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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遇紫将她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他那一刻几乎动了要杀秦遇紫的心,当时内力都已经慢慢蓄到了手掌中。可那个事实突然让他震惊起来,这个女人是十年前狠狠背叛了自己的人,是自己最恨的背叛了自己的人。为何,为何他还是下意识就想保护她周全,甚至为了她轻易就对这个他即将要娶的女人动了那么重的杀心。
他急于想掩饰自己流露出来的怜惜和怒气,只能用更加冷漠的语气来封闭自己。他看见她最后脸上那个不可置信的绝望的眼神,那一刻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整颗心就像在油锅里慢慢煎着一样,滋滋地烧得皮焦肉烂。痛得像是不能够呼吸,只能加快步伐尽快离开那个院子。
而她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苦,他却还硬生生给她在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他低着头,觉得眼角慢慢酸痛起来。
霍小筏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眼前男子脸上一闪即逝的泪光,她愣了愣,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一切只有眼前那个男子,她缓缓抬起了手,想要去触碰男子憔悴的脸。眼前男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她竟然感觉到他在颤抖。
耳边听见他低低地迷茫的声音在低语着:“你终于回来了。”她忽然就忍不住就红了眼眶,是她把他想得太百毒不侵了。她太自私了,想着为他而死,这样可以让他永远记住她,可以让他永远缅怀她。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往后漫长的那一生,就连他唯一恨着的支撑都死了,他一个人又应该怎么去度过。
在马车里笨拙地安慰着她的他,掉入湖里紧张地跳下去救她的他,被踏雪教劫走时不顾江湖规矩执意要来寻她的他,在夜色里紧紧搂住她的他,在月光下低语说爱她的他,在桃花树前设想着未来子女承欢膝下时候的他,宁可被误会也希望她远离战场的他,看着她悼念沉夜在一旁隐忍小心的他,低声求婚的他,孩子气地希望全天下人知道他们要成亲的他,大婚之日发现她不见了的他,十年来等着她恨着她的他,看见她跳下山崖紧紧扯住她的他,这样迷茫彷徨微微颤抖的他。
她张了张口,更多的泪从眼角边汹涌地流出来。她几乎都要忘了,这十年来他一个人是怎样过来的,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她曾经说过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温暖支持,在他冷的时候为他添衣,在他饿的时候为他做饭,在他疲惫的时候微笑着安抚他。
而他们却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她伸手紧紧抱住眼前男子的头,像是心里所有的痛都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一样,从喉咙里混沌的压抑的哭声逐渐透出来。
“大冰块……大冰块……”
她哭得都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只知道反反复复叫他的名字。
她感觉到他反手搂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渐渐濡湿了她的衣领。
霍小筏哭得更厉害了,最后变得呜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每个深夜她痛得仿佛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他是她唯一支撑着活下来的希望。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会哭了。
这样害怕失去她的脆弱彷徨,他也终于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被爱煎熬着憔悴的男人了。
她是真的想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的,用一生去爱他。
她募地加紧了搂住他的力道——
可是她也只剩下这些日子,这个冬天,恐怕都熬不过了。
老天爷对他们真是不公平,让他们之间错过的那十年永远都无法补回来。她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她不想死,她不想再让他重新失去她一回——
她不想死。
59。明月小蛮命在旦夕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缓慢,但准确来说,她仍然觉得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希望过得缓慢的日子。她每天都在祈祷着明天可以晚一点到来,这样就可以让她能够多在他身边呆一会。景络甚至用老参和千年灵芝制成了金丹,做好了拿丹药吊着她续命的准备。
慕容胤阳经常会来,坐在床边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把药喝下。偶尔会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若是看见她吐得厉害,也会温柔在一旁拍着她的背。霍小筏感受到了那一抹温情,有时也会大着胆子在他怀里寻求一个温暖的拥抱。
慕容胤阳太过温柔,比十年前那些日子还要更甚,这让她不自觉害怕起来。
就像,在昭示着她的死期将近一般。
慕容府的侍妾仿佛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影踪,也包括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秦遇紫。她们消失的第三天,烟如意偷偷溜进慕容府,坐在床边来看一看她的近况。
“你何等的福气,也不是如何才貌双绝。十年前的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比不过你,十年后的这位,眼见着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慕容府,准备要做慕容少奶奶了,却也败在了你手上。”烟如意坐在床边悠悠地点了灯,一面打趣着霍小筏。心里想起烟如戏那一张单纯无暇的眸子,心里闪过一抹黯然。
霍小筏没注意,只是见她点灯,心里一急:“你不怕被外头瞧见?碧桃呢?”
