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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燕明煦偏偏没有要寻琴抱他下马,寻琴反而拉着马缰,让小马小步地走了起来。
佟氏见状意外之极,转头对身边听荷使了个眼色。听荷便步追上于懿道:“寻琴,你不会控马,万一摔着小郡爷可怎么办?还是让马夫来牵马吧。”
于懿扬眉,语带嘲讽道:“听荷是说先前险险害得小郡爷落马那名马夫?”
听荷脸色一僵:“马夫也是好心办坏事,抡起控马,他不比寻琴你要强吗?”
燕明煦突然发话道:“我要寻琴牵马。”
听荷便不能再说什么。
燕明煦到底年幼,所谓骑马也不可能真让他自己控马,第一日学着上马,再熟悉一下骑坐马背上感觉也就够了。于懿带着他走了一圈,便准备回到马车边。
就这时候,这匹马儿突然嘶鸣着惊跳起来,前蹄扬起,猛地一甩头,于懿一时不防,被手中缰绳带着向侧旁踉跄了两步。燕明煦突觉身下马背变得陡立起来,本能地放开手中缰绳向前扑倒,想要抱住马颈,可是他人小臂短,根本抱不住,立时就顺着马背出溜下来。
于懿马嘶鸣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对,她放开缰绳,急奔到马侧时已经见到燕明煦滑下马背,这身子并非她本体,动起来每一个动作都要滞涩缓慢许多,于懿来不及阻止他摔落,情急之下扑到地上,才把他接了怀里,接着她将燕明煦头护怀中,打着滚远离那匹受惊马,以避免被马蹄踩伤。
虽然爬起来时身上头上沾满草叶泥屑,模样颇为狼狈,但两人都未受伤。那马儿原地跳了几下后就跑远了。
于懿指着躲到远处听荷道:“听荷,你刚才拿什么扎了马?!”
听荷一愣,寻琴前面牵着马,她还特意走马另一侧,用袖子掩着手动作,寻琴应该瞧不见,怎么会知道她拿针扎了马一下?她慌乱地否认:“你胡说,我哪有扎过,明明是你不会牵马却硬要牵,害得小郡爷差点受伤!”
这时,远远看到这一幕佟氏带着众人赶了过来,听见听荷这一说,便喝道:“寻琴,你跪下!”
于懿不得不跪下。
佟氏道:“寻琴害得小郡爷落马,却诬赖旁人,罪加一等,罚去半年月钱,回府后领十下杖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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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小郡爷(3)
佟氏将燕明煦摔落马背之事怪罪到于懿头上。
于懿据理力争道:“若真是奴婢害得小郡爷落马;奴婢甘愿受罚。”
“你这意思是,我罚你罚错了?”佟氏冷冷反道。
“奴婢不敢妄言郡王妃;可是奴婢亲眼看见听荷用针扎了小郡爷刚才骑马。”于懿刚才瞧见听荷脸色时,就知道自己多半是猜中了。
“你;你胡说!”听荷见郡王妃睨向了自己;生怕她怪自己下手不够隐秘,急忙解释道:“奴婢走马另一边,寻琴怎么可能会看见奴婢用针扎了马呢?”
于懿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听荷是故意走马另一边;好让奴婢瞧不见她用针扎马。”
听荷急道:“奴婢不是这意思;郡王妃,奴婢是说不管奴婢有没有扎马;寻琴都是瞧不见。”
佟氏脸一沉,低喝道:“好了都别争了。”听荷这么一解释,反而越说越像有这么回事儿了。
听荷低头噤声。
佟氏盯着于懿看了会儿:“寻琴和听荷各罚去三个月月钱,回府后领五下杖击。”
听荷脸色发白,跪下领罚。
始终静静听着燕明煦突然跨前一步,站了于懿身侧,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寻琴没错。”
佟氏不敢置信地望着燕明煦,然后笑着道:“明煦,你护着自己侍婢是你心地好,但却不能说她没犯错……”
燕明煦伸手去拉于懿,“寻琴起来。”随即又对佟氏道:“寻琴没犯错,母妃不能罚她。”
这一次他说是不能。
佟氏脸色变了,愣了数息之后才勉强扯出一个生硬笑容来:“明煦还小,不懂得分辨是非,处罚下人还是让母妃来决定吧。来人哪,把小郡爷带下去休息。”
燕明煦咬咬牙道:“明煦看见听荷用针扎马了。”
佟氏滞了一滞后道:“来人哪,把听荷绑起来带回去。”
听荷吓得瑟瑟发抖,哀求地看了佟氏一眼,瞧见佟氏对她使了个眼色才稍稍心安,这本来就是郡王妃命她做,想来这会儿绑起自己也是做给小郡爷看吧?
