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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中一通翻捡,不禁脱口恨道:“你竟也只带一身衣服?”一面说着,手中倒翻出一条松色汗巾,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当下促狭之心顿起。抬手抚上苏岑耳侧伤处,出血虽多,并无大碍,便用那汗巾一层层缠了止血。
见那苏岑只是阖着双目,面色苍白,任由自己用那不蓝不绿的汗巾缠在头上,便知他现下已无几分气力。阿七便放心说道:“如何还随身带着女子的汗巾?这上面的香粉气,必不是阮暮锦的!”一面说着,抬眼见那垂下的巾子一角,似是绣了一个“玉”字,便笑道:“还绣了字,叫玉的姑娘却多——”
此时便听苏岑开口道:“必是玉珠收拾行装时,私下藏的。”说着故意叹了一叹。
阿七不禁失笑,“真真是落花有意水无情!那玉珠定是你初到程家那晚,在房中执灯侍奉的女子吧?”
“聪明。”苏岑阖眼轻笑了笑,却突然话锋一转,“怪我无端轻信于你。你将我害成这样,便要丢下不管么?那你如何还要回来?”
“怕你死在这里。”阿七说道,“我虽不是善人,却也不能负人性命。”
只见苏岑轻叹一声,缓缓睁开双眼,向阿七面上一扫,“你当真要到京中去?”
此时阿七已在苏岑行囊中摸出自己的迷药藏于手心,闻言却是一愣,想了想,终是温言道:“我会将你放在稳妥之处。阮暮锦。。。。。。阮姐姐风华无匹,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若当真有缘,只望公子不要负她——”此时却见苏岑眸光微闪,反手扼住阿七颈间,“怕只怕,现下我还拿得住你——”
阿七却轻轻一笑:“怕是不能够了。方才我在汗巾上涂了迷药,如今附在伤处,公子稍后便知。”
苏岑手上一僵。
“这一去。。。。。。如何再寻到你?”只见苏岑手臂终是缓缓垂了下来,犹自不甘,口中低低唤道,“阿七——”
那苏岑先时从未出口唤过自己,阿七心头一动,抬眼怔怔看着苏岑。
却见他双目渐渐阖上,口中梦呓一般,“。。。。。。便是你的名字么?”
阿七双唇微动,终是未能吐出一字。此时踏雪缓缓行至苏岑跟前,低头在主人面上轻嗅。。。。。。
七十四 一朝前缘错(1)
阿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苏岑在踏雪背上安置妥当。骑了自己的马,牵了踏雪,慢慢走出岍越山。日落时分在山北一处村落寻了户农家落脚。
苏岑仍是昏睡。阿七见他伤势已然无碍,便托付给那户人家照看,入夜时分,独自离去。
至此日夜兼程,不眠不歇。
一路向北,沿途景色渐渐萧索,路过的村落屋舍,也由白墙黛瓦,渐渐转为青灰砖石。待过了埭城州界,天气更是阴寒,一场春雪下来,竟有了几分严冬的味道。阿七半途遇着一名猎户,便花了三两银子,买下一件狐皮袄,并一顶皮帽。
皮袄肥大无比,阿七便随手拿带子在腰间束紧,穿着倒也颇能遮风挡寒,那皮帽戴了更是滑稽——一番打扮下来,不伦不类,路人见了都要避让三分,阿七也不放在心上,只管御寒便是。
五日后,终是赶到了京中。
不想京中郊外,和风暖阳,春光却好。远近阡陌之上,花事渐繁,沿着田间小道,远处京城青灰色城墙已隐约可见。阿七便弃了那一身皮裘,换上出陵溪时穿过的锦袍,顿觉浑身轻便了许多。此时见那身下的白马,毛色被日头映得愈发白亮,无端却想起那白蹄栗马踏雪,接着又想到苏岑,心中怅然,便懒懒对那马儿道:“陪了我这些日,还没取个名字给你,不如便叫你阿白——不好,听着倒像我的兄弟——便叫二狗吧——”一面说着,抬眼只见对面一名小童,赶了大大小小五只黑羊,自田埂一头过来。
那小童见了阿七,也不避让,与那五只羊一起,正正堵在路当中。将将被阿七取名为二狗的白马,此时便俯下头去,将领头的一只公羊嗅了又嗅。
阿七便跳下马来,口中笑道,“刚叫你二狗,却见了什么都要嗅!”
只听那小童指着阿七,气咻咻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阿七便对小童笑道:“不想竟冒犯了二狗兄的名讳。我只问你,此去京城,哪边景色最好?”
小童心中仍是不满,因左手握着赶羊的鞭子,便胡乱用右手一指,“那边——”
阿七顺着他的小手向西看了看,田野尽头隐隐似有一片灼灼花树,想是桃林。便低头笑道:“多谢二狗兄!”
