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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灵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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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呈现橘红色,西沉的日头慢慢隐没在云层中,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行四人终于来到卓长文所说的地点。
那是座闽式风格的三合院,以Π字型向南开口,背面是一条水量不大的小溪流从屋后流向东方,蜿蜒而下。
可让人讶异的不是屋子的古老,或是依山傍水的明媚风光,而是那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污浊黑气,像一条吐着舌信的蛇盘踞屋子上方。
即使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欧阳命亦能感受到周围变化,他的四肢开始变得沉重,神智有些涣散,身体慢慢地发凉。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的压迫感,仿佛四面八方的空气向他一人挤压而来,空间变小了,他呼吸不顺,面颊透出死青色。
募地,一只温暖的小手轻捏他大掌,他顿时感受有股力量注入体内,暖洋洋的冲散寒意,手脚似又恢复了力气。
“这里太阴了,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身边,要抓紧我的手。”好厉害的极阴之地。
乐于从命的欧阳命喜形于色,他正大光明的握紧女友的手,用得意的眼神斜睨和他不对盘的师兄妹,借此一逞威风。
但是看到他们脸上紧绷的线条,以及卓巧灵一反常态的严肃神色,他嘴角笑意淡去。
“师兄、巧伦姐你们留心点,这次的请托不好对付,先顾着自己,别为我分心。”她的灵力远在他们之上,更受卓家历代祖灵的庇护。
“你也要小心点,集中精神。”徐若春画了一张符,眼前的景象才明亮些。
“谢谢大师兄的提醒,我会的。”她不是一个人,更需要谨慎,如履薄冰。
看到阴气冲天的情景,卓巧灵不免气起父亲的不老实,骗她这次只是件小事,让她不懂法术又是聚阴体质的男人给带来,害他陷入极度的危险中。
什么小事一桩、三两下就能解决,根本是大麻烦一件,一个处理不好,整座山头都遭殃。
难怪他要师兄师姐陪她一道来,因为要确保安全,他们无法帮她除灵却能护阵,让摆法阵的她不受邪灵侵扰。
“是谁来了?门没关,自己进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盏晃动的小灯瞬间亮起。
“请问是施先生吗?我们是从清心观来的,家师卓长文。”徐若春领头走在前进门,以修行者的姿态行礼。
“你是长文的徒弟……我好像见过你……”太久了,久到他忘记过了几年。
阴暗的角落,有位佝偻着背得男人站起身,眯起视力不佳的眼想瞧清楚众人的长相,但只看得见大概的轮廓。
他左脚微跛地拖行,走到烧柴的炉灶上提了一壶热茶,一一往空杯注满橙黄色的金萱,让来客暖暖手脚。
由于他穿着随性,头发长而杂乱又满脸灰白胡子,教人没法得知他的确切年级,不过偶尔闪现的锐利眼神,隐隐透露他应该不若外表看起来那般老迈。
“施先生在这里住很多年了?”一贯的问话,手中罗盘正快速转动,显示此地的不寻常。
“我一出生就住在这间屋子里,算算也有四、五十年了。”除了求学时期离开过几年,他几乎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什么,你才四、五十岁?!我以为你最少有七十了。”卓巧灵难以置信。天哪!他未免老得太快,是一天当一年用,消耗太多精力吗?
