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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惕的绕到火堆旁边,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大声说道:“只算认识。”心中大惊,这个男人到底和秦王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他抖抖索索的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颤抖着递到我的面前,大口喘着粗气,胸廓剧烈的起伏着,抖动着嘴唇断断续续的道:“密信……交给……秦王殿下!”便顺着树干滑了下去,瘫软在地下。
安静,一片安静,只有偶尔风吹过树林的呼啸和柴火燃烧炸裂的噼啪声……
我傻傻的站在当下,隔着蹿红的火苗看着杨树下瘫软的男子。画面在火光的燃烧中不真实的扭曲着,我瞪着大大的眼,被烟熏的想要掉泪,却强忍着不用手去擦,直愣愣的盯着。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呜唔……”的狼啸……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绕到杨树旁,低下头仔细的看着。那男子瞪着一双空洞的眼,惨白的脸上口唇退却成蜡黄,胸廓已经停止了起伏,软绵绵的陷在那里,左腰处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一片暗黑色的胶冻状。
这个刚刚出场不到十分钟的男人死了!
想起他的临终遗言,用力的掰开他右手,抽出里面紧紧攥着的一支细小竹筒。打开,一张字迹潦草的密信映入眼帘。
“吾军依计连撤千里,唐军已露骄兵之态,下月三日夜丑时,以火烧东西两仓为信,吾发奇兵反扑,与殿下里应外合共谋千秋,成事后望殿下谨守诺言。”
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阴谋呢?
第二十章 '本章字数:166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01 10:01:44。0'
看这男子,衣着装束倒没有什么异样,那这信中所说“吾军”又是何方神圣?正自纳闷,火堆中啪的响起一阵木枝的炸裂声,火光随之一窜,心中突然一动,翻过他的左颊仔细看时,心下便有了七八成了然。
壮着胆子,伸手探进他胸前的衣袋,一个钱袋,一张大唐的身份文碟,再伸手进贴身衣袋内摸索,便果真摸出一枚银质的大圆耳环,内圈刻着一长串整齐的蝌蚪文。
果真如此,定是胡人无疑了。
以前听人说过,胡人因为居无定所,逐水而居,随时会遇上天灾人祸,男子在长大成人后就会在带上一枚刻有自己名字和身份的大圆耳环,如果死去,有同伴看见尸体耳环上的文字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地身份,这或者就是后来的美国大兵们标志性的金属项链牌的鼻祖吧。
而且中国古人推崇儒教,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故而在唐朝之前的汉人不论男女都是不带耳环的。
将耳环小心的包好,收进衣袋中。再仔细搜索一番,没有什么发现,便将密信小心卷好插进竹筒。用劲吃奶的力气将男子的尸体拖进火堆中烧掉,拉扯中无意瞥见他袒露的胸前一枚精致的狼头纹身,也没在意,趁空气中还没有弥漫起浓烈的烤焦肉的味道,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现场。
月光反衬在还没有融化尽的冰雪上,夜色也变的清亮明净起来,而此刻脑中却是一团乱麻,心里一阵烦躁。
如果是秦王设计和胡人勾结,那么这招借刀杀人,就只会用在目前出战突厥的太子身上!里应外合,这是要利用突厥兵的手将李建成杀死在幽州战场,如此,他便可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的位置。好完美的计谋。
李世民,果然是个出色的阴谋家,可惜偏偏遇上了我这个半路杀出的苏梦晓。
到底要不要去幽州把这一切告诉太子?又或者,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去阻止秦王?这会不会又是一场苦心经营的阴谋?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躲了这么久这么远,就是不想再掺和到他们兄弟夺位的血雨腥风中,怎么好再回去?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数万大军的性命被突厥人残害,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大唐的子民被外藩虏虐,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在危难中也要救你出长安的太子被人杀死吗?
到底怎么办?
