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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秦大人。”女子依旧背对着秦霄,声音空灵飘乎,“小女子无礼,喧宾夺主了。大人快请入座,主位正为大人空留着。”
秦霄一皱眉:“这声音,好怪异,听着像是,从面具后面发出来的,有点模糊沉厚。”
秦霄也不作细想,抬脚踏进屋内,朝她对面走去。脚下是典型的江南细绒密花毯,一尘不染,踩踏上去悉索碎响。厅房四壁各悬字画、饰剑和箫笛,正对大门一个苍遒大字——“茶”。
秦霄走到女子对面,盘腿坐到低矮的小凳几上,心里忍不住一声哂笑:装神弄鬼,又是个戴面具的!
女子的脸上,正戴着一幅细眉大眼,朱唇皓齿的女子面具。一袭粉红袍衫,内穿一件白亮胸衣,胸前凝白如脂祼露大半。柔弱无骨的一双巧手,正拿着一块有支脚的铁板,熟络的在案几上的小火炉上来回炙烤。铁板上,三块拇指大小的饼茶,正微微散发出热气,一阵清香怡人。
秦霄静静看着她不急不慢,但又沉稳熟练的烤着茶叶,一言不发。
半晌过后,女子将铁板取下,拿出三个磨砂制成的茶碾研钵,将三块饼茶分别夹起,放入钵中,旁若无人的研磨起来。
秦霄微微笑了笑,继续沉默。心中想到:喝茶品茶,现今已是一种风尚,而且是贵族仕人喜欢摆弄的奢物。日本就是在大唐学了这些技艺过去,加以包装,便形成了他们日后自诩其名的“茶道”罢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凤姐”徐小月了吧,动作熟练之极,看来平时没少研究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
一个时辰以后,三个茶钵里的茶饼,已经被磨成了细细的粉末。然后她再用三面镂丝网筛,细细的筛选了好一阵子,最终剩下的茶叶,不足当初的一半。最后,徐小月拿出三个白如羊脂的玉盅,将三份茶叶分别装好,摆放到秦霄面前。
徐小月冲秦霄张开右手五指并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大人,请挑选你喜欢的茶品,小女子亲自为你沏茶。”
秦霄轻笑一声,拿起左边的一个玉盅:“就这个吧。”
徐小月略偏了一下头,微扬起下巴:“想不到,大人也精通茶艺,真是失敬!小女子班门弄斧了!”
秦霄呵呵一笑:“凤姐谬赞了。秦某对于茶品一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秦某只知道烈酒爽腑,醉后无忧。像这等精细活儿,却是没心思去研究。”
“凤姐二字,万不敢当。大人若不嫌弃,可称我‘凤儿’。”徐小月奇道,“凤儿不明白,大人为何一下就挑中了,这其中最上品的茶叶?莫非,只是运气?”
秦霄嘴角一挑,笑:“也不尽是运气。一半是猜的。”
“此话怎讲?”
“方才,凤儿在烤茶叶的时候,虽然取火均匀,但更多的心思,是在让这块茶饼充分炙烤。研磨时,此块茶饼共计磨了四百六十二次,而其他的二块,分别是三百九十次,和四百三十七次。筛选的时候,这块玉盅里的茶叶,几乎没有一粒粉埃落到外面。反观之,其他的两块,凤儿的筛选的时候,就没有这般用心了。凤儿对这碟茶叶如此细心对待,秦某便胡乱猜测,这个玉盅里的茶叶,定然要比另外两个,珍贵。”
徐小月听完秦霄的话,并未表现出惊讶,而是轻手拿起另外两只茶盅,随意的朝身后扔去,直接扔到了屋外。
秦霄听着两声“砰砰”的脆响,不禁啧啧的摇了摇头:“浪费!单这两只玉盅,就能换来扬州最好的三匹细丝绢帛了。”
徐小月轻笑一声:“大人,果然心思细密聪明过人,名不虚传。招待秦大人这样的风流人物,上宾贵客,只能用这等上上之品。大人怜惜那两个玉盅,可知那玉盅内的茶叶,却比那玉盅还要珍贵十倍以上。那其中一品,是峡州的珍藏碧涧明月,另一品,是常州极品阳羡。这两品虽然也贵为贡品,但跟眼前的这品‘湖州清明紫笋’比起来,却是有天壤之差了。这品湖州紫笋,是清明之前,巳时雨露之后,取山巅六株百年茶树,抽出的第一批嫩牙,经过湖州最有手艺的制茶大师,用了三天三夜时间,经历蒸、捣、拍、焙之、穿、封等一百七十余道工序,精心制成的。整个湖州,一年之内,像这样的茶饼,不会超过十斤。大人刚刚看到的这一块茶饼,却比同样大小的黄金,便宜不了多少。”
秦霄装作津津有味的听徐小月说茶叶,心里却有点好笑的想道:茶是好茶,你也够专业,可惜我并不是个喝茶的人物。本人毕竟是军旅出身,神经没有大条算不错的了。来到大唐以后也是一直过着平民日子,像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兴趣去研究。你若是说完了,就早点给我泡上,刚刚在船上可是喝了不少酒,现在还真有点口渴了。
