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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的。”
他是个有着希腊神裔庄重面容的男子,跟我共事3年,向来是我的良师益友。今年不过36岁,英籍,在华5年,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是,经常不忘了强调他的母语,跟你说话的时候,淡蓝色眼睛会炯炯有神地盯着你。
“请坐。”他伸手示意,起身去身后的落地式文件柜里取出薄薄一叠文件。
转身坐定,微笑着直视我,“下周,金盛开始每年的制式业务培训,为时两周。Icis,我一直非常欣赏你的冷静和才华,现金业务部,推荐了你去,当然,按照惯例,你可以带一个副手随行。”
哦,很意外。在金盛将近3年,培训机会不少,但这次是要出国,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泽西是英国属地、国际上知名的避税天堂。由于位在英国以南天气温和,因此成为久负盛名的度假观光胜地之一,观光业并不能造成当地经济极度繁荣。泽西金融自治,并且有独立的低税率环境,使得服务金融业逐渐变成其财政主力。
金盛是英资银行,每年都固定选拔业务精英去学习各类金融知识。
“谢谢!”我礼貌回应,“希望能告诉我,是什么培训?内容针对哪一方面?”
“别急,”他忽闪着淡蓝色的眼睛,眉宇间暗藏了幽默的语气,“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代表现金业务部,非常荣幸地通知你:金盛总经理室已通过一致决议,任命你为新成立的投资风险管控部经理。”
哦,天哪!我不由得轻轻捂住了嘴。
我以为我风格淡定,一定不会得意忘形,但听到这惊人的消息,我还是微笑得很彻底。莞尔的微笑嘴形,差一点就合不拢变成大笑不已。
简直太意外了。我平步青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凭借东风、扶摇直上升了职。
他用强调的语气,再次加以确认,“我,作为你的直线经理,第一个口头先通知你。任命因为要通过总部备案,三个工作日后才会到北京。”
“谢谢,”我想说点什么,但激动的心绪不宁,平日能言善辩变成了憨厚的笑容,却张着嘴不知说点什么来表示我的兴奋。
希斯带着优雅的微笑,频频点着头,“是的,是的,是的,我看得出你很高兴。”
“非常感谢,希斯,”我诚恳地一再表示,“一定是你大力推荐,非常感谢。”
“不是,是你自己工作出色,”他扬起眉,笑得热烈,“Icis,你身上有传统中国人勤奋的力量,是你自己的努力得到这个回报。”
“不过,你要是能温柔地过来拥抱我一下,我会更高兴的。”
我笑着上前拥抱了他,他轻声在我耳边说出,“恭喜!现在我们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了!”
这个中国通,形容得还很贴切。
希斯踱回座位坐下,拿起了桌上那薄薄的一叠文件,表情冷静下来。
“请看看这个。”
我受他影响,也收敛了激动,变得严肃又认真,知道他接下来一定要谈很重要的事。
翻开,是一份分析报表。上面详尽列明了4月1日—4月30日金盛往来业务的客户名称、详细资金资料。每一笔账目及账目来源都一目了然。
金融集团向来保密措施严格,客户资料或重要文件,轻易不会向未经手的下层人员透露。尤其是这样一份浓缩客户资料精华、保密性A级、囊括新增重点客户的清单,更不会向我这样原本身份普通的业务主管过目。
我认真地翻了几页,草草地读了个大概,抬起头,目光里写满疑惑,“希斯,您想告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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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份资料,”他坐上靠背椅,轻松的目光含了稍许谨慎:“聪明的小姐,请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二十七 烽烟初起3
我更狐疑,这次仔细地通篇阅读、并核对了数额巨大的几处账目。希斯在房间静静地踱来踱去,并不出声打扰我。
报告通篇数据错误百出,类目芜杂却又明显有扰人视线的嫌疑。盈利与亏损部分混淆概念,类目名称含混不清。
报表末页,附了其中3个客户的投资业务报告,不良资产、资本充足率、借贷状况都总结不详。在银行业跌爬滚打数年,对数字再不感冒,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也看出了几分端倪。这报告中的虚假数据和虚假账目太多,很明显是想掩盖什么事实。
“这是什么报告?数据来源可靠吗?”
