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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就忘了,帐篷里还站着的这位是将军大人呢?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去偷瞄将军大人的表情,难道是将军大人对自己拉衣角的行为生气了?
这一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的不是自己,顺着将军大人的视线看过去。唉,是这对坐在床榻上,互相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说着分开后发生的事的姐弟。
将军大人肯定也是被这对姐弟给感动了,李五岭唏嘘了一会儿后,怎么身边的冷气更甚了?不行了,要冻死了,还是赶紧闪人才是。
李五岭准备开溜,后颈上又被人拎住了。可怜兮兮的回头,将军大人刺人的目光刮了他一遍,又扫向对面坐着亲热的说话的两人。
李五岭灵敏的鼻尖嗅到了一股子酸味儿,立马一点就透,将军大人这是红果果的吃醋了啊!!!
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李五岭兴奋的蹦跶到了床边。
“小宝,我们回去上药了,煎的药估计火候也差不多。”
正在说自己和猎人一同往东边赶的丫丫闻言立马停住话头,关切的说道:“八哥儿,你快去吃药吧,早些把伤养好。”
八哥儿看了李五岭一眼,继而又看了站在屏风后边儿不远处的郎嘉佑一眼,微微笑了笑。正当李五岭以为这小子应了的时候,八哥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七姐,不若你和我一起住到李神医那里去吧,这里毕竟是将军的营帐,我们在这里叨扰也不好。”
听到这话,李五岭脚上一软差点儿就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将军营帐?丫丫奇怪的看了眼八哥儿又看了看地上坐着的李神医,两个人都不像是说笑的意思。
抬眼去看站在不远处的木头叔,眼神里透着询问的意思。
郎嘉佑见暖香软总算是记得自己了,面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大步的走过来,顺手抽下屏风上搭着的帕子,过去帮暖香软擦头发。没有一丝丝要回答的意思,仿佛问的不是他一般。
八哥儿看了郎嘉佑的动作,眼睫低垂,没有再顺着方才的话说下去。站起身来拉了拉还在地上坐着的李五岭。
“七姐,你先歇着,我等晚上再来看你。”
丫丫对八哥儿露出个笑脸。
“你要好好吃药,可别像小时候那样,不肯喝药。”她也有话要好好问问木头叔,既然决定了要好好抓牢实了,就要知己知彼。
等八哥儿和李五岭都出去了,丫丫扭头去看木头叔,眼神很认真。
“我叫王安好,小名丫丫,是梨州城青峰镇茉莉巷王宅家的老七。今年二八年华,会刺绣,会做饭,会琴,会棋,会书,会画。”
郎嘉佑手上的动作不停,依旧轻柔的擦着暖香软的头发,这一头青丝好久没有打理,没有以前柔软有光泽了。
“郎嘉佑,梨州城将军府郎将军,今年二十九。”说道这里,郎嘉佑顿了顿,他会的东西无外乎都是打打杀杀的,不过暖香软这么认真。
“会杀人。”
闻言丫丫嘴角翘了起来,但眼神依旧特别认真的看着木头叔。
“会舞剑,会耍枪。”郎嘉佑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可暖香软的小眼神儿还瞅着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他没有暖香软会这般多的东西。幼年就家道中落,独自生活背负深仇,学会的无外乎是生存之道罢了。
“木头叔会的可多了,会杀鱼,会在水里画画儿,还会擦头发。”丫丫伸手去抚郎嘉佑的紧皱的眉峰处,却在眉梢摸到一丝干涸的暗红血迹。
忙下地找鞋,把一早打过来没有用的水沾湿了帕子,给木头叔擦擦脸。
郎嘉佑手心划过擦的半干的发丝,没有去抓,而是怔怔的看着正在细心的给自己的擦脸的暖香软。一下一下,动作轻柔而又舒适,恍惚中仿佛到了幼年的时候。那时娘亲也是这般的每日早上给自己擦脸,即便贪玩弄成了满脸的泥,娘亲也不恼,只拿帕子给自己收拾。
丫丫有些好笑,自己给木头叔擦擦溅在眉间的蛇血。谁知道木头叔好像是被顺了毛的大猫一般的,把整个脑袋都凑了过来,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摸到木头叔的发丝上都积了泥,丫丫决定干脆的给木头叔都洗洗好了。
