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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湮上前,等看到眼前这幕时顿住,一口气堵在咽喉。
罗萨满手是血,那黄金锤每一次落下,敲断的都是她的手骨和血肉。
‘妾’蛊虫让她贪恋刑湮的身体,而刑湮种有戒。她选择这种方式平息欲火。
刑湮当时颤抖,在树下跪低,将她血肉模糊的左手捧住。
罗萨扬起唇角,不觉得痛楚,只是冷笑。
“我已经尝试过放弃。”她轻声:“已经尝试过愚昧痴情,做一个清白善良的女人。”
刑湮的肩头开始颤抖。
“可是老天不允许,我也无法。”罗萨还是轻声,手里黄金锤沉重,一滴滴坠着殷红的血。
“那我就做个恶人,比命运还恶的恶人。”最终她道,声线渐渐高了,又一锤敲上手骨血花四溅:“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永不后悔。”——
“她说她永不后悔。”刑房里刑湮叹气,将锤举高,落力又砸碎了萧景一根腿骨。
萧景毫无反应,头无力垂在肩膀,早已失去了意识。
刑湮上前,摸了摸他脉门,发现他果然已没了真气。
当时自己只说过一句:“可惜你今生再也不能行走,可惜,如果你加上你主子,要掰倒门主,可能还有一分胜算。”
只一句他就懂了,果然将真气渡给秦若歌,身家性命所有一切交付。
“不一定值得。”退回原处后刑湮叹气:“这样待她,未必值得。”
萧景在这时醒来,神智半昏,却侧头问了他句:“为什么?”
“她将来前途不可计量,你会跟不上她,所谓坚贞的爱情会被命运动摇,最后一败涂地。”
听完这句萧景眨了眨眼,很努力坐直。
“所有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会死。”他缓声,很努力让句子完整:“可是,还不是很努力地过日子。”
刑湮顿住,在他这句话里将头垂低,慢慢叹了口气。
外头开始喧嚣,时辰已到,秦若歌和罗萨的决斗即将开始。
红蛛门中所有人都将去观战,他久等的时机已经来到。
萧景被拖入刑堂,他主动请缨由自己行刑。
一节一节很仔细的敲断腿骨,那么他失去的就只是腿骨。
这已经是在罗萨眼底对他最大的保全。
第269章 【番外】痴情人刑湮(6)
下面就是准备。刑堂下刑湮准备了一个暗道,里面有他的心腹,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将萧景运出红蛛门。而现在时机已到。
刑湮侧耳,听见外头所有声响的确远去,于是站到暗道入口,按照约定跺了跺脚。
底下有人回应,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你终不负她,那我也终不食言,放你一条生路。”站到萧景跟前,刑湮轻声叹了一句。
萧景没有回应,呼吸微弱,离死只差一线。
刑湮还是沉稳,上前渡给他全部的真气,喂他续命的蛊虫,又操起刀,将他胸口一片薄皮割下。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最终萧景被送入暗道,而他开始预备现场,将一具尸身的血肉仔细抹上后墙。
暗红色的血肉在墙上凝固,他则弯腰,将人皮做扇,笔沾赤蛊开始写字。
西临城安定。
斜藏好这五个字后刑湮终于空闲,有时间坐下,等待他的宿命。
黄金锤还在脚下,和那天一样,上面沾着赤色的血。黄金锤染血,血染着恨,而恨最终开成了罪恶。
刚直暴燥的罗萨,最终成了含笑双双杀人无数的门主。
温和淡定的刑湮,最终成了人人闻名丧胆的刑堂堂主。
这相伴相随十六年的堕落,似乎是挣扎历尽日夜难安,也似乎就只是一瞬。
最终他放弃执念。好似老天眷顾,给了他清明,赐他一把黄金锤,一锤落下,从此锤断纵容和罪恶。可是他不后悔。
那天在梨树下罗萨看住他,满手都是鲜血,问他:“你可愿意陪我一起,结局如何永不后悔?”
