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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的杀了他,她会怎么做?我会真的真的失去她,我所梦想的一切,都会象沙漠的空气,蒸发掉所有残存的湿气……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萧索地看向后视镜,突然瞳孔放大,脸上的每一个细胞就开始激烈地喜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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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然然!”
他心中带着惊喜几乎要叫出这个名字,‘砰’地打开车门,站出车外却只看见纷纷打开夜灯的车辆呼啸而过。就如八年前在沙漠,曾经冥思苦想过的海市蜃楼,浓重的失望压制了心头曾有的狂喜,脸色顿然回复落寞,惴惴地回到车内。
“你是杀人犯!我恨你一辈子!”
伴随着浓重恨意的语气,那女人悲伤欲绝、泪盈满眶的脸,在脸前砰然出现,熟悉的心痛感觉,再次湮满心中空荡荡的角落。心突然不可思议地纠结起来,再狠绝,也无法对这样脸无动于衷。似乎她的那种痛,感染了自己,痛得不仅仅是她,他的痛比她更甚。
对刚刚的那个号码,按下通话键,属下带着邀功请赏的兴奋语气,“唐哥!快了!我已经堵死他!”
“停手,”他的沉暗嗓音里带着莫名的情愫,与适才的阴狠不同,“今天到此为止。”
“啊?”对方的语气又惊又疑,但几秒后迅速答复,“是!”
放下电话,他看向副驾侧旁的包,她的,她不假思索逃离时忘了带走。她穿的夏日裙装没有一个衣兜。她走的时候一无所有。
浓眉再次纠结,这次却是带了更深的焦虑,拨通另一个号码,“喂,盛楠!……”
五十三 迷途厮杀3
我是孤独的、形单影只,梦想用血缘构筑的亲密,也再次远离了我。我不会有孩子承欢膝下,不会有天使叫我妈妈,这一生我都会这样,孤单地来,孤单地去,终老寂寞就是结局。
在他面前,我放下高傲独立的自我,用匍匐的灵魂尊他爱他,象牵牛花对参天大树的攀附。我如一个女人依赖男人,认真地面对自己如缚茧般被重重围困的爱情。如那花叶上的露珠,用轻轻颤抖的喜悦与卑微,与他的冷静沉着紧紧相拥。这样十年苦守相思、终年痴情不变的男子谁能不爱?百年难遇、绝世难得。
若是平凡女子,只有私下爱慕的份儿。也不会如我这般,用心火将自己燃烧毁灭,不羞愧、不逃避,将一片痴心爱恋,向他坦承以对。
爱是不分离,爱是不孤寂,但爱是放弃、牺牲,也是忍耐、解脱。鸟倦了会归巢,象累了会睡在丛林,那只叫天然的鹰,飞累了之后回哪里?是回保护它不受伤害的笼子,还是沙漠里充满神秘的周遭广袤天地?
有那样一种高洁的灵魂,不敢沉没于无声,它最终痛与罪的嘶鸣,是否能唤醒迷途的主人?在如炬的眼眸里闪烁坚持的,是怎样的一种忠诚?
来来往往的过客,似乎与我隔了一层玻璃;我身处阴暗、黑色诡异的寂寞角落,看他们来去纷扰的脚步匆匆,如我是一如既往的陌生人。在这世上,只有爱你的人,才对你有永不言弃的牵念,而我,我深深爱着的人,你还能让我有勇气回去,有勇气再去面对你吗?
