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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见了那鸽子,愣了一愣,险些掉下泪来。赶紧别过脸去,抬手指了指案上,“快去吧,路上小心!”
三十五 惟叹终身误(9)
浦儿便捧着鸽子走到桌案前,只见案上放了一封信笺,并小小一卷纸条。于是先取过纸条塞在竹筒中,凑在烛火上封好蜡,仔细系在鸽爪上,口中笑道:“继沧哥哥平日里最爱喂鸽子!公子你看,如今这花羽被他养得这么肥,飞起来倒要多费些力气!”
阿七鼻中酸涩,不觉间紧攥着镇纸的指节已然发白。
浦儿浑然不觉,一手抓着鸽子,一手拿起案上的信笺,瞄了瞄封套一角阿七刻意留下的两点墨迹,诧异道:“公子竟是要我去找缃葵姐姐?”
阿七仍是背对着他,沉声道:“还不快去!”
浦儿压下心头不安,赶紧将信笺揣入怀中,捧了鸽子出去。
听见浦儿将房门掩上,阿七终于按捺不住,浑身瑟瑟发抖。好容易稳住心神,想起自己仍是一副女子的装扮,便抬手自发间取下那青玉簪子,冷冷看了半晌,随手弃在一旁,取了自己的黑色发带,仍旧将头发束起。
不多时,只听廊上有人轻轻叩门。阿七心中一紧,低声问道:“谁?”
“回公子,是绣枝。”
阿七听出绣枝的声音,起身将房门打开。
绣枝进得房中,只见阿七早已卸下面上的脂粉,换了一袭黑衣,装束利落,正自案上木匣中取出一柄寻常所配的匕首,仔细藏入短靴之中。绣枝便轻声道:“公子可是要启程?马已备好了。”
“不忙。”阿七淡淡道,“明苡与苏岑现在何处?”
绣枝垂首道:“苏公子若沐浴完了,应是在馆中歇息了。姑娘派绣枝过来——”
“什么?”阿七打断她的话,“明苡没有派人过去盯着他?”
“公子是说?”绣枝疑惑道。
“也罢,我过去见她。你先下去吧。”阿七说着,快步出门。
等绣枝掩了房门出来,早已不见阿七的身影。
赶到明苡房中,几个丫鬟照例侍奉在外间。阿七也不等通报,掀了帘子进去。
明苡正拿了小小一盏玫瑰羹,一边用细柄银匙搅着,一边侧脸问身旁的丫鬟:“纹鹊,你说,我服了这半年,怎的面上丝毫不见好转?莫不是这大夫唬人的吧?”
那丫鬟便低声笑道:“又不是灵丹,若说养颜,总要多花些时日。依奴婢看,姑娘气色比先前还好呢!”
明苡闻言,笑盈盈的转过头来,看着面色清冷的阿七,开口道:“我让绣枝过去伺候着,七哥儿怎么还没走?”
三十六 惟叹终身误(10)
阿七打量四下几名丫鬟,淡淡道:“都下去吧。”
众丫鬟赶紧敛了笑,悄悄散了。
明苡将杯子向几上一坐,轻笑道:“谁惹了七哥儿这么大的火气?”
“明姐姐,你可知他们的出入令牌已经更换?”阿七暗暗咬牙道,“想不到陈书禾如此狡诈,只怕继沧已经——”
“什么?”明苡一惊,旋即又神色如常,“我会派人过去打听。你是如何得知?”
“方才无意间看见苏岑腰间的令牌,与之前继沧缴来的,已然有变。”阿七道,“我已让浦儿去城郊送信给缃葵,让她过来帮我,只恨我自己学艺不精,无法独自救继沧出来。”
“胡闹!”明苡低声斥道,“你怎就确定继沧已落入敌手?即便当真如此,也不能即刻就去。只怕人家早就设下陷阱,以逸待劳,只等你们自投罗网呢!”
“若继沧真的失手,只怕现今已在冯亦铎手上。此人素来手段阴狠——”阿七难掩心中忧惧,仍是自顾自说下去。
“那也不行!你师傅选人真是越发不济了,”明苡打断阿七,“竟派了这么个世事不通的小丫头给我!”
阿七一怔。
“都如你这般意气,如何成得了大事?”明苡冷笑道,“说得难听些,我们便是一颗颗布好的棋子,每走一步,自有人安排,即便一时失手,也只能暂将那子弃了,若都临时起意,这局可怎么走?”
见阿七垂头不语,明苡又道:“这个道理,你早该明白,竟要到我这儿现学么?”
明苡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缓和了语气:“我知你师傅素来疼你,未曾让你经过什么风浪,今次遇险只怕还是头一遭。听姐姐一句劝,不论何人,都莫要太多牵连,唯有如此,日后心中才能好过些。之前你将那阮暮锦与韵儿交代给我,我便帮你这一次,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接着便话锋一转:“你约了缃葵何处见面?”
