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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上学是吗?”他突然问我,我有点措手不及。因为就在刚才,我还告诉他我辍学了,现在是在这里想挣点钱回家。
但是,我有预感,这个吕延春的眼光犀利,也许早将我幼稚可笑的伪装看穿。我无奈地笑笑,“是,正在上学。”
“干嘛来这里?”他紧追着问。
“不想说,”我坚定地摇摇头,这个原因是我永远都不想说出口的。“我不用非得告诉你吧。”
我硬邦邦的语气,自己听起来都感到会让人不悦。我脱口而出后,才想到这语气充满了生硬的拒绝。而这个,有可能让面前这男人对我再次愠怒。但不曾想,他听了,只静静看我一眼。
“我给你叫点饮料吧。”他突然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马仔做个手势。
“想喝什么?自己点吧。”他接过装饰精美的酒水单递给我。
我摇头。
在家的日子,饮料仅限汽水或健力宝。即使这两样,妈也总以不利健康、垃圾食品为由禁止我喝。此刻,看着面前的这张似乎写满了花里呼哨名字的酒水单,我一头雾水。
我也许显得特别可笑吧。但是,我并不认为这可笑还令我难堪。正因为无知者无畏,正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所以,面对越来越多的不懂,我反而心情平静,毫不羞惭了。
索性实话实说,“不,不用了。我不知道要喝什么。”
他哑然失笑。
那马仔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忽然想起,张玲刚才聊天时跟我说过:这儿的小姐在酒店里随意坐台,酒店为她们安排客人,并不收什么管理费。只是需要她们诱导客人消费酒水。可见,这里的酒水费用是相当高的。而这个小伙子,显然认为我也是小姐的一员,现在客人要为我的酒水买单,而我居然这样不懂行情。
但当时我对他眼神中的这层含义并不十分明了。我甚至装作没有看见他的表情。
但吕延春已吩咐他,“拿两罐茹梦吧。”又转身对我说,“这是纯果汁,喝了养颜。”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是否养颜。16岁的我,化妆都尚且不曾涉足,更别提如此专业的术语。我突然在他刚才的举动里觉察到某种危险,他?为什么要为我花钱?这代表了什么?
夜来香(雾里看花2)
我忽然感到忐忑不安。
“对不起,我,我要走了。”我吞吞吐吐地说出话,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会生气吗?象刚才那样拦我?
“怎么?怕我?”他深邃的眼神射过来,这眼神让我更加不安。里面充满了兴趣、热情还有……那些我并不理解的东西。
“不是。”我辩解,“我困了,想睡觉。”
他再次笑了。再次象一个小男孩,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我被他这笑容弄得心里更毛了,夺路而逃。快奔到歌厅门口,悄悄回头再看,发现那黑暗的角落,他似乎依然在笑着看我。
确实累了,虽然没做什么实际的体力劳动,但紧张、新鲜、刺激还是兴奋着我的神经。而现在真的感到有些累了,在我铺好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现实,隐隐地总能听到嘈杂的女人们嬉笑的声音。充斥着对钱的争论,100?200?500?小费?台费?坐台?出台?依稀可闻不可辩清,我翻了个身,又睡熟了。
次日清晨,被嘈杂的声音弄醒。翻个身却无法再睡。依稀听到有人叫我名字,睁开眼却对上张玲那张兴奋的脸。
“哎!昨晚他给了多少?”
我不解;“什么给了多少?”
“吕延春啊,这个人,是来过这里最大方的客人。每次给小费从来没有下过500的!”她带着艳羡的笑凑近我,“而且,这个人还相当不错,从来都不会勉强人动手动脚。说吧,昨天给了你多少?”
我依然糊涂:“没,没有。”
“没有?!”她一脸诧异。
“我昨天困了,你走了一会我也回来睡觉了。”我老实地叙述着昨晚的情况。
“诶,”她居然气急,“你傻不傻啊!知道你缺钱,昨晚我特意把机会留给你。你!哎!——”
机会?留给我?我还是一头雾水。
“这种男人的钱最好赚了!不赚白不赚!可没想到你这么傻!早知道,还不如我坐这个台呢!”她嘟囔着责备我。我只将意思听明白了个大概,怎么?我没有坐台啊?坐什么台?
