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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说——”孙天青搀扶住她。
“你别碰我——”木槿用胳膊推开他。一个趔趄崴了脚,木槿个高脚小,稍不留神就会崴伤脚。只不过今天比较寸,心灵加身体,伤害加倍。脚踝剧烈的疼痛等同在伤口上撒盐,她终坚持不住蹲在地上。
孙天青也蹲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木槿,这跟钱没关系——”
她眼里含着泪,莫名其妙的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她还是跟他上了车,既然要谈这事儿,哭哭啼啼有什么意思,“说吧,你答应我爸妈什么条件了!”她坐在车里,眼睛望着窗外。
“娶你!”他答得干脆。
木槿冷笑,“你说娶我就能娶得到吗?钱能买来什么?关门倒闭的公司,欠债的穷人家女儿,我父母的感恩戴德,还是你所谓的爱情?也许钱在你那儿是万能的,可在我这不是!”
孙天青扫了一眼她,严肃的说:“木槿,我觉得你现在心情很差,而且思想很极端。我给你两条建议,要么咱们出去走走散散心。要么你静下心来,听我从头到尾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我相信之后你就不会再这么看我、看你爸妈!”
她的肩膀微微挪了挪,“好,你说吧。”倒要看看口舌如簧的孙天青,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孙天青凝思片刻,肯定的说:“首先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木槿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在继续,“我相信你至少不烦我对吧,甚至说你曾对我也有过一点点好感!”
木槿讪笑了一下,心里蹦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你现在是自己非要把自己幻想成‘喜儿’,没有任何人对你说过任何一句,‘你是拿给我顶债的’这样的话。而且你父亲的公司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倒闭就关门儿呗,就那么简单,你爸根本也没有重整旗鼓的打算。所以你首先是自由的,我十分尊重你的意见。其次你在我心中稀世珍宝一样珍贵,就算你父母有那打算我也不会接着,那么做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木槿,我很珍惜你,也请你平静下来考虑一下!”
木槿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恨恨的说:“你们真是要把我逼疯了——”她扬起下巴瞪起他,“孙天青,你跟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您这准女婿都上门了,一口吃定我父母,再回头跟我讲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有意思吗?耍花言巧语这手段很卑鄙,你知不知道?”
孙天青苦笑,吃定?谁吃定谁啊?这小丫头片子吃定自己才是真的!
他把人生三十年的耐心都奉献给了眼前儿这姑奶奶,语气温柔至极的说下去:“最后,我知道你钻哪个牛角尖呢,你觉着父母不尊重你了是吗?咱抛开那些不谈,你不是不想结婚吗,那咱就不结呗,结婚要的就是你情愿,不情不愿的算什么事儿啊,拉郎配啊,我还不干呢!这事儿今儿咱先不谈,木槿,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要下车!”木槿斩钉截铁。
“不行!”孙天青同样干脆。
“结不结婚,我都不想见到你!”木槿的手死死扣着被他落锁的车门,车门打不开,她牙缝里挤出一句:“卑鄙!”
“我答应了你爸妈吧送你回酒店。”
“呵,这就走马上任了?”木槿讪笑。“您要是还拿我当个人,觉得我还应该有点自由的话,请让我回学校行吗?”
孙天青无视木槿的别扭,继续发扬他那体贴温柔:“送你回学校可以,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木槿忍无可忍,把脸转过去正对着他,怒目而视,“孙天青你没有权利管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爸妈的一厢情愿,你也太入戏了,醒醒吧。我凭什么要听你说的话!”
孙天青抬起双手表示投降,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说:“咱回学校,回学校,现在就回去!我还你自由!”木槿在气头上,他知道除了顺着她,自己怎么做都是错。
木槿一路绷着脸,车里冻结的空气,呼吸都觉困难。他随手打开音乐,一首老歌《天涯歌女》,凤飞飞浓郁如醇酒的嗓音咿呀唱着,天涯啊海角呀,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到学校门口时孙天青把车停下,征询她:“到了,要送你进去吗?”
