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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来,端着咖啡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我点点头,红了眼圈。
她看着我,带着一种同情的眼神:“那你就错了。事实是,如果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告诉我们,崇光去世了,而且,这对于一个成功率只有15%的手术来说,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事情——那时候,才是世界末日。”
Kitty抛下目瞪口呆的我,转身出去了。
在拉开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刺了我最后一剑:“你知道崇光是因为你才做这个手术的,对吧?”
顾里再一次来到这个医院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变依然是美的像模型
一样的山水、湖泊,巨大的森林像是从远古时代就存在的一样。
她慢慢的走过那个湖泊,几个月前,她在这里一头栽下去,那个时候她想过干脆随着父亲一起走好了。
而几个月的现在,她穿着Dior的白色小高跟鞋,镇定的像个圆规一样,飞快的朝手术室走去。路过一个护士的时候,她还抓着对方尖刻的说:“你们这个湖边上的地面要是就是再这么滑,我就去起诉你们。”
顾里在湖边找到我的时候,我刚从病房里面出来没一会。我待在里面,感觉自己像是随时会死去一般。我走的时候,宫洺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个假人,开心的时候,流泪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得意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像北极冰天雪地里的一湖冻泉.
他的身边放着KITTY帮他冲好的高级咖啡。这已经是第二杯了;刚刚冲好的第一杯;被他抬起手来泼到一个胆怯地哆嗦着过来问他要签名的小护士的身上。
顾里在我的身边坐下来;我把头靠上她的肩膀;就像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晚上看电视都会靠着她一样。我说;我饿了。于是她从刚买的巨大PRADA拎包里拿出一个用高级环保纸包装好的烟熏枪鱼三明治,包装纸上面全都是法文.
我还没说完,就被宫洺转过来的白眼吓住了,他脸色发青,哆嗦着嘴唇对我说:“鱼”
我赶紧把那个三明治丢进包里,然后死死地拉上了拉链。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过得并不开心。
事实上,越来越重的乌云翻卷着堆积过来,覆盖着我们头顶的天。
崇光的状态一点都没有好转,他没有清醒过来,信条仪器上的曲线,一天比一天微弱。我和宫洺隔着玻璃,只能默默地看着戴着氧气面罩一动不动的他,却没办法走近,对他说话。
崇光脸色苍白,异常消瘦。嘴唇像是广告里那些另类的涂着白色唇膏的模特一样,看不到一丝血色。他的呼吸很慢很慢,胸口持续地起伏着。他的眉毛轻轻地皱在一起,不知道他是在做梦,还是在经受着痛苦。这些我们都无从知晓。
他留在一个我们都去不了的世界里,挣扎着想要回来,又或者,是挣扎着,不想被拖进寒冷的死亡。
进入12月之后。上海的冬天寒冷得更加彻底,雨雪更加频繁地笼罩着这个城市。偶尔出现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就会让整条南京西路上的咖啡店里坐满了人,后院草地上的露天座位,更是拥挤得像是股票交易市场。人们太需要温暖的阳光了。
崇光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醒过来的。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可以进病房看望他了。我照常地把买给他的、他最喜欢的白色绣球花(天知道这是对么贵族的东西,我以前只在电影里的结婚镜头上看过,新娘总是拿着这样的花束走在红毯上)放在他的床头,然后坐在边上看着他发呆。
直到他睁开勒眼睛,我都还不知道。我依然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他消瘦的脸庞,看着他因为没有修剪而变得更加锋利和肆意的浓黑的眉毛、高高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还有下巴上的一圈胡茬。
他眨了眨满是血丝的憔悴的眼睛,然后清了清喉咙,发出一声模糊而又嘶哑的声音来,“嗯。”
那个下午,我趴在他的胸口,流了很多眼泪。
我闻着他身上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些手术刀的血腥气,但是,在这些剧烈的气味下面,是他重新恢复过来的、充满生命的味道。那种弥漫着和煦阳光和花朵芬芳的生命热度,虽然只是很微弱很微弱的一些,但是我知道,它会慢慢苏醒过来,然后越来越强烈,最后变成一个笼罩在我头顶的巨大的夏天。
在快要进入圣诞节的时候,崇光的生日到了
我和顾里等一群朋友,都收到了参加崇光生日的邀请卡。唐宛如拿到邀请卡的时候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全国知名的作家,会亲笔书写“唐宛如”三个字。她打电话给她的妈妈,并且电话里,激动地哭了。()
我拿着邀请卡,也非常地忧愁。因为这张卡比我大学毕业证书还好豪华,竟然是用一种软皮革做的,打开之后,里面都是烫金的花体英文。更何况,上面写清楚了,生日party在崇光的家里,也就是宫洺的家——哦不,准确一点说,是在sean constanly的家里,上海有名的世茂佘山庄园。当然,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他很多个家中的一个。
看着我忧愁的脸,顾里体贴地把我牵到她衣柜前,让我随便挑里面的礼服。我捧着自己的脸,激动地难以置信,作为回报,我在拉开衣柜的时候,响亮地对着里面说:“e on neil!”