“你是……”声音很甜,听起来年岁不大,还是个孩子。
“我叫卓巧灵,卓长文是我父亲,我是来看热闹的。”卓巧灵的俏皮话一出,马上引来两人四道目光瞪视。
“灵儿。”
“巧灵。”
徐如春与卓巧伦同时低声一喝,阻止她没规没距的胡言乱语。
“无妨、无妨,我百无禁忌,想看热闹就看吧,我这房子到了夜晚特别热闹。”吵得他睡不着觉,日夜颠倒。
“怎么个热闹法?施伯伯你请我爸爸来帮忙,是想让他们安静点呢,还是净空阴灵,我看他们满屋子飞还边乱叫耶!”真是太吵了,鬼声凄凉。
“你看得到?”老施讶然。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看得到一点点啦!左边是穿花衬衫的阿伯,他胸口插了一把刀,右后方是嘴巴流血的大婶,她穿着大红色的洋装。”
他们的衣着打扮看起来有点退了流行,应该死了很久。
“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位穿素色衣服的年轻女孩,她的脸很小,眼睛大大的,眼角下有颗小黑痣。”他忽地有点急躁的追问。
“素色衣服的年轻女孩……”她仰起头,看得十分仔细,然后摇着头。“我没瞧见你说的……”
“有完没完?这里太脏了,到底几百年没打扫,桌上一层灰尘,茶壶里都快长青苔了,你怎能活在满是细菌的脏乱环境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了,神色各异地看向洁癖又犯了的男人,他这症状严重影响他的情绪,一有不快便炮声隆隆地的给人排头吃。
须臾,才有小小的交谈声发出。
“你忍一下啦!顶多三天。我的暑假还很长,可以陪你从台湾头玩到台湾尾,再到澳洲看无尾熊,或是来趟北极之旅……”不然看狮子、老虎、大象、去非洲大草原也好。这些是卓巧灵的旅游心愿。
仍是不满,但欧阳命勉强接受。“不许再把陪我的时间分给别人,我要你完全属于我一个人。”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老爸他……”她也是情非得已,谁教她有个恶质父亲。
“嗯——”他沉下声音,表情阴森。
“好啦!我尽量……”冷冽眸光射来,她笑着改口。“是尽全力配合,只要你有空,我一定陪你。”
明明比她多吃十年米,个性却别扭得像她家巷口那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国二男生,既爱耍老大,又怕人家取笑他满脸豆花。
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点头。“要是你再失约,我就把你的骨头拆了炖汤喝。”
其实欧阳命根本是纸糊的老虎,雷声大、雨点小。嘴上不饶人地说着威胁话,可手指反而宠爱地理顺她打结的发尾,动作轻柔,就怕弄痛她。
不过两人亲昵的举动落入他人眼中,实在很刺目,让人既痛心,又懊恼小女孩太单纯,竟轻而易举掉入坏男人魔掌。
“灵儿,别忘了此行的任务,那个局外人可以踢得远远的,省的来坏事。”越来越不顺眼,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
“大师兄,你不要老是针对欧阳嘛!他习惯对每一个人都一样嘴臭,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把他当成你修行的魔障。”要克服、修到不被干扰,跨越后修行便又更上层楼。
“魔障?”徐若春口中喃喃低语,似在深思其中的禅理。
“施伯伯,他是我男朋友,刚刚说话不礼貌,对不起,可他特地载我们到花莲,我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陪我?”卓巧灵模样可爱地双手合十请求,大而有神的璨眸熠熠发亮。
“男朋友是吗,我倒瞧瞧长文的女儿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你……阿娥……”老施倾身眯眼细看,手却忽然颤抖不已,摸向欧阳命的脸。
“你想干什么?!”一看指甲缝有垢,他连忙闪开。
“好像,真的好像,你的眉毛、嘴型、白皙透亮的皮肤……”太像了,简直是她的翻版。
“施伯伯,你说他跟谁像?是你的老朋友吗?”瞧他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肯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她……”他眼神幽远,正想说起难忘的初恋,一座重达百斤的木雕无故倒下,差点压到离它最远的欧阳命。
这事透着古怪,要压也是先压伤在木雕旁的卓巧伦,谁知似是有人推了它一下,方向一转,才压向最远的欧阳命。
看到这情形,师兄妹三人心里有数,晚上一到,幽灵又来捣乱。
“施先生,能给我们几个房间稍作休息吗?明天一早,我们再讨论该怎么帮你的忙。”徐若春以大师兄身分决定先安顿众人。
“除了面南的这栋屋子是我工作和睡觉的地方外,东面西面的房子随你们住,不过要再打扫一下,它们很久没住人了。”这儿就他一人独居。




第七章

呜……呜……滚出去、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这个地方是我的,谁也不要妄想赶走我……
杰杰杰!有自动送上门的美味点心,杰杰……看起来非常好吃,快过来让我尝尝味道,好久没尝到新鲜的肉味了。
哎呀!别害羞嘛!来跟我们一起玩,我们最喜欢年轻人了,瞧瞧这脸蛋多迷人呀!挺翘的屁股好想摸一把,小嘴来亲一下嘛!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大喇喇地住进这里,你有经过我的允许吗?凡是这附近的大鬼小鬼全归我管……
