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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不按我的方式玩,你会输得很惨。”
元初一怒极反笑,“如果你不是顶着王爷的名头,你现在已是沟渠中的一堆碎肉了!”
赵熙缓缓点头,大有深以为然之意,“元掌柜的名声我自然是听说过一些的。不过,我是摆脱不了这个头名了,实在是,可惜啊……”他眼中的讥诮显而易见,神情中带着满满的自信与从容,这种自信并非来自于他身份的尊贵,而是对自己本身的,深深的骄傲。
一层的火气或许不算什么,但火上浇油层层叠加起来,就算只有五层火气,也足以爆发十二分的怒意!元初一此时只觉五内俱焚,她原以为自己对叶彦的厌恶已达极限,没想到在赵熙面前,叶彦都显得可爱了。
叶真的目光移动于元初一与赵熙之间,他抿抿唇,“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么?”
“应该说你到底知道什么!”叶真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元初一立时怒不可遏,他前脚提出和离,后脚就带个男人回来,到底置她于何地!她满怀恨意地怒视着叶真,“你喜欢男人我没办法,但这些年我纵容于你,又费尽心力为你掩饰,你就这么回报于我?与我和离不成,就堂而皇之的带个男人回来,想让我知难而退?叶真,你休想!”
叶真被这一番抢白说得怔忡怅然,他站在那,血色自脸上一点点褪去,双唇微有些颤抖,“我……与子悦兄……”
“子悦兄?”元初一咬牙切齿笑得尖锐,“你连人家的身份名字都没弄清楚,就心甘情愿地铺床暖被,简直,连妓女都不如!”
叶真的身子晃了晃,面上最后一丝血色终于褪尽,他微微抿着唇角,目光不断在元初一身前的空地处游移,他想反驳,却毫无力气,既愧疚又难堪,浓重的羞耻感再一次自心底升起,杀得他慌乱无措。
“叶夫人如此责怪叶兄,未免太过份了。”赵熙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身来,却不安慰走投无路的叶真,而是信步走到元初一面前,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清晰而缓慢地说:“我与叶兄五年前相识于京城,交浅言深,奈何无暇多聚,只得引憾而散,甚幸,于遥州重逢,引为知己,适日相聚后不忍离愁,难以当面言别,故不欲相见,岂知……”他说到这里,邪性地一笑,身子前探靠近元初一耳边,气息大于声音地轻笑,以仅能让他们二人听到的音量说:“岂知叶夫人适时出现,将叶真的情意告之在下,在下心喜若狂,急回转,会佳人,欲在府上小住数日,以期佳人,投、怀、送、抱。”
“啪!”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元初一利落地赏了他一个耳光。
赵熙抚着脸颊,面上竟是愉悦多过恼怒,像见到了什么值得挑战的目标一样,眼中迸出兴奋难捺的异样神采。
元初一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过于失态,心头纠结着矛盾又复杂的情绪,她看看垂眸默立的叶真,再看看大有摩拳擦掌之意的赵熙,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叶夫人!”赵熙手急眼快地扶住她的手臂,轻轻捏了一把,展颜笑道:“小心。”
元初一狠力地将他推开,心底的恨意、怒火和不能置信扭杂在一处,蔓延至脑海炸开,轰得她耳膜声疼,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厢房,疾步奔回自己的卧室。
“咣当”一声摔上房门,将竹香留在门外,元初一紧靠着门扉,双手按上自己胸前,感受着手掌下传来急剧的跳动,她慢慢下滑,直至坐到地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赵熙的话,一遍、两遍……无数遍。
赵熙的意思很清楚,他和叶真相识五年,一直没事发生,直到她追上他,说了那些胡话,他才改变心意,继续留下来。也就是说,若没有她的阻拦,赵熙此时已在回京路上,几日后到达京城,与叶真……再无纠葛。
为什么会这样?元初一紧捂着胸口,她怕一松手,自己的心会跳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上辈子赵熙出现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赵熙出现后,叶真那足足两年时间的嗔痴哀怨借酒浇愁,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如果在她拦住赵熙前他从未对叶真产生过什么过格的想法,如果他此次一去不回与叶真天各一方,那上辈子的叶真,到底为谁而怨;为何……而死?