顾里之所以受到邀请,也是因为她和宫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在度过丧失付清的那段悲痛期之后,她明显又恢复了计算机的本性,就像是聚光灯下粉墨登场的女主角一样,刷刷刷,就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女商人。
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往脸上拍打这HELENA的胶原蛋白精华液(她下手太狠,无论是对唐宛如,还是对自己,总是不留余地,所以,我明知道她是再拍打精华液,也忍不住想要对她说:“别打啦,自己人!”),一边和我分析她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被constanly 收购对目前的盛古来说,利益远远大于弊端。丢掉的只是名誉上的那些虚假的东西,得到的则是一个更为开阔的平台,和商业合作领域的极大扩展。而且,constanly 绝对不仅仅是收购盛古那么简单,constanly最擅长的,就是在一个公司最低潮的时候,收购进来,然后包装一下,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既然 sean constanly 会有第二次交易,那么,对顾里来说,就等于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说得再简单一点,等于我们直接拿到了《M。E》那么庞大的一个出版机构的订单,要知道,他们每年的纸张需求量,就可以养活我们的纸厂和印厂了。”当然,我知道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顾里有她的小算盘,她这样只是为了方便我理解而已。并且,我相信,她再算盘之下,还藏了一个更小的太阳能计算机,而计算机下面,还有一小本写着她奸诈想法的秘密日记。
—— 随意吧,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是期待她和宫洺两台计算机真正对决的那一天,我正好出差在外,不需要面对这场可以抛翻整个上海的剧烈爆炸。
当然,这一端时间以来,我、kitty、还有蓝诀,迅速的成了好朋友。因为每次宫洺和顾里约在一起谈公司合并的推进时,我们都会在场。我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听见了他们彼此来往的精彩辩论,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各自再嘴里藏了一把枪,然后彼此射杀的精彩场面。
我经常会用笔记本悄悄地记录下他们不时丢出来的精彩语句,好用在以后和唐宛如的争斗中。比如:
“我们公司都是拥有专业素质的人,他们和《M。E》那些瘦骨嶙峋的女人可不一样——他们吃东西!”
