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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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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氏道,“那可不就是命好么,要是我们也病过,那地里的活谁干呢。”
张氏面上挂不住了,冷了脸道,“谁说我家春姐儿许给齐家外甥了?你们莫要混说,坏了女孩儿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陈氏道,“那个常来你家的后生不是齐家外甥么?”
张氏蹙眉道,“他是来给沛哥儿他爹治腿的。”
“怪道呢,原来还是个郎中!”张氏假模假样的同另两个妇人道,“你们没见过那公子,神仙一样的人物,相貌周正,家里又有钱有势,听说县大老爷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比起阮家那个姑爷,不知强出多少倍去。”
毋望不想再听她们胡诌,拉了拉张氏衣袖,张氏会意,径直道,“我们要到磨坊里去,今儿就不聊了,改日上我们家吃茶去罢。”也不等她们回话,拉着毋望便走了。隐隐听那三个婆娘嗤笑道,“到底是个做姨娘的命,长得那样,倒也中用,还未过门,铺子都开起来了。”
毋望的手被张氏捏得生疼,看她脸色发白,人也微微打颤,想来给气得不轻,急忙柔声安慰道,“婶子莫气坏了身子,这些婆姨整日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做什么把她们的话当真!只因咱们平素不下地,也不与她们一处,自然要生出些话来,她们的男人各个都是庄稼汉,怎知她们不是看着叔叔在城里做账房眼热?婶子这样想就没什么可气的了。”
张氏叹道,“我是听她们拿话作贱你,心里不好受!都怪我猪油蒙了心,怎会答应齐婶子做那样的媒!你不会怨我罢?”
毋望安抚道,“婶子当日也是没法子,我都知道的,若要怨你,我就带着那颗东珠跑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张氏稍感安慰,又道,“方才她们说的阮家的姑爷是谁?”
毋望想了想道,“我听沛哥儿提起过,大约是阮秋的姐夫罢。”
张氏又跳起来,“那几个烂了舌头的,竟拿你同阮家丫头比!那丫头六岁就卖与人家做使唤丫头的,妖精一样的手段,不知后来怎么给主子看上了,收进房里做了妾,什么姑爷姐夫的,三朝回门都不曾来,人家压根不认这门亲。”
毋望闷闷的也不说话,心里暗暗思量,做了妾不都是如此的么,枕边人不是丈夫,是主子,主子的原配也是主子,一个妾值什么,能比粗使丫头好多少。
张氏气愤一阵子,又替裴臻抱上了屈,说美玉样的人拿来同茅坑里的砖头比,白糟蹋了云云。毋望也不理会,进磨坊焯了现磨好的绿豆粉装进布袋子,给了那人两个铜板,便招呼张氏回去了。
   

第十四章 开张
更新时间201163 20:51:20  字数:3126

 转眼已是初六,前一日蒸的糕点都已上了柜,各色花形,各种口味,一个个小巧玲珑,惹人怜爱。毋望准备好了茶水精挑了几样吃食,摆放在门前的长桌上供客人先尝后买。看看日头,刚到辰时,再有三刻钟便要开门迎客了,心里不免忐忑不安,毋望道,“叔叔腿还未痊愈,过会子就在柜台后头坐着罢,上外头来万一磕着碰着了倒不好。”
刘宏点点头道,“我只管账,旁的都不问,你们做主就是了。”
张氏笑道,“钱财的主都叫你做了,剩下的只有干活跑腿,自然是归我们的了。”
刘宏因腿脚好得差不多了,又逢新店开张,心情大好,便调侃道,“若你能把账面做好,那便让你做账房,我和姐儿两个打杂也是使得的。”
张氏啐道,“在床上养了那些日子,笔头子可还顺当么?别把算盘珠子拨错了。”
“哪里错得了,这可是正经自己的买卖,绝计错不了的。”刘宏拿手在算盘上噼啪打起来,嘴里说道,“几个月未打,手倒还没生,你们只管招呼买卖,这里有我,且放心罢。”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毋望想许是章程来了,便问,“是谁?”
门外人回道,“送匾额来的,东家看看罢,可还满意。”
张氏和毋望忙将关板按序一块一块拆开,齐整码在门边,出门看那匾额,上头用红绸子盖着,抬匾的伙计掀开给他们过目,木板是紫檀的,上面拿金箔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梨雪斋。
三人面面相觑,这块匾至少也值五十两银子,都够他们再开三家这样的店了,这位裴公子真是大手笔!