他答:“愿意。”
对这两字他不后悔。
如萧景所说,就算人生下来便知道自己会死,可不也是努力过日子。
结局早已注定的爱情,他也不后悔,自己痴枉愚昧,曾为之付出努力。
“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最终刑湮对着空气低语一句,将那把黄金锤握牢,塞进衣衫,贴胸口放着。
外头响起脚步,他听得出,是秦若歌而不是罗萨。
他的罗萨已死。
“你若不后悔,我便不后悔。”
她在心底又重复一句,转身,将手拢进衣袖,对那夺路而来的命运表示承受,敛低了眉。
他无法一步步看着她成魔,染血。那么他便愿意与她生死相随。
逃脱不了现实的牢笼,那么就和那个脾气暴躁,性格很坏的罗萨一直相随吧。因为他相信,以她很坏的脾气,除了他再也没人能忍受。也会因为他,那么即使是十八层地狱,即使是永世不得超生,见到他,罗萨也会安心吧。
秦若歌来了,他将萧景之死告诉了她,她对他恶狠狠的道:“那我就不让你死,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们人间地下永不相聚。”说这句话后她隐隐微笑,恍然间已是又一个罗萨。
刑湮黯淡无神的眼却在这时亮了,“恭喜门主成为又一个罗萨。”他轻声,那话却力有千斤:“我想小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第二个刑湮。”
她最后放走了他,放他与她一起飞舞,一起化作尘埃,带着他心疼不已的罗萨。仿佛他又看到了19岁的罗萨,那样的真性情,那样的敢爱敢恨。
第270章 柳王(1)
冬至,离萧景周年祭还有四十二天,秦若歌团了团身子,觉得冷,将怀里暖炉抱得更紧,直直贴在胸口。
二月踮脚走了进来,手里托着汤盅。
十八天大的乳鸽,配绝顶鲜美的银环小蛇,炖了三个时辰的清汤,滋味却远不如当年那碗阳春面。一碗萧景用缠着绷带的双手下的,飘着细碎葱花的寿面。
秦若歌尝了口二月递上来的食物,觉得意兴阑珊,翻手就将汤盅朝下,兜底倒了个干净。
滚热的汤水四溅,烫上了二月的脚趾。二月不后退,这位刑堂的新堂主涵养一流,还在原地垂首,神色如常,道:“公子传话,请门主去一趟。”
秦若歌向后斜躺:“你就说我身子懒,懒得吃饭懒得走动,连活都懒得活。”
“公子说,如果门主不肯去,就让我传话,他是有个要紧的任务,要门主亲自去做。”二月一直恭恭敬敬,将话一口气说完。
秦若歌闭上了双眼。
“这个人的资料我已经差人送来。”二月道。
秦若歌还是闭眼,紧紧搂住暖炉。
二月开始后退:“公子还交代,门主必定不虚此行。”
说完人就不见,屋子里复又一片冷凄。
很长时间后,秦若歌终于从榻上起身,伸手打开资料,姿势很是闲散。
——“十四日申时一刻,带红魔伞,杀柳王于王府议事大厅。”
资料的第一页就看得秦若歌失笑。杀人,还要规定时辰地点,指定道具,这任务倒是有些意思。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亮了,脊背伸展,食指搭上纸张,往后又翻去了一张。
“柳王,名柳君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次她与婴熵所救的那名女子叫柳如画,如果没记错,这个柳君邺正是柳如画的爹。
看完第二张后秦若歌沉吟,伸出手指,指甲鲜红,在那上头爽脆的画了个叉。
柳王府,日渐西斜,照着满地富贵。
殷书贤的轿子落在王府门前,等到申时过了半刻,这才将轿帘揭起。
和人相约,他永远迟到半刻。守时,却也要人相待。
管家上来迎他,议事大厅里燃着香炉,柳王坐在主座,朝他微微颔首。
柳王穿便服,殷书贤也是,一袭暗紫色长袍,腰带细窄,上面镶着块鲜红欲滴的鸽血石。
紫衫配鸽血,色中大忌,可却无碍他的风流。
暗紫里一滴血红,就正像他的人,深沉里透着那么一点邪恶。
柳王的手举了起来,道:“有劳殷太傅,请坐。”
殷书贤将头微低,走到他跟前,提起茶壶将茶杯倒满。
“殷某此来是为谢罪。”弯腰之后他举杯,杯身齐眉:“还望柳王宽宏。”
声音姿态是无比的恭敬,可那杯茶却不再是清碧的雀舌。
他的食指搭在杯沿,没有利器伤害,却突然破了个小口。
鲜血流进杯口,却不溶进茶水,而是浮在杯口,慢慢铺开,和茶一起,铺成了半边浅绿半边淡红的一个太极图。
无比妖异的一幕,就发生在柳王眼前,可柳王却是毫无反应,将杯子接过,一口就将那太极吞尽。
第271章 柳王(2)
殷书贤于是抬头,淡笑:“多谢柳王不计前嫌。”
柳王也笑:“盐茶道的事务我已经交出,殷太傅已经如愿,不知此来还有何事?”
