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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两个人是认识的?
江城看着杨雨辰把皮箱放在房间角落里,心里无数遍的骂自己心软,既然已经打算好了不再与他扯上关系,为什么还会舍不得他坐回奉天去?还好这两年已经习惯了掩藏所有的情绪,要不然离他这样近,真的会把所有的思念全都爆发出来。
这个房间比杨雨辰买到的只有两个窄窄铺位的厢房好太多了,不仅床
位宽大,还有固定好的沙发和圆桌。看着江城面无表情的坐下来展开报纸,杨雨辰只想拉住他的手细问他这几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但看他冰冷的面孔,根本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年他虽然倔强,但脸上总会带着点笑容,当真正开心的时候,一双圆圆的眼睛就会笑得眯起来,样子格外可爱。如今他神情清冷,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让他看着格外心疼。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把那个天真的少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表面上在看报纸,其实江城的心耳神意全都放在杨雨辰身上,见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放下报纸,“为什么不坐?”看到杨雨辰一言不发的坐到对面,他只觉得心中堵了一口气,憋闷得只想宣泄。
杨雨辰心中也是如此,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反反复复,胸中烦闷异常。张副官信上的一件件事情在脑海中翻滚,如果江城真的做过,他该怎么办?
两个人隔着张小小的圆桌,不言不语,一种烦躁的情绪开始在房间内蔓延。终于,杨雨辰再也耐不住,从衣袋里摸出包三炮台,点燃了就深吸了一口。他在英吉利那么多年,尤其是与张副官通信之后,多少个不眠之夜是在香烟的陪伴下度过。
江城看着杨雨辰的脸被遮在薄薄的烟雾之后,眼光微不可查的一动。当年杨雨辰并没有烟瘾,显然是在外面的这几年染上的,看来在外面求学的这几年,他过得也并不太如意。心中越发难过,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是不是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当初看着他心里就是满满的安慰。
两人就这样枯坐到太阳下山,江城几乎把一张报纸翻烂,而杨雨辰居然抽了整整一包香烟,房间里已经烟雾蒸腾。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江城正眯着眼睛沉浸在回忆里,香烟的迷雾让他昏昏沉沉,竟对敲门声全无反应。门外的人敲了几下听没有回应,敲门声就急了起来,“少爷,你没事吧?”最后竟大力的拍起门来。
江城回过神来,开门就见陆同远给他派的贴身保镖九斤,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口,明显是想要破门而入。“我没事。”江城又恢复得面无表情,本想打发走门外的九斤,却没想到敞开的门里涌出的烟气是瞒不了人的,九斤一闻到就皱起了眉头。不经江城同意他就冲进房间,连看都没看坐在沙发上的杨雨辰,他三两步来到窗边把车窗向上提起,新鲜的空气一下子就涌了进来。“少爷,你忘记军长的嘱咐了吗?
难道要再咳出血来,才又来戒烟吗?”
门边的江城看着他也不分辨,只是对他挥挥手说:“你去给我们准备晚饭,记得要一瓶好一点的洋酒。”
九斤是个老土匪的儿子,陆同远一直着力培养。两年前江城带着一身伤痕到通辽去,陆同远看他年纪比江城大着几岁,身手好人又稳重,就派了他去照顾江城。这两年他和江城朝夕相处,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也知道他心里有个极为特殊的人。这两年江城从极为消沉到冷若冰霜,他全看在眼里,现在的江城虽然表面没什么变化,但不稳的气息自开门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屋里的男人显然也是个军人,难道就是他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杨先生,我们喝一杯?”江城把半杯洋酒递给杨雨辰,脸上不现一丝情绪。
杨雨辰接了酒杯,盯着江城看了半晌,也没在他脸上找到一丝从前熟悉的情绪,最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举起杯子与他的轻轻一碰,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小江,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情?”想问的总归要问,就当是借酒壮胆好了。
“杨先生请问,如果我能回答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江城抿了一口酒,任那种辛辣的感觉在口中蔓延。
、第 78 章
江城的态度让杨雨辰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想了想才斟酌着开口:“听说是你给孙大帅出的主意,让只有十三岁的二小姐孙胜男嫁给蒙古科尔沁亲王的傻儿子?”