徐小月见秦霄一言不发,也不急不忙,继续说道:“但凡做任何事情,要想有个好滋味,都如同这制茶、饮茶一般,循序渐进,沉稳有序。急不得,缓不得。就好比,凤儿想请大人前来做客,却也是费尽了一番心思。”
秦霄笑:“其实秦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凤儿早早便想我来,派人说声,我自然会来。只是秦某有些不痛快。为何秦某来了,你却不肯用真面目示人。岂不是,看不起秦某?”
徐小月不为所动,手若莲花的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紫砂茶壶,将玉盅内的茶叶,缓缓倒入壶中:“并非凤儿无礼,小觑大人。凤儿只是担心,大人见到我的真面目后,会被吓上一跳罢了。”
秦霄哈哈一笑:“便是夜叉修罗,魑魅魍魉,也断然不会惊吓到秦某。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子。秦某已经十分好奇了,凤儿,你就成全我吧,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吧。”
徐小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好吧。就如大人所愿。”
言罢,粉臂微扬,面具已去。
秦霄猛然一下睁大了眼睛,声调微变:“你?!!——怎么可能!!!”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73章 百炼成妖
此刻秦霄感觉,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件件如他所料。眼前的这个去掉面具了的女人,正如她自己先前所说的那样,不大不小的让秦霄‘惊吓’了一阵。
女人中的妖精!
秦霄居然再一次想到了这一个词——上一次想起,是在飘香楼,见到段如之后。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粉腮朱唇,凤眼上扬双眸挑情,除了梅心一个赤红火焰的印记,其他的所有特征,居然和段如一模一样!
段如!她居然是段如!!
秦霄心中怒骂: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在武昌县,我亲眼看着道士做完了法事,然后将段如一家三口下葬。墓上的铭字,还是自己亲手所提。
秦霄感觉心里一股寒流隐隐升了上来——莫非,真的有诈尸这种事情?!
徐小月还是旁若无人的摆弄着手里的茶具。拿出一个长颈琉璃瓶,将带着淡淡幽蓝的坚冰化水,缓缓的倒入茶壶中,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笑意。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坐着,徐小月淡然自若,秦霄的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秦霄按捺住心神,刚才一瞬间突突狂跳的心脏,也渐渐趋于平和,终于将眉间的疙瘩慢慢了化了开来。
徐小月拿起一根玉钗,轻轻的在茶壶里搅拌,让浮在水面的茶叶,纷纷沉入水中。然后略抬起头,对着秦霄笑:“看来,秦大人除了好奇心重,还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物。”
秦霄舒缓了一下面部肌肉,略吁了一口气,自嘲的笑:“我承认。刚才那一刻,我的确有些被惊住了。”
“还很诚实。”徐小月笑,眼神再次回到她心仪的茶壶上,将它放在了小铜炉中,并将那支玉钗,扔进了炭火中。
“多谢夸奖。”话虽然这说,秦霄却感觉,如同被人刷了耳光一般,心里憋堵的慌。看来,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有些轻敌了。这个徐小月,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心智,手段,智慧和见识,无一不是秦霄所接触过的人物中,最为出类拔粹的一个。
“同样的工序,同样的材料,不同的人,煮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同。秦大人可知,我为何将这支玉钗,扔进炭炉里么?”