把木头叔的脸上都擦的干干净净后,凑到木头叔的耳边轻声的问道:“木头叔,我给你打水洗洗头发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更
一面轻松适意的郎嘉佑闻言,眼睛睁开来,朗声道:“送些热水进来。”
丫丫知道木头叔这是同意了,脸上露出笑意来。正欲把帕子搁到水盆里,视线就和垂在床沿下的衣袖撞到了一起。接着又想起了这衣袖里的头发,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进来的红衣灰铠的亲卫兵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一般的,搁下水盆一转眼的功夫就溜的没影儿了。丫丫也不去管他,只把还赖在床榻上的木头叔拉下来,这家伙只是擦个脸而已,整个人都慵懒成一团。
温水淋在头发上,丫丫细心的把那一头又黑又硬的头发打湿,又拿起皂角揉洗。也不知道这人多久没洗过了,真脏。好吧,她也不能对男人有太大的期望。
低头和纠结的倔强的头发战斗的丫丫没有注意到,舒服的躺着的男人眯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一直都看着她,一片潺潺的温柔倾泻出来。把正掀开帘子准备进来的周聊惊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然后又不动声息的退了出去,这帐篷里就留给他们吧。
军营的生活远没有丫丫想的那么悲怆,相反的,丫丫甚至觉着这个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里头。瞧起来,处处都悠闲的晃荡,又有微微的紧张感,但都是精气神积极向上的。
端着一罐子的浓汤,丫丫朝着路过的将士点点头,熟门熟路的往李五岭的帐篷里去。八哥儿和猎人都住在那里,虽说在李五岭的精湛的医术下,两人身上的伤都在快速的恢复中。但毕竟两人受的都是致命伤,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呢。
“小安好,你又送汤来了啊?这怎么好意思呢。”原本在帐篷外晒草药的李五岭一瞧见那汤罐,眼前就一亮。忙把手上的东西扔了就迎了上去。
对于这个活宝的传说中的神医,丫丫毫不客气的背过身子去。
“又不是给你喝的。赶紧晒你的草药去,小心我去和周大哥说你偷懒。”丫丫嘟嘟嘴,恐吓道。然后趁着每回都被这种话吓的四处张望的李五岭伸着脖子时候进到帐篷里去。
八哥儿手里拿着一册李五岭宝贝的都不许人摸的医术看着,见到丫丫过来。把书搁在一边。招招手,蹲在帐篷另外一头的猎人立马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
“七姐。今天是什么汤?”八哥儿露出一副口水泛滥的样子笑着问。
“是鹿茸汤,木头叔打了两头鹿回来。我让李五岭配了方子然后炖的。”丫丫把汤罐的盖子揭开,香气冒出来。一旁的猎人咽了咽口水,帐篷外整个人成面饼状得贴在帘子上的李五岭也咽了口。
丫丫取出三个碗,挨个儿的倒了一满碗。
和八哥儿交换了个眼色,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嗯。今儿一不小心水加多了,多出一碗汤来怎么办?”丫丫端着那一碗汤“左右为难”的说道。
“不若倒掉吧,七姐你是女子喝这种大补之物不太好。”八哥儿一边喝着一边眯着眼的说道。
猎人虽说弄不清出这对恩人姐弟是要做什么,不懂就不问。
闻言丫丫作势要倒掉,外头的李五岭忍不住了。别啊,搁这儿还有一男人呢,如假包换的!冲了进来,面上不出讨好的笑容。
“小安好。不若就给我喝了吧,你看反正倒了也是浪费了。”
丫丫听话的把碗递过去,李五岭两眼发光。视线紧盯着那碗冒着香气的汤,结果递到一半的汤碗又收了回去。
“李神医,你这汤打算白喝呀?”丫丫看着李五岭那一双眼睛都钉在汤碗一般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的都笑翻了。
李五岭赶紧的伸手把汤碗给抢了过去。
“万事等喝了再说。”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不错,药材炖的火候足,药效好。”又咕噜咕噜的把剩下的都喝完了,再去看那汤罐,恨不得里面再多出来一碗是好。
“小安好,你给说说这汤里加了什么味道这么好的?这汤的方子原是苦涩的才是。”李五岭砸吧砸吧嘴。又问。
说到这个,屋子里余下的三人齐齐怒视李五岭。你说你制个药就制个药加什么硝石的?你说你开个方子就开个方子开什么黄连,黄柏的?