伙计道,“这就给您挂上了。”
毋望木纳的点头,看见街上急急跑来一个人,小厮的打扮,跑到毋望跟前躬身行了个礼道,“恭贺姑娘开张大吉,我们臻大爷派小的先来问问这匾可好,我们大爷原是一早就要来的,无奈昨儿晚上子时过了才从京里回来的,早上一时起不来,请姑娘恕罪,这会子正洗漱呢,等给老爷太太请了安就过这边来。”
毋望又点头,心道,真真难为他了,半夜到家,今儿一大早又要赶这边来,岂不只睡两三个时辰!
一干人等小心翼翼将牌匾升到檐下,只因紫檀是硬木甚重,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挂好,小厮招呼道,“姑娘快来看,这样好的匾,真气派。城里只爷和咱们的铺子用这种匾,旁的人只用软木,叫人一瞧就知道这铺子和臻大爷是关联的,不知要省去姑娘多少麻烦!”
毋望不解道,“什么麻烦?”
“姑娘你不知道么?要开铺子岂是有了门面货物就成的,街上的流氓无赖要来讹钱,”小厮搬着指头数道,“同行要来使坏,还有官府要孝敬,乱七八糟多了去了,若没人撑腰,买卖断然做不下去的。”
毋望只当他送的仅是匾罢了,谁曾想里头竟还有这样的玄机,一面又叹,裴臻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这桩桩件件的大恩小惠就像一张网,密密将她困住了,要逃出去怕也极难。
小厮忽喊道,“我们大爷来了!”
毋望抬头看,街边一排铺子的廊下走来一人,穿着月白的交领大袖长衫,左手摇扇,右手撑着浅绿色的油纸伞,头上扎的丝绦在晨风中飞舞,闲庭信步似的翩然而至。
“先生开张大吉了。“他拱手朝刘宏一揖,又对毋望露齿一笑,“好歹赶上了,我原还不知道,从北平到朵邑只需两日路程呢。”毋望不知怎么,鼻子突地酸了一下,瞧他黑了,人也清减许多,他们原从北平发配到这里,路上走了二十多天,他竟只用了两日,那样大热的天,一路快马加鞭,得遭多大的罪!
裴臻看她面无表情,心里沉了沉,又转身看上头的匾,问道,“你不喜欢么?字是我托县令题的,写得不好么?”
毋望自觉失了礼,忙摇头请他进店内,张氏方回过神来,引了他坐下,又端了糕点与他吃,裴臻见那梅花状的吃食晶莹剔透,里面的馅都能清楚看见,尝了也觉香糯爽口,便笑道,“夫人果然好手艺,开了张擎等着收钱罢。”
张氏喜道,“承你吉言了,日后要请公子多多关照才是。”
裴臻拱手道,“一定一定。”
不多时小厮来报,“时辰快到了,炮仗也都备好了,请掌柜的示下,可是即刻便开张?”
毋望朝外头张望,脸上有些失落,裴臻摇着扇子睨了她一眼,心下微微着恼,面上却是一派闲散,对刘宏道,“误了吉时怕不好。”
刘宏道,“那就开张罢。”
小厮得了令颠颠跑出去,一时间鞭炮齐鸣,震耳欲聋。毋望捂住耳朵躲在张氏身后,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裴臻瞧她那样,甚觉好笑,前头的不痛快也烟消云散了。
炮仗放完了,毋望忙同小厮一道将满地的纸屑扫净,渐渐有客登门,毋望对裴臻福了福道,“我要招呼客人,怕是要怠慢了公子,公子或者到内堂坐坐罢,那里还清净些。”
裴臻道,“不碍的,你自去忙,我同你叔叔说会子话就走了。”
毋望吞吞吐吐道,“你这一路受累了,还要操持牌匾的事,我们着实过意不去,你且回去好生歇息罢,才刚我叔叔说,看哪日你得了空,要请你来吃顿便饭呢。”
裴臻调侃道,“是你叔叔的意思?我原以为是你意呢!”