“哦是呀,我当然知道,他们确实吃东西,你从他们每个人腰上携带的救生圈和XL号的西装就看得出来。我想你们公司的森林里肯定同时种植水稻和小麦吧。”
“真是非常的抱歉呢,盛古目前的总裁,正好是一个比kitty还要瘦的人,哦是的,她现在正坐在你面前,就是我。”
“你大学的时候应该也来我们公司实习过吧,身材不错。”
“”
当然,我看上去就像是在做工作记录一样。并且kitty和蓝诀也没有闲着,他们两个记得比我还多。我想没这就是我斗嘴永远都不多kitty的原因吧。
崇光的生日非常接近圣诞节,这可能因为他本身长的就想一个漂亮的天使(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让人作呕的形容,我又不是郭敬明,想不出那么多描写男人女人外貌的段子),上海到处下满了雪。
上海这两年都下了雪,多少冲淡了南方冬天的那种灰蒙蒙的压抑感。
周围都显得亮堂堂的,让人觉得喜庆。
但是,早上,当我们几个人一起从家里出发,分两辆车前往上海世茂佘山庄园的时候,我的心情,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都显得特别忧心忡忡。特别是唐宛如,在车上之后,孩子不断调整着她的胸部。
车开上高架之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把垫在胸罩里面的nu bra 扯了出来,她一边拿在手上甩来甩去,一边冲顾里说:“哎顾里,换你把,你这玩意儿我还真用不习惯。”
我身边的neil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我在边上,一边拍着Neil的背,一边看着脸色发青的顾里说:“顾里,真的,我以后养了宠物,一定要叫它如如,太逗乐了。”
唐宛如扯了扯胸口,说:“乳乳?得了吧,你快别说这个字了,我呼吸刚顺过来。”
当我们穿着礼服,踩着接近高跷高度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佘山庄园草地上的那些雪里走进他们家房间的时候,离我们在他们家大门口停下来,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了。顾里和我都穿着露肩膀的礼服,但是,我们并不冷。因为顾里裹着顾源的额长风衣,我裹着Neil的Dior长礼服外套。而Neil和顾源哆嗦着走在我们后面,看上去像两个刚从北极回来的快要冻死的人。
顾里一边走,一边回头看Neil,对我说:“你看Neil冻得嘴都白了,多可怜啊。”我叹了口气,说:“是啊,所以我总是和他说,咱们女孩子家,一定要找一个男人。”顾里亲切地拉起了我的手,她肯定觉得我是她的亲妹妹。
我们身后传来Neil的怒吼:“I eard it!”
而顾源和Neil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唐宛如,一边走,一边甩手:“我操,热死我了!”
宫洺和崇光站在家门口等我们。
他们两个穿着黑色礼服。整洁而高贵领口都别着一个白金的形状复杂的古典别针,听Kitty说那是他们家族的标志。
崇光微笑着,张开怀抱,等待着拥抱我,但是周围人太多,更何况宫洺还站在我的面前。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羞涩地躲到一边去了。
而宫洺也热情地欢迎了我们:“你们来的真快,我还以为你们肯定要等到雪都化了才来。”说完一张笑得及其虚假的脸,转过去,头也不回走进了客厅。
整个生日party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肃,虽然我们都穿着高级的礼服,但是在场的却只有我们这些熟悉的朋友,和宫洺家的两三个亲戚(虽然后来我知道那是他们请来的厨师)。让我们头疼的Sean Constanly 并不在这里,崇光的妈妈也不在这里。听崇光说,他们现在在瑞士滑雪。
崇光告诉我的时候,脸上还是有小小的落寞。不过他习惯了,他说好像从十四岁之后的生日就没有和父母一起过了。但是宫洺却总是和他一起,每一年都在。
当我们知道这样的情况后,整个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但我们这一群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你如果给唐宛如一个谢霆锋的签名,她就会幻想自己有可能和贝克汉姆上床。所以,一下子就有点太过放松了。
当唐宛如拿着高脚杯,喝着香槟,愁眉苦脸地说:“这就是馊葡萄水儿”时,顾里像在家里一样,伸手掐她的腰(上的赘肉),于是,唐宛如尖叫着,一杯香槟就泼在了宫洺家的欧洲古典布艺沙发。
我的崇光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里镇定地拿过一个垫子,遮住了被泼到的那个地方。然后亲切地拉着崇光的说,说:“都是自己人,被告诉宫洺。啊。”
崇光尴尬地说:“他是我哥”
下午的时候出了太阳,花园里的积雪反射出耀眼的光,整个天地也显得非常美好。
我们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在桌子上铺了一块白色的巨大餐布,然后把香槟、红酒、烤肉通通搬了出来。我们裹着各种质地的高级毯子,坐在屋檐下聊天,当然,顾源、Neil、蓝诀和崇光那一群男生,在院子里像高中生一样,玩着低级的打雪仗。
坐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