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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童威脸色难看的说道:“刚才火头那里大叫,说是有小偷闯入了营帐。莫将唯恐是敌军有奸细闯入,打我们粮草的主意。便让一小队人在营寨中搜查。”
“嗯,做得好。传令下去,在粮草周围搜查的士兵要小心火烛,莫要着了敌人的道。”苻清流点了点头说道:“另外,马匹的粮草要用刀枪刺入,查个真切。”
杨童威听到苻清流的命令后,急忙往搜索的队伍中跑去。
“清流,你看是怎么回事?”我不安的问道,“莫不是羌族的人真的来到了这里?”
苻清流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没有查清楚,我也不能妄下结论。只是按他们所说,人数不多,如果是羌族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烧了粮草,可是至今没有任何声响。”
“放开我……”隐约间从不远处传来稚嫩的喊声。
我和苻清流都循声望去,只瞧见杨童威提着一个手脚乱踢得小孩子往我们这边走来。那个小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两颊瘦得有些凹陷,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膝盖和手肘处都破得露出了肌肤,一双眼睛却透着固执和机敏。
“苻大人,搜到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野孩子。”杨童威把那孩子望我们面前一扔,简明地说道。显然暗示,制钱的小偷便是这个孩子。
小孩子白了眼杨童威,从地上爬起,昂着头说道:“我不是什么野孩子,不过是找些吃的。”
“那也不能偷,不是吗?”苻清流眯眼看着小孩,语气颇为严肃。我瞧着那孩子十分可怜的模样,拉了拉苻清流,怕他吓着那孩子。
“比起看着娘亲活活饿死,我宁愿被人叫做小偷。”孩子眼中闪过愧疚后,又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又是斜眼看了看我的神色,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拉着我的衣角哀求道:“你们有那么多吃的,给我一些剩菜剩饭便好。”
我蹲下身子,抹了抹孩子满脸的黄沙,轻声地问道:“你家住在哪里?怎么会如此这般狼狈?”
“鸿木镇。”孩子爽快地答道,“很久都没有吃的了,镇上的叔叔伯伯们,能逃得都逃走了,只剩下些娘亲和我。”
我心中一惊,问道:“两个月前,有一个将军从你们镇上路过,难道没有给你们粮食?”
小孩子眼珠转了转,说道:“好像是有,可是前阵子,一些长相奇怪的人,突然来到我们镇上,冲到我们的家里抢了我们的东西。”
“那些奇怪的人,现在在哪里?”苻清流也在我身旁蹲下身子,一脸紧张地问道。
小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苻清流,含糊地说道:“他们来了后,我和娘亲还有一些小哥哥小姐姐,都逃了出来。他们现在可能正住在我的家里。”
苻清流脸色一变,对着杨童威大声说道:“全队拔寨戒备,严阵以待。”
杨童威虽然有些狐疑,却很快的吹响了集队的号角,一个个营帐在一柱香的时间内都收拾妥当。苻清流还立即下令,除了运粮的马车,其余的都卸下车座,改成行动方便的马匹,整队全速往南退去。
“咚咚咚”远处传来响彻的鼓声,随即便是大批人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整个高坡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看那身衣着,这批人马果然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羌族兵马。而领头之人正是那狡诈阴险的甄霄仁。
“苻大人,别来无恙。”甄霄仁的声音伴着他尖厉的笑声响彻整个高坡。
第七十七章 战场(一)
在耳边呼啸的寒风,吹散了我的发丝,也挂疼了我的脸颊,身上的斗篷胡乱的飞扬着,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思,乱而急躁。虽然有苻清流挡在身前,那甄霄仁也离我有百丈之远,可此刻的我却两眼嗔然地望着那战马之上的阴险小人,浑身不住的颤抖,不寒而栗。
“姐姐,你没事吧?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一只温暖的小手插入我的掌中,那个孩子故作有力地说道:“妈妈常说,我是男子汉,一定要勇敢。我要把这些怪人赶出我的家。”
我轻轻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挡在嘴前,轻声说道:“莫要胡说,我可是大哥哥。”那个孩子不知为何没有乘着无人时逃走,反倒是留了下来,还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
“姐姐是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小孩看了眼站在前面的苻清流,慢慢向我身旁靠来,“我们这边的人也不少,一定可以打败坏人的。”
小孩看得倒也真切,黄陂上的点点火光虽然繁密,但也只是一小隅,人数大约在五六百人,我们这方上下大约为四百人,人数上相差不多。只是带着粮食的我们便犹如拖着老骥伏枥,动弹不得,而且黄陂后是否有羌族人的伏兵呢?