殷书贤后退,手指抚过唇边,将指尖鲜血吮干。
血的滋味无比甜美,他落座,长眼半眯,唇角满足地勾起。
“来柳王府的,可远不止我一个。”微顿半刻之后他突然抬头,将食指一弹。
食指间一滴鲜血破空而去,穿破屋顶,在阳光下化作巴掌大一块红雾。
这人的武器,竟然是自己的鲜血。
屋顶上的秦若歌拧了下身,避开这团血雾,干脆踏破屋顶落地。
红魔伞已经吸了人血,此时一片鲜红,落地之后她将伞收起,只是一个流目,已经是意态万千。
殷书贤看了看她,讶异于她的镇静:“姑娘大白天的蹲在人家房顶,难道就一点不觉得惶恐吗?”
秦若歌笑,人半斜在伞上,去看主座的柳王。
议事厅光线充足,可偏巧就有团暗影遮住了他的脸,让秦若歌看不真切。
伏在房顶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管秦若歌换哪个角度,那暗影是无处不在,让她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个柳王,断然也不简单。
秦若歌暗叹口气,将红伞提到了手中,转头打量殷书贤:“我不惶恐,因为我和阁下一样,都是受邀而来。”说完她就将手搭上伞柄,手指向前,将伞面缓缓撑开。
殷书贤的神色瞬时就犀利起来,一记眼刀杀向柳王:“我夺了王爷盐茶道的权,断王爷财路,王爷是邀人前来清算的吗?”
等他这句说完,秦若歌的红魔伞已经霍然张开,地涌金蛛黄得灿烂,直往他眼前逼来。
柳王衣动,将手间茶杯握得粉碎,一边清喝:“来我柳王府挑拨离间,你也未免太过自信。”
殷书贤也即时长笑,中指通红,血液在指尖聚集,遥遥指向秦若歌。
“挑拨我和王爷,你也未免太自作聪明了。”应了柳王一句之后他笑意收敛,中指里涌出一丛鲜血,被他弹上半空,立时化作三道血箭。
秦若歌撑伞,脸隐在伞骨后,并不退却。血箭迎上了伞面,红伞顺势旋转,卸去了千斤之力。
伞后的她已经到了殷书贤跟前,红伞之后脸容娇俏,衣袖隐隐鼓动。
身后柳王终于发难,衣襟带风,挥掌击向她后背。
千钧一发。那刻秦若歌闪身,柳王的掌风从她身际擦过,‘忽’一声直取殷书贤。
红魔伞的伞骨也在这刻翻转,伞骨往前,十二枝直射殷书贤要穴。
局面有了微妙的变化,突然间就成了她和柳王合攻殷书贤。
殷书贤并不惊讶,紫衫迎风,袖角一个回旋,将柳王的掌力沿原地折了回去。对秦若歌那一击,他远未尽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范柳王。彼此猜忌防范,这便是他和柳王多年来共处的姿态。
秦若歌笑得无声,单手一旋,将隐策从伞柄里抽出,腰肢在瞬间回拧,将鞭身指向柳王。
第272章 柳王(3)
柳王迎着殷书贤送回来的掌风,一刻间不及分身,已经被鞭尾刺进了心门。
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之中秦若歌武功最弱。
可殷书贤和柳王之间有道隙缝,足够她施展心计。
申时一刻整,任务即将完成。
秦若歌抬头,终于看清楚了柳王的样貌。
两眼黑沉,然而全无焦距,鼻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这张脸,秦若歌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柳王柳君邺,竟然就是公子。
犹豫只是片刻,很短暂的片刻。
秦若歌没有丧失冷静,很快催动内力,将鞭运直,极其端正地刺进了柳王心房。
柳王应声后仰,张嘴‘扑’地吐出口血来。
如无意外,这道贯穿胸膛的伤口绝对致命。
秦若歌使命完成,收鞭后撤,伸手击向红魔伞。
伞面受力破碎,地涌金蛛失去宿主,立刻伸出触手,百余根红丝在殷书贤跟前摇曳,一时阻住了他的去路。
这样一个隙缝足够脱身,秦若歌足尖点地,立刻踏上屋顶,消失在冬日的薄阳中。
次日,柳王遇刺的消息传遍京城,殷书贤也因此奉命,下朝之后前去晋见皇帝。
皇帝姓柳名辰,是个温和淡定的人,嘴角天生上弯,不笑时也似带笑。
“柳王的确是瞎子,这点不用再怀疑。”俗套礼节之后殷书贤发话,直切正题。
柳辰淡笑看他,不发问,耐心等他的理由。
“我在他眼前一寸远的地方,落血在他杯里,他却一饮而尽,所以说他绝对看不见。”
柳辰点头:“谁都知道殷太傅的血是天下第一毒物,能让人腑脏化水。”
“我在杯里同时也落了解药,遵照圣意,不要他的命,只是试探。”
“那就算他的确是个瞎子。”柳辰又点头,身子微微前倾:“那么关于红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