：“秀，相公豁出去了，胸口碎大石，我来。”
“好吧，五十万字，浓缩就是精华。”
王白玉只得做出最后的抵抗，没见过女将军长什么样，没见过女将军打仗，没文思写不了。
319。夫妻开书斋（03）
王白玉的刁难可难不倒钱文静，指着如花似玉的脸蛋表示花家后人肯定会很像先祖花木兰，至于没见过女将军打仗就更好办了，拉过秀吩咐她明个去买套戏用将军服，改改后就穿上给相公耍刀法。
王白玉咬着牙低哼：“傻媳妇休想耍人玩，要写一起写。”
钱文静道：“当然要写，你写军旅大场面，我写闺阁情怨，早想好了，本少奶奶的第一本书名叫《怜情化蝶传》。故事的女主角梁英台与男主角祝山伯相会在书院……”
“停！傻媳妇，我怎么觉着这男女主角的名字该全部对调才对？”
钱文静道：“你管我，不许抗议。最后山伯吐血而死，英台婚嫁路上跳入坟中双双化蝶……”
“停！傻媳妇，不好吧？明媒正娶她不要，反倒私订终身，我们会挨世人白眼的。”
钱文静轻哼：“这就是娱乐性嘛，要将姓马的写得要多坏有多坏，这样看书人就只会感叹真情动天地而忽略小小世俗了。秀，不用明天了，现在就上街买戏服、笔墨纸砚，开工！”
三人一直忙到七月中旬才想起花蕊还在京城等消息，钱文静正感生四只手也不够用，连忙让秀去将花蕊接了回来。多个人研墨、装订、整理、打下手，写书进度果然快了不少。钱文静信心满满，在夜间会议上表示要将进度提到一天五万字，但遭到其余人等坚决抵制，只得作罢。
七月转眼就过，王白玉觉着每天只要一停下笔，手就抖得像抽鸡爪疯，不过在日夜赶工之下《新编花木兰从军传奇》、《怜情化蝶传》总算各完成三本，带真彩插画的。
王白玉现在全是靠秀喂着吃饭，苦着脸哀求傻媳妇别在写了，会死人的！
钱文静也好不到哪去，根本拿不稳筷子，由花蕊用小勺服侍用饭。闻言手抖得更厉害了，咽下饭道：“谁说还要写了？秀，明儿联系下书坊，咱们自行出资开版印它个一千本。”
秀道：“那可不便宜，各一千本，少说也要三、四千两。静姐，真能卖出去？”
钱文静道：“若是上街吆喝肯定不行，做买卖还要懂宣传造势。这三本带画真本等印好后就送一套给京城里的哥哥们，那儿闲人多，他们又交游广阔，名声很快就会传出去的。”
王白玉、秀、花蕊齐齐点头，是这个理，至少白翰林他们认识的人全都是认字的。
钱文静千想万算还是算错了一件事，大夏朝的印刷术可不像千文静记忆中的华炎国，在那里别说几千本，就是十几万本书只要机器一开，二、三天就能齐整交货。
大夏通州枫红书坊工匠们面对大客户热情极高，白天黑夜换班连轴转，刻版、印书、装订、交付，一直忙到八月末才算基本完成，等到交付书本时花忠都从天华县回来了。
望着堆在杂物房中码放整齐的二千本书，钱文静笑得极是畅快，以大夏目前极缺娱乐的状况配上华炎国的商业写书手法，包管大有市场。正在屋中三人对未来充满憧憬时，花忠跑进来通报来有一个熟人前来拜访。
秀毫不客气地踹向黄飞火的小屁股，“皮猴子，又乱跑，下回可没人救你。”
“秀姐就爱装大辈训人，和铁爷爷一样，我看这是武林人士的通病。这位就是姐夫吧？”
320。夫妻开书斋（04）
王白玉打小就是个淘气包，很快就与皮猴子混得烂熟，就差磕头拜把子。
黄飞火嘻笑着与三人聊天，很快就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悄悄走到墙角，探头看看哭得稀里花拉的花蕊，不解问道：“花蕊，做错事被姐姐骂了？”
“黄少爷，你怎么来了？奴婢没做错事啦，是少奶奶写得太感人了。”花蕊指着手中化蝶传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好奇心大起的铁坚、黄飞火各抢了一本真本细看，没过一会就坚决不还了。铁坚更是大赞玉小子还是个画中圣手，一看就知女将耍得是九环刀法。
钱文静大大翻个白眼，弄不明白武林人士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王白玉倒是眯起眼睛，笑得很是奸诈，“飞火小弟，你家世代大商，想来是人丁昌盛吧？”
黄飞道：“差不多吧，家里上下估计有千多号人。姐夫，不管你要什么，小弟包准都能弄来。”
“不必破费。姐姐、姐夫现在都是待罪之身，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与铁老头，这样吧，每人五本《花木兰传奇》与《怜情化蝶传》。真本也送你们一套，总共就三套，本来可是打算送给白翰林的。”
黄飞火哪知王白玉在打什么鬼主意，大喜收下，正好用来解闷，平日里看圣贤书都快看到吐了。
送走前来赠送日用品、补品的半大小伙子，王白玉笑语黄家绝不是普通商户人家，而且飞火小弟行步举止更是自有大贵族子弟风范，想来是自幼就接受严格礼仪教导。
钱文静道：“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有些事不想不猜更安全。”
王白玉道：“没错。傻媳妇，花去大半家财却毫无效果，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寻铺子开书斋嘛！
钱文静极有信心，先前的铺垫已经全部完美展开，不出一月京城有钱人就会知道通州有个极会编故事的万言斋主！这段时间正好用来装饰书斋，一月后正式开业，这时代盗抄能将人累死，有钱人定不会心痛区区十两银子。
正如钱文静预料一般，从六顺胡同、仁王府流出去的消遣闲书已在京城变得灸手可热，盗抄的书都是求借无门。
徐炽哼着小曲回到屋里，又尖叫着冲出房门。在王府问了一圈才找到正在后院闲聊的淡林郡主、逸林郡主，伸出小手，“王姐，王姐，我屋里的书呢？侍卫们说是王姐们抄走的。”
淡林郡主板起脸开口训斥：“弟弟是天家男儿怎么可以看女儿家的闺阁情怨，全部没收了。”
徐炽见王姐摆出黑脸，心虚之下哪还敢开口讨要，本想转身离去但又深觉不甘心，只得边瞧着王姐脸色边小声说《花木兰从军传奇》不是闺阁情怨。
淡林郡主道：“炽弟，有空就练习弓马，少看些神仙与凡人打架的荒唐故事。对了，还有没有？小心父王知道动家法。天家男儿不幸说谎。”
徐炽被淡林郡主戳中死穴，回身斜指铁坚，表示铁总管那还各藏了五本。铁坚见被世子出卖，也不客气，主动交待世子还藏了两本真迹，用论语书皮包着藏在书架倒数第三层。
片刻之后，清光溜的老少两人练武、射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