希斯纠结了眉,“这是金盛上月正向投资业务分析报告,我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
我加强了疑惑的语气,“为什么?就因为这些数据可疑?”
“很可疑。”
“最近一个月,金盛的业务总金额膨胀了40%,但客户量来源却不到4%。就是说,我们一定是在跟有共同投资偏好的多个大财团交手;又或者,我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单独的大财团,他们藉由金盛,在迅速地渗透资金。”
我翻翻报表,“资金来源方向多样,企业范围很广,我数数,”我埋头大致数了一下,“30家企业,从事各行各业,利润来源多样……”
“是的,不过,最终资金的流向,都流入了固定的3家帐户,”他走到我身旁,俯身为我指示,“这家康元、平顺,还有第四页这家古川集团,吸纳了30家投资企业中,23家的所有企业盈利。”
根据他的说法,我又细细地看了一遍报表,心里做了大致的概算,他的说法与事实一致。看来,这报表他看过了,并看得很细,数据熟记于心。
“这表谁做的?您又是怎么得到的?”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认真,“金盛高层在华的投资,基本上秉持是利润至上的方针,却忽略、也放松了内部监管体制。中国登陆的外资银行,为富人理财是主要业务方向,但同样存在道德隐患。英国的金融条例要比中国的政策严得多,这一点,所有的高层都心知肚明,”他踱回办公桌前,神色稍显忧虑,“银行理财业务的初衷是要为客户服务,但不免被某些人钻了空子。现在全球黑钱都蠢蠢欲动,目的就是盯住中国的金融市场。”
“通过合法金融机构漂白,是黑钱最好的出路,”他转向我,看得表情一本正经,“布鲁斯…兰顿很难沟通,他和您丈夫的观点截然不同。白天龙投资方针谨慎、注重合规合法,但布鲁斯却更注重实际利益和成效。”
“我们为高收入家庭或企业提供投资顾问、理财和资产管理服务,为他们合理避税想尽办法没错,但不能不择手段。”
“花旗卷入安然的假帐丑闻,并且在世通公司债务销售中隐瞒风险,在中国,因为向监管机构披露虚假信息,总裁已被停职。金盛是我热爱的公司,我以在这里有高尚职业、让人尊敬的工作为荣,但不想因它臭名昭著,而影响我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有深恶痛绝的醒悟。”
哦,这个让人尊敬的、有高贵职业操守的希斯。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涌起很多的感触。对于工作、对于事业、对于人生,忽然有了比以前更进一步的了悟。总是遇到先知或前辈、看到他们比较你之上的更优秀,你才会知道自己哪里有不足。
“新成立投资风险部,是总经理室的决定吗?”