在我手中柔柔握住的,并不是生命中唯一的幸福。那却是一种奢望,是已遁形不再清晰的终结。然而那个曾经为我指路的人,现如今自己已然迷失——他放下了我,也放下了他自己。
我们之间还是有距离的,虽然爱曾让我们亲密无间,但我们没有并肩走过的那段经历,就是我们的分歧和距离。
已经过了上下班高峰,遇见姗姗来迟的公交车,站上的人已经不再有蜂拥而至的追赶。每个人在夜晚来临后仿佛都淑女、儒雅了许多,不紧不慢地上灯火明媚的车,然后带着冷漠的表情,带着在职场打拼后的疲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离开这个站台,奔向另一个站台。
我的手紧张地相互交握,我心里挣扎着向外伸了很多次,都没能伸出去手。我想向陌生人借钱,告诉他我将还他高利贷的利息——借我200块够打车、住店,我第二天还他1000都可以。
但是我每每手还没伸出去,自己就开始脸红,忽然觉得自己是罪恶的。他们拒绝我是天经地义的。
紧张地身上的湿衣都干了。夜越深,车站愈发地广人稀,身边的绿化隔离铁艺栏杆旁,依偎着深吻的一对情侣。他们在为今日的告别,保留最后的甜蜜。但一幕幕在我看来,却是深深的苦涩。
我甩甩头,离开这份幽静的空气。踏上地下通道的台阶,漫无目的地走向另一个目的地。
北京的地下通道内,大部分在深夜灯火辉煌。长长的过道向另一端延展着,却是同处一个被沉埋的高度,只看到死死的一堵墙。
太经典了,就像我现在的心情。我忽然自嘲一笑,心绪轻松了许多。
要不,就在这里熬一宿,我环顾左右。
摆地摊的人纷纷起身,他们中有的是藏族装束、卖那种切割野兽尸体的锐利兵刃;还有摊卖着我多年都不曾驻足的小玩意儿,见城管如闻风丧胆的小小良民;都是带着疲惫的脸色起身。人人都要回家,回去那温暖的地方,不像我。
静静站着看芸芸众生如鸟兽散,我站着直到脚踝痛。我恨自己的平足,但是这种时候我非只能用它不可。想想毫不犹豫地,脱了略微高跟的鞋。
穿着*的脚轻轻踏在遍地黑尘上,嘘口气却是全身放松和一脸惬意。我以为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响亮的吉他和歌声。
—— 天上飞过是谁的心
海上漂流的是谁的遭遇
受伤的心不想言语
过去未来都像一场梦境
痛苦和美丽留给孤独的自己
放眼望去,是一个衣着另类的吉他手,面前摆着一顶极具个性风格的牛仔帽,里面有散乱的几张纸币。男孩子面容清瘦,但却双目炯炯有神。面向我的一只耳戴耳环,一边唱一边看着我。
他见我注视他,又扭过头去,嘴角带着微笑继续
—— 未知的旋律又响起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黑暗之中沉默地探索你的手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明天的我又要到哪里停泊
多少冷漠我都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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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迷途厮杀4
我轻轻地提着鞋,走近他的身边,这响亮又符合我心境的歌声,打破我心底的沉寂。我束了裙摆蹲下,看他灵活的指在琴弦上肆意拨弄,睁着眼,听得认真又入神。
流浪原来是人心底的本能。它之所以在人的心底始终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却经久不衰,证明着它在人性中存在的价值。一把吉他和深藏脑海的自由音乐,如同隽永、酣畅、沉稳的记忆,愈发醇香。
在这个嘈杂的美其名曰现代的城市,为追逐利益参与各种竞争,每个人只剩下一付劳顿疲惫的身躯,只有这种夜深人静,才能舒缓正常的脉搏,听一曲衷肠痛诉的音乐。
也在夜店听过高手的曲风,有电吉他高分贝的烦躁音,通过放大器扩大自己的音量,声嘶力竭地表现对纸醉金迷生活的留恋。现代文明和高科技,已经剥夺了人对音乐的遐思心绪,很少能静静地去听那浓郁芬芳的滋味。
在这静夜,他静静弹起这段曲子,犹如独上高楼去演绎曲高和寡的情致。见我听得开心,又换了曲,这首曲风柔风清丽,他停下唱,只是边谈边看着我。
琴弦点点如和风细雨,波澜不惊。弹到深处人寂寞,淡淡地喜悦藉由那双灵活细致的手,驱赶了周遭的寂寥和冷清。一首曲子需要精深的领悟加以理解的,但前提是,必须如我这般,有放下一切、清心寡欲的境界。
“这曲叫什么名字?能再弹一遍吗?”
“月光狂想曲。”他温和地一笑,继续。
月光?在这依灯火照明的地下通道,何处来的月光?但生活就是教会人想象——他在这种地方,却有如此浪漫的情思。我怔怔地听着,仿佛听见那声声如流水般纵情倾泻的旋律,在问着我一些什么。
——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另一半,你是否还完整?