“城北龙潭寺。”阿七低声道。
明苡叹了一声:“我这就派人去拦下她。继沧之事我怎会坐视不管,只是还要筹划稳妥了才好。你仔细想想,若继沧当真失手,该受的苦,只怕现今也受了;若侥幸逃脱,自然不劳你再以身犯险。时候不早,你快赶路去吧。”顿了顿,明苡又迟疑道,“北边。。。。。。”
“我已命浦儿传书过去,说情形有变。”阿七静静说道,见明苡似是微微点头,便接着道:“方才我要离开,那苏岑百般阻挠,依姐姐看——”
“我自有分寸,你去吧!”明苡淡淡道。
阿七心知多说无益,便轻施一礼,转身离去。
出了东院边门不远,遥遥看见一个丫鬟捧了一样物事匆匆过东院来,阿七仔细一看,却是明苡房中负责洒扫浣洗的小丫头。
待那丫鬟走近了,阿七自回廊暗处突然跳出来,伸手将她拦住。
三十七 惟叹终身误(11)
五十八惟叹终身误(13)
那丫头受了惊吓,手中的竹篮险些掉在地上。
阿七伸手接住,凑近了微微笑道:“姐姐这么晚才回来?”
那丫鬟见是阿七,便有些局促:“回七公子,绣枝姐姐过午没有吩咐,奴婢便忘了收早先晒的帕子。”
“哦?”阿七眉梢轻挑,掀起上面盖的缎子,只见篮中果然是些晾晒好了的帕子,便伸出手指在内中翻了翻,轻笑道:“可有姐姐的?”
那丫鬟更添了几分窘,低下头轻声道:“奴婢的帕子,怎敢和姑娘的东西放在一处?”
此时阿七早捡了一条绣着“苡”字的丝帕出来,凑至鼻间轻轻一嗅,“即便不是姐姐的,经姐姐的手洗过的,也是一样。”说着将帕子塞进袖中,附在丫鬟耳边,低声笑道:“我便收着了?回去可不敢告诉明姐姐!”
那丫鬟闻言,立时羞红了脸,慌乱中只顾点头。再抬头看时,阿七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七虽是拿定了主意,路过馆中上房,终是放心不下。还好夜色已深,园中即便还有饮酒作乐的客人,多数也醉眼惺忪,神志模糊。
料定那苏岑必会选个最好的去处,阿七便悄悄上了二楼,从最里面开始,少不得一间一间找起。各个房中自是少不了形形色色的香艳场面。阿七也顾不得太多,挨间寻过来,到了第六间,只听房中有轻微水声与女子的娇笑声传出。舔破了窗纸进去看时,果见那屏风一侧的衣架上,晾的正是苏岑所穿的暗纹锦袍与一件女子的碧色纱裙。
阿七心中算了算,自那苏岑跟着明苡离开,倒过去了有半个多时辰,不由得暗骂——即便是女人,洗个澡也没有如此费事的!
即便疑虑犹存,但阿七心中又着实记挂继沧的安危,只得将这边暂且抛开,悄然离去。
阿七牵了明苡命人备下的马,自绮桐馆角门出去,并未走城里,倒是直奔东边城门而去。一路沿着城外的小道,快马加鞭,不多时便赶到了东郊青竹坡。
阿七坐在马上,伸手摘下身侧一段竹枝,拗去两端,凑至唇边轻吹了几声。
不多时,只听旁边竹丛簌簌作响,便见有隐隐的火光,紧接着一名年轻女子牵了马,自竹林深处出来。
女子将手中的烛火在阿七面上照了一照,借着火光,只见那女子柳眉凤目,一双薄唇,更显得容色清冷。
“缃葵姐姐——”阿七开口道。
“你让浦儿深夜送信给我,竟是要我与你一起去救继沧?”缃葵冷冷问道。
“事不宜迟,姐姐若肯帮我这个忙,日后但凡有用得着阿七的地方——”
“笑话!”缃葵打断阿七,“用得着你的地方?我向来只奉命行事,如何用得着你?如今明苡让我看着继沧掳来的几个人,万一出了差错,你能替我担当?况且,现下继沧未必就是在陵溪公馆失了手,只怕在什么地方耽搁了,也说不定。”
“公馆内如今住着陈书禾,守卫森严,我这斤两姐姐也知道。眼下情形有变,只是去看看,若人不在,我也好放心启程。”阿七压着性子,好言劝道。
“够了。我深夜赶来,在这破林子里枯等了这么久,本以为有什么要紧的消息。你凭空猜测,我便要违背师命随你去犯险?”缃葵说着,翻身上马,一扯缰绳,竟似要走。
“姐姐!”阿七唤住缃葵,自袖中取出明苡的丝帕,掷到她面前,“这正是明姐姐的吩咐。劳烦姐姐还是随阿七去吧。”
缃葵拿起帕子,凑到火光下一看,上好的鲛绡之上,果然绣了一个“苡”字,疑惑道:“明苡当真如此吩咐?”