江城毫无温度的眼神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却不着急回答,他直紧张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最后,江城又呷了口杯中酒,说道:“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杨雨辰本能的回答:“我信,只要你说我就信。”但说完了又有些后悔,他真的能完全不怀疑江城的话吗?
江城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中隐隐作痛,装出来的冷漠好像要透到骨头里。“是我做的。当初我刚进帅府,三太太赵氏多次找我麻烦,现在我得了势,我就送她女儿去她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地方。而且那个岱钦正好是个傻子,亲王正愁结不到一门好亲家,自然不会拒绝张大帅。如今有科尔沁亲王压服那些贵族,蒙古也成了大帅的势力范围,蒙古匪患也不用发愁,这样不好吗?”
“她只有十三岁,你让她嫁给一个傻子,她这辈子就全完了。”江城的话如此冷血,杨雨辰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当年那个会为了陌生人花两块大洋的善良孩子到哪里去了?
“她一个人能够救数万甚至数十万的边境百姓,我觉得很值得。你也知道昭君、文成和亲的事情,难道本来用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会选择用双方血战来解决吗?”江城知道杨雨辰在意的只是岱钦是个傻子,但是他偏偏不解释胜男的脑子也不太正常,其实这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一个有点傻一个有点呆,还真是非常合适。
“三太太被你们关起来已经很可怜,就算她当初有什么对不起你,也都抵得过了,你干嘛要把仇恨报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江城本来一丝感情不露的眼睛里显出嘲讽,“我不知道杨先生你会如此的妇人之仁。”
“江城!”杨雨辰拍案而起,他真的无法把对面的人和他心里的那个人重合起来,短短的几年分别,时间就抹杀掉了当年那个男孩吗?难道权力真的能改变一切?
面前的人依旧一副木然,好像杨雨辰的怒火与他完全无关。杯子中的酒被几口饮干,他又倒了半杯慢慢的喝着,眼光从杨雨辰脸上调整到带着手套的右手上。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为了掩盖伤痕只能带着手套,但是掩盖得了手上的伤痕却掩盖不了噩梦一样的记忆,几乎每天他都能感受到那种被硬生生拗断骨头的痛,完全分不出是生理上的
还是心理上的。
江城知道他又要陷到那个噩梦里,连忙试着调整情绪。细细回忆从前的开心事,让当初的快乐清晰来感染这个抑郁的自己。似乎有个人从身后环住了他,那个怀抱包容而温暖……
好不容易压制下那种折磨得他几乎发狂的疼痛,江城冷淡的开了口:“你睡床上吧。”可能是怕杨雨辰拒绝,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不习惯在火车上睡床。”
杨雨辰看着他那副样子,抑制不住的火气上涌,面对一桌子菜一口也吃不下,真的就颓然躺倒在床上,一把抓住被子蒙在头上。
这样心浮气躁的杨雨辰,江城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从没有如此焦躁过,完全失去了分寸。这个人是因为他才会这样失常吗?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是那个儒雅沉稳的年轻军官,是那个会温和的对他笑的男人。
敲敲墙壁暗示九斤过来,“把酒留下来,其他都撤了吧。”九斤看看饭菜,发现只有酒动过,其他的只被戳了几筷子完全没有被吃过的样子。他盯了江城手里的酒杯一眼,原本想尽职尽责的一把抢下来,但念头在脑子里一转,忽然放弃了。他看着江城这两年自虐一样的跟着军队训练,即使疲累欲死,也僵着一张脸硬撑,今天却要主动喝酒发泄,应该是个好现象。让他发泄够了,也许能恢复成几年前那个跟着李班长他们喝酒猎狐狸的男孩。
世界上最让人失望的是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一个人,但某一天突然发现你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但更让人失望的是,你发现这个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人,就是你自己。虽然有些残忍,但破而后立,总比他一直不能放手好。
很多东西你本来以为在手里,但很多时候你不打开手掌,你不知道原来老早什么都没有。所以放手真的很好,其实手掌里有没有东西已经不再重要,起码你可以知道。
看着九斤撤了东西出去,江城盯着手里的酒杯,缓缓的一口口的呷着。他并不喜欢喝酒,但现在却单纯的认为如果喝醉了,就不用再烦恼如何维持着冷漠来面对杨雨辰。
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的冷风沁凉如水,喝进喉咙的酒慢慢的灼烧他的头脑。回忆在一点点沉淀,初遇时单纯的帮助,再遇后忽然觉醒的欲望,到现在第三次重遇,他们连平静的相处都做不到。怎样才能不再在意这个男人的眼光?