“是的,”他看我,回复了一如从前的轻松笑容,“虽然布鲁斯…兰顿弃权,但其他副总都一致通过。当然,在人选选择上还有小插曲,有人因为你是总裁太太颇有微词,不过,”他带着诚挚的感情,蓝色眼睛柔和地表现着信任和有好,“Icis,我跟你共事多年,信任你的人品,也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更加遵纪守法的手段,来管控今后的投资风险。”
这个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朝夕相处,是工作中的挚友,对他的熟悉程度,已不亚于白天龙,因此也敢于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即使它会表现我现在的软弱。
“希斯,听完了你说的这么多,我真的感到这份责任很重。”我沉思几秒,列举了自己的顾虑,“部门新成立,急需法律人才,专业知识上极度空缺;它应运而生,也困难重重,史无前例,就像我们的*先生说的:摸着石头过河;而且,高层从本质上,并不怎么支持这个部门,他们的态度,甚至是这种风险管控可有可无,这些,都让我感到很无奈,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始,怎么去做。”
“中国人常说:知难而上,逆水行舟,凭我对你的了解,Icis,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你一定行的,”他露出善意又充满温暖的微笑,“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白天龙、林可汗,还有我。我们都想做有意义的事,都会帮助你。”
二十七 烽烟初起4
希斯携我一同出办公室,击掌吸引大家聚拢来,有事宣布。
我的升职消息引起一片哗然。我在致谢的一瞬间,看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风格迥异、内涵深刻的目光。有的艳羡,有的赞美,有的惊叹,有的热烈欢欣,但有的,却是冷漠的、黯然神伤。
年轻是一种资本,但在某些时候,却是一种暗伤。它彰显了你努力的数量不够、经验的积累不足、涉世不深、不够圆滑老道。
那些昔日的同事,有的目光和头,渐渐地低下去。他们中间,的确有人比我努力、比我付出多无数倍。但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思维令人匪夷所思,它让不想出人头地、想就此沉埋自己、活得平凡安定的人,出人头地;却让那些勤奋努力、苦心追求、锥梁刺股、雄心万丈的人,在残忍的打击面前向现实下跪、死心。
机会太少,而需要机会的人太多,这是我们现在这个社会的可悲。其实,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比别人优秀,而是因为命运给了我一个与自己的未来博弈的机会。
当在之后的人生里,我回忆当天,纵览争战的全局,忽然发现:许多事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在你没有任何预兆的时候,你已经有了你的立场了。你那时雄心勃勃地,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你摩拳擦掌,为自己的新位置窃喜不已,却不知道这是一场权谋游戏:这一刻你身居高位,下一刻会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可是,总是有未知的力量,将我扯上斗争的风口浪尖,让我不经意间成为众矢之的,争议对象。
“太年轻了啊!”我读懂了一种目光中的喟叹,但这没有让我有丝毫的动心忍性。
有另一种窸窣的碎语,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还不是靠着白总……”
“这年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瞧!人家一个本科毕业,上的真快!把你们这硕士、博士都比下去了!”
对上那些飘来的冷言冷语,冷眼冷眸,我丝毫不想介意。我不再象小女孩那样,为了一言不和或意见不同或刻意鄙视而耿耿于怀。我终于知道:上天生下我,从天降大任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我的灵魂不再平淡、安宁。它总是教我: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曾踏踏实实地、埋头努力,象鸵鸟将自己的头深深地藏在砂粒里,除了偶尔探出头的呼吸,并不想让任何目光注意到我庞大的存在。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八 狼子野心1
二十八 狼子野心
自从这个消息传开,接连两天,别的部门相熟的人道贺络绎不绝。最先接到的是童欣的电话。
“冰然,我就知道你有今天,不过,还不算太晚。”
“谢谢!以后让你们家林可汗多帮帮我。”
“呦!”她促狭地捉弄,“咱俩姊妹篇,就别埋什么伏笔了。互助!互助!”
邮件、电话不堪其扰,好不容易终于清净了。
我这两天一直在整理历史工作资料、同时也为新的部门筹建做准备,虽然工作计划列了整整一大本,却终归了无头绪。
这个部门,没有按照惯例任用外籍经理,高层主要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特殊性:对中国法律的熟知度要求较高,用本土人士更有管控力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里工作的受重视程度。当然,很明显,不任用外籍人士,是因他们认为这部门根本就无关紧要,有无皆可。
可想而知,我面临的是怎样的一个受奚落、不被看好的摊子。
不以事小而不为,芝麻再小,也是个官名。至少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领导’。
希斯答应我,可以挑我中意的人去组建的新部。其实根本不用挑,整个Icis团队直接都可以平移过去。这些80后,年轻又有活力,也肯吃苦,能进外企的年轻人,多数都是不俗之辈。他们虽然与我共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