“那个丫鬟早被弄昏了,素素和洛神在外面守着,不打紧的。”
霍小筏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床单,显然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烟如意知道她挂念什么事,却也不说,只等着她开口。
果然见她沉默了一会,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嗽,才轻声地问:“沉夜他……怎么样了?”
烟如意眼神复杂:“霍小筏,这事本来教主不让我告诉你的。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有你可以解决。公子自从那日见过你以后,夜夜都被梦魇侵扰,不得安生。他的意识在逼他回想起来,可是忘川之水又拼命在阻挡。云天医说,这样下去,公子会受不了的。”
霍小筏吃惊抬头:“你说什么?沉夜他!……咳……咳咳……”景络每每都来吩咐她不能激动,此刻她话只说到一半,就已经伏在床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烟如意皱着眉拍她的背,一边数落:“你这么激动有何用?别到时候公子没事,你倒先支撑不住了!”话未落,见霍小筏咳出一口血来,脸色更是大变,从怀里掏出一枚通体雪白的丹药来塞进她的嘴里:“咽下去!”
霍小筏依言咽下去,只感觉腹中如火在烧,一路蔓延到胸膛上,和体内寒毒相交缠绕。忽冷忽热,剧痛难当,几乎折磨得她要昏过去。
她撑着身子,断断续续吐出一句:“…你……给我……吃了……什么?”
烟如意道:“是合欢树的种子,有止痛的奇效。”
本来那合欢树一年才结一次种子,加起来也不到几粒,是止痛活血的上等良药。只是这合欢树种子有一大忌,就是不得和灵芝一起搭配服用。霍小筏睡前才刚喝下了一碗景络送来的灵芝露,此刻两种药在她体内相交,如同干柴遇着烈火,一下子就凶猛的撞了起来。若是内力深厚之人,大可用内力两两调和,也可以更好的吸收这两种良药的功效。可霍小筏毫无内力,幸好她体内还有慕容胤阳的无上心法,若是以前的她,当即就得一命呜呼于此。
烟如意也立即发觉了她痛得不同寻常,当下一愣,迅速覆手搭上她的脉搏,片刻后惊呼:“你先前吃了灵芝?!”
霍小筏已经没有意识能够回答她了,头一歪就软下栽倒在了床上。
而这一倒,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青歌以前就是研究医药和毒物的,烟如意身为踏雪教四大护法,对这个自然也是了解一二。这合欢树种子和灵芝相交时会产生常人难以忍受的内火,若是没有深厚内力去引导,两者会迅速化为一种剧毒,直侵五脏六腑。霍小筏本来就支撑不住多久,病情略微好转也是因为慕容胤阳,此刻被这般折腾,恐怕今夜都很难熬过去。
她暗恨自己事先没有问清楚她是否吃了灵芝,居然如此莽撞就喂她吃了下去。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不仅自己良心上谴责难安,假若有一天沉夜公子想起了所有的事,她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她见霍小筏的呼吸都已经弱了,一咬牙,从床上施力横抱起那几乎瘦弱无骨的女子,刚准备回身朝外走,就听见门外传来震怒的一声——
“烟如意!你还敢来!!”
烟如意回过头去,看见一身火红的顾双霜。她一张脸比却她身上的衣服更红,显然是气的,一双眼夹杂着恨意望着她:“你对小筏做了什么?!放下她!”