佟氏见听荷沉默着被带走,暗道这侍婢还算识相,瞧了瞧周围诸人道:“小郡爷受了惊,也别再骑马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陪着燕明煦回到马车上,于懿还没来得及他对面坐下,就听他哽咽着说道:“明煦,说谎了。”话未说完,豆大泪珠就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于懿知道燕明煦指是刚才他说自己看见听荷用针扎马一事,他对于自己说了谎而感到愧疚。
她坐到了他身旁,拉起他小手,看着他双眸道:“小郡爷是好孩子,奴婢非常感谢小郡爷今日说这个谎。”
虽然她有防弹系统护身,连枪击都不用担心不用提杖击了,只要适当调低防御强度就行。但一旦她离开这个时空,寻琴就没有防弹系统可以护身了。燕明煦现下是小郡爷,将来是郡王爷,他总要学会何时该站出来护着自己身边人,又该怎样与那些想要对自己不利人周旋。
燕明煦瘪着小嘴点点头,却哭得厉害了。
于懿把他搂怀里,轻轻拍着他背,小声道:“为掩饰自己错误说谎是不对,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说一些谎话。若是面对威胁,不说慌就会被坏人伤害时候,我们就需要用谎话来保护自己。”
燕明煦从马上摔落后受了惊,出了一身汗后吹着冷风,回来当天下午就开始发起烧来。
佟氏来到兴和苑,请医官来为燕明煦看过,听医官说只是普通外感风寒后,她轻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样子道:“万幸只是外感风寒,明煦喝了药便早些歇息吧。”
说了几句后,佟氏见燕明煦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便嘱咐于懿觅音她们好好照顾小郡爷,随后就离开了。
不多久,熬好药汤送来了,于懿避开觅音把药倒入一只陶壶,另外用退烧药混水中给迷迷糊糊燕明煦喝。她一面照顾燕明煦,一面监听着佟氏那里动静,听到她询问道:“春柔,东西下好了?”
“好了。”
“可有人看见你进出厨房?”
“奴婢小心着呢,郡王妃放心吧。”
“哼,那小傻子现如今有自己主意了,会和我对着干了。他呀,还是原来那副傻样子好。”
春柔吃吃笑道:“这药一日日喝下去,他就不会再好了。”
佟氏冷笑一声。
于懿也无声地笑了一下。
当天晚上燕明煦就退了烧。但于懿要他继续装着发烧,躺床上别起来。燕明煦问道:“寻琴,你是要我说谎骗过坏人吗?”
于懿笑道:“是啊,小郡爷不愿意吗?”
“愿意。”燕明煦点点头。
第二日,佟氏来看燕明煦,见他还是昏昏沉沉地模样,苍白小脸汗津津,脸颊上却有两块不正常红晕,嘴唇亦鲜红如血。
于懿正用勺子喂他喝水,见佟氏过来便朝后退让,与她擦身而过时候,垂着手往她裙褶内侧粘了一枚监听器。佟氏今日穿着条马面裙,从正面直到侧面打着几十条褶,且这种监听器伪装成一小截枯枝,即使被她发现了也只会不以为意地扔掉。
佟氏坐床边,难过地说道:“明煦怎么还没退烧呢?再这么烧下去可要烧糊涂了呀。”
随后她又转向床旁边伺候着侍婢们,恶狠狠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小郡爷?为何他服了药还是不见好转?若是不好好心伺候,万一小郡爷久病不愈,看我到时候怎么整治你们!”
众侍婢噤若寒蝉,低着头任佟氏训斥了一顿,但她们心里大多明白,小郡爷若是真好不起来了,高兴还是佟氏。她入府四年,始终未获册封,自然是因为小郡爷。宏郡王虽然不甚喜欢小郡爷,将来爵位毕竟是要让这个长子继承。不让佟氏册封,就是为断了她可能有觊觎之心。
但若小郡爷一直是如今这种病怏怏样子,即便是长子也无可能再继承爵位。
佟氏离开后,于懿让众侍婢散去各做各。
燕明煦把眼睛小心地张开条细缝,偷偷看了看房里,见只有于懿和觅音两个了,这才完全张开双眸,坐起来小声问道:“我装得好吗?”