毋望俏脸一红,低声道,“春君一家都感念公子的恩徳。”
裴臻轻笑一声,见她臊得这样便不再逗弄她,转身与刘宏攀谈去了。毋望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时张氏正忙得不亦乐乎,好几个女客点了东西,她一人分身乏术,毋望见了忙去帮忙,拿纸将糕点包成方正的一摞,上边覆了红纸,再拿细麻绳捆扎好,一一递与客人。照眼下卖出的几样看,枣泥佛手,玫瑰福禄寿喜,小桃酥,白萨其马卖得甚好,毋望心里记下了,看来这几样是要多做些的。
正忙着,章程从外头进来了,见了毋望道,“生意这样好,钱是赚着了,想来晚上要受累了,明日的货也得备足的。”
毋望生着闷气,只顾手上干活也不理他,章程瞧她那个模样猜着了几分,陪笑道,“我才从庄子上收租回来,没赶得及你开门,真是对不住,你莫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我明日领你去庙会上顽可好?算是给你赔罪罢。”
毋望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整日顽啊顽的,如今店里忙的这样,如何丢得开手。”
章程笑道,“你只说想不想去罢,若想去,我自然有法子叫人替你,走个一日半日也不碍的。”
那毋望究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哪里有不爱顽的,心里计较了半晌,终抿嘴笑着答应了。又道,“你如今到那家也好几日了,可还好么?”
章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闷声道,“我那表婶子待我倒甚好,亲的一样,只下面的人不服管,才去那会儿,总在背地里编排我。”
毋望听了心里也很难过,只得劝慰道,“他们眼红罢了,那些难听的话何苦放在心上。”
章程涩涩道,“还有更可气的,太太娘家姐姐丈夫没了,家里又没落了,前两日拖着女儿也搬了来,整日嘀嘀咕咕说姐夫挣下了家产与他人做嫁衣裳,我倒像她家的奴才,今日要星星,明日又要月亮,弄得我不胜其烦。”
毋望反感道,“怎的这样,你表婶子也算主母太太,这些都不管么?”
章程摇头道,“年轻时便是个现成奶奶,何尝管过这个!”
毋望恨道,“你既做了他家的继子,族谱上也定然有了名字的,那你便是正经主子,多早晚轮到外人来指指点点!你要拿出主子的样子来,姨母不顾及你的脸面你就该回太太,请她作主,依着我的性子,便直接将她们的东西扔出去,请她们自回家去。赖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章程呵呵笑起来,一面道,“我还不知你竟有这样的手段,日后定是个不吃亏的。”
毋望面上窘得很,低下头嗔道,“你浑说什么,我是替你打抱不平罢了。”
章程敛了笑容,避开店里的客人,低声对毋望道,“我过两日就回了太太,叫她请了媒人来提亲,只是我如今身份尴尬,若你跟了我,怕是会连累你一同受苦……这事我想了好几夜,一直没同你说是怕委屈了你,可若是不说,我自己又不甘心……春姐儿,你可愿意?”
毋望涨红了脸,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狂喜着,脑子也晕晕的,一时不知如何答复他,应了怕他笑话,不应又怕下回不作数,柔肠百结,没了主意。
章程是个黄鱼脑袋,看她不置可否,急得什么似的,结巴道,“莫……莫非你不愿意么?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
毋望急道,“你容我同叔叔婶子商量商量再回你。”
章程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欢喜得直点头,两厢里相视而笑,含情脉脉。
先前在帐台旁与刘宏闲谈的裴臻歪头摇着扇子,心里冷冷一哼道:好个郎情妾义!当我是死人不成!且看你们明日如何游庙会!
   

本文来源于: 臻大爷的面子
更新时间201163 20:53:22  字数:3121

 章程才转头,恰巧看见一位俊俏的公子正对他笑,不由怔愣一下,思量半晌未想起他是谁来,只得仓促抱了抱拳,低头问毋望道,“那位公子是何人?好似在哪里见过的。”
毋望面色一僵,心里突突地跳,没计奈何只得道,“你在田头上见过他,他是裴公子。”
章程微微讶异,暗道怎的是他!上回匆匆一面,并未看得太真切,只觉坐在马上飞扬跋扈,如今那裴公子缓缓走来,神情很是恬淡,看着是个无害的人,于是善良的庄稼汉子章程一眼有了主意,防虽说还是该防着,心里倒也不似从前那样深恶痛绝了。
事实证明,裴大公子也确是个会作表面文章的人,他见了章程并未像见着仇人似的打算手刃,面上一贯的温文尔雅,举止言行也谦恭得体。
“阁下是纪公子罢?久仰久仰!”浅浅一揖道,“我与贵庄以前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和令尊也算旧识了,如今令尊过世,庄上的事务必定由公子掌管了罢,日后还要请公子多多关照呢。”
原来章程过继之后就叫纪程了,毋望哀叹一番,纪程真是没有章程叫着顺口啊。
章程见他这样客气,忙还礼道,“我才接管生意,很多规矩都不甚懂,久闻裴公子善于经营,还要向公子讨教一二。”
裴臻道,“不敢不敢。”面上笑得和煦,心里极不屑,毛头小子不在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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