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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仪歌难过的道,“是我的过错。都怪我。”
“不过啊。”吕隆笑道,“你遇见了我,这点事也不算什么了。我自幼便待在军中,疗伤什么的虽不精通可也是拿手的事,几天之后,我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狐狸!”说罢,他小心翼翼的将那狐狸从陷阱上取了出来,抱在怀里,眼神里是难得的温柔。
张仪歌闻言,高兴起来,“你说真的么?那我替眉妩谢谢你了。”顿了顿,她道,“眉妩是它的名字,我起的。”
“眉妩……怎么写?”吕隆挑起英挺的眉,轻声问道。
张仪歌认真道:“眉毛的眉,妩媚的妩。是不是很特别?其实我也是从前人的诗文里摘的。”
吕隆又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是姑臧张家的三小姐,名唤作仪歌。有凤来仪的仪,歌舞升平的歌。”张仪歌有些羞涩道,“你呢?”
“我叫吕隆。”吕隆傲气道,“我伯伯可是咱们凉地的天王。”
张仪歌微微有些惊讶,柔声道:“怪不得你这样神气。”
“哦?”吕隆大笑,“说说,我哪里最神气?”
“你长得神气,行为举止更加神气。”张仪歌微笑,道,“那眉妩就交与你了。你……我……我五日之后去找你……我去哪儿找你?”
“还是我去找你吧。”吕隆站起身来,身着银色软甲,器宇不凡,“张三。”
“张三?”张仪歌疑问道,“张三是谁?”
吕隆笑着道,“不就是你吗?张家的三小姐。我认得你父亲,张憬孺将军,他的箭术是极精准的。”
张仪歌笑笑,“只是张三这名字实在有些不堪,还是别这样叫我了。”
吕隆扬扬眉头,“偏不!本殿下喜欢叫你什么,你就叫什么。”他怀抱着叫做眉妩的小狐狸,翻身上马,俯视着娇美的她,“张三,我要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还不待张仪歌回答,他便已驾马而去。飞尘阵阵,骏马嘶鸣。
张仪歌不由得轻喃,“真是个霸道的人啊,一看便知是王室子弟。”
“小姐小姐!”远处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道,“我……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张仪歌连忙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杏斐,又害你担心了。”
杏斐红着脸,紧张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哪里不好了?”张仪歌皱起眉头。
“我偷偷听见老爷与叔伯们商量,说等着冬天小姐你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后,便将你嫁给未来的太子……”杏斐道。
张仪歌微微怔忡,随即自嘲似的笑道:“这样的安排难道不好么?想做太子妃的女子那么多,够资格的也有许多,能轮到我张仪歌的身上,我该烧香拜佛,感谢上天的垂青才是。杏斐你这傻丫头可是说错话了,这样哪里不好?”
杏斐挠挠头,傻傻的道:“嘿,是啊。我只是乍一听到小姐要嫁人,下意识里觉得不好了,仔细想来,这分明是好事啊!小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再然后,便是天王后,哎呦哎呦,那该是多尊贵啊!”
“尊贵便是好事吗?”张仪歌轻声喃喃。
这一年的夏日,不像往年那般炙热,三天两头的下雨。
南边发了洪灾,可对地处西北的姑臧来说,却是好事。天气凉爽而又湿润,直叫人心神怡宁。
作者有话要说:
、乱世浮生
(二)乱世浮生
吕隆治好了小狐眉妩的伤,心里高兴至极,坐在椅子上看着眉妩吃食,脑子里不由遐想起自己娶了张仪歌后的情形。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但是,张仪歌是不同于一般的胭脂红粉的。她好似荷花一般,盈盈的绽于水中央的碧叶之上,也绽放在了他的心上。
是的,他见到她的一瞬间,心上仿佛便有红莲盛开。
有凤来仪,歌舞升平。多吉祥的字眼啊。
吕隆胡思乱想着,心中希望这一日快些过去。这一日过去了,明日便是约好的五日之期,他便可以带着眉妩光明正大的去看张仪歌了。
他看着温顺的眉妩,不由自主的微笑道:“小狐狸啊小狐狸,你说,你家张三小姐会不会喜欢我?”
眉妩看着他,直直的看着,忽地闭上了双眸。
吕隆撇撇嘴,“你这家伙,这是什么意思?”
