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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怪谈-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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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镜中狄燧背上的那个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眉目娇艳,妩媚多情,不是寇素蝶又是谁?
凤箫大愕!她立时向地上看去,那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女子,分明长了和寇素蝶一般的面容!
清平笑的畅快,“你杀死的这个女子,和狄燧背上的那个女子……到底孰真孰假呢?金盏,你平生最喜欢戏弄人,如今被戏弄的滋味可好受?”
凤箫咬唇,目光之中满是恨意,“我不是金盏!你不要把金盏和你的仇强加于我身!”
清平闻听此言,眸光微动。她细细端详着凤箫的神情,一丝一毫也不愿放过,随即忽地笑道:“金盏曾说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不愿意成为她,却没想到竟是她自己不愿意成为她!真是妙极,妙极!”顿了顿,她凤眼一挑,道,“金盏,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凤箫不语,沉默着,冷冷看着她。
清平莞尔一笑,“对于神来说,操纵人心是最易,也是最难。要说它难呢……我可以割掉迟秀韦的半颗心,却挡不住他用剩下的半颗心重又爱上你。我可以抹去狄燧的全部记忆,却挡不住他见了你后还是会心动。要说它易呢……我可以一次次的抹去狄燧的记忆,就像现在一样,他又将你忘了。不过……金盏……”
清平的眼神瞬地凌厉起来,“你以为我做这些是心甘情愿吗?我对你如此,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罢了!你将天地万物看做掌间狎玩之物,游戏人间,捉弄世人,好不快活!我将你看做姐妹,你却将我看做玩物,使出种种毒计控制我的命运——你不要以为你忘了这些便可把这些摆脱个一干二净!金盏,我做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你死。”
凤箫面色不变,心中暗忖,却原来那名叫金盏的女神竟是这般性格!只是不知安吏居,迟四,与这清平之中,到底谁说的更贴近那女神的真实面目……前生是这样一位人物,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清平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即又道:“神不会被任何人杀死,只能等待天定的命数来临——除非他们自己结束生命!金盏,如果你肯自杀,我便会让狄燧恢复记忆,法力和生命,当然,如果你也有别的要求,我也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死。”
凤箫冷笑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你让他恢复记忆,便也可以再一次抹去他的记忆;你让他活,便也可以让他死。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枉死了?”
清平道:“吾乃上神,岂会如此无耻?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我必不会继续纠缠!”
凤箫心中凄苦。难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唯有死,才能换得狄燧的重生吗?
清平的眼神似乎洞穿了她的一切心思。她冷笑着,道:“还以为你对狄燧的情感有多深呢?却也原来不过如此!哈哈,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愿意,我走便是。你便在这里住下,再去找狄燧,再一次唤回他对你仅剩的那一点真心……然后我便会再出现,再度抹了他的记忆。如此周而复始,反复循环,只要金盏女神大人玩的高兴,我便奉陪到底!”
凤箫从没有这般渴望自己变成金盏过。如果是金盏在这里,必不会受人要挟,只因她实力足够强悍!凤箫咬牙道:“我终有一日会变成金盏。到了那一日,你便无法再压制要挟我!”
清平却又是得意的微笑,“你太天真了。如今你所已拥有了部分神力,可终究是肉体凡胎,想要困住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难道你想要我换个新鲜的招术戏弄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你这凡人是否承受得住。”
凤箫手中的剑器嗡嗡作响,不住颤抖,似乎感受到了凤箫的怒气一般。凤箫紧握剑器,不发一言。她心中悲愤至极,却也无可奈何至极!