觅音是知情,燕明煦脸上红晕和唇上鲜红就是她用不带香气胭脂涂出来,她和于懿对视了一眼笑道:“可真像那么回事儿呢!小郡爷饿不饿?奴婢去小厨房做些好吃来。”
燕明煦点点头。
为了显得燕明煦身体虚弱吃不下东西,这几天她们只让大厨房送些清淡好消化食物来,还为了防着佟氏食物里继续下毒,就算这些食物她们都不让燕明煦吃,假装动了一点点。平时燕明煦所食都是她和于懿轮流去兴和苑里小厨房亲手做。
觅音离开后,于懿便讲三字经给燕明煦听。他十分聪明,头几句听过两遍就能背个j□j不离十,于懿纠正了一遍之后,他就能全背出来。
于懿耳中听着佟氏那里传来动静,突然听见佟氏说道:“听荷,委屈你了。”她把折纸动物递给燕明煦让他玩,专注地听起耳机内传来对话。
只听听荷小声道:“奴婢没什么委屈,可是郡王妃,昨日奴婢做时候真非常小心,小郡爷肯定是看不见。”
“我知道,小郡爷那样说是为了护着他那个侍婢。但要是较起真来,给那马一验就能找到刺伤,且你当时站马那一侧,三个人里面小郡爷是不可能自己刺,寻琴前面牵着马,除了你再无其他人可以做下这件事了。”
听荷声音慌乱起来:“郡王妃,那,那……”
“别慌,你还想保命话,就要按我说去做。”接着佟氏细细叮嘱了一番听荷,要一口咬定宏郡王一名妾侍温姨娘买通她,要她暗害小郡爷。并保证若是她如此说了,自己一定会保她平安。只要吩咐杖击人下手时轻些,之后还会给她一大笔银子补偿。
听荷答应了下来。
佟氏接着便把温姨娘叫到如意苑里,与听荷对质。温姨娘自然否认,并据理力争。但宏郡王不,小郡爷又年幼,佟氏便是这府中做主之人,并未多给温姨娘机会便将她定了罪,因她哭叫冤枉还命人将她口塞了起来。
待仆役将温姨娘与听荷都拖去刑事房杖击后,佟氏嘱咐春柔去刑事房看着,防着听荷翻供,接着回到自己屋里,打开首饰盒子,翻开下面暗格,取出一个赤红色小瓶子,从中倒出一些东西来,用纸包了放袖中。
春柔回来后道:“温姨娘被打死啦,听荷还活着,倒是没乱说什么,不过这会儿也不清醒了。”虽然杖击时下手已经轻了许多,毕竟是真打,听荷咬牙忍到杖击结束后就昏了过去。
佟氏取出刚才那个小纸包道:“等晚上把这给她吃下去。”
春柔吃了一惊:“这……?”
佟氏道:“听荷就算再嘴紧,毕竟不保险,郡王爷没几天就回来了,若是他亲自过问这件事就麻烦了。”
春柔心中害怕,却不敢不从,这就把纸包收好了。
先前于懿看到佟氏翻出那个赤红色小瓶子时候就隐约猜到佟氏要做什么了。正好觅音做了虾子脍、八宝豆腐羹等四色小菜回来。
于懿扫视了一遍她端来小菜,问燕明煦是否要喝鸡汤,他说要。觅音嗔怪她道:“寻琴,你怎么不我去厨房之前问呀?”
于懿不好意思道:“之前没想到,是我不好,还是我去炖吧。”
作者有话要说:近休息时看美剧国土安全,好看呦~
第70章 小小郡爷(4)
因为听荷已经疼得昏了过去,那么重伤她也不可能自己跑了;所以压根没人看管她。于懿赶到关押听荷之处;先给她注射了一剂抗生素,避免她伤口发生感染;随后叫醒了她。
听荷见到于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为了小郡爷来找自己算账呢,苦于此时后臀与双腿都疼得一动也动不了;她正想要大叫,于懿捂住了她嘴;低喝道:“别叫;我不是来找你算账;我是来提醒你几句。”
听荷并不相信,却叫不出声音;只听于懿继续道:“你以为你按着郡王妃吩咐说了,就能活下去吗?你本是郡王妃身边人,出了小郡爷落马那件事后,本来论谁都会认为是郡王妃指使你,可你却一口咬定是温姨娘指使你做,如今温姨娘已死,你对郡王妃也已经没用了。”
听荷惶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于懿。
于懿低声道:“是不是真这样,等到夜里你就知道了。”说完她便离开这间屋子,回兴和苑小厨房去为燕明煦炖鸡汤。
是夜。
听荷趴草堆上,因为身上伤痛而睡不着,困倦中还半信半疑地想着这件事,就听见门板发出吱呀声响,随即见春柔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进来了,似乎非常怕被人瞧见样子。听荷不由对寻琴话多信了二分。
春柔手中提着一把水壶,一只小碗,问听荷是否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