无奈的仰起头,望着天边那渐渐浮起的鱼肚白。
夜色渐渐退却,太阳虽然还没有照常升起,光线也已经亮了起来。时间每一天都在真实的流走着,历史就在这样一天天的日出日落里前进着,可是不对啊!历史本不该是这样的,李建成不是在玄武门之变中被李世民杀死的吗?难道这世界因为我的到来发生了变化?历史会改写吗?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了自己的良心,这趟幽州,还是要去的……
一路摸黑急行,早就累的腰酸背痛,我叉着腰一个劲的喘着粗气,感觉比跑了八百米还要辛苦。远远传来几声“喔喔”的鸡叫,心中大喜,有鸡就一定有人住,终于找到人家了。加快了脚步朝着那鸡鸣处走去。
远远看见几间简单的农舍隐在山边小路旁,用木柴圈出一个小小的庭院,门窗紧闭,只有一阵阵鸡鸣此起彼伏越来越近。
推开小院的柴门,隐约间便听见一个女子低低的啼哭声从屋中传来。
“屋子里有人吗?”我小心的扣了扣紧闭的木门。
啼哭声戛然而止,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至门后,屋内一个细小的女声警惕的问道:“是谁?”
“姑娘别怕,我也是女的,赶了一夜的路,想借姑娘这里歇息一下,讨杯水喝。”我轻轻推了推木门,发现门缝中一只明亮的黑瞳正小心的往外窥视着,都是说古代人路不拾遗古道热肠,其实这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嘛。
木门慢慢的打开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正低垂着脸隐在门后警惕的看着我,她穿着简单灰暗的粗布衣裙,纤细的腰间简单的系着一根布带,身体还没有发育好,小小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衣裳里越显得单薄,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的在脑后扎成两个羊角髻,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却越显得那双眸子明亮清澈,微翘的鼻尖,圆润的双唇,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上两行泪痕还没有擦干。
好个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儿!虽只是豆蔻的年纪,天然朴拙,都已经这般的妩媚动人,要是再长大些,略施粉黛不知道又要迷死多少男人。想不到这荒郊野地竟然有这样冰雪清灵的小姑娘!
我上下打量着她,这双眼??那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二十一章 '本章字数:1435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01 20:29:02。0'
“姐姐是郎中吗?”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的盯在我的药箱上,用甜甜脆脆的声音低问了一声,才将我从刚才的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忙冲着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小病还能看看,大病就治不了了。”
“我家爹爹病了,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看好呢?”
“这样啊!我试试吧。”难怪刚才隐隐听见哭啼声,原来是她父亲病重,便跟在小姑娘身后进了屋内,这是一间简单甚至有点破败的山间农舍,屋内光线昏暗,空空荡荡没什么摆设,小姑娘径直走到屋角处的矮床旁边站定。
这才看清那床上躺着的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盖着打满补丁的棉被,只能看见一张脸蜡黄如纸,脸颊上还有几处新鲜的刮伤。
“玉娘,你去哪了?”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虚弱至极。
“爹爹,刚有位郎中姐姐过路,我去开门,她答应来给您治病。”
“郎中?我们家哪里还有钱请的了郎中啊,玉娘乖,爹爹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爹爹就进山打野鸡给你吃,你不是最喜欢吃鸡腿吗?咳咳……”
“不麻烦的,大叔客气了,相逢便是有缘,就让小女给您看看吧。我不收银子。”
我装模作样的将手搭在男子的腕上,说实话,我们学西医临床的上大学的时候倒是选修过中医,但那时学的肤浅到连皮毛都算不上,连最简单的喜脉都搭不出来,更别说其他的了。
这么装样子,只是想更方便的了解一下病史罢了。我一边继续假装深思熟虑的搭着脉,一边回头让小姑娘将他爹爹怎么生病的过程讲给我听。
原来,这小姑娘和他爹爹都是这山中猎户,几天前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路过这里讨水喝,被小姑娘好心带回家中,谁知那男子一见到她爹爹就与其争吵起来,后来更是大打出手,那男子被三叉戟戳伤,落荒而逃,谁知那人刚走她爹爹就收拾东西拉着她也要离开,还没走去小院,就晕倒了。
“你爹爹与那男人扭打时身体什么部位可曾受了什么重创?”