呼呼呼的怪风拍打着紧闭的窗户,老旧木质窗棂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似乎有人扳摇着木窗,企图将它从原本嵌合的砖墙上拆下。
凄厉的风声中伴随着似人声的低语,有愤怒、悲伤的,有淫秽、有威吓的。
鬼魂们的话语随着阴气一声声、一句句钻入屋里,再厚的棉被也抵挡不住由地底生起,浓浓的寒意。
那是一种刺骨的寒冷,几乎要冻结流动的血,让人如同一具死绝的尸体,再无任何方法温暖身体,慢慢失去呼吸。
这是个夺魂窟,它会吸食人的精血,将活人带向死亡国度。
同时,它也是一座幽灵城,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无主孤魂,他们有的枉死、有的客死异乡,更甚者是找不到路回家的可怜鬼,这些魂魄四处飘荡,最终在此处栖身。
听得见所有“鬼语”的卓巧灵躺在床上分析着此地情况,想起父亲跟她提过他的老友家“很特别”,便趁睡前先观察了一下。

五十开外的老施是一位木雕师傅,算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屋里屋外摆满他雕刻的木像,有成品、半成品,也有尚未雕琢的原木。
可问题就出在他擅长雕刻人像这一点。
从老人到少年,妇女和孩童,神态不一的木人恍若真人,刻得栩栩如生,于是孤魂野鬼们附身在这些人像上,既可不再漂泊流浪,亦可吸收木头造成现下阴气极盛的情况。
正当卓巧灵思索着对策时,旁边的人没入睡,反而不安分起来。
“欧阳,你的手在干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响停下,只剩细微的呼吸声。
“……睡不着。”
“那你也不能把手放在我身上,对我上下其手!”他的手很冷,却因搓揉着她的身体而热了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没法睡个好觉,不如就来做些有趣的事,提振精神。”至少他很享受,整个人暖呼呼的,热血沸腾。
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血。“不行啦!我未成年,而且师兄和巧伦姐睡在隔壁房间,他们会听见。”
“那你小声点,别喊得太大声。”按捺不住的急色鬼趁隙抚摸着他以为很小,其实正好一手掌握的丰腴,时轻时重的捏揉搓陷。
“……师兄说你敢动我,他会一脚踢开房门把你阉了。”她推拒着,咬着下唇,抑制快不由自主从喉间发出的声音。
“……”悬在上方的欧阳命身子一僵,低咒着。“他管得也未免太多了,我和我的女人做什么还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吗?”
“我还不是女人啦!”小女生小声反驳。
他哼了一声,低头吻住比蜜还香甜的小嘴。“很快就是了,你以为我还能忍多久?”
要不是她还未满十八,而自己也不是道德沦丧的禽兽,她早就被他从里到外吃得一干二净,由女孩升格为女人。
看得到、吃不到的憋着,对男人来说十分伤身,他的耐性有限,几时会失控很难说。
偏偏她就像一朵渐渐盛开的花儿,越来越娇妍动人,纯真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妩媚,不经意的一颦一笑竟有着令他喘不过气的性感。
她在变美,在恋爱的氛围下,整个人都在发光,宛如粉红星钻般耀眼,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对她的渴望一日日加深,也更情迷意乱,只要一刻没见到她便会不安,担心有其他毛头小子发现她的娇美,插队夺爱。
他真的深深迷上、爱上她了。
欧阳命深幽的眸中流转着一抹柔情,他不自觉扬起嘴角,温柔又怜爱地吻着粉嫩樱唇。
“欧阳,你没法入睡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吗?”是吵了点,但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她早习惯了。
他吮着她白玉般的皓颈,抽空回应。“我没听见,除了风声和你的心跳声。”
虽然他说得无意,她还是脸红了,忙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认识一个叫阿娥的人吗?施伯伯嘴里喊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什么阿娥,我没听过……”蓦地,他似想到什么而蹙眉。
“怎么了?”她问。
老旧的三合院如今就老施一个人住,设备自然没更新,一根快报废的灯管忽明忽暗,闪着诡谲的晕黄,在人的脸上留下晦暗的阴影。
本就心细的卓巧灵察觉男友的不对劲,轻抬藕臂抚向他两眉中间,以指轻触,感应他是否受邪灵侵扰。
本来他们不会同床而眠,两个哥哥姐姐大力反对,不同意她任性的决定,大师兄甚者愿意退让,把床让给有洁癖的龟毛鬼,一晚不睡替他守夜。
但是她执意如此,态度坚决,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是聚阴体质,他没法抵抗冷及庞大阴气侵袭,若非由身纯阳之女的自己亲自守护,到了明早,他最多命留半条,气若悬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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