杨雨辰没有想到他真的能窝在摇晃的床上睡着,等憋闷着惊醒,才意识到刚刚他睡着了。房间
里一片安静,只有火车轮碰撞铁轨接头处的“咯……咯……”声。也不知道刚刚睡了有多久,外面全黑了,江城却没有点灯,透过车窗扫进来的是两边路灯昏黄的光线,一明一暗。
有些懊恼的起身,他扫了一眼就发现江城已经斜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一明一暗的灯光扫过他的睡颜,全没有清醒时候的冷硬,而是显得脆弱无比。一瓶洋酒已经见了底,显然他没少喝酒,现在还握着酒杯不放。
杨雨辰轻轻取走他手里的杯子,忽然注意到他握住杯子的右手上带着的手套,但是他垂在身边左手上却并没有手套。一阵好奇占据了他的心思,黑色的羊皮手套很柔软,触手细腻,他一点点把它从手上抽离,看着那带着暗纹的白色皮肤一点点的出现在眼前,他只觉得心被慢慢慢慢揪紧。
即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即使只是长期恢复后遗留下来的伤痕,他也能看得出当年这只手伤得有多么严重。纵横交错的伤痕从手背一直蔓延到手指和手腕,翻过来,手心也是一样。轻轻的抚过那些微微凸起的伤痕,杨雨辰感觉到被握着的手在微微颤抖,难道他醉得如此沉还能感觉到疼痛?
江城歪在沙发里,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脆弱的阴影,不时被窗外投进来的灯光打散。喝醉了的他脸上有种无法言喻的悲哀,杨雨辰记得多年前被他握住的手是怎么的柔软,但现在除了伤痕就是握枪造成的茧子。
小心抱起江城,把他安置在床上,轻手轻脚给他褪掉外衣盖好被子,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没有展平。本想把床让给江城,但却被他抓住了手,微微睁开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眷恋。
“雨辰……”江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模糊的情动,仿佛并不真实,仿佛这些年梦里的情境。杨雨辰多少次梦见过与眼前的人重逢,动情的把他抱在怀里,讲述这几年难耐的思念。怀里的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靠在肩窝里的头轻轻的蹭动了两下,柔软的头发刷过他颈侧的皮肤,就好像是轻软的羽毛刷过他的心头。
紧紧的箍住怀里温热的身体,杨雨辰满足的闭上眼睛。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总会找出一万个理由让他相信他还是当年的孩子,他根本就放不下他。既然放不下,那么就陪着他走下去吧。如果他做错了,那么就为他补救吧。如果他要下地狱,那么就一起沉沦吧。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放手。
江城觉得在酒精的催动下,做了一个极为美好的梦。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杨雨
辰,好像他们从最初就明白了什么叫相互吸引,好像他们两人一直一直相守到地老天荒。没有动荡与战争,没有世俗的偏见,有的只是两人的相濡以沫……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火车有规律的摇晃让江城睡得很安稳,当神智回归的时候,他意外的感觉到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从前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苏醒了,他吓得猛然睁眼,看到的是杨雨辰恬淡的睡脸。恐惧一瞬间就消散了,他恍惚着直以为还在梦中,但右手的疼痛却适时的提醒了他,原来梦已经醒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不是等自己忘记,而是等别人忘记。
慢慢挣出杨雨辰的怀抱,江城临空描摹他的睡脸,眼中水汽氤氲。也许此生我们无缘,所以请恨我吧,然后忘记我。虽然我的身体和心就像是已经认主一样的只能接受你,但是我宁愿你能够幸福,至少还有你能够幸福。
杨雨辰醒来的时候枕头上还隐约能闻到一股清淡的酒香,但怀里的人却已经没有了踪影,房间里除了他的皮箱再没有别的行李。他走了……杨雨辰的胸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江城,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