“甄兄带着那么多的人马,所为何事?”苻清流踏了几步上前,神色倒是一派轻松。我低下头瞧着苻清流身后的那些将士,神色却紧张地如紧绷的弓弦,握着的刀枪的双手也有了些微的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军心涣散了。
甄霄仁似乎已经习惯了苻清流的冷静,用着更为不屑的口气说道:“苻尚书令此刻的冷静的确令人佩服,只是稍过片刻,看着这里满地的黄沙都染上你们武朝将士的鲜血,看着你们辛苦筹措,有快马加鞭送来的粮食化为熊熊烈火,又或者想想那个奋战在嘉峪关外的梁日旭,此刻正饿着肚子苦苦支撑,我不知道,你还能否有这样的冷静?”
我看不到苻清流的神色,只感到掌中的那只小手越握越紧,“姐姐,我们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什么?把这些粮食送到日旭的手中?还是我们可以苟且偷生地逃出这个修罗地狱?
“甄兄如果以为这区区的一番话,可以让在下就范,那便是大错特错。”苻清流笑了几声,说得更为洪亮:“梁日旭是何许人也?武朝坚固的城墙。甄兄真的以为可以闲情逸致的带着这些兵队到我们武朝的境内大放厥词?你听到了吗?黄陂之外的战鼓隆隆,刀枪搏杀之声?莫非正是羌族被梁日旭大败之音?”远远瞧见,甄霄仁背后的那些羌族士兵,正时不时偷偷回望身后。攻心之策吗?只是这等策略又能拖上多久?终究避不开一战。
“除非梁日旭是大罗神仙,否则断然料不到我们会在此处恭候多时了。”甄霄仁抬起手中的马鞭直指苻清流,狂笑着说道:“指望远在关外的梁日旭还不如想想之后怎么求我这个昔日同窗保你全尸。哈哈……”所骑战马也一阵撕啸,高高踢起了前蹄。
苻清流抬手做了个手势,果断干脆,杨童威一声令下:“击鼓……”霎那间,如雷的鼓声回荡在整个黄陂之上,我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豪迈之气。
“大姐姐,怎么了?”终究因为年纪太小,那个男孩往我的怀中靠来,故作的勇气强撑着他稚嫩的脸泛着骄傲的神色,可是瘦弱的身体此刻却瑟瑟发抖。
我蹲下身子,用手抹一把黄沙在脸上,轻声说道:“要打仗了,你不要离开我的身旁,哥哥会护你周全的,我也是男子汉,不是吗?”此刻的我,一定是满脸的淤泥不堪,也一定扯了一张奇怪的笑脸对着那个孩子。那个男孩呆呆的看着我,也学着我的模样在自己的脸上抹上黄沙,咧嘴笑了开来。
就在我们两个笑容泛的最盛之时,冲天的撕吼声叫嚣开来。我转头一瞧,那穿着皮毛的羌族士兵如潮涌般朝我们这般涌来,挥动着手中的刀枪厮杀而来。
“冲啊……”杨童威也是一声大吼,挥刀对着前方指去。一个个士兵犹如利箭离弦,狂奔而去。只是比着如潮的羌族人,我们的士兵真的太少了,少到只有一个抵三,才有安然逃离的机会。这便是战争吗?明知生死一线,也不能后退?
