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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尖叫除夕(二)
男孩孤零零站着,年龄比他们大一些,神态文静,透出一丝羞怯。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漂亮的新衣服,甚至还有双新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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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们都注意到那个男孩。
明棋说:“沙君伟回来了。”
“谁?”小康不认识沙君伟。
“沙老山家的,回来陪曾爷爷过年,他一般不出门,也不知道啥时回来的。”
小康点点头。
“沙君伟和你干爸是本族。”明棋补了一句。
沙君伟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有些犹豫,既想走开,又想过来跟他们一起玩。
明棋身旁的一个男孩酸溜溜地说:“城里娃子,穿着新皮鞋哩。”
“二狗,你管人家穿的啥。”明棋训道。
二狗吸了吸鼻子。“日啊,把他的鞋抢过来!”
大家笑了。二狗只是随便说一说,给他两个狗胆,他也不敢碰沙门的人。
沙门的人掌控着莽村的主流社会。
“让他过来玩吧。”小康对明棋说。
“他不会跟咱们玩的,人家是洋娃娃。”峰峰接口说。
这时,明棋忽然抬起手,朝另一边用力挥了挥:“猛标——来,到这儿来。”
猛标扛着铁锨,刚给妈妈的坟培过土。在他的计划表中,没有除夕这个概念。
“都来吧。”小康朝沙君伟招了招手。
君伟迟疑一下,慢慢走过来。
“我叫沙君伟,今年十一岁。”君伟说。
二狗和峰峰捂着嘴巴笑起来。对于城里孩子的读书腔,他们很不习惯。但君伟十分认真,说完之后,注视着小康。
“我叫小康,七岁。”
“你姓什么?”君伟脱口而出。这是常识,给人家正式介绍名字,要带出自己的姓。
小康一楞,从来没人问过他姓什么。他爸爸被毒死以前,似乎也没姓,村里人把他爸爸叫“木灯”。
“日啊,他就叫小康!”明棋过来解围。
“哦,对不起。”君伟若有所思地说,“小康,你好。”
二狗和峰峰又笑起来,学着君伟的语调,“你好你好”叫了几声,像两只乌鸦。接着,二狗蹲在地上,峰峰从他身上翻了过去,然后峰峰蹲在地上,二狗从他身上翻了过去。他们经常玩这个,如果只有一个人,就在猪身上翻来翻去。
“行了,”明棋制止了二狗和峰峰。“你俩真是人来疯!”
猛标拄着铁锨站在他们身旁,歪着脑袋,神情飘忽。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响成一片,又有几个孩子加入进来,气氛越来越热闹。
沙君伟感觉小康身上有种气质,自然而然往他身边靠。沙君伟身上独特的书卷气也打动了小康,但他与君伟保持着距离,与其他孩子都保持着距离。
这时,二狗和峰峰正在讨论猛标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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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认为猛标可以摔倒三个男孩,峰峰认为是四个。两人决定赌一毛钱,让猛标展示一下。
“摔跤!”猛标拍了拍胸膛。
明棋随手招募了三个,推到猛标面前。猛标放下铁锨,脱掉身上的破毛巾,只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
“冲啊——”三个男孩发一声喊。
猛标迎面兜住两个男孩,另一个男孩扎进猛标怀里。猛标一扭身子,将三个男孩甩开,前后不到半分钟。
第二轮冲上六个男孩,全被猛标甩了出去。
几番缠斗,村路上尘土飞扬,与飘零的雪花交融,四周不断闪烁的爆竹光芒,更将这除夕夜烘托得壮美热烈。
第二十二章 尖叫除夕(三)
猛标越来越兴奋,凌乱的头发飞舞着。“来,来!”他不停地呼唤。
明棋推了推小康,想让小康展示一下,小康拒绝了。明棋不甘心,提议比赛跑步,那是小康的强项。但小康说:“跑步不是用来比赛的。”
“那是干啥?”明棋一头雾水,“我在电视里看的跑步比赛,跟学校一样,十几个人撅着屁股往前冲。”
