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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嬷嬷抹掉眼泪,“侧妃,奴婢去沏茶。”
“去吧,之前的话不过是我一时气急,你别放在心上。”
“侧妃折杀奴婢了,奴婢生是侧妃的人,死是侧妃的鬼。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在侧妃身边陪着的。”陪嫁嬷嬷语气感伤,似乎可以预见将来的艰苦。
罗侧妃听了这话,也是难免伤感,“别说了,你的忠心我都知道。之前是我口不择言,以后不会了。”
“多谢侧妃,奴婢一定会用心照顾好侧妃的。”
陆瑾娘从外面走进来,依旧是那个安乐堂,依旧是那些人,那些物,可是这次走进来,只感觉到颓败,感觉到荒凉。似乎整个院子里的精气神都跟着跑掉了。小丫头在前面带着路,引着陆瑾娘进了内间。掀开门帘子,“陆侧妃,奴婢就到这里,陆侧妃请进。”
“行。对了,这些天你们侧妃可还好?”陆瑾娘随口问道。
小丫头一脸纠结,“陆侧妃还是自己去看吧。”
陆瑾娘笑了笑,点点头,跟着进去。即便是大白天,屋里的光线也显得异常昏暗,走到离里间,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屋里除了家具外,几乎没有摆设。这样素净的房间,可不像是一个侧妃该住的。不过看到屋里角落的一块碎瓷片,陆瑾娘也能想到,这屋里的东西怕是都被罗侧妃给摔打完了。
陆瑾娘一步一步走进去,坐在床边圆凳上,同罗侧妃的目光对上,“见过罗侧妃,你可好?”
“托你们的福,还没死。”罗侧妃硬邦邦的说道。
陆瑾娘笑了笑,“罗侧妃真会说笑。这时节说什么死啊生的。要知道如今天气热的很,若是真的死了,不出三两天,人就该臭了。到那时候怕是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罗侧妃的美貌大爷是荡然无存。”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吗?”罗侧妃阴沉着一张脸。
陆瑾娘笑着摇头,“你误会了。我这才刚出月子,巴不得同孩子时时刻刻在一起,又怎么愿意来掺合这些事情。”
“你不说本侧妃倒是忘了,你这人就是不爱凑热闹。像本侧妃如今落魄了,大把的人都巴不得来奚落我几句,看我的笑话,可是她们都进不来。你呢,你不愿意掺合,也不愿意说人坏话,偏偏被人派了过来。说吧,究竟是王爷叫你来的,还是王妃。等等,我猜猜,该是王爷叫你来的,对吗?”
罗侧妃眼里全是讥讽的意味,嘲讽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陆瑾娘笑笑,“罗侧妃犀利,的确是王爷派我来的。我原本不想来,可是王爷说,有些话还是我来转告侧妃比较合适。毕竟下人们都有点怕侧妃。”
“哈哈,这么说你是不怕本侧妃了?”罗侧妃望着陆瑾娘,想看清陆瑾娘的心思。
陆瑾娘淡然一笑,“说怕就太矫情了。你我皆是伺候王爷的女人,何来怕不怕的。”
“哈哈,谁会想到六七年前那个小姑娘,如今也能同本侧妃平起平坐。想当年,你在本侧妃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如今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三十年,王府就已经变天了。”
罗侧妃望着头顶,语气中是怀念,是感慨,是遗憾,是愤恨,是仇恨。满满的情绪塞满了她的心头,她真是恨不得冲出去发泄一通才好。
陆瑾娘沉默片刻,说道:“侧妃说王府变了天,我倒是以为王府同六七年前也没什么多大的变化。不过六七年前的罗侧妃被如今的林侧妃取代了而已。至于别的,又有什么变化呢?如今大家的日子,同几年前还不是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什么时节吃什么东西,哪个日子换上夏装,这都不是一样吗。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没见到多少变化。其说说起来,人还是老的好。就比如比起那林氏,我更愿意同罗侧妃你打交道。毕竟咱们都这么熟了,彼此来往也能轻松一点。”
“好,好,说的好。”罗侧妃大笑起来,“哈哈,本侧妃如今落魄了,不过你陆氏却爬了起来,还有那刚进府的林氏。我看啊,那林氏的脸蛋怕是要恢复了。”
陆瑾娘笑着点头,“是有消息传出来,说是脸上好了七七八八,再有半月一月,就该好了。到那时候咱们王爷的心思怕是又要留在秀乐堂。”
“你嫉妒吗?”罗侧妃很认真的问道,“林氏得了王爷的宠爱,王爷势必对你有所冷落,你嫉妒吗?有想过去争吗?”