木槿转过脸,皱起眉不解的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孙天青睁大眼睛问,眼里闪烁着如星光般的明亮。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连一见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何来相信与不相信。木槿承认,最初与他的几次谋面,确实都给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象。他身上那款迷人的风度,无法抗拒的吸引着自己。可那是一种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毫无相关的气息,是种浑然天成的让女人为之倾心的气度。
何为钟情?木槿哪儿懂,二十年的人生里一直扮演着那种,最整洁的也是无趣的角色。没有姿色与风情,跟何谈可以迎合、吸引,这个老江湖的那些成熟、浪漫,妩媚得风情万种。
“你是一本书,智慧而美丽,但不是故事书。”他思索片刻,“像是——图腾!”
木槿那时太小,根本无法理解,孙天青视她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心情以及近乎心疼的爱。
她只是说:“我不念书,就等于没有了学历,我惹是生非一无是处。一身怪癖,脾气乖张,又倔又硬还什么本事都没有,我长得也不好看。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我们适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们适合’。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你说的这些对于我,就像那个盖子扣住杯子那么简单,因为匹配所以问题都不存在。”
木槿蹙眉,百思不得其解,“我连饭都不会做,一无是处。我在你眼里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孙天青笑了,“你让我觉得温暖,觉得有你在的地方这世界就很美丽。这价值够不够?”
木槿深吸一口气:“就算我们真结了婚,不多时日你厌烦我了,后悔了,新鲜感没了那又该怎么办?”
“你不相信你自己?”他狡黠一笑,笑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他窥得见她的任何心思,这丫头,让步了!
“那没关系,我带你去认识你自己,相信你自己。人在任何时刻都要信自己,你不能最先放弃自己!”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是骨子里透出的自信。
木槿到底成不了他的对手,他永远有理有据,不慌不忙。她被逼得窘迫,口不择言:“我承认,我喜欢过你。可是我们真的不合适,还有人会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吗?所以请你和我的父母讲清楚,我们不适合,请他们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孙天青的笑容变成了得意洋洋的,“你承认了,你喜欢我?那正好,我也喜欢你!我们也算情投意合,你情我愿了。”
他的得意气煞了木槿,嘴上依旧不饶人,红到了脖子根儿的脸却已经把自己的心思暴露无疑:“我知道,我说你可怜我你会不爱听。但我得谢谢您,我真的不需要你这样!我家也不需要!”
“木槿,不许这么想自己!”
“你漂泊半生,阅人无数,找个优雅成熟会爱你的姑娘吧,我不是适合你的人,我不值得你爱,也不需要你爱!再有我求你了,我不想连累你。我已经对太多的人感到负疚,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我是个怪物!别让我再觉得亏欠你,对不起你好吗?”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这才是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吗?
“木槿,你忘了。我说过结婚这件事咱们可以不谈!所以你不用想这么多,不过,你在我眼里还真是个小怪物。”孙天青笑眯眯的打量她,不可思议的拖长声音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个叫李木槿的,这么可爱的小怪物——”
木槿没搭理他,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件事因你而起,请你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跟我父母讲清楚!”
“好——我考虑考虑——”他全然没往心里去,一副玩世不恭油盐不进的语气。
木槿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开门下车离开。
孙天青戴上墨镜坐在车里,看她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小身影。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怔怔出神的眼睛,滚下一滴眼泪。
他歪起头,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幽幽叹出一口气。木槿的性格十分倔强,简直就是属山东倔驴的,越说越来劲,不高兴就尥蹶子,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这样倔强刚烈的性格,他真的担心木槿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到底会干出什么山崩地裂的事!