小童也不再搭理阿七,赶了自己的羊自阿七身侧过去。
阿七便跃上马背,一路向西北而去。
七十五 一朝前缘错(2)
再说那前往祁地迎亲的队伍,天未亮便齐装待发,却在皇城中耽搁了半日,终是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冗长的仪仗之后,那赵暄身着华服玉带,发束簪缨银冠,与一身戎装的上将军隋远骑了马,周遭数十名铁骑亲兵护卫。出来皇城,隋远终是低声道:“王爷先前多番嘱咐,世子未免也太过了些——”
赵暄便笑道:“隋将军,那弥须老儿向来聒噪,满口胡言乱语,什么‘朔日不宜西行’,我倒偏从西边出城。皇上即便要怪罪,也得等我自北地回来,那时早就抛诸脑后了——”一面说着,口中又抱怨道,“如何还非要出了城方可换乘马车!”
隋远暗叹一声,随口说道:“世子再忍耐片刻,城门即刻便到了。”
那赵暄口中虽是抱怨,一旦出来城门,反倒不急着下马换车。此时日头正好,出城不久,道路两侧坡上山桃花盛放,山野竟似铺满了霞色积雪。山间不时旋过一阵急风,队伍两侧黑底镶金的旌旗幡帜迎风招展,其间更有无数花瓣随风旋至,好似雪片缤纷落下。
赵暄以手搭额,逆光向那坡上看时,却见其上一匹白马,自远处呼啸而至。马背上白衣少年,手中扬起软鞭,沿途拂过探向身侧的繁茂花枝,那花瓣如烟火般,纷纷扬扬,向空中散开。少年便好似携着一阵花雨,伏身策马疾行。
隋远眼风一扫,身旁的侍从立时抽出兵刃,更有人将剑遥遥指向坡上,口中喝道:“站住!什么人——”
少年早便发现了山坡下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听见有人呵斥,便将马在山坡上驻下,此时便见队伍中十数名弓箭手,搭箭在弦,蓄势待发。
阿七无可闪避,便直身坐在马上,静静望向其间一名身着淡金锦服的年轻男子。只见那男子右臂轻轻一扬,卫兵们便纷纷将兵器放下。
赵暄抬眼将阿七一望,即便逆着日光,看不清对方容颜,而方才少年在花树间无拘无束,恣意飞驰的情形,却令他心念微动。低头扫过衍帝此行御赐的淡金蟒纹锦袍,赵暄敛眉淡淡道:“走吧!”
队伍便继续缓缓行进。
阿七将将与那男子一个照面,心中轻叹暮锦果然所言非虚。而男子即刻便回过头去,策马西行;阿七当下也不逗留,打马向东而去。
一 玉娘(1)
京中绣红阁果真是路人皆知。阿七将将进得城去,还未及打听,便见两名准备出城的男子骑在马上,眉飞色舞,一面走,口中道着什么绣红阁独树一帜,依花饰将姑娘分了三等云云。
阿七便掉转马头,跟上那两名男子,开口笑道:“两位兄台,且住——”
其中一名男子便回过头来,望向阿七,问道:“。。。。。。这位公子,却有何事?”
阿七便笑道:“小弟将将自陵南过来。方才听闻兄台口中所说‘绣红阁’,不知却在何处?”
另一名男子便笑着探身上前:“不想这位兄台年纪轻轻,倒也是性情中人——沿此路一路向东,遇了岔路不必理会,不多时便可得见!”
