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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煦的笑笑,道:“凤箫,我这几日没入宫是因为我的伤势……”
锁离吐吐舌头,正要识相的退下,却惊见凤箫从腰间解下了迟四赠她的香囊,一把扔进迟秀韦的怀中,然后语气很是平淡的道:“迟公子,凤箫身为宫女,身世孤零,实在是受不起公子的好意。”
说罢,转身就要走。
迟秀韦皱皱眉,他没想到这看似知书达礼的俞凤箫竟然也会这样耍小性子,但仍好脾气的笑着,玩笑道:“若是要还我的话,干脆还个干净呗。还有那日我送你的迎春花……你也要送回来啊,哦,不,还回来。”
俞凤箫知他无理取闹,便低声道:“锁离,你先走。”
锁离愣了一下,捏了捏俞凤箫的手,之后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见锁离走了,俞凤箫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阴郁至极。她转身,目光紧盯着迟秀韦,透着些特殊的意味。
迟秀韦见她这般生气,便正经道:“凤箫,若是有什么事,你直说便好。”
俞凤箫黛眉一挑,冷笑道:“好,那我便直说。迟秀韦,你无缘无故的送我迎春,千方百计的接近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迟秀韦心下一沉,但仍镇定道:“你莫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迟四。”俞凤箫叹了一口气,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我于你而言,也不过是食物而已吧。又或者是高级一点的食物,就如荔枝,或是其他什么稀罕的水果一样,寻常人家吃不到,仅此而已。”
四月清和的微风拂过迟秀韦俊美的面容,却见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渐无,随之,那双原本蕴满柔情的明眸也渐渐变得冷漠。
他冷声道:“你都知道了?时素宜告诉你的?”
“是。你现在打算怎样?吃掉我?”俞凤箫轻笑着问,美眸之中却无一丝笑意,紧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着。
“本来还想着再逗你玩儿些时日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得知了谜底,真是无趣。”迟秀韦微微勾唇,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全然不像他昔时表现的那般温文有礼,君子风范。他道:“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个小妖怎么敢就在这大明宫里吃掉你呢?改日吧,今日不是很有胃口。”
说罢,他一手将合起的折扇习惯性的抵在薄唇下,另一手拿着那香囊一扔,那香囊便复又回到了凤箫的手中。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收回来。”他启唇,轻轻道。语罢,一展折扇,一阵微风吹过,人影已无踪无迹。
果然是妖吗……
见他离开,满目愁思的凤箫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倚在宫墙边上。她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也许是时姑姑骗她,也许是时姑姑误会了他,可是,他竟然承认了。
很多很多年前,他是有千年之寿的吸血狐族,是狐狸里最高等的族类。
他本是本族的王者,却被另一只狐狸偷袭,受了重伤。如今的他,身份尴尬。妻子被夺,王位被夺,尊严被狠狠的践踏而过。
他自是悲愤的。他想复仇。然而,他力不从心。
他伤势渐重,生命垂危,那夺了他王位的狐狸帝双嵬还一直在追杀他。无奈之下,他的妹妹通融冥界,使他得以以妖身转世轮回。这一世,他是迟四公子迟秀韦,十八岁之后,他的前世记忆全部恢复。十八岁,由人变妖。
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八字至阴之人,并吸干她的血,那他的实力不但会恢复,更会远远胜过从前。彼时他便有了夺回王位的实力。
八字至阴之人,不但是姑姑口中好的“容器”,更是上好的疗伤圣药。凤箫苦笑,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有用。她暗暗自嘲,这故事简直比锁离爱看的那些坊间怪谈还要离奇。
时姑姑死前在金雀钗的钗身里藏了一封信,是给凤箫的。她告诉了她迟四接近她的原委,并再三的叮嘱她:防人之心,切不可无。
姑姑果然是个好人。她精通预言之术,早已知晓自己的死期。但她却依然为了自己的旧主而努力,尽管她明知十有j□j会失败。
她深觉对不起凤箫,所以留下了这样的一封信。信中千叮咛万嘱咐,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让人阅后很难不落泪。
凤箫深深的感激她。若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已被吸干血,变成孤魂野鬼了吧。
原本以为春日已至,繁花似锦。却没想到繁花之下,暗藏杀机。
她想着想着,忽然无意识的落下泪来。她也不伸手去擦,就这样任眼泪流淌。
哭吧,凤箫。她告诉自己。哭过了之后,就忘记这些事情,然后,坚强起来。
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她一直矜持有礼,待人有方,看似和善柔顺,可其实她自己清楚,她对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分戒心。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任何人,这就是她的方式,以守为攻。
她不可避免地再度想起了幼年的事——粉色的蝴蝶,妖艳媚惑的姨娘。懦弱的父亲,以泪洗面的娘亲。
自己差一点,就重蹈了爹的覆辙。
还好,还好,凤箫,你至少没有掉进他的陷阱里,是不是?