修(5。5)
【5】
木槿明白,以后的生活不能再依靠家里了,她在笑笑做兼职的家教中心找了份给一对双胞胎补习数学和英语的工作。
打工赚钱这件事给木槿带来的震动非同小可,她从来不觉得B大的一张学生证居然有如此威力,可见名校情结已经早已深入进每个中国人的骨髓里了。她不再是自己心中那个徒有理论没有经验的傻学生,也不需要做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掌握的这些知识可以转化成钱,养活自己甚至爸妈。这个不光是解决燃眉之急,带来得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自信和勇气。
几次课之后家长对木槿的教学十分满意。教学方法生动灵活,有耐心,孩子成绩提高很快,也再无厌学情绪。“家教中心”难得这样“才貌双全”的人才,又接连把她介绍给其他几个家长。木槿最忙的时候带过六个学生,基本一周无休。从B市的最南头坐车到最北头,已成家常便饭。生活虽奔波疲惫,心中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充满激情和希望。
日子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过去了,跟家里也断了联系,孙天青也再没来打扰,家中似乎也没了什么“下一阶段作战计划”。她觉得,一个人这样下去,不愁后吃穿,没人来扰,自由自在的也挺好!
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恢复了原状。那天木槿像往常一样去上课,主任看见了她,眼睛瞪得夸张,一副见鬼了的吃惊表情:“李木槿,你怎么还在这儿上课?你不休学了吗?”
木槿看着主任脸上的那些问号,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点惊讶都没有,转身给孙天青打电话。
他电话倒是接得飞快,不紧不慢的问:“你肯给我打电话了?”
木槿摇头,这人要不要脸,宇宙都阻止不了他恶心你,“我要见你,不管你现在在哪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半个小时后我在酒吧等你!”
“正好,我也要见你,本打算这几天去接你。那好,不见不散!”
“好!”木槿说完把电话狠狠摔在地上,不解气,又踢了一脚。后想想怕学生家长找她有事,无奈的叹气捡起扔回包里。
她准时到酒吧,一进门就看见角落深处的他。“高帅富”正在摆弄水晶灯下的珠帘,眼泪一样的串串水钻“叮铃”作响。石榴色的水晶灯罩原是木槿最心爱的东西,现在它已然在黯然失色,甚至因为孙天青的把玩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他看见了木槿,招招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他这人,永远抓得住女人的心。有些人时间长了不见自然生出一种陌生的距离,他不是,他那一笑永远跟你十分亲,也十分熟。
木槿走过去站在他对面,闻到一阵呛人的烟味,低头看见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满是烟蒂。她站着没坐,问他:“听说我休学了?”
孙天青仰起头,嘴角上翘,饱含深意的看着她不说话。
木槿攥紧了拳头,“您还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干嘛休学啊,直接帮我退学多省事儿啊!”
他仰着脸狠狠咬着嘴唇看她,有一会儿才拍拍面前的桌子说:“木槿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说——”
木槿岿然不动,愤慨至极:“您都一手遮天了,还用说啊,直接宣不就成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坐吧——”他起身给她挪了个凳子,“我告诉你为什么,你爸妈为什么这么做——”
木槿扫了他一眼,习惯的撅了下嘴,坐下来。
她那自然流露的小习惯看得孙天青心揪,他真希望有木槿口中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让眼前这他心爱、心疼的可怜姑娘,永远天真、幸福、善良,和他耍贫嘴。
“我们原本商量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你爸妈是心疼你啊。可是我怕真的,真的有一天你会恨我,我不想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凝重的看她一眼:“我刚从医院回来。你爸爸情况不太好,已经确诊了,是肝癌晚期。保守估计,三个月左右。不过我已经联系了最后的医生,好的话,一两年,或者十几年的奇迹也是有发生过——”他越说声音越弱,奇迹,奇迹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就不叫奇迹了。
“你知道吗,你爸那天去接你,其实已经不能开车了。他随时有可能疼痛发作,他真的是为了你——因为我们都知道,只有你爸爸能把你从学校接回来——”他的手始终握在她坐着的椅子扶手上,他怕如果她栽下来可以马上扶住她。
木槿闭着眼睛,咽下一口眼泪,颤抖的声音恍惚说:“你再说一遍,我爸得了什么?”
“木槿,是肝癌晚期,救治等于拖延,我们只能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