温和的夏日。正是荷花盛放的时节。
翌日,吕隆带着即将痊愈的眉妩去了张府。
张憬孺见了他,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道:“隆公子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我来找三小姐。”吕隆见了他,完全没有应有的礼数,只是笑道,“这狐狸受伤了,三小姐求我救它,我便应了。”
“哦……”张憬孺微笑,道,“只是碍于礼数……三小姐还未出阁,见男客恐怕不太方便……”
吕隆有些不悦,冷冷笑道:“我可是王室的子弟。你若是得罪了我,我便让你做不了将军。”
张憬孺眸色一沉,沉默片刻,仍是温声道:“好。那便请隆公子进去吧。”
吕隆得意笑笑,冲着张憬孺冷哼了一声,傲气十足的走了进去。
在他身后,张憬孺目光阴鸷。他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这趾高气昂的家伙再接近张仪歌。
他算什么?不过是个比较受天王宠爱的王室子弟罢了,又不是天王的子嗣,纵使声名显赫,也一辈子都不可能登上王位,哪里比得上未来的太子吕绍?
吕隆虽也聪明,可是在心计这上面绝对是输给别人的。他只知道用杀戮来解决事情,却不知道人心更加难测。
他大摇大摆的来了张仪歌的花园子里,大声道:“张三!张三!你在哪儿?我来了!”
张仪歌微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芙蓉面上现出几分惊喜的神色,“你来了?我的眉妩呢?怎么样了?”
“眉妩早已好了。”吕隆把眉妩放了出来,微笑着凝视着张仪歌,道,“你快看看。”
张仪歌兴奋的抱起眉妩,果然见她的伤势已基本愈合,还有些不敢置信,“真是没有想到,竟好的这样快。”
吕隆虽也有些奇怪它怎么好的这样快,可他这个人,向来是常常有问题,却不深究的。他不愿意将事情想得很深,如果这事情非要解决不可的话,那干脆用刀来解决。
他看着张仪歌神采飞扬的美丽面容,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冲动,装作漫不经心道:“嘿,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张仪歌愣愣,道:“还有什么?不过是读读书,做做女红而已。”
“嗨,好生无聊!”吕隆不屑道,“你想不想与我一同去打猎?”
张仪歌摇头,“我不喜看残害生灵的事。”
吕隆连忙道:“那攀山呢?你喜不喜欢?我知道姑臧边儿上有个三凉山,不是很高,但景色却是极好的。”
张仪歌有些心动,也有些犹疑,“这……家里的管教很严的,不许我随意出门。上一次我能去看你们男子打猎,也是因我弟弟的缘故。”
吕隆得意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用用我王室的特权,去吓吓你父亲。”
张仪歌皱眉道:“这就不用了吧。我父亲不喜欢这样的。”
吕隆有些心急,“你左右为难什么?就想一辈子待在这四方的院子里,守着这无形的禁锢?女子又如何?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出门做事!”
“嘘。”张仪歌担忧道,“你小声点。”
她虽为难,心里却是愿意的。她从没登过山。
最终,在吕隆的施压下,张憬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默许了张仪歌这次出门的事。但他也告诉她,她是即将出嫁的人,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许接近吕隆这顽劣之徒。
张仪歌同意了。
于是这三凉山之旅,总带着那么几分难过的意味。
而就在他们历尽辛苦,登上了山顶之后。
对张憬孺的态度一无所知的吕隆忐忑的向着张仪歌道,“嘿,你嫁我做王妃吧,怎么样?”
张仪歌愣住,呆呆的看着他。
她知道,吕隆虽然飞扬跋扈,常常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可是心肠是绝对说不上坏的。而他,也是除了兄弟之外,第一个如此亲近的男子。并且,他是如此特别。
张仪歌俯视着山下的美景,看着流转于指上的柔和阳光,忽地觉得十四岁这一年的夏,与往昔大有不同。
是哪里不同了呢?
她隐隐知道答案。可是,她又不许自己知道答案。她是如此矛盾,心之所向是挣脱,身之所向却是屈服。
“不。”张仪歌微笑着道,“我就要嫁人了,就在今年冬日。”
吕隆一听,只觉得心灰意冷。然而,他旋又想起自己王室的身份,便又问道:“你嫁谁?”
张仪歌觉得心上有小小的痛楚,只因她看见了他眸中炽热的希望。
她是父亲听话的女儿,她从不会辜负人的期望。
“天王嫡长子,未来的太子。”她尽量将这一句话说的很轻。
吕隆这次,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他第一次如此怨恨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不是天王的子嗣,而只是他的侄子呢?