凤箫擦干泪水,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宫门。云鬓高耸,裙裳如蝶,端庄而不失姝丽。
另一个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她不会让自己沉沦于哀伤之中的。
迟四渐觉全身无力,他干脆坐到地上,头抵着宫墙,目光看着天光云影。
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入宫来看她,并非是因为他的伤势所致。而是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减弱,而他也愈发的渴望起那个人的血液起来。
他害怕,遇见她之后,他会控制不住,就如上次在宫巷里一样,咬住她的脖颈,吸尽她的血液。至阴之体对他而言,是千载难遇的好补品,几乎可称作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可他竟然下不去手,这是他之前从未料想过的。
自浣衣局初遇之后,他也不知为何,着了魔似的,竟然还化作白狐进宫去暗中观察她。他见过她在众女官游戏时的出口成章,看过她为姐妹们制作虽工艺简单却样式新颖的珠钗,甚至听过她在洗澡时口中哼唱的小曲儿。他送她迎春花,是情不自禁,但他对自己说是为了看她不再平静的表情。
那香囊是他亲手所制。那一味味药材均是妖精所畏惧的,只要她身上有了这药香,便可将她血液的香气盖去几分。只有他知道,在制作那香囊时,他有多难以忍受那味道。
这一切的一切,她均不知。她拿他做妖,而且是要吃她的妖。
确实,他喝了她的血,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不可不信宿命,总有些什么,是命中注定的。他注定了无法伤害她。
她羞涩低头,轻轻一笑,如若是夏日的水莲一般,清澈可爱。
她总是很矜持,同时又十分聪慧。她有心计,却不滥用心计。她总是轻浅微笑,可是眸光之中又隐有沉痛。
真想拥有她的一切。她的一颦一笑,一行一止,一举一动。
可是……
他又害怕看见她。只要见到她,身体内兽的血液便又蠢蠢欲动起来——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你就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也许这样也好。她已对他失望,已不愿意见到他,这样也好。
真好。
他的力量已经非常弱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若是在这时候遇上那只臭狐狸,那他必死无疑。
罢了。都是天命。
迟秀韦又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可是笑容中分明多了几分涩意。他微微吃力的站起身来,朝着丹凤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走出这座巍峨富丽的大明宫,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好吧,再回望一次。
他扶着宫墙,黯然回首,目光却又不由自主投向了她所在的宫殿。
还留恋什么呢?
迟秀韦摇头,微笑,转过身,大步而去。
夕阳的余晖翻涌而来,放眼望去,满目尽是红色,且是最最凄艳的那一种红,像是最浓的血,浓的化不开。树影斑驳,鸟雀唧唧喳喳的鸣叫着,华美的宫殿依然在暗处矗立着,纹丝不动。
不知是哪一宫,已有笙歌之声隐隐发出,想来应是宫殿的主人等不及天黑便开起了宴会。
夜色即将染上这个热闹而又凄清的世界。热闹,而又凄清。
两个人,渐行渐远。
【女官怪谈之绮寮怨】终
作者有话要说:
、初入横塘
第二个怪谈长干行
(一)初入横塘
红杏开时,杨柳风轻。
花朵清艳,芳香疏淡,最是娇媚温柔的时节。
一座遍山姹紫嫣红的山上,立着四个少年。
他们站在这山上,俯视着山的那一边,面带阴郁之色。
山的那一侧,街市热闹,行人熙攘,繁华无比,而山的这一侧,却是普通山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对比十分之明显。
一位相貌清俊,气质文雅的少年面色阴沉,道:“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一定要从这个阴森森的村子里逃出去。”
另一位少年冷笑道:“你说的倒容易。咱们村子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四处巡逻,两个出村口更是有专人把守,怎么逃出去?你吴大少爷文采盖世,倒是想个好主意出来听听。”
那相貌清俊,名唤吴山翠的少年不满的看了说话的少年一眼。
这个韩寿阳,他早看他不顺眼了。韩寿阳他有什么?不过是个郎中的儿子,除了长相还算凑活,文学还算凑合,武术还算凑合之外,他还有什么?竟然敢天天跟他作对!