清平定定的看着她,神情微妙,恍如一个静静等待着猎物入网的猎者。她又道:“金盏,你如此聪颖,怎会想不通呢?与其被我周而复始地嘲弄,倒不如以死了结。况且又不是枉死,你的许多心愿都会因你的死而得以实现。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凤箫心中动摇,悲恸十分。她眼边泛红,却仍强忍着泪水。
她平静地说道:“我说的每件事,你都要给我记下来,且都要为我实现。你还要发誓,若是你做了之后复又反悔,你便会目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说,容颜苍老,五官歪斜,身形佝偻,沦落为天地笑柄。”
她知道,神所发的誓言,势必会成真。
清平面色如常,依言说道:“你说的每件事,我都会为你去做。若是我做了之后复又反悔,便会目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说,容颜苍老,五官歪斜,身形佝偻,沦落为天地笑柄。”
凤箫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凝声道:“第一件事,让狄燧离开冥界深处,重回世间;恢复他的生命,法力和记忆。”
“第二件事,我不管这两个寇素蝶孰真孰假,她们都要死,而且必须和迟四一样,死后灰飞烟灭,化作风尘。”
“第三件事,我要我娘醒来,我要迟四复活。”
清平却道:“我可以让你娘醒来。然而迟四早已化尘而散,神形俱灭,纵使我法力通天,也不能让他复生。”
此时此刻,凤箫的泪终于落下。她转过身,背对着清平,又道:“我记得眉妩曾说过,迟四与他从前的妻子已有子嗣。”
清平道:“是有一子,名叫昕,现在一直被幽禁在狐族中。那孩子沉默少言,被幽禁了这么多年,连化形都不能。”
凤箫苦笑:“我便知是如此。那么,第四件事,就是杀了那个夺了迟四王位的人,让昕成为吸血狐族的王,并且,你要给他与王位相称的法力。”
清平问:“那个叫蓉夭的女子呢?若不是她和你一样水性杨花,帝琰炽也不会遭此祸端。”
凤箫沉默片刻,道:“她毕竟是迟四曾爱过的女子,毕竟是昕的亲生母亲。不过,她既然能坐视自己的亲生子被幽闭,那么也将她幽闭起来罢,让她永永远远,不能离开她所处的那间屋子。”
清平望着她的背影,又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为你做的。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凤箫没有说话。她缓缓转过身子,面带泪水,神情决绝。大堂之内,那一面镜子还发着光芒立在那里。玉镜之中,寇素蝶说自己手冷,狄燧傻笑着将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被冻得通红也不放开。两个人耳鬓厮磨,悄声说着情话,面上的笑容甜蜜刺眼。
耳坠失散,情愫不复。
在这世间,终归没有永远的爱情。
但,我确实愿意为你牺牲。爱,起初是一时的心旌摇曳,接着是情深意切,相知相许,却终逃不过渐入愁时,一场消黯。自此后,相思难表,梦魂无据,当真是再难相见了。
然而我却还想要再回望你一眼。
清平缓缓道:“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凤箫默默的举起剑器,凄艳而悲凉。
清平轻语:“你且安心的去。任他成仙成佛,终逃不过尘世羁绊;你这一死,远离尘嚣凡俗,岂不轻松快活?”
剑起剑落,血殷如梅。销了万古的愁,别了痴慕的人。
自此之后,爱恨情仇,皆不相干。
狂风劲起,黄尘漫舞,冥冥之中传来隐隐的哭声与叹息,细细听来,却是风声。清平大仇得报,竟怅然若失。
遥想那一年,她初入天阙,见众仙对她叩礼膜拜,慌张失措。那个美的摄人魂魄的女神拉着她的手,傲视天阙瑶宫,告诉她何为上神,告诉她如何做一个神。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一份感激与崇敬竟变作了嫉妒与仇恨呢?
清平不愿再想。她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三界第一,俯视万物的人,便是她了。俞凤箫虽然神识已恢复大半,但终究是肉体凡胎,凡人死在这冥界深处,可是会神形俱毁,灰飞烟灭的。她以后再也不必忧心金盏的存在了。
她俯视着女神的尸身,似笑非笑,唇角微扬。然而就在她得意之时,只闻身后一声巨响,那竖在大堂内的玉镜竟瞬时崩裂,片片碎玉四溅开来,白光闪耀,灼目至极。
清平大愕,遽然回首。
【女官怪谈之红莲夜】终
作者有话要说:起金盏这个名字是因为那阵子我正在喝金盏花茶。对身体还不错哦~味道也还可以吧~
其实每一卷的名字除了红莲夜之外全是词牌名,包括安公子也是~有人发现咩?