“争?争什么?”陆瑾娘嘲讽一笑,“我还需要争吗?又不是那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儿有女的,该有我的一分都不会少。那林氏再得宠又能如何,该着急的不是我,而是王妃。”
“说的不错。争又有什么用。你有儿有女,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罗侧妃叹气,“可是人活在世上能不争吗?你不争,别人也会逼着你争。就比如我,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瑾娘摇头,并不赞同,“其实你今日的一切原本都可以避免。你该清楚王爷同太子不合,你就该从一开始就同太子妃划清界限。若是如此,今日即便罗家不可避免的遭遇大难,但是王爷至少不会将你软禁,你的孩子还能在你身边陪伴。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太争,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哼,你懂什么。你以为说几句大道理,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天真。”
“我天真?”陆瑾娘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我若是真的天真,罗侧妃你觉着我能走到今天吗?”
“哈哈,好一个陆氏。整日里扮低调,扮老实,其实心里头比谁都看的清楚明白,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做。是本侧妃看错了你,竟然比你还不如。”
罗侧妃大声感叹,感叹过去,更是为将来感叹。
陆瑾娘笑道:“你的确不如我。”
罗侧妃转眼,恶狠狠的盯着陆瑾娘,“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陆瑾娘笑了笑,“你若是真的比我厉害,今日你就不是这个下场。并非我大言不惭,而是怀着诚心来同罗侧妃你说这番话的。你看我以往会说这样的话吗?”
“你这是在奚落本侧妃。”罗侧妃的眼神异常凶狠。
陆瑾娘摇头否认,“我没必要奚落你。我只是觉着很可惜而已。”所谓感同身受,没人比陆瑾娘更清楚这种眼睁睁看着家人即将遭逢大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那种感觉几乎将人折磨疯了。她今日之所以愿意来见罗侧妃,也是有这个理由在里面。
“你出身高贵,容貌出众,性子也很爽利。你们罗家,在朝堂上也并无明确的立场。只因为出了个太子妃,人们才会有意无意的将罗家同太子妃,太子联系在一起。但是这只是人们想当然罢了。这对你并无影响。而你,因为带着不满进入王府,即便生下儿子女儿,也被王妃死死压着。所以你处处要同王妃争一争,凡事都不肯轻易认输。即便换了我坐在王妃那位置上,我对你也是相当的不满,巴不得你倒霉,才好看好戏。即便没世子那件事情,也不会想要帮你,更别提你们罗家。”
陆瑾娘说到这里,顿了顿,“当然,以你的性子要对人低头,实在是很难。低头不低头无所谓,不过你大可说话客气点,别处处同王妃别矛头。好歹也给自己经营几个用得着的人脉关系,你说对不对。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总是以为靠着你们罗家,靠着你的身份,靠着太子妃,靠着儿子女儿,就是天大的难处也能跨过去。哼,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真以为老天爷是站在你这边的吗?人在世上,不如意十之,你自个没有未雨绸缪,落到今天实在是怪不得任何人,更不能怪上王爷同王妃。他们只是做了该做的的事情而已。”
陆瑾娘笑了笑,望着罗侧妃,“你说我矫情也好,说我自以为是也好,我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好好改改。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出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王爷说了什么?”罗侧妃突然伸手死死的抓着陆瑾娘,“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陆瑾娘挣脱开罗侧妃的钳制,“放手。这话只是我私下里提醒你,并非王爷所说。不过信不信在你,你问我任何话我都不可能回答你,所以关键还在于你自己。”
“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罗侧妃怀疑的看着陆瑾娘。
陆瑾娘撇嘴冷笑,“我并不想对你说这些,你倒霉,其实对我也有很多好处。不过比起那个林侧妃,我更希望是见到你。所以,我便烂好心的见你一面,只希望有一天你出去的时候,对上那林氏以及王妃还有足够的战斗力。”
“哈哈,你陆氏也不是个好人,原来是打算让我替你冲锋陷阵,你自己就站在后面看好戏。难怪这些年多大的难处,你都闯了过来,你果然是够阴险。”
“彼此彼此。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在于你。至于你自己究竟是想生还是想死,你自己该明白。多花点心思管好你身边的人,别吃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陆瑾娘小心的提醒道。
罗氏拉着陆瑾娘的衣袖,“你什么意思?我身边还有别人安插的人?”