秦霄苦笑:“不知道。或许,是什么独门秘方吧。我已经说过了,秦某并不擅长此道。”
徐小月吟吟的笑,双眸含春的看向秦霄,眼睛里烟波流转:“那我来告诉秦大人吧。其实,玉钗和煮茶,以及茶的味道,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将玉钗放进炉火中,纯粹是为了……好玩,或者说,是显示我的奢侈和富有。仅此而已。”
秦霄一声叹笑,摇了摇头:“佩服!凤儿,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徐小月咯咯一笑:“大人真是心有灵犀,聪明过人。和大人这样的聪明人说话,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秦霄不禁有些苦闷:为什么这次来鄂州,碰到的,全是聪明过人的角色?这个徐小月,让我看到她的脸后,并没有急着争辩自己不是段如,而是留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自己思考。然后用借用煮茶与玉钗的关系,来说明,她与段如,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只是因为她们的面容相同,我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段如……就如同,我看到她煮茶的时候,将玉钗放放炭火中,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这样做,是有什么独门密方,能让煮出的茶更好喝。而且,她还故意那样来问问题——先说的是‘同样的工序,同样的材料,不同的人,煮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同’,就是为了让我陷入思维定势,跟着她说的意思去思考;然后再问我,为何将玉钗丢入火炉中……其实,那只是一个跟煮菜毫不相干的动作,就如同,挑了一下眉,翕动了一下嘴唇这么简单!
可是我,居然也鬼使神差不由自主的这样相信了她!
怪哉!为什么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竟然那么不容人怀疑?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她仿佛能洞查人的心事一般。或者说,她对我,似乎相当的了解,知道我是一个理性而不相信鬼神的人。
秦霄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危机意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徐小月,从现在起,我不会小看你了!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徐小月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抚过娇艳而又深遂的眼睛:“其实,大人应该可以想得到,为什么我和段如,居然是差不多一模一样。”
秦霄静静的看着徐小月,心里暗道:算是挑战么?
秦霄笑:“虽然不能想得通透,但也应该猜到了一些大概。”
“何不说来听听?”
“当年段如跳崖,所幸未死为虎万求所救。可她面容严重损毁,于是虎万求就带她去找到一个易容高手,替她治脸。而这个易容高手,就是你的人。”
“不错。当时,段如的那张脸,假如还能称之为‘脸’的话,那世间的无盐女,也能称得上是倾城倾国了。继续。”
“于是那个易容高手,就照着你的脸,替她治好了伤,换上了一张新的面容。所以,与其说你和段如长得很像,倒不如说,段如像你。这样更确切些。”
徐小月伸手拿起茶壶,用一面网筛封住壶口,将壶中的水倒了出来,对着秦霄淡淡一笑:“这是‘洗茶’。第一炉泡出来的湖州清明紫笋,滋味平平。真正的精髓,是第二炉水。这第二次嘛,当然要用更好的水,和更精细的火,慢慢来熬煮。”
秦霄扬起嘴角,微微的笑,心中暗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猜中了表面的东西,并没有猜到实质?
“那个易容高手,将段如改成你的模样,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其一,虽然我对这门手艺不是太清楚,但我大胆假设一下——要进行这样的医治,必须要有现成的‘模子’。也就是说,他得要有一个可以依凭的对象,才能动手。当时,也许只有你一个女子在他身边,于是,他便选择了你当模子,将段如治成了你的模样。其二嘛,说出来可能有点唐突了。”
徐小月笑:“说又何妨。或许便是事实。”
“那个易容高手,对你爱慕如深。你的面容,时时印在他的脑海里。于是,当他集中精力为段如医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将她的脸,弄得和你的一模一样。”秦霄心里讪笑:这叫大胆想象,合理YY……
徐小月手中的动作终于迟缓的顿了一顿,咯咯的笑了起来:“妙!”
秦霄皱眉:“这么说,我猜得不错了?”
徐小月不置可否:“大人不妨想想,段如治伤,是在二十年前。我当时,应该多少岁?”
秦霄愕然,不禁感觉有些懊丧:为什么,最近总是这样出丑呢?眼前的这个徐小月,根本就只有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