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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毛猴会在这桌上?她不是给了那个男孩吗?
她又细看一阵,更加确定,那的确是她省了薪饷,精挑细选的毛猴兵。
难道,那个小男孩是
宝康看了一眼杯盏,发现还是没茶,他的手便不耐烦地叩着桌子。
招娣惊了一下,更不悦了。
她看到桌上有两只瓷瓶,分别装着浓醋和老抽。她便作势倾着茶壶,另一只快手却是把那些酱料全倒进茶盏里,然后推回给当家。
宝康理所当然地接过,举起茶盏,啜了一口。
下场当然是——
“噗——”
喷得那些账本上全是酱油和醋。
招娣闪躲到一旁,心底窃笑,可脸上却是嫌恶地说:“唉呀,好恶心!我弟妹吃东西可不会这样。”
宝康震惊地看着她,嘴巴旁还滴着酱油。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瞪大眼。“我的婢女在哪儿?”
“我把她敲昏,然后代替她来服侍你,满意吗?”招娣插着腰说:“顺道想同你讲讲理。”
宝康拿了巾子,猛吐咸得要死的口水,擤着酸呛的鼻涕,然后夺过招娣的茶壶,倒茶猛喝。
看他被整得那么惨,招娣暗地哼笑。
“求招娣,你几岁?”宝康气呼呼地问。
“今年十八。”招娣回答得满不在乎。
宝康嗤了一声。“你说五岁,我绝对相信。”
“什么?”招娣想了一下,这算恭维吗?
宝康不理她,扬声喊着:“来人、来人——”
“不会有人来的,我都把人给赶去吃饭了。”
招娣赶紧抵住门,说出来意。“我不懂,你可以支二十两银子给人家的父亲治病,为什么就不肯收留我的弟妹?我弟妹都很伶俐,很会做事喔!况且福尔家那么大,连茅厕都比我那破家好,你为什么就不肯”
宝康打断她。“求招娣,搞清楚,你现在在同谁说话。”
“我知道啊,你是当家,所以我才跟你求。”
“你那是求我的态度吗?”他指着那片满是酱油和醋的狼藉。
“我以为你开得起玩笑。”招娣看了一下,心底咋舌。她的确过分了些,不过谁教他喷那么用力,账本才会遭殃。“否则,那天你就不会问我那些蠢问题,什么鸟跟象的。”
“哼,你不是也回答得很好吗?”宝康说着,手上的念珠也开始转动。
“后来我想想,当家也是有天分在大家面前说笑话的啊!我是个引子,那就顺着当家的意思,给大家笑笑闹闹一下也不错,连传总管都笑了呢。”
招娣继续往下说:“既然当家这么体恤下人,就更应该再做个榜样,让大家知道你是真心要待大家好的。我甘愿让当家作范本,接受当家的帮助!”
说得好像她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似的。
宝康无言地看着她。
招娣想,当家那表情是不是快被打动了?
她再加紧推波助澜。“快啊!我让你帮助我,好心的当家!”
宝康盯着她一会儿,看到她的脸颊有了晕红,不禁想道:难道说这些羞死人的胡话,能让她这么得意吗?
“够了。”他轻轻地说:“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他脑子还很清楚,现在他是福百发号里稳重自持的当家,应该要优雅、要从容、要有风度,不能像个小孩一样,同这家伙见识。
说完,他站起身,推开招娣,要出门找人轰走她。
她虽然很特别,一脸红,就让他想多看几眼,甚至想伸手捏捏她的小粉颊,再咬个几口。但这家伙留在这里是个祸害,他不能冒险。
没想到招娣又黏了上来,指着桌上的毛猴说:“喂!我还有个问题,那毛猴哪来的?那男孩是你的谁?”
她一定要缠住他,否则一旦他找来帮手,那场面一定很僵,她再耍赖下去,就会像耍免费的猴戏给大伙看了。
宝康不理她,继续推拒她。可他的大手一握上她的手臂,才发现她生得如此纤细瘦小,瞧她的头,只及到他的胸口。
万一他一用力,把她拆散了怎么办?他还没那么残忍,干脆把她扛起来,扔出门口比较省事。
忽然,招娣“啊”地叫了一声。
宝康一惊,赶紧收手,以为他真的弄痛她了。
招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宝康的鼻子问:“那孩子是你的亲戚?”