她身后站着慕容伴月和景络二人,在往后头是顾双珑。她正疑惑慕容胤阳去哪里了,只见眼前黑影一闪,那人来势汹汹的杀气震得她不觉退后一步,怀中搂着的霍小筏已经被夺了过去。
慕容胤阳全身都透露着森冷的气息,抬眼缓缓瞧她,低声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烟如意竟然觉得背后被震慑出了冷汗,她深吸一口气,才恢复那种挑眉的柔媚的神情,笑道:“慕容大公子不会自己瞧么?”
她笑的轻狂,里面还带了一抹不屑和残忍。这种神情他们认得,是烟如意想要杀一个人时候的神情。顾双霜已经按耐不住拔出了腰间的短剑,狠狠地望着她:“若是小筏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休想踏出慕容府!”
身后突然走近一抹白色身影,景如影懒懒从门外走进来,眉眼放得凌厉,挑眉望着里面嫣然站着的烟如意,缓缓道:“烟楼主,门外那两个是你楼下首席大弟子么?武功真是上不得台面,如此轻易就中了剧毒。”她轻笑了笑,看烟如意微微变了脸色,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在她们身上下的不是什么特别的毒,就是这段时候有她们好受的了。凑巧我身上带了梅花三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请翡翠楼好好帮我验证一下这天下第一奇毒呢?”
她话说的明白,烟如意眼里立即冷了下来,只道:“你不想要霍小筏活命了么?
景如影一耸肩,无所谓般笑着:“她最多也就一月性命,换翡翠楼两大首席弟子,倒也不亏。”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这座院落离奇的寂静。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目光交错间却仿佛能擦出火花,在黑夜中猛烈地撞击着。
正僵持着,院落外又出现了两抹修长的身影,其中一名率先踏了进来,在众人身后冷冷地开口,划过这漆黑夜色中一道如刀般尖锐的锋芒——
“慕容胤阳,你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苦,将她逼死。如今她危在旦夕,只有我有法子能够给她续命。让我带走她!”
这个声音是……
众人闻声回过头去,眼神在接触到院内那人之时,竟都不约而同睁大了眼。
慕容胤阳募地抱紧了怀中女子,眼里绝望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
是他。
60。明月小蛮忘川之水
院外男子像是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她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不想要她死,就让我们带走她。”
慕容胤阳冷冷地望着他,却没有答话。
走近院内的那名男子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慕容胤阳,我以为她当初选你是对的。可是你负了她,就因为你那该死的自尊,你不问她当年为何要走,不分青红皂白让她无端受这么多苦。现在还害她如此,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你!”
景如影退后一步,已经乱了神色:“窦沉夜,你何时恢复的记忆?”
“在见到她的那时。”窦沉夜面无表情,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霍小筏身上略带了些温柔:“只是当时记忆还很模糊,她选了从未认识我的这一条路,我便附和她。”他脸上神情又募地变冷:“只是我没有想到,慕容府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冷凤魑不告诉我,我恐怕这一辈子就放她在这里过了。不……”他嘲讽一笑:“她若依旧这样下去,就没有未来了。”
慕容胤阳抱着女子的手不自觉用力,眉间是隐忍的痛楚,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而他只是静静地,像是恍若未闻一样看着怀中的女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说了一句:“带她走吧。”
“慕容胤阳!”景如影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放弃了?!”
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一点落寞,苦笑在唇边一晃而逝,黑衣飞扬在空中,昔日戎马天下的风范显得寂寥。他没有回答,只是走近窦沉夜,慢慢将怀中女子递了过去。
景如影看着,不知为何觉得难过。
就在窦沉夜伸手来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是用踏雪教的勾魂引?”
窦沉夜直视他,眸中低沉看不出什么情绪,答道:“是,要用忘川之水做引子。”他顿了顿,接过女子,目光显得有点痴迷:“她将忘了我们所有人。你、我,她都会忘记。”
这话音刚落,他怀中的女子就像是有感应一样,一只手猛地抓住身侧慕容胤阳的袖子,那双浩瀚如星恢复神采的眼睛微微睁开,虽虚弱但依旧一字一顿道:“我不要忘了你。”
慕容胤阳闻言心里猛地一痛,她都知道。原来,她都知道。
他突然笑了笑,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