蔡平推开门进来。此时,借着白日的亮光,我才看清楚她那张脸。脸上的皮肤上面坑洼不平地满布着小坑,有些被煞白的脂粉遮掩还显得略微养眼;而有的,明显是将所有瑕疵暴露得更明显。用‘可怕’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我有点怕她,经历昨天她有意无意的兴师问罪,我更加强了对她惟命是从的初衷。看她的表情就不难发现:她绝对是那种喜欢主宰、摆布别人的人。
“起来了!起来了!”她嚷嚷着叫醒这屋子的所有人。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小屋所有的床上都睡着人。有的女孩子甚至也没有卸妆,睡容带着深深的疲惫。不知道黑眼圈从何而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因为眼影弄得花了?
夜来香(真实的我1)
五 真实的我
服务员与小姐的工作时间是截然不同的。现在认可着蔡平呼喝的人,只是服务员而已。我惊讶地发现,应声而起的人一定都是服务员,而那些明显连浓妆都不曾卸下的女孩子,只是睁眼看了现场几秒,又纷纷翻身睡去。
而我,就是那拨必须要早起的人员。
张玲向我使个眼色,我就明白。
集合,没有长篇大论的训导,只是公布今天中午的值班人员。大厨、二厨分工,采购的工作安排。蔡平的作风明显是女强人式的雷厉风行,我突然开始好奇,她是怎么历练的如此厉害的。这么大一个酒店,她居然又管餐厅又管歌厅,看上去还是那么老辣。读书时代所崇拜的一切正面偶像,在此刻居然有一丝颠覆。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很喜欢。
但我喜欢没用。因为她对我还是一视同仁地冰冷和强势。一边安排着大家的,一边不忘了“照应”我这个新来的。
“介绍一下,这是廖冰,昨天刚来的小姑娘,负责2包。大家认识一下。”
昨天我能见到的人很有限,而且一来就开始上工,根本不认识甲乙丙丁。今天倒好,厨子、服务员齐刷刷站了两三排,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阵势似乎看上去我非得做自我介绍不可。生性羞涩内向的我,对这场面早已有点犯怵了。
余光能感到蔡平犀利的眼光在看我,似乎我这畏首不前的举动早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淡淡一笑就化解了我内心的不安,“行了,大家各自忙吧。”
我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不管怎样,我就是对她很喜欢。
一上午,我都在忙碌的清扫中度过。
说实话,为了让我24个小时里有16个小时学习,剩下的8个小时睡觉。在家里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望女成凤的母亲,一直对所有家务大包大揽,不肯让我沾手分毫。此刻,16岁的我面临的劳动,绝对是空前大的强度。但我不曾叫苦。一方面是对新生活新世界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新鲜事物的兴奋。总之,看不到自己现实的凄惨,反而感到外面的世界精彩极了。
劳动间歇,环绕了酒店一圈。发现环境还很不错,虽然占地不算很大,但假山院落,池塘绿树,布景还是袖珍可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在池塘里甚至还有小鸭嘎嘎,我不由得驻足以赏。早晨刚刚见过面的几个厨子,正在悠闲地抽烟闲聊,看见我来,有活跃点的就上来问:
“小姑娘,哪的人啊?”