“有没有我可不知道,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要知道,希望你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你之前又闹过一次上吊,之后你即便死了,估计王爷也不会过多过问。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陆瑾娘神秘一笑,看着罗侧妃那略显茫然的表情,陆瑾娘笑的更欢畅了。
罗侧妃盯着陆瑾娘,“言尽于此?我看还不止。王爷既然让你来,自然是要你转告我一些话。说吧,王爷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我觉着你不听,心情或许会好点。”
“废话,本侧妃什么没见识过。你说。”
陆瑾娘笑着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说了。王爷让我转告你,让你安分点,否则别怪王爷他对你们罗家落井下石。至于罗家的事情,王爷让你不要再抱着侥幸的想法。花再多的钱,这一回也救不了罗家。你若是安分,王爷说不定还看在继哥儿同妤姐儿的份上,给你一份体面。若是不安分,那后果你自己想吧。”
“你,你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罗侧妃浑身斗如筛糠,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你是瞎说的是不是,罗家还没完,你凭什么说罗家完了?”
“不是我说的,而是事实。有件事情恐怕柳夫人也不敢告诉你,那就是罗家老太爷,也就是你的父亲也被下了大牢。”
“不可能,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陆瑾娘冷冷的看着罗侧妃发疯,“我需要骗你吗?除了看见你发疯外,我还有别的好处吗?”
罗侧妃目光仇恨的看着陆瑾娘,“看见我们罗家垮了,你很高兴?”
“我高兴什么?对我无半点好处。还有,既然说开了,我也不妨多说两句。罗家的事情不光涉及到盗卖军马,还牵涉到十几年前一桩陈年旧案。苦主趁机找上门来,你们罗家参与其中,害的苦主一家死的死残的残,一个百年世家就此泯灭。如今人家找了来,要翻案,你们罗家首当其冲。看样子,这一次罗家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陆瑾娘冷漠的说着,冷漠的看着罗侧妃,“还有,罗家老太太病重不能起床,太医给看了,怕是撑不过去了。”
“啊不”罗侧妃疯狂的大叫,痛苦异常。
陆瑾娘撇头,不去看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若是不甘心,若是心里有恨,那就好好的活着吧。至于那些银钱,你自己收着比较合适。”
陆瑾娘掏出一叠银钱,就是罗侧妃当初给柳氏的,放在床头,“你慢慢伤心,我先走了。”
陆瑾娘走到外面,还能听见罗侧妃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陆瑾娘抬头望天,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可是陆瑾娘却觉着心头冰冷。想想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似乎也是在哭嚎,也是在痛苦,整个人就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样。陆瑾娘回头看了眼,那门似乎是吞噬人的噩梦,连人的灵魂都会被吞噬。
邓福小心提醒,“侧妃,该走了。”
“是该走了。”陆瑾娘点点头,但愿那罗侧妃能够撑下去。
罗家最终还是败落了。半个月后,宫里头下了旨意,夺爵,毁丹书铁卷,定江伯也就是罗侧妃的大哥处以斩首。罗家被抄家,罚没家产。全家人贬为庶民,两代内不得参加科举。并即日逐出京城。至于罗家老太爷,身子骨还算硬朗,总算是熬了下来。不过罗家老太太在旨意到达罗家后,就跟着去了。
罗家连办丧事的时间都没有,只盼着尽可能的为将来多筹谋一点。四处寻找故旧,只希望这些故旧从各方面都能给点帮助。可惜向来都是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罗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