阿七淡淡一笑,也不答话,扯了扯缰绳,口内轻喝一声,马儿便掉头飞奔向北。
缃葵来不及细想,将丝帕塞到腰间,策马追了阿七而去。
三十八 惟叹终身误(12)
策马飞奔了一段,眼看到了城北郊外,二人停下马来。缃葵便道:“往前走走,不如暂且将马拴在龙潭寺中,再往里去,只怕没有合适的地方。”
阿七料想明苡派的人应是赶到了龙潭寺,便笑着开口道:“不妥。你是个女子,深夜怎好去寺院搅扰?还是去寻个农家,倒也罢了。”
“哼,有何不妥?你不是男人么?你进去拴马便是!”缃葵冷笑道。
“佛祖面前,岂可欺瞒?”阿七笑道,“我们还是从寺院后山绕过,再往西边走走,寻处农家,如此离那公馆倒更近一些,姐姐也少费些脚力。”
缃葵倒未留心阿七前面一句,却也懒怠多走路,便冷哼一声,继续与阿七一道赶路。
很快出了后山,山脚下便是离城北最近的村落。
二人牵了马,到村中一户人家门前停下。缃葵便先一步上前叩门,低声道:“可有人么?”
过了一会儿,柴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一名中年男子端了一盏油灯,过来应门。见那男子睡眼惺忪间,举着油灯尽往自己面上凑,缃葵不禁皱了眉头,闪身将阿七拽至身前。
那男子之前睡得稀里糊涂,梦中听见好像有人叩门,开门先是见了一个俏丽姑娘,不想又凑过来一个白面少年,身量倒不及那姑娘高挑。
只见那少年轻施一礼,开口道:“这位大哥,我二人自江北赶路至此,想借宿一晚,可使得?”一边说着,一边自腰间荷包内取出一块碎银锭。
男子立时醒了大半,接过银锭,略掂了掂,赶紧招呼二人道:“可以可以,二位快随我进来便是!”
那柴门将将一人来高。阿七便扯了扯缰绳,“只是我们这马——”
“哦!小哥随我栓到后院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自门内出来,带了阿七沿着石墙绕到屋后。那男子刚推开一排木栅栏,突然一条个子极小的黑狗跳出来汪汪狂吠。倒把阿七吓了一跳。
只见那男子顺手抄起墙边的枣木棒,将石墙一砸,那狗立时止了吠,乖乖缩到墙角。那男子接过阿七手中的缰绳,将两匹马牵进圈里拴好,这才出来笑道:“小哥不知道,如今方圆百里,虽说也算太平,无良小贼倒也有那么一些个。您别看我这狗小,声音却大,断丢不了您的马去!”
阿七笑着道声谢,跟着男子回到前院。缃葵正独自在前院等得不耐,见阿七与那男子进来,便赶紧上前。男子要领了二人进正屋歇息,阿七却便指着西边的草房道:“大哥不必麻烦了,我们住那里便是。”
“那可如何使得?里间有两处空屋子,二位还是过去吧?”
“不必了。”阿七笑道。
那男子见阿七如此说,只好开了草房的门,将油灯安置在窗台上,自去取被褥过来。阿七跟着进去,里面倒有一张土炕,铺了稻草。
男子很快收拾妥当,临走前问道:“二位。。。。。。可都住在这里?”
阿七轻笑着将缃葵的手一拉,“这是内子,不妨事。”
男子会意,赶紧掩门出去。
三十九 惟叹终身误(13)
待那男子走了,缃葵猛地从阿七手中抽出手来,不悦道:“怎的如此啰嗦!还不快走?”
阿七便将油灯熄了,与缃葵悄无声息的出了草房,轻轻将房门掩好,借着夜色,翻墙而去。
很快出了村落,倒还有小小一片林子。阿七知道林间有一条近道,直通城北,便招呼缃葵,准备穿林而过。
缃葵取出火折子,四下照了照,只见林间地上草蔓丛生,林中树影重重,全然不似青竹坡的竹林那般干净。不由皱眉道:“这路如何走得?算了,还是绕过去吧。”
阿七便道:“时间不早,我认得路,并不十分难走。”说着一头扎进林子里。
缃葵恨得咬牙跺脚,只好跟着阿七进去。
林中杂树丛生,笼得四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