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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苏岑今夜自冒鞊本部归来,暄原本并无几分把握。
即便陈书禾从未在自己面前夸赞过何人——书禾素来如此,心中若存七分满,口中亦只说三五分,而提及一人,却另是一番情形。
不错,此人正是苏岑,苏子岸。
暄却也知晓,两年前此人年未弱冠,便随军征战北祁,曾单骑潜入敌后辎重营地,惊扰祁军战马,令其失损过半;祁人因而自乱阵脚,是役不战而败,苏岑声名大噪。而此番北上,虽仍是仗剑独行,却对隋远多有助益,先时隋远一举擒获西炎死士,必是得了他的通报;而坦鞑以献鹰之名来此,冒鞊竟不知晓,其间巨细,亦是苏岑先行告知隋远。。。。。。凡此种种,可见此人颇有些胆识,书禾盛赞非虚。而赵暄统统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唯有一样不能释怀——此人的青潭,堪堪系在那呆女腰间。
暄生性散漫,从不曾记得有何物,是心之所系,势在必得。若说女子,先时于他而言,与那奇花异草、宝马良驹亦无甚分别——自是不曾想到,他日初遇一女子,便令他思绪纷扰,晦涩难明。
而这女子,既善曲意逢迎,实则乖戾难驯,朝夕相处十数日,亦不曾说出身世名姓。反观待那苏岑,那晚若非自己以苏岑逼迫与她,她必不会乖乖随自己同行——一想到此处,暄心中便郁郁难平。
今日苏岑到此,此女之事必是难以瞒过他去;唯恐二人相见,她却意属苏岑——暄索性设下方才那一幕,以期令那苏岑知难而退。
正如暄所料,苏岑赶到营地之时,夜色已深,却见世子营地之中静寂无声,火光全无。当下心中起疑,即刻前往探视,唯有主帐之内隐有灯火,不久更见阿七自帐中走出,惊异之余,一路悄然跟随。将将跟出不远,苏岑便发现另有一人亦是尾随其后,而那人即便发现了自己,却不上来缠斗。待那阿七有所觉察,呵斥尾随之人现身之际,苏岑与赵暄正一左一右,躲在两侧营帐之后。苏岑不知是计,兀自心有不甘——明明两人一起跟随,为何阿七独独发现了自己一人?稍一犹疑,不想那人却先自己一步闪身而出。。。。。。
丁丁有废话——大家都知道,古人有名有字。《礼记》有云:“男子二十,冠而字”,说的就是男子弱冠之年,便可取字。古人认为称呼对方的名字,是不敬的,骂人的时候常常用到呵呵。尤其成年男子,一般都称呼对方的字号。除非长辈对晚辈,或是极其亲密的人,才直呼其名。
其实原本怕有混淆,不想这么麻烦,每个男性角色都有字有号的,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苏岑算是主要角色,而岑又是单名,所以干脆另取了一个字给他。而“名”与“字”多有关联,“岑”,原本有“陡岸”之意,所以取了“子岸”。
其他凡是文中被人称呼的,比如修泽、远砚等等,我权且当做是诸位帅哥的字,不然会让我觉得说话的人是在骂他们呵呵。说个段子大家就比较清楚——大诗人杜甫曾做过成都严武幕僚,一次醉酒后说道:“不谓严挺云乃有此儿!”严挺云是严武之父。严武立时暴怒,回骂“杜审言之孙”怎样怎样,杜审言是杜甫祖父,由此严武的回骂相当于又升了一级,此处“挺云”、“审言”都是名,非字——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丁丁在这里只搬块破砖丢丢而已,大家随便瞧瞧,不要笑话。另外像赵暄等等,因是皇室,所以没有另取,只称呼名字而已。而后来阿七称苏岑其名,亦是因为二人比较熟识,所以不算骂他,呵呵,大家记得就好。
还有就是,文中有些提及的比较晦涩的地方,丁丁会陆续在每个章节解释一下,在那个章节之后加个(修)字,大家若是有空就瞄一眼,不要烦啊~~~非常希望大家能留言多多批评,这也是为什么起点这么难混,丁丁却不愿离开的原因。因为这里是读者互动比较多的一个网站,可以让丁丁觉得,写字还不是那么寂寞:)
五十八 海东生白鹰(9)
从不曾处心积虑谋划过何事。而此时,暄却深知,或许,自己已是无法收手。望着怀中的女子,长发掩着脸颊,不知她是睡是醒,终是喃喃说道:“我要带你,回京中去——”
“殿下早就说过,”阿七双眼隐在发间,轻声笑道,“不必再说。。。。。。”此后亦是如此,他从不问她是否愿意,而她,亦从不回答。
见她并未睡去,暄便将她放下,起身出了毡帐,不多时,却带了一名祁女进来。
那祁女将手中一只杉木斗桶放在地下,便走上前向阿七施礼。阿七将眼一望,只见这祁女虽不似衍国女子那般窈窕纤细,却生得面相甜美,身形丰润,长发一根根结成细辫,发间缀了赤色珊瑚细珠,发梢直垂至腰际。
阿七不懂祁语,只摆手让她起来。却听赵暄低声吩咐几句,那女子便过去替他将外袍内衫一一解下。
阿七并不起身,亦不闪避,只坐在火边远远瞧着,见那赵暄面上带了一丝浅笑,心中有一幕却与此间有几分相似——那人也与这世子一般,最善与女子调笑,亦是十分晓得她们的心思——思及此处,阿七微微敛眉,唇上却难掩笑意,只是这笑,无端带了一丝茫然。恰恰此时,不知暄与那祁女说了什么,那女子亦是低了头笑个不住。暄转头望向阿七,见她唇角轻扬,目光却有些飘忽,不禁脱口问道:“你可知我说的什么?”