我假装闷葫芦一个,言多必失。再说,我也没想跟这些人有太多瓜葛。横竖只想认识点我想认识的人,挣点我想挣的钱。
但有人对我的背影居然评论:“这女子,还挺傲!”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夜来香(真实的我2)
忘了自我介绍:我绝对是个有个性的女孩。但是我比较内敛。
我正读高二,是学校里德智体还算能全面发展的那种。但是我偏科,严重偏科。我家兄姐5个,个个都是大学生。
母亲远嫁而来,只我是她亲生的女儿。那其他的5个兄姐,与我年龄差了很大一截,却偏偏个个前途无量。84年我不过5岁,其中的大哥即已被公派出国深造。自小顽劣不堪的我,却误打误撞地被分配到这书香门第,要收服我的心,管束我的野性,才可以避免旁人逡巡好奇的目光,和对这再婚家庭任何不和谐的猜测和议论。
母亲自我婚姻和人生的不顺利,让她对我有着更近乎完美的苛求,一心要把我培养成不逊于那5个孩子的上流人士。但不曾想到的是,命运开个玩笑,我,不爱读书。
不是不爱读书,是不爱读理科的书。
从小我就以台湾的席慕容、琼瑶为榜样,那些文字中突显无穷灵气的女子,个个都是不喜数理化的偏科前辈。我的父母做法与他们的父母曾经的做法一样,就是一样秉承着“穷文富武”的观念,“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是那时大部分家长最认同的口号。
偏偏,我痛恨数理化。
痛恨到文科拿满分都可以,但是数学、物理、化学每次考试都会不及格。
我妈相当暴力。因为我偏科,所以常常挨打,或者被饿饭、关禁闭。
听起来很可怕,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疯狂母亲,做出这样的举动根本不算不可思议。所以我一直是个两面派:表面上我被压制、忍耐得乖巧无比,实际上内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爆发力。
在我妈制定的高三学习目标和学习计划面前,我傻了——要求我数学必须考及格!
我做不到,杀了我也做不到。席慕容会在几何书上画画,我不会画,但我会在代数书上写诗歌,因为这种异曲同工,老师给我妈告状,我没少挨打。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长腿做什么的,离家出走用的。
于是我走了。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数学不行一样可以活得幸福,考不上大学我一样可以有成功人生。
16岁的少女,原本有的,是一颗叛逆孤独的心。曾自比高飞的孤雁,独行之路凄凉无比。学文的爱好,酸而煽情,于是我的日记和文章里,故作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沧桑与早熟。
无利无弊,有的,只是内心深处的寂寞与孤高。曲高和寡,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没有可以真心交付的朋友、秉烛夜谈的知己。对我而言,那可遇不可求:朋友自古以来以类聚,以群分,而我有那样暴力而又性格怪癖的母亲,一直造成我这样稍嫌乖戾的性格,与任何同学的生活经历,都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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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孤僻的我,童年时代起,就沉浸在孤独的黑暗里,原本自得其乐。在无人可以欣赏的文字里,悦心悦己。我自己所想象过的爱的世界,不止是温柔、知心、可以无所不谈,可以完全信任的惺惺相惜。没有人嘲笑我的无知和渺小,只会被人珍惜到不可缺少,只可惜,这样的人我从未遇到,连我的父母都不是。
人曾形容我们这一代,从小缺钙,长大缺爱。
而我,从小就缺爱。所以,这幅伪装出正常冰冷的面容,比一般人,对爱的需要,来得更为猛烈。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夜来香(六 淳朴之初的相遇1)
六 淳朴之初的相遇
中午时分,我和张玲负责的2包早已收拾、整理妥当。有了昨天的技术铺垫,今天摆台明显不再手忙脚乱。虽然步骤依然复杂、程序很是烦琐,但容我慢慢想来,还是很好布置的。尤其是折花,少了生硬无趣,多了几分细致活泼。
张玲在一旁也忍不住夸我,“行啊,悟性挺高!”
我只是抿着嘴乐。我感觉,张玲人不错,对我是真心地好。
食客纷至沓来,依然是公款吃喝占了多半。平民小姓中,那年头还是不会有太多来酒店小酌的浪漫情侣。包间开始一间间地开启,视客人人数和环境要求而定。我和张玲负责的这间,算是较大的了。
严阵以待间,军哥过来了。突然见到我和张玲,象是下了决定。
“张玲,一会王经理带陈科长过来。你和小廖准备一下。”
张玲答应着,又急忙叫过我告诉,“廖冰,这个王经理就是咱们酒店的经理,他带来的人都是熟客,而且跟酒店生意有很大关系,一会儿做事机灵点。”
怎么又冒出个经理?这个军哥还不是正牌啊。但已不容我细想,门厅处传来的熙熙嚷嚷人声就吸引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