宝康皱眉。
“难怪你们越看越像!”招娣又怪叫。
宝康想了想,才接上招娣的思绪。
“他是你表弟?”
宝康垮着嘴角。
“你侄子?”
宝康呼着粗气。
“唉呀!我知道了。”招娣拍手,叫着:“他是你儿子!”
宝康忍无可忍。“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没成亲,哪来的儿子?
可招娣却仍自说自话。“难怪你讨厌小孩,有那样皮、倔得像牛、嘴巴这么坏、又不喜欢穿衣服的儿子,谁会喜欢小孩?”
宝康听了,脸色更差。“你,嚼舌根都不会看一下人吗?”
“我没嚼谁舌根,我说的是事实,即使他是你儿子,我也不会奉承,当家。”
“我没儿子!”他禁不住大吼。
不料,这一吼,五脏六腑突地一热。
糟、糟糕他又怒急攻心了!
第2章(2)
“可是我比较喜欢那孩子。”她继续像个小麻雀一样,喳喳喳。“至少他的眼睛是坦率的,不是虚伪的。他骂人,就是因为他不爽。他哭,就是因为他难过。虽然不太有礼貌,可我确实知道,他喜欢我送的礼物。不像某些大人唷,会用笑脸骗人”
宝康痛苦不已,抱着胸、弯着腰,脸色惨白。
喳喳喳的小麻雀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喂,当家。”她摇摇他。“当家,你怎么了?”
她想起他上次落跑的伎俩,哇哇大叫,身体呈大字形地钉在门上。“等等,我不会再被你骗了,你肚子痛,我也不会放你走。”
宝康已经冒出冷汗,他用尽所有力气,要推开这小麻雀,然后逃到没人的地方。没想到,他现在绵弱如絮,竟然连只麻雀都奈何不了
他好痛恨这样无力的自己
招娣发现宝康在发抖,好像不是装的,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
她千不该、万不该——
在一个为人父的男人面前,批评他的孩子,毕竟那也是他的心头肉啊!
她急着想弥补。“那个我知道事实不中听,可是你还是要试着接受呀!啊,不如这样好了,你答应让我的弟妹留下,我就帮你教训那小子,至少让他懂些礼貌,拿了人家的礼物会说『谢谢』”
“够了!”宝康使尽吃奶的力,把招娣一推,撞开了门,踉踉跄跄地往池塘上的曲桥走去。
这时候,他不禁要骂,为什么这园子要盖这么大,最近的厢房竟在那长桥的另一端?!
他得快些,否则他的身体、他的秘密就会、会
“啊——”突然,他惨叫一声,惊跳起来。
回头一看,他看到那小麻雀竟然捡了石头,拉满弹弓,对着他。
“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屁股?!
他想这么说,可现在他完全丧失说话的力气。
“你跟你儿子一样,都没礼貌。”招娣很生气。“我还在说话耶,你怎么可以跑掉?”
“你、你,我、我”
他想说的是: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可他气得完全没法说话了。
宝康第一次这么深切的体会到,先人造词造语的想象力与天赋,是多么令人赞叹——
什么叫“怒发冲冠”?就是像他这样愤怒到连头发都竖了起来,顶起帽子。
什么叫“怒气冲天”?他想,如果他的头有孔、能喷气,一定会像镜花国南部的那座熔炉谷,喷出一波又一波能把肉煮熟的热气。
什么叫“怒火中烧”?假使他的怒气可以点燃任何东西,他早烧光了这整座宅邸!
这些词语他都懂了,都懂了
因为他快被气死了!
喔!还有,还有一个“雷霆之怒”,是指人的怒气,可以像打雷一样。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吼出雷霆般的怒气,亲自感受这造语的奇妙。
他的头好晕,四肢痛到无力。他的视线开始歪了、倒了、模糊了
他不行了。
“咦?”招娣看到宝康的身子摇摇晃晃,觉得很不妙。
该不会他是真的肚子痛,痛到要昏倒了?!