阿七回过神来,轻笑道:“不知。”
此时暄便将那祁女一指,“我方才与她说,你亦是女子,她却不信——”
阿七心知他必是有意取笑自己,却也抬眼望着他,遥遥等那下文。
“我问她为何不信——”果然只听那赵暄继而笑道,“她却回说,若你当真是女子扮的,连胸也不必缠,只需换上男子衣饰,便可得了——”
一语既出,却见阿七面上不羞不恼,反倒轻浅一笑,只管拿了手边铜箸,低头拨那炭火。
暄便也不再看她,此时仅着一条中裤,赤了上身,正欲向那寝帐而去,余光扫过——只见阿七用铜箸轻轻夹起一块白炭,其上犹自冒着火光,眼也不抬,甩腕便向自己与那祁女掷来。
祁女未及惊叫出声,赵暄即刻向她腰间一揽,护着她堪堪躲过。那女子伏在赵暄身前,三分惊惧,倒有七分娇嗔,只管侧脸将阿七望着。暄也不急着将她松开,反倒敛了笑,拧眉望着地下摔得火花四溅、将熄未熄的白炭,“此时天干物燥,若是走了水,还要我替你领罚么?”
阿七恍若未闻,只将眼望着炉火,默默想着心事。
暄冷哼一声,独自进了寝帐。那祁女便拎了斗桶,跟上前去。
不多时,只听帐内冷冷说道:“去,将那炭熄了!”
阿七一愣,立时便知吩咐的却是自己。当下也不多言,拿了铜箸起身,乖乖将炭夹了回来,仍旧丢在炉中。
暄伏在帐内,那祁女便跪坐一旁,将手边几块细绢浸了冷水,替他向背上敷拭。
阿七并未看他,只听着细碎水声,心底也明白几分,索性不去理会。
见她软硬不吃,暄终是按捺不住,叹了一声:“过来——”
半晌无人应答,亦不见她起身过来。
那祁女尚在跟前,暄便觉面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挥手先命那祁女出去,复又低声唤她:“来——”
阿七此时方将铜箸丢开,依言过去。也不恼他,只将眼向他背上一扫,低声道:“先时不好生呆着,现下再使冷水敷,已是晚了,还是将药服了吧。”
却见他不置可否,只阖目轻笑,“日后若有人娶了你,即便再纳上十房姬妾,只怕亦是不能压下你这气焰。”
听了这话,阿七心中有些黯然,只当不曾听见,探身向身侧矮几之上,取过先时医士留下的烈酒与丸药,斟入杯中,递到他脸前。
暄将那银杯斜斜一睨,转而笑道:“放才我去营中寻你,看你的身手步法,却是笨得紧——”
一语未尽,便被阿七冷冷打断,“喝是不喝?”
暄便撑起身将那丸药服了,将眉一挑,口中却笑道:“先时医士与我敷的药酒,既是止血,却可散瘀,你道怪与不怪?”
阿七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倒也当真想了一想,随口答道:“怪也不怪。跌打药酒,多是如此,表面看似药理不通,内中自是另有因由。”
不想他向衾被之上一趴,接着絮絮又道:“将将这丸药也有讲究,有些人需用酒送服,另有一些人却要用水。”
“酒主升发,可行药势;而水——”阿七坐在一旁,心中已是不耐,“罢了!嘱你如何服,你依言照做便是,如此啰啰嗦嗦——不许再与我说这些无趣的话!”