小康一笑置之。
这时,沙君伟走过来。“咱们玩游戏吧。官兵捉贼。”
明棋来了兴趣。他们平时玩耍,没什么技术含量,明棋很想领教一下城里大规模有组织的游戏。
明棋打个唿哨,孩子们围拢过来。
“官兵捉贼!”明棋喊了一嗓子。
大家热情高涨。君伟开始分派角色。他在城里的学校经常主持这样的游戏,这还是第一次面对乡村的孩子。他发现这些孩子更易于服从,他们不会堂而皇之地发表各自的见解。他们的要求很低,只希望这个游戏能带上他们。他们的群体意识非常强,不仅不会违抗他的指令,简直是在崇拜他。
只要找到办法,就能把他们变成棋子。
但小康没有参加。
………………
明棋被分派到贼营,他十分高兴。
沙君伟划定了游戏范围,贼在这个区域内,要尽快把自己藏好。
除夕夜的莽村,比往常明亮很多,然而大部分地区仍是黑漆漆一团。明棋有些害怕,拽着小康说:“你陪我藏一会儿,官兵找过来,你不用管,我去冲。”
小康同意了。他们跑向一堆麦草。
雪花飘落,麦草垛被夜色笼罩,与树木、土堆连成一片,如潜伏的野兽,看起来怪吓人。
明棋紧紧抓着小康的胳膊,两人钻进麦草垛,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透过麦草的间隙,小康看着外面。夜空被纵横交错的麦秸杆切割成不规则的图形,潮湿的麦草气息涌进鼻孔,但在这温暖、沉厚的气息中,还有另一股味道。
小康忽然紧张起来。
“别乱动。”明棋小声说。
但小康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了。他侧耳倾听,身后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动。麦草发出“悉悉簌簌”的摩擦声。那股味道更浓了。血腥味。有人在低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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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猛地转过身,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那只手上沾满鲜血。
“救我……救我……”
明棋也看到那条手臂。
“救……救我……”手臂哆嗦着,鲜血滴滴嗒嗒从袖口淌下来。
小康顺着胳膊摸索,抓住那人的肩膀。那人蠕动着,麦草垛散开,露出一张脸。面庞惨白如纸,在夜色中像一个鬼。
痛苦和寒冷已使那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但小康和明棋还是认了出来,他是村治安主任,郑拴柱。
郑拴柱的腹部有四个洞眼儿,鲜血正从里面汩汩而出,蒸腾着热气,犹如四股红色的温泉。
那是用钉耙扎上去的。耙草用的工具,农民的好帮手,家家户户都有。
明棋尖叫一声,响彻莽村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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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八仙宫的卦象(一)
大年初一清晨,来往拜年的乡亲们传诵着莽村最大的新闻。
除夕夜,有人将铁钉耙砸在郑拴柱的肚子上,凿了四个洞眼儿,给郑栓柱放了血、通了气,幸亏两个娃娃发现了他。小康和明棋是郑拴柱的救命恩人,把他带过了年关。
关于小天使如何出现在麦草垛、又如何发现郑拴柱,乡亲们的兴趣不大,人们最关心的是,郑拴柱被放血的真实内幕。
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归结起来有三种:
一是,郑拴柱在赌场结了仇家,人家除夕夜埋伏在郑拴柱途经之处,只等他出来,然后以猪八戒的光辉形象突然出现,手使钉耙,砸在郑拴柱的肚子上。
二是,郑拴柱晚上喝醉了,又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东游西转,不小心走进麦草垛,正巧那里有个铁耙子,郑拴柱绊倒在上面,把自己钉住了。
第三个版本仅限于极少数村民,他们谨慎地猜测事态发展,把这件事和过年之后将要举行的村委选举联系起来。
郑拴柱是有力竞争者,如果郑拴柱死了,能在这件事上直接受益的,只能是现任村长沙河星。