、凤咽琼箫

女官怪谈
第八个怪谈 凤凰台上忆吹箫
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题记
(一)凤咽琼箫
“神不会被任何人杀死,只能等待天定的命数来临——除非他们自己结束生命!”耳边隐隐约约有一个狠厉的女声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睡梦中的少女被这句话扰得头痛,她倏然睁开明亮的眸子,眼中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窗外,东方微白,晨曦初现。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下床。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悄悄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从窗缝中向外望去。但见不远处,在一片橙金色的花海中,立着一个白衣男子。他手执着一柄碧箫,青丝随风而扬,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寂寞。
看来……他又是一夜未眠。少女叹了口气。
自从某一日后,他似乎再未睡过,却不知是何原因。
少女转回了身子,静静地望着屋内的桌子。桌上放着整整一摞的书籍,新旧皆有,尽是些讲修仙之法飞升之道的。少女摇摇了头,不住地叹气。
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如何——她没有任何的记忆。从她醒来后,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所见过的人也只有那白衣男子一人。而那白衣男子却甚是寡言,只是教习她修仙法术,其余的并不多说。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一定认识她,并且与之前的她关系匪浅。他常常望着她发呆,目光悠远,带着浓重的悲哀与痛苦,总使她为之动容,难以静心。
“我叫什么名字?”有一次,她问他。
他微微一笑,眸中光华慑人,“何必非要知晓姓名?徒增悲伤而已。”
她诧异不已,“悲伤?为什么会悲伤?”
他却笑笑不答。
这个地方也奇怪的很。立在屋门向外望去,漫山遍野尽是一种橙金色的花,看似是菊,可他却又否认,问他是何花,他却依旧不答。花海紧紧包围着这间小小的木屋,没有通往外界的路,整个世界,似乎只余这两个人。
渐渐地,她也懒得去问。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非坏人。他们二人就这样过了几百日——大约是几百日吧,日升月落,周而复始——她早已辨不清确切的年岁了。在这段日子里,她的法术愈发精进,而他,也愈发地寡言。
有那么几次,刚刚静思罢了,尚在迷蒙之时的他细细的看着她的容颜,脱口而出了几个字——有时是金盏,有时是凤箫,大约是这个音吧。她心中窃喜,以为能够套出他的话来,连忙强忍着笑意应了,可是短短一瞬,他的眼神便恢复清冷明澈。然后,他总是将她推开,拂袖而去。
“诶,我想要一个名字。你给我起一个吧!”那一天学罢法术,她对他说。
他低着头,擦拭着他腰间那块刻着一个“盏”字的玉佩,动作分外的小心,“尚且轮不到我来为你起名。”
她愣了愣,站起身道:“我喜欢门外的那片花海。那是什么花?我想要把这花的名字当做自己的姓名。”
他的动作明显一滞,可他却依旧沉默着,不发一言。
她并不气馁,笑嘻嘻地道:“那我……叫做盏儿如何?我看你天天看着那玉佩发呆,想必极喜欢这个盏字……”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离去。
她冲着他的背影道:“看来你并不反对。那我就叫盏儿了。”
她管自己叫盏儿,管他叫师父——尽管他从来不应。似乎不管她如何唤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的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对他而言重过世间一切,他为她倾尽所有,已经无暇顾及他人了。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无休无止地持续下去。只是那一夜,她正要歇息时,忽而听见他房内传来巨大的奇怪声响。她急忙奔过去看,用力捶着门,然他却迟迟不开门。她急了,用力踹开了门。门里,他端坐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她一眼便望见了他唇边还未来得及拭去的鲜血。
后来,他一直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睡去。可是没有用的,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昏昏沉沉地睡去,每每醒来,从口中涌出的鲜血都已濡湿了胸前的衣服,白色的衣衫上殷红点点,如若冬梅,分外凄艳。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睡觉,她有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日子,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离别,在即。
“你醒了?”耳边遽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与回想。她眨眨眼,掩去眸中的忧虑,笑嘻嘻的回头,灵动十分,“是啊。做了一个噩梦,之后便再也睡不下去了。”
他笑了笑,走进屋内,缓缓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清茶。茶香袅袅,烟气升缭,他的俊颜有些不大真切,似乎已距她十分遥远。她骤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好像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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