“为什么……”透窗而入的光芒由夕阳变成薄暗,最后陷入纯粹的黑暗,元初一怔怔地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她没有点蜡烛,就呆呆地坐在地上,几年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压上了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想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重活一遍,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初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叶真虚弱而恍惚的唤声,“初一,初一……初一、初一、初一……”叶真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房门,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初一、初一、初……”
元初一已做不出任何神情了,她木然地起身,拉开房门,靠在门上的叶真猛地栽进来,撞在元初一身上,而后跌坐在地。
叶真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呼出的气息热得灼人,他抱住元初一的胳膊,像是抱着救命浮木,脸庞在她手臂上蹭着,口中连道:“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把他赶走了,把他赶走了……”
“那你呢?”元初一停滞的思绪慢慢转动,就着门外透进的月光,她看到叶真惊恐彷徨的样子,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颊,烫得要命。“你也走吗?”
“不!”叶真慌乱地摇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笨拙地扶住元初一的双肩,用力抱住,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带着酒气的吻胡乱地落在她的头上与额角,“初一,我是喜欢你的,我是喜欢你的!”
元初一冰冷的内心因为他的话慢慢复苏,她回拥住他,想汲取温暖,叶真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叶真抚上元初一的脸,从眉到眼,仔仔细细地轻轻触抚,突然,他又低笑,“不对,不对。我们要和离,我们该和离的……我们不能在一起……”
元初一攀在他肩背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滑下来,心尖上刚刚产生的一缕暖意迅速消散在叶真愈加含糊的言词之中,她静静地,任他抱着,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叶真此时也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他紧搂着元初一,将之前的话反反覆覆地说着,最后,他将脸埋在元初一的肩头,安静了好长时间。
就在元初一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将她推开,过大的力度让他反撞到身后的桌子,他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我不能害你,我不愿害你……你说的对,我喜欢男人!我很下贱!我连妓女都不如!”
这是叶真,那个自厌自弃,却又逼着自己做出选择的叶真。元初一摸着肩头的湿意,第一次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是那么真实,那么无助。瞬间,对他的怒气哀怨,正如抽丝剥茧般慢慢褪去。
“初一,你值得更好的。”叶真扶着桌子,失神地吐出这句话,眼中有一瞬变得茫然,而后,轰然倒地。
第二十九章 叶真为赌注
更新时间2011214 21:00:09 字数:2550
空白一片。
元初一看着倒在地上的叶真,脑子里空白一片。她命令自己心痛一下、感慨一下,甚至想想该怎么把他弄到床上去,但,她的脑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只有一片空白。
“我……搬不动你啊……”良久,她只想到这个。
天很快亮了,虽然梅香不在,但院里的小丫头早已养成习惯,知道什么时候该伺候元初一起床,她们端着洗漱用品排队走到元初一房门前,见房门大敞,不由都心下微愕。一个丫头探头进去,只看了一眼,便连忙缩回头来。
元初一靠在床边坐着,叶真就躺在她的身侧,他睡得很不实在,总会忽然收紧五指,在确认了自己手中仍握着一只柔软的手时,才稍显安稳。
“你们进来吧。”像是在走神的元初一淡淡地开口,目光扫过叶真脸颊上泛起的潮红,又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一个小丫头连忙去了,元初一轻轻地将手从叶真手中抽出,叶真立时如失依靠般地虚抓几下,元初一却没再留连,慢慢地站起身来,洗漱用餐。
叶真最终被确诊为患了风寒,虽然大夫问过病症后确定是酒后发汗受风而致,但元初一觉得,多半是在地上躺了半夜的原因。当然,她隐瞒了这一部分。
昨夜的叶真算是将自己的想法真实地表达了出来,然后他生病,得以继续逃避,而元初一,却得一如继续往地面对生活,所幸,叶少夫人的生活相当悠闲。
“少夫人,有您一张贴子。”
看着竹香手中的烫金贴子,缩在软榻上的元初一放下手中书卷,伸展了一下蜷着的身体。
一夜没睡,本来想补眠的,谁想身体十分疲倦,精神上却毫无觉意,不得已只能随便抓了本书看,但又不能集中精神,只看见一个个字排列在那里,说的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接过贴子,元初一漫不经心地翻开来,几个龙飞凤舞的潇洒字体映入眼中。
午时初刻,盼君楼。
无名头,无落款,只有时间、地点,简简单单,元初一却隐约猜出了对方是谁。
扫了一眼迷迷糊糊睡在床上的叶真,元初一扬了扬贴子,“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二公子的?”