但郑拴柱并没死,时局变得扑朔迷离。一股骚动的气息在莽村上空盘旋。村干部只需抬起脑袋,用鼻子在空中探一探,就能嗅到那股味道。
他们都在等待着。
沙矮子却没听到一点儿消息。
大年初一,他谁家都没去。按理说,他至少应该拜访沙门的灵魂人物沙老山,但他已和沙老山划清了界限。
沙矮子属于知恩不报,而睚眦必报的那类人。谁在他心里留下一颗沙粒,他会不断磨砺那粒沙子,直到它变成一颗仇恨的珍珠。
现在,沙老山在他心里就是一粒沙子。不过他很清楚,不用等到沙粒磨成珍珠,沙老山就会嗝屁着凉。他原本对沙老山并没有仇恨,只是因为沙老山提到了小康,就好像抠了他的屁眼一样,让他火烧火燎。
本着恨乌及屋的原则,大年初一清晨,沙矮子没和沙氏宗族任何人联络感情,直接带着小康出门了。
按照几天前的计划,他要带小康赶往四十里外的八仙宫,打算让道士给小康卜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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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里经过时,沙矮子隐约感到一丝异样。莽村显得太平静,不像过年的样子,但在这平静底下,却有骚骚的潜流涌动。
小康什么都没说,低头跟着沙矮子。
迎面过来一个人,他叫黑老五,30岁出头,走路是内八字,很难看。他的脸上却喜气洋洋。
“矮子叔,年好。”黑老五打招呼。
黑老五并不是沙门的人,但在莽村,沙矮子最喜欢的年轻人偏偏就是这个黑老五。
“老五,你个驴日的杂货,快娶媳妇了,高兴得很吧?”沙矮子说。
“年初六办事,嘿嘿,矮子叔,你一定要来。”老五搔着后脑勺。
黑老五从小就对沙矮子异常尊重,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吸引力,就是这么古怪。
沙矮子笑骂几句,继续赶路。
绕过村口的几棵杨树,忽然看到沙老山站在后院的门边,望着天空。沙矮子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在他的心目中,沙老山就是一只老乌龟,不时要浮出水面透一透空气。
沙矮子装作没看见,扬长而去。
沙老山看到沙矮子了。特立独行的沙矮子带着小康,步履蹒跚,迎着天边的一道曙光走去。
昨夜的小雪在路上染了一层霜,四野一片清寂。曙光穿透云层,洒在屋顶树梢,反射着浅浅的粉红色。
莽村新的一年,正式来临了。
第二十三章 八仙宫的卦象(二)
八仙宫的香火平时并不旺,大年初一是特殊日子,各处赶来的香客挤满了门庭。沙矮子和小康刚一露面,立刻吸引了众人视线。这样的组合本就少见,小康又是名人,关于他家的传说快被写进县志了。
沙矮子昂扬地踏上台阶,走进道观。
小康是第一次来八仙宫,眼花缭乱。空中弥漫着浓烈的檀香气味,主殿前的铜鼎里燃烧着黄纸,浓烟滚滚,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几个道士从回廊经过,棉布袍子紧紧裹在身上。
“小康,狗日的快点!”沙矮子喝斥道。
小康敏捷地穿过人群,随沙矮子走进主殿。沙矮子几年前来这里卜过卦,知道路数,直接走到主殿后面,从偏门出去。
第二重院落别有一番景致,月亮门边各有一棵柏树,挺拔威严,郁郁葱葱。几只麻雀在阳光里跳跃。
门边有个道士正清理浮土,看到沙矮子和小康,刚要问什么,沙矮子抢先说:
“我抽签算卦。”
道士笑一笑,朝月亮门里做个手势。“这边请。”
小康朝那边望去,只见石阶路的尽头有座古色古香的屋子,青灰色的砖墙上爬满藤叶,已经干枯。沙矮子推了小康一把,两人走了过去。
在门口,沙矮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在地上。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膝盖发软,裤裆里涌起灼痛感,尿路感染在这时候袭击了他,发烧的感觉从裤裆冲到头顶,头皮一阵发胀。
一位道士伸手扶住了他。“善人,你病得不轻啊。”
“道长,不用管我,我是来给我干儿子求卦的。”沙矮子在额头抹了一把。
道士侧过身,坐到桌子后面。阳光从雕花窗棂投射进来,洒在道士肩头。他约莫四十岁开外,神态安祥,下颌有一缕长须。
道士打量小康,片刻后,微笑地说:“这位小哥儿,昨夜救人一命,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