“我不知道,爹爹昨日醒来只是说偶有腰疼。”
“这就是了,这位大叔,行医者悬壶济世,本无所谓什么男女大防,小女就厚着脸皮给您查看一下左腹的伤处吧。”
“这……”男子皱起眉头不置可否。
“爹爹,就听这位姐姐的吧。”
男子依然在犹豫着,我已经将棉被掀开,轻轻解开他的上衣,胸前一枚狼头纹身映入眼帘,心中一惊,这纹身??与昨夜死去的那男人身上的一摸一样。便不由自主的往他的左耳垂处望去。一抬眼却看见那男子一双眼正冷漠的望着我,眼中一片肃杀的寒气,眼角轻轻的跳动着,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他那凛冽的眼神压了回来。
平复了一下内心疑惑,就着昏暗的烛光细细查看起来。
这男子身上多处淤青,左上腹肋下一片淤青已经转成暗红色,沿着肋骨向脐周方向扩散。轻轻按压了一下淤青处,那男子身子一战,吃痛的低哼一声,左手轻轻抬了抬。
我回头望向他的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姐姐,我爹爹怎么样了?”小玉娘紧张的睁着大眼看着我。
“嗯”看了看小姑娘,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男人,重新将棉被给他盖好,扭转头,给了小玉娘一个安慰的笑脸:“没事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说没事的吧,玉娘快去准备早饭,我和这位姐姐说几句话。”
小姑娘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出了屋子。
“姑娘是谁?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啊?我只是个过路的人啊,没什么特别的。”
我正准备嘻嘻哈哈的装一下可爱,却发现左手腕处一阵酸麻,仔细看时才发现,一枚细到肉眼看不清的针正斜斜的插在左手中指指腹里。
“你,这是干什么?”心下一惊,直觉告诉我,又中招了,这回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毒针暗器了吧……
第二十二章 '本章字数:1580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02 11:25:37。0'
“我们突厥人本不屑于这些旁门左道,只是姑娘既然不能将身份如实相告,在下又卧病在床,也只好用此下策了。还望姑娘从实相告,免得受苦。”他男子语气冰冷的一气说完就闭上眼不再看我。
望了望那男子苍白的脸,不竟摇了摇头,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他又如何:“我叫苏梦晓,要去幽州,路过这里。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识得我们族人的图腾?你与那博罗鲁又是什么关系?”
“谁是博罗鲁?我并不知道,只是昨夜在树林里是遇见一个受重伤的男人,帮他清理伤口时看见他胸前也有一枚和你一样的狼头纹身。”
“他在哪?”
“死了。”
“什么!博罗鲁死了?哈哈哈哈……”这男子一张眼突然睁得老大,张着嘴试图仰天大笑,却只发出几声连续的啊啊声,接着又正了正神色道:“你为什么杀他?”
“杀他?我可没那个本事呢,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快要不行了。还没来得及帮他诊治便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从怀中摸出那枚大圆的耳环递到他面前,“这个你应该识得吧。”
他长叹一声,又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只好静静的坐在床边,紧张的看着手指上的细针,一眼瞟过,他的眼角竟然慢慢湿润了起来……
心中一团迷雾,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昨晚我遇见的男子就是他口中的博罗鲁?那么他们原先一定是识得的,可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争吵?而那男子身怀突厥迷信赶赴长安,身上穿着也像是个富贵人家,可这眼前这两父女却为何如此清贫?若是仇人冤家,为什么听说对方死了 ,这男子眼中竟似有泪花?
到底怎么回事?
正自胡思乱想中,突然左手指一丝丝麻痒顺着手腕上传,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难受得很。慌乱间抬头看向那男子,却见他依然纹丝不动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
“如此这般明白,大叔还不能将毒针拔出吗?”我盯着他的脸道:“小女本无疑冒犯,如果有什么莽撞的地方还请大叔见谅。”
“姑娘看我这伤还有的救吗?”半响那男子慢慢睁开眼幽幽的望向我道。
看着他面如蜡纸,唇如白绦,刚想到嘴边的安慰话就吞了回去,这男子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刚才才故意示意我在他女儿面前我说些搪塞敷衍的话,若是现在再说些虚话假话给他听,说不定又要引起他的怀疑,以为我是什么奸险难测别有用心之人。
不若实话实说,再则这男子若真与秦王之事有关,必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且待之以诚,静观其变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