她开始责怪自己,不该给他喝那么多老抽和醋,让他染了病菌。
内疚几秒后,她丢开弹弓,赶紧跑向宝康。
就在他的身子要倒下的时候,招娣往前一扑,想扶住他。可她太激动了,竟然止不住往前扑的力道——
本来,宝康可以平平安安地倒在桥上的。
现下亏得招娣“相助”,他们俩一块滚进那冰寒刺骨的池子里,同鲤鱼一起游泳。
这场HL翻搅起池子的烂泥,使得这脏浊的水里,伸手不见五指。
招娣看不到自己抓了什么东西,只感觉有个滑滑的物体从自己手里溜过,她想也不想,一把就把那东西给揽了起来。
识得水性的她,双手抓着那东西,很快地浮出水面。
“当家!当家!”她举起右手那一把衣服,急问:“你没事吧?没事吧?”
那一堆衣物死垂着,没有反应
因为那只是堆衣服,没人!
招娣不禁惨叫。“当家!当家!你在哪里?”
不、不会吧?宝康被她整到消失不见了?!
“我、我错了,我错了。”她害怕得想哭。“我不该威胁你!我不该给你喝酱油!我不该瞄准你的屁股!我不该、我不该哇——对不起啦!你不要吓我。当家!当家!”他不见了,福百发号怎么办?
此时,左手边一阵骚动,水面猛翻起泡泡和水浪。招娣这才想起,自己左手还抱着另一个东西。她掂量了一下
咦?这大小比七尺男儿的粗腰小很多,又比肥鲤鱼要大一些,会是什么?
似乎是一个小孩?
她赶紧将那东西抬起来打量。
果真、果真是一个小孩——一个赤裸的小孩?!
他的长发就像水草一样,黏贴着他的面目,只露出一张泛青颤抖的小嘴,一边吐着脏水,一边痛苦地咳呕着。
看着那像小鱼一样吸吐的小嘴,招娣脑子里很HL。
虽然她有时挺胡涂,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落水前抱住的是当家的粗腰啊!
为什么现在换来了一个小孩?!
她手忙脚乱地拨开那孩子水草般的发,然后
她看到一双炯炯的、霸气的、伶俐的眼,就像当家的。
她看到一管直挺的鼻,就像当家的。
她看到一张冻得紧紧咬牙的薄唇,就像当家的。
可是,全是缩小版的当家!
还有,这个小孩不就是那天老叫她“女人”、“女人”,拿了毛猴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跑掉的臭小鬼吗?
招娣的脑子打了无数个结,她一向都没法思考太复杂的东西,只是凭着直觉,把这孩子的臀往上一翘。
却让她倒抽一口气。
那臀竟有有她刚刚用弹弓打的弹丸印,瘀青可大了,可见刚刚那下多痛。
这是多么离奇的事!
前不久,她明明抱着一个七尺长的大男人。现在,落了水后,怀里却是一个抱在她手中,显得刚刚好的小男孩。
她明明隐约地感觉到什么,可她仍只敢保守地这样问:“那个你有没有看到你、你父亲?”
那十岁小鬼死瞪着她,冻得说出的话都是僵的。“你、你说呢?女、女人。”
她呵呵笑。“大概不会有吧。”她的确迟钝,但不笨。
“那,我们、们,现在、在可不、可以,上、上岸了?”
“啊?”招娣还有些转不过脑筋,反应都慢了半拍。
那孩子便抓住招娣的脸,逼近她的耳大骂:“我快冻死了!混帐——”
第3章(1)
招娣十万火急地将那小孩抱到宝康的卧房。
“你的衣服都放在哪儿?”放下孩子后,招娣急急地问。
那孩子已经冷得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比的。招娣便朝那方向冲过去,撞开衣间的门,随意在柜上乱搜,又冲了回来。
她先用布把宝康擦干,可宝康却抗拒这,张着嘴叫:“不,不”
“布?”招娣看了一下手上的不,说:“对啊,是布啊!我拿布帮你擦干,你不要乱动!”
可那是一条用百分之百的蚕丝织成,并以纯金绣出凤鸟花样,半尺要价八十两的丝巾啊!
现在被招娣糟蹋,跟一条鱼贩的抹布没两样了。
宝康无奈地想道,碰到这女人之后,他已经折损了好几百两的银子。他的心在滴血,四肢却无力,只能放任着招娣摆布。
招娣替他擦干了身子,裹上干衣服后,又到床下头拉出火盆,唤醒火星,烧暖了炭,使宝康可以暖和一些。
过了一阵子,他果然脸色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