没有得到今生必定的宿命,你是否认为完美?
可是我,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我满心都是自己的疑问,折磨着,分裂着我的理智与感情。
“唐博丰,你做了这件事,真的可以感到快乐吗?”
曲声终,他看向我,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面前的牛仔帽上。我忽然明白他的职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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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羞愧地逃离,“不好意思,我身上没有带钱。”
他年轻的脸庞闪着善良宽容的笑意,“这两曲是我每天回家时都会谈的,是送给我自己的。”他看看我忽现的一脸轻松,不由又笑了,“你听得很认真啊,对我来说,这是鼓励。你还想听什么,我再给你弹。”
如行旅之人在异乡相遇时的惺惺相惜,我们弹听默契,那一晚,我听了很多首歌,有少年时代耳熟能详的《一休》主题歌,直到那年流行的阿杜的歌。两个落寞的人,藉由一把吉他找到了符合自己心境的天籁之声。
“太晚了,”他带着遗憾,在我们彼此会心的大笑之后说,“你不着急回家的么?”
我若无其事地答应,“要回。”然后明天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给我留个电话可以吗?”天涯过客总有知音之时,其实我也想。
当下点点头,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讪讪笑了笑,“给我留你的,我就能找到你。”
他从身边找到一张纸,匆匆写下他的电话号码,递给我。我说出我的号码,他录在了手机里。
“那个,”我鼓足了勇气看着他,然后终于说出了令我难堪,但我不得不说出口的话,“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目光现出疑惑,打量着我上下时尚的衣装。若有眼光不难看出,我浑身上下的行头,不会低于1万块。我并非寄希望于他符合世俗对金钱的敏锐,只暗暗想能在这里弹与月光相关的曲子送给自己的人,一定会心存善良与浪漫。
我有很‘毒’到的目光。果不其然,他不假思索地从牛仔帽里拿出所有的钱,那不过是区区的20多块。但是我需要钱打车去别的地方。
“够吗?”他带着憨厚的语气问我,又伸手去向衣兜,“我还有20多块,不够也给你。”
来自陌生人的信任与关怀,这一刻让我感激又汗颜。曾经在商场门口,有流浪汉向我伸手要钱,我报以鄙夷的目光,一如我今晚遭遇的那些陌生人一样,让我错认这就是报应。但这小伙子,让我的灵魂有了新的发现。
“谢谢,这就够了,”我拿过帽子里的钱,将它们一张张地折叠好,仿佛又回到了衣食匮乏的少年,每一张纸,哪怕只是破旧褶皱的一块钱,都带着劳动之后的血汗。
站起身,神情郑重地看着他,“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等我电话。”
穿上鞋,攥着钱飞快地跑掉,知道背后是温暖而又信任的目光,因而更加不敢停留,因为自己拿走的,是这个人一整天声嘶力竭的辛苦。
走到地上,挥手叫了一辆出租。
“去西单,红酒西餐厅。”我寄望,餐厅的宽大沙发,至少可以让我安歇一晚。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五十三 迷途厮杀5
可是太晚了。我远远望着已经打烊的红酒,再次被绝望笼罩。
餐厅外灯火璀璨,我攥住了手里仅剩的3张1块钱纸币,真是欲哭无泪。
走近红酒,藉由玻璃门向内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这个店,没有留宿服务人员的习惯。
收回失落的目光,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站了两个小伙子,都是带着满脸的恭顺之意看着我。忽然明白——他安排了人到这里来,我分明就是自投罗网。
一念之间迈脚想跑,但说实话,真的跑不动了。
“廖姐,”人已经走过来,商量的语气带着恳求,“唐哥让弟兄们都找了一晚上了。您看,是不是跟我们回去?”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也不想挑起事端。但是,这个提议我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接受的。
万分疲惫地在台阶上坐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似要说些什么,我沉重地摆摆手,“不想死,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我孤独,我寂寞,伶仃而又寒冷,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生活贫寒到一无所有,欲望浅淡到只想从火柴的微弱光芒中,找到内心深处憧憬着的理想一幕。只想要一个怀抱,暖暖而又软软地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