“那倒要我说些什么?方才那祁女在时,与你调笑,你只爱答不理;若说些正经的,你却不肯放在心上,再不然便是有意将我打断——索性我便说些药理,你又嫌无趣。”此时只听他懒懒道,“此外倒还有天文地理,文经武律,我亦是只知些皮毛,不如你拣一样,我说与你听——”
此时阿七方知他是有意捉弄自己,不禁恨道:“统统不许说!”
“那好。”只听他低低笑道,“接着说方才那些正经的——你不许再打断我。此番回去,我会禀明父王,娶你为妻,此是其一;再则,你因箭毒之故,身法必是不及先时轻灵,并非全然是坏事——不如索性藉此,斩断来路。。。。。。”一面说着,缓缓坐起,沉沉望着阿七。
五十九 海东生白鹰(10)
斩断来路。。。。。。微怔过后,阿七无声轻念——心中酸涩,却只垂眼低笑,“殿下与女子调笑,向来都是如此拐弯抹角么?”
暄早便料到她会是这般情形,淡淡说道,“往后若不肯说出心底所想,记得闭口不答便是,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那祁女,今日起便送与你做侍女。你可唤她——布苏。”见她默然无语,暄继而低声道,“她听得懂你的话。她的母亲,曾是一名京中女子——”
阿七静静坐着,散发笼在脸侧。暄不知她是否在听,便不再继续,只温言道:“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启程赶路——你若睡不着,想去何处,季长会命人带你去。。。。。。苏将军,今夜正在军中。”
暄说着,不再看她,俯过身去。
阿七望着他背上的瘀伤,心中凄然——这个男子,果然不可亲近,若是时日一久,只怕自己便如失了翎羽的鸟雀,再也无力远去。
阿七黯然起身,走出营帐。即便初夏,祁地的夜风,仍是寒凉。将手臂扬起,风自指尖穿过,带着几分凛冽——鹰隼在空中低旋之时,羽翼间,是否便如这般?
阿七静静立在风口,将斗篷领间收得紧些。知晓必有人暗中跟随,虽不会现于自己眼前,心中仍有一丝腻烦。
而明知苏岑此时正在此间某处,亦无意去寻他。
寻了他,又能如何?将青潭归还?将往日所言重述一番?唯有摇头轻笑。
如是走走停停,心思恍惚,突然驻下脚步,却是到了那鹰户的篷车跟前。
那男子仍是坐在荒草之上,抬头望着阿七,暗夜中,眸子如曜石一般。
阿七亦是望着男子,在他对面坐下,半晌,低声说道:“与我说说这猎隼吧——”
“。。。。。。上佳的猎隼,俱是出于海东——”男子果然开口说道,声音低沉,“由此向东向北去,海东远在数千里之外。海东有海,与汪洋相接。太阳初升之时,便是照在海东。而那里,却比这祁地更要冰寒。”
“你,亦是从海东而来?”
“我只是,去过。”
“今日见你,王使可是唤你格侓?”
“正是格侓。”
阿七轻轻看他一眼,“雪隼,当真难驯么?曾听人说,即便驯服,亦是不敢带至山地林中。”
格侓静静说道:“不错,在这荒原之间,雪隼看得到鹰户,便不敢脱逃。若是回归山林,必是不肯再听召唤。”
阿七点头轻叹:“如此说来,果然难驯。若将这十数只猛禽,安然带回京中,格侓兄亦是要随之南下了?”
“这全要看殿下的意思。”
阿七知他意指赵暄,却有些理不清头绪,便望着他的眼睛,突然笑问:“白日里我选下的两只雪隼,可是难舍旧主,愿与你同行?”
格侓果然答道:“实不相瞒,公子所选的两只雪隼,平素与格侓形影不离,便如格侓的兄弟血肉一般。”
“那好。我与那两只隼也算一见结缘,白日里见它们乖的很,”阿七笑容轻巧,“许是你在近前的缘故。不如你便一直跟着我们。”一面说着,便要起身。
此时只见格侓抬手按下阿七,向身侧皮囊之中,取出一片白色隼羽,双手递至她面前,“公子可将这隼羽收下。”
阿七望着那纤细尾羽,内中实无可做手脚之处,于是笑道:“乌勒身份低微,又非勇士,如何当得起?”
格侓便说道:“在祁人眼中,勇士自然便是身份高贵之人。”
阿七更是失笑:“可惜乌勒并无英勇之举——”
“公子为人有胆识,亦有担当,自是便配得上它。”言罢抬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