我的四周都是向前冲去的士兵,撞得我站不稳脚,来不及看清前方的情况,我慌忙间拉起孩子的手,便往护着粮草的队伍小步跑去。与粮草共存亡,与日旭共生死。
“姐姐,给你刀。”一把宽刀横在我的面前,握着的正是一只小手,涨红的脸暗示着他此刻正用尽了全力。我空着的手摸了摸他的乱发,一把提过宽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不是说过,我是大哥哥。”我一边跑着一边斥责道,“记住了,如果再犯错,便不给你吃的。”
“白大人,你怎么来这边了?”一个护着粮食的副官看见我便问道。我不急回答得看了看护粮的士兵,有的正着急地看着不远处的交战,更有的瞧着黄陂后的黑暗中。
“再调一百人过去,苻大人和杨都领那边怕要顶不住了。”我果断地对着副官说道,前线失守,我们一样要全军覆没。
副官看了看几十车的粮食又看了看交战之处,犹豫的说道:“苻大人之前下过令,我们不能离开粮车。粮在人在,粮亡人亡。”
粮亡人亡?我心中一滞,苻清流这样一个文官,不懂丝毫的武功,此刻却在最前线指挥作战,为的是什么?我只记得日旭,只记得日旭了……“难道就不顾他们的性命了?这里较为安全,如果我们分出些兵力救援前线,说不定……”
“白大人,你看远处……”副官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话,一双眼睛看着黄陂的深处,仿佛看到了希望,周围的士兵也是一阵欢呼雀跃,“梁元帅来了……梁元帅来了……”
我眯着眼看去,点点火光由远及近,马蹄声响而不乱,最显眼的便是那随风扬动的屹立于天的“梁”字,“副官,击鼓助阵,我们一定要打破羌族军队,抓了那个背叛我朝的甄霄仁。”
“遵命。”副官抱拳吼道,“弟兄们,梁元帅的援军到了,我们怎么能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嗵……嗵……嗵……”三旬战鼓擂毕,守在粮队的士兵中已有百人往前线冲去。
“你在这里呆着,大哥哥去瞧瞧。”我拍了拍男孩的头,提刀往前走去。是日旭亲自来的吗?越往前,那刀剑相拼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羌族狗贼,你赵爷爷来了,拿命来吧!”援军的最前方便是那一夫当关的赵勇,只见他双腿一夹,挥舞着手中的双锤,砸向一路上阻挡去路的羌族士兵,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第七十七章 战场(二)
“啊——”一声惊呼就在耳边,一个羌族的士兵双腿交错地往我这边蹒跚而来,只是一泉鲜血从他的头顶迸涌而下,浸湿了他散乱的头发,也模糊了他的双眼,无力地双手依旧没有放开那千斤重的大刀,离我一丈时,拼尽全力举起那把已经挂着血帘的大刀朝我砍下。
我惊措地举起手中的宽刀挡在身前,手中感到一堵后,不得不用力举刀向前。“嗤——”一股湿热洒落在我的手上,羌族士兵的双眼正在我的面前,那样的近,近的我毫无反应。
“这位小兄弟,你是新兵吧?”赵勇从我身边一晃而过,“刀插入了敌人的身体后,要赶紧抽回,手中不能少了杀人的武器。”从我身边错过,那个羌族的士兵早被他一锤打倒在地。
我看了看满手的血,惊愕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个羌族士兵,他的胸前正插着我刚在手中握着的宽刀,刺目的血水把他胸口的衣服和皮毛都染成了妖冶的红花,鲜血之花。
“大家不要慌,稳住阵脚,援军只有两百人,我们胜券在握。”甄霄仁的喊声让我从自己的噩梦中缓过神来。只有两百的援军?日旭是怎么想的?能够赶来相助却为何只有两百人?
“你这个歹毒小人,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杨勇的呵叱之声盖过了整个沙场,“你赵爷爷一个人就可以送你们全军下地狱。”战马嘶啸而过,赵勇已经转身朝甄霄仁一路追杀而去。
我慌忙间在战场上搜寻着苻清流的身影,他和我一样,并无杀人之力。杀人?我回过身去看了看那个羌族士兵,他的嘴角在抽搐,好像在说些什么。“对不起。”我愣愣的走到他的身旁,把手覆在宽刀柄上,用力拔起。如柱的鲜血喷出,我伴着那个士兵含混不清的一句遗言“为什么”索然的转身,游走在战场的边缘处。满眼是刀剑相触的火星,两国士兵不计性命的殊死相拼,还有染红了黄沙的扎眼血色,这便是日旭口中的修罗场。
身子一暖,被人稳稳地抱住,“月华,我的月华。”是苻清流低沉而温暖的声音。他柔柔的手指拨开我脸上的碎发,抹开那些混合着血的尘土,轻轻地唤道:“我的月华啊……”
“我没事,还活着,我还能呼吸。”我又笑了出来:“援兵来了,我们的粮食保得住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想那些粮食了?”苻清流在我的耳边低吼,“我只要你全身而退。”
我拍了拍苻清流挽住我的手,说道:“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在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看不不到,好像是心安理得的应该在那里;而不在身边了,便想得厉害,想得仿佛失了心。我对你是这样,对日旭也是这般。我是残忍的人,一个残忍的自己并不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