一旁,一位看上去有些懦弱的少年连忙道:“山翠,你先别如此不悦,我们还是赶快想些主意的好。再过几日,便是科举考试了。我……我真的很想参加。”
吴山翠不耐烦的看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会想出主意的。”
另一个身形壮实的少年大声道:“大不了我们就打出去!哈哈,我罗大令已经好久没有打架了,手实在是痒痒。”
吴山翠略带不屑的一笑,“大令,就凭我们四个人,怎么打出去?守村的史大叔,李二叔他们,武功可都是远胜于你。”
罗大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吴山翠摇摇头,无语而叹。
四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山风吹过,清凉如水。
“哎,你们看!有外人进村子里了!”罗大令忽地叫道,手指指向山下。
众人立刻精神起来,全部朝入村口看去,果然,那里一共有五个相貌陌生的人,正由村长领着他们走进来。
吴山翠勾唇一笑,道:“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打打主意。”
一旁,韩寿阳照样冷嘲热讽,“你的语气总是这般轻快,总以为什么事情都如此容易。你想从他们身上打主意,人家会让你打主意吗?”
那性格懦弱的名唤柳芜的少年小声道:“我想,只要我们跟他们说一说我们的难处,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罗大令目光迷茫,“可是……横塘村这‘村人不得出村’的规矩已经立了五十余年了,无人能破例为之。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吴山翠阴冷一笑,“只有这一个机会了,我们必须成功。不然的话,有可能一生都会被困在这个村子里,直到死,都没有见识过这个村子以外的盛世之景。”
清树之上,黄莺儿细语,流啭珠圆。树下,有百紫千红盛放,美不胜收。
村长引着这五个人进了村子,边走边道:“我们这横塘村已经五十余年没有外人来过了,村人已经不大熟悉外边的礼仪,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几位长安来的客人多多担待。”
白珑月连忙道:“我小姑姑嫁到了这村子里,我便也与这村子沾亲带故了,什么虚礼的,无需在意。”
村长哈哈一笑,“是啊。你也算是半个横塘村的人,老夫我却还称你作客人,实在是失语了。”
白珑月微微抿唇,不在意的一笑。
她的丫鬟翎姑细细听了村长的话,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五十余年没有外人来过了?我看这地方虽然山多,可是也还算是热闹,怎么会没有人来过?”
村长听了,目色骤然一沉,然而却依然浅笑着道:“一些旧事,不提也罢。总之,凡是横塘村的人,有生之年都不能走出这村子一步。所以……”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味,“诸位贵客在这横塘村里住着,定会有人来向你们询问些外面的事情,还请几位谨慎言行。”
白珑月连忙道:“一定一定。”
村长扫了这五人一遍,面上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珑月小姐啊,不如给老夫我介绍介绍你的友人们吧。”
白珑月闻言,不知为何有些不悦,于是一旁的翎姑连忙道:“还是我来介绍吧。”
她活泼的笑笑,指着一位衣着大方,举止脱俗的女子道,“这一位是大明宫里的女官,名唤作俞凤箫,是去南方探亲的。我们是路上认识的,因她孤身一人,且与我们顺路,所以便与我们同行了。”
凤箫连忙微微点头,向着村长微笑,果然是姱容修态,举止大方。
村长捋须而笑,目带赞赏,道:“老夫早就看你矜持有礼,知是身份不同,原来竟是皇宫里的女官。”
凤箫道:“原本是我家里要来人接我的,可是因为一些缘由耽搁在了半路,所以我只好孤身前去了。幸好有白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