“是给少夫人的。”竹香笔直地立于软塌之侧,“送贴的人还转了一句话,说少夫人如果不去,他家公子就亲自上门与少夫人相聚。”
元初一听罢将贴子抛下,没什么力气地翻了个白眼,坚定了内心的猜想。
除了赵熙,谁还会玩这种玄虚?估计他也没料到昨晚会被叶真赶出合庆园,所以今日相约,绝对宴无好宴。
元初一略作考虑,看看天色已将近午,便让竹香叫个丫头过来替自己梳头着装,然后前去赴约。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见面,还不如爽快点,尽早与赵熙将话说个清楚。说得再白一点,赵熙的留下与她有直接关系,无论赵熙接下来要做什么,她都要负一点责任。
到了盼君楼的时候,刚过午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将元初一迎下桥子,“小六子恭候夫人大驾。”
元初一认出他正是赵熙离城那天赶车的小厮,今日再见,觉得他除了清秀之外,举手投足间略有阴柔之气,起先元初一以为他是赵熙养的小倌,但转念想到赵熙的身份,便明白了。
王爷身边的随侍,多半是太监,眼前这个肯定就是。想通这一节,元初一面色微沉,虽然她已经当着赵熙的面确认了他的身份,却一直将之置于“敌人”之后,她一直认为,赵熙先是敌人,然后才是一个王爷。但现在,这小公公的出现却是实实在在地提醒着元初一,赵熙,是个王爷。
元初一跟着小六子到了二楼雅间之前,看他朝房门微一躬身,通报道:“主子,叶夫人到了。”
房内传来一声懒散回应,小六子便推开房门,请元初一入内。
“叶夫人,久违了。”
一如昨日,赵熙眉目含笑地朝她遥遥举杯,与昨日不同的,是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骄狂放纵,他那肆意的目光让元初一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猎物,而且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那种。
现在想想,他的确是轻而易举就能置她甚至是整个叶家于万劫不复的。不过,此时才后悔昨天打了一个王爷似乎有点晚,元初一抱着最坏的打算进了雅间,坐到赵熙对面,后背挺得笔直。
“放松一点。”赵熙将身体前倾靠到桌子上,拿着酒杯的手越过桌子递到元初一面前,“来,喝了它。”
元初一微微垂眸,见那酒杯中只有一半的酒水,嘲弄地笑了笑,“我不知道赵公子男女不拒。”
“那才更有情趣,不是吗?”赵熙玩味地将酒杯轻轻置于桌子中央,“小王杯中的残酒,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喝的。”
他自称“小王”,便表明了他不是以“赵公子”的身份在说话,元初一秀美的眼睫忽闪一下,她当即起身,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双手向上做接酒之势,口中恭敬地道:“民妇谢王爷赏赐。”
赵熙……微怔,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元初一,却并未真的将酒杯递过去。
元初一仍保持着接酒的姿势,垂头敛颌,目不斜视,一派从容沉静。
赵熙斜倚在桌旁,用食指抚了抚眉毛,又颇为困扰地摸了摸下巴,最后起身,蹲到元初一面前,看着她神情肃穆的模样大笑出声,“好好好,你赢了。”
面对一杯蕴含羞辱的残酒,要么屈辱就范,要么奋力反击,元初一,选择了第三条路,让这杯酒失去它原有的意义,或者说,让赵熙感到无趣。
元初一抬起头,并不因赵熙的放弃而欣喜,“王爷宣民妇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赵熙重新坐回椅上,手指勾了勾,示意元初一起来,“别得便宜卖乖了,来,近点儿我告诉你。”
元初一也不想一直跪着,她就势起身,就站在原地,平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