“李神医,你方才可是说什么都得应的。”李五岭摸不着头脑,怎么小安好方才还好好的,转眼的功夫就立马苦大仇深起来了。
当下准备摸摸不存在的胡须。给赖掉。
一旁的八哥儿温和的对还蹲在地上瞪大眼睛瞅着李五岭和丫丫两人的猎人说道:“猎人,我们方才都听见李神医说了是不是?”
猎人点头。
“猎人,要做人首先就得守信是不是?”
猎人再点。
“不守信枉为人是不是?”
猎人拿这家伙不是人的眼神儿瞅着李五岭。
李五岭被这三人的眼神给盯的摸莫须有的胡须的手也顿住了,讪讪的把手收回大腿外侧贴着。
丫丫对八哥儿和猎人竖起个大拇指。
“李神医,首先日后再开方子的时候可不许开那些整人的药材!可别以为我不知道,清热解毒的除了黄连还有菊花。健脾开胃的除了黄连、厚朴还有天冬、麦冬!”丫丫竖起两根手指恨恨的说道,天知道,她喝的药里就不知道加了多少黄连!
李五岭苦着脸,看着病人痛苦不堪又不得不吃的是他平生最大的乐趣。少了这一项,他给人治病还有什么意思?试探的讲讲价。
“这个,这个就给小安好看病不开这些药成不?”话音一落立马换来余下的两人的瞪视。赶紧改口。
“那你们三个我以后就少开些这类药好了。多好的药啊,多好的药性啊……”
丫丫和八哥儿互相对视一眼,好吧,也算勉强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还有,李神医,你还得答应我两个要求。”在八哥儿的眼色指示下,丫丫又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这个无所谓,李五岭随口就应下了。他喜好赖债又是一次两次了,不就是两个要求吗?之前他不知道答应了多少个要求了。
八哥儿在一边慢条斯理状似不在意的说道:“这件事七姐和将军说过了吧。”
李五岭立马脸色大变。
“成,我答应了,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惜!”说着还比划了个前进的姿势。
至于在不久的将来,李五岭得知他每回偷偷给丫丫的药,其实是用在了何人身上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都是后话了。
自此,李五岭享受了将军都羡慕不来的三日一汤的富足日子。其中最令他美的是,这汤用的食材,可都是将军亲手打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将军其实是在间接的做了自己的厨子?
人间四月天,不论是草原还是东北地带,冰冻消散,天气转暖。原本暂歇的战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战争消耗的不仅仅是人命,还是国库的银子。
新皇陛下总算是按耐不住了,若是战事再这么延绵下去,不用再打,大臻国也将民不聊生。当下准备和草原上的阿木天王一决死战。
丫丫从怀里掏出小木鱼,在书房里认真的描着样子。她想好了,那什么绣了头发的回字纹袖口是决计要换的。这个小鱼是木头叔亲手刻了送与她的,绣上去日后木头叔写字的时候哪怕是无意中看上一眼,也能想起自己来。
鱼嘴衔鱼尾,年年岁岁都有余。
周聊拿着最新的消息进来,站在帐篷外照例是咳嗽一声。唉,最近那两位黏糊着呢,一个不小心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或是打搅了什么,阿佑就像是要把他给吞了一般。
丫丫搁下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擦试长枪寒剑的木头叔,纹丝不动。
忙跑了过去掀开帐篷的帘子。
“周大哥,你快进来吧。”
周聊把探进来半个脑袋,扫视一眼,还好,阿佑在整理兵器。
丫丫见周聊顿了顿没有开口,便知晓两人是要说战事上的机密事件,便要退出。
“我去给周大哥倒些水来。”
“有什么事直接说。”郎嘉佑把擦拭好的长枪放在架子上,拦住了准备掀开帐篷帘子出门去的丫丫。虽说现在已经四月了,可东北这一块儿气温还是很低,外头凉。
见状丫丫看了眼周聊,见他眉头也没有皱起来,便又跑回去继续描她的鱼样子。
这些消息的机密程度有些高,说实话,让外人知道,周聊确实不太放心。抬眼看向阿佑,毕竟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在为阿佑报仇。
郎嘉佑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帐篷里的椅子上,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无奈周聊只好把从新皇陛下已经各个插在杜老狐狸的子辈身边的探子处传回来的消息整理了说给阿佑听。
帐篷只这么大,那些话说没听到是不可能。纸上的鱼样子还只描到一半,丫丫却没有心情再画下去。
她不知道有多大的仇恨,才让木头叔决定要把这杜家所有子孙斩草除根。但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劝,会不会为此惹的木头叔不高兴?亦或是错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二更
“这些事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