阿七拱手道谢,复又向东走去。
沿途走来,那京中繁华自是不必细数。比之陵溪,房宇楼阁宣朗大气,街道更是宽阔平整,四乘的车舆亦可多辆并行,俱是青石铺就,两侧店铺林立,道上行人车马往来如织,闹市之中更有一些西炎商人,言语衣饰与衍国子民自有不同。
阿七骑在马上,随着人流且行且住,悠闲自若。偶遇一支西炎商队,几名随行的西炎女子见阿七白衣如雪,容色照人,与族中男子相较,另有一番温润隽秀,便纷纷将胸前腰间佩戴的花朵摘了,向阿七面上掷去。
阿七也不躲闪,在马上一朵朵堪堪接住,捡了一支明黄的衔在唇边,浅笑回眸,便见其中一名女子取下面上的薄纱,向自己嫣然一笑。
一路走走停停,倒有小半个时辰,方自右手边看见一处三层绣楼,匾额上乃是“绣红”二字。阿七先向近处寻了一间客栈,安置下行囊马匹,接着便过绣红阁中去。
将将入得前厅,便觉暖风阵阵,香气袭人。阿七自南边穿来的衫子,在外面走略嫌单薄,到了此处却是正好。向四下略一打量,见周遭饰物摆设,无一不精美华丽。偶见楼上一两名一闪而过的女子,其衣饰姿容,亦非寻常脂粉。阿七心中不禁暗笑——若这绣红阁开在陵溪,只怕绮桐馆这江南第一馆的美誉,倒要多多斟酌了。
正自走神,此时便有两个明艳女子款款上前。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媚眼将阿七稍作打量——只见这少年一身素色锦袍,姿态从容闲适,倒也罢了;只是通身并无配饰,发间亦只用一根丝带束着,便不似那些京中贵介公子——面上的甜笑便淡了一层,将将要对身边的同伴使个眼风,却见少年随手将手中折扇打开,轻摇了两摇,扇面上却是一副水墨山水,落笔寥寥,意境深远,落款处一方红印,并无篆刻。那女子倒是个明眼人,立时看出是朝中宰辅肖大人手迹,非达官贵人不可求得,便盈盈施了一礼,殷勤笑道:“小公子好面生,请楼上用茶——”
阿七便将先前自苏岑身上顺来的折扇轻轻一收,口中笑道:“有劳姐姐,我却是来寻人的。”
那女子掩唇一笑:“公子果然诙谐,哪个来我们这儿的,不是寻人的?”一面说着,另一名女子便自去取了一只银盘过来。
阿七向那盘中一望,却是三排精巧饰物,俱是各色花朵,一排系绢纱制成,一排乃金银打制,另有一排由珠贝镶嵌。
阿七便笑问:“这是?”
那女子笑道:“公子若无相熟的姑娘,不妨从中选一个吧?”
此时阿七方想起进城时两名男子所说,便抬眼笑道:“姐姐却是什么花?”
女子便娇笑着将纤手向阿七肩上一搭,“奴家却是那无骨花,公子可消受得起?”
“哦?那便是芍药了,”阿七轻轻一笑,伸手向盘中将那珠贝镶嵌的重瓣芍药拈起,“果然巧夺天工——”
二 玉娘(2)
却见那女子咯咯笑道:“芍药贵为花相,茵红自是不配——”说着便对身旁的女子道,“快请媚九过来吧!”那女子自去请人。
阿七闻言,便将那芍药放下,取出一只银锭放在盘中,对茵红笑道,“姐姐取笑了。在下只打听一个人。”
茵红将银锭收了,笑问:“何人?”
“玉娘——可否一见?”
“哦——公子果然清雅,只是来听曲的。”茵红笑眼望了望阿七,“可惜,玉娘早不在此地了。”
“不在此地?不知去了何处?”
茵红只轻轻一笑:“我们却是不知。不过,方才公子倒挑对了人,媚九与那玉娘先时最是投缘,玉娘去了何处,媚九应是知晓一二——”
茵红一面说着,将那芍药轻轻执起,别在阿七襟前,“公子一会儿自去问问媚九便知。”
此时便见一名红衫女子莲步轻移,慢慢走上前来。茵红口中先笑道:“媚儿,此番却不是找你的,要向你打听别人呢!”
媚九一双盈盈水杏眼,盯着阿七胸前的芍药花饰,却向茵红问道:“哦?这种事,媚九先前却没碰到——却是何人?”
茵红笑答:“玉娘。”
那媚九眼波微转,便转过身去,口中软软道:“那——公子先随媚九过来吧,到了房中,再细说与公子听。”
阿七闻言,只得跟了过去。
进了媚九房中,却无桌椅,地下铺了丝质软席,并两张矮几。只见媚九赤裸双足,向那席上盈盈坐下,抬眼将阿七一望,“公子,过来说话——”
阿七便脱下短靴,轻撩衣摆,在媚九身侧坐了。
只见媚九轻笑道:“公子人生得秀气,手脚倒也如那女子一般!”
阿七笑道:“姐姐休要取笑,我却坐不住了——”
此时有侍女捧了酒水过来。媚九便轻轻摇头道:“不要这个,换别的上来。”
换的却是异域果酒。
媚九便执起一杯,口中笑道:“公子如何称呼?”
“云七。”
“云七?乍听与媚九好生般配!”媚九便接着笑问,“多大年岁?”
阿七也笑笑:“十五,可比姐姐略大些?”
“好甜的嘴!”媚九将阿七腮颊一捏,“姐姐比你大了五岁有余呢!”一面说着,将那酒放在唇边轻啜一口,“这酒后劲却足,不知云公子酒量如何?”
“实在不好。”阿七笑道,“姐姐不妨早些告诉我,那玉娘——”
“若不看在云哥儿年轻,”只见媚九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