他默然不语,眸中的火焰越烧越炽。
那是他的恨意。
他回了府邸,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吕超发誓,“我终有一日,会娶得张仪歌。”
吕超毫无精神的打了一个哈欠,“痴人说梦罢。你若是能娶得张仪歌,我便能娶了杨榕观了。”
杨榕观已经嫁了人,而那人则是天王的庶长子吕纂。
“我吕隆既然说了,便定会做到。”吕隆恨声道。
吕超看着他,“哥哥诶,张仪歌是有多有名啊,你竟不知吗?人都说她贤淑仁厚,颇有礼节,是贤女,而且她又有一副如花美貌,足以与那焦夫人媲美。想要上张家提亲的人,能从姑臧排到西平,又哪里轮的上哥哥你?”
“我除却了不是皇子,又有哪一点不好?”他一向自负。
“是啊。”吕超心不在焉的答,“你好,你好的很。吕隆你除了缺心眼儿,哪儿都好。”
吕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对于张仪歌,原本只是喜欢,而如今,因为掺杂了更为复杂的感情,这喜欢反而变得浓烈了,甚至成了一种执念。他无时无刻不记着,张仪歌本该是他的,而别的人,凭借着太子的身份,抢走了她。终归有那么一日,他会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夺回她。
冬日到了。
姑臧平素便很冷,及至冬日更是寒得凛冽。
吕隆站在人群里,看着嫁作太子妃的张仪歌嫁衣单薄,微微颤抖的可怜模样,眼泪竟掉了下来。
吕隆的刚强是出名的。他从生下来到如今,只有初生时哭过,其他时候再没掉过眼泪,而此时,他竟哭了。
他看着那刺眼的火红色,心想,如果是他娶了张仪歌,一定好好的护着她,绝不让她在成亲的时候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
张仪歌嫁的人,叫做吕绍。
吕绍不是个有才能的人,但他是嫡长子。他无才无能,但他性格温顺,待人和善,所以,没有废除他的理由。
张仪歌看着吕绍,心里有淡淡的失意。
她性格柔和,知书达理,可是鲜为人知的是,她最讨厌没有才能而又性格平庸的人。所以,她才会对吕隆有好感。
吕隆武术超群,性格如骄阳一般,正合她的心意。
而吕绍……
张仪歌也是最最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她低眉,别人只当她是羞涩。
满眼都是红色。吕隆心痛的想,他最讨厌红色了。还是黄色好。因为天王穿的龙袍就是黄色的。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过去,其下波涛暗涌。
张仪歌与吕绍相敬如宾。吕绍对她很满意。而吕隆,则正在努力着,努力实现自己的誓言。
张仪歌看着花开花落,忽地想,其实,嫁了吕绍却也不错。一生就这样过去,没有大悲大喜,平静无波,难道不好吗?
她犯了个错误——值此乱世,谁的人生能平静无波?
注定了,要大悲,而无喜。
晋安帝隆安三年。吕光死,吕绍即位。张仪歌为天王后。
吕绍的无能在这时彻底暴露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做了皇帝,全天下的人都认他这个皇帝。他做天王,做的极为安心。
张仪歌却有不好的预感。她知道,眼下,有无数人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吕绍的这个宝座。
这是乱世啊。
张仪歌的忧心不过五日,吕绍的安心亦不过五日。五日之后,吕绍被吕纂所杀。
政局动荡。
张仪歌眼见丈夫死去,悲愤难忍,却无可奈何。父亲给她传信,不要忤逆吕纂。她素来听父亲的话。
倒真应了她说的那话,尊贵,便是好事吗?
她几乎心灰意冷,想要逃离这王宫,于是请求削发为尼。
吕纂不准,斥道:“你贵为王后,若是出家了,岂不成了笑话?”
笑话?
她冷笑。杀弟篡位,就不算笑话吗?
是啊。不算的。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书载吕隆“美姿貌,善骑射”,从他的一些言行也能看出他建功立业的心思非常强;奈何这个人太喜欢诉诸武力,屠杀过多,不惜人命,以至于不得人心。不但后凉亡于他手,且吕隆也在历史上留了恶名。
、漫漫长歌
(三)漫漫长歌
张仪歌独居宫中。
她总是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言,阅诗书,弹素琴。
大好的韶华真的便这样过去了。也许,漫漫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只是,心中总是有遗憾的。遗憾停留在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