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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义回到客厅。元朗急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宝义哥，麻烦越来越多。”元朗说。
“莫慌。”秦宝义笑着说。
元朗坐到桌边，摊开刚刚出版的《西凉晚报》指给秦宝义看。“昨天工地上的事。”
秦宝义看了看，一幅大照片出现在第三版，举着铁镐和钢钎的工人正在混战，尘土飞扬、烟气弥漫，场面极为壮观。
“拍摄水平不错嘛。”秦宝义说。
“宝义哥，就是那个记者拍的。”元朗往照片下面指了指。本报记者：苟良。
“果然让这小子钻了空子。”秦宝义淡漠地说。
“昨天工地全乱了，谁也顾不了谁，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拍的。”元朗气愤地说。
“看这角度，他离得很近嘛，”秦宝义欣赏着照片，“说明苟良还是敢拼的。”
“这小子真是急眼了，抓新闻就不要命。宝义哥，你看怎么办？”元朗问。
“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秦宝义仰靠在椅背上。
“他吃他的饭，不能砸我们的碗啊。”元朗气愤难平。
秦宝义往前倾了倾身子，望着元朗。“对了，有人吃的饭，就是专门砸别人的碗。苟良就是这种人，很专业。”
“你还夸他？”元朗瞪着眼睛，“宝义哥，我想派人把他废了。”
“先找人和他谈一谈吧。”秦宝义说，“晚报的记者不要乱动。”
“我调查过，这小子没什么根基。”
“我们树大招风，小心为妙。”秦宝义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转脸问道，“昨天的事，你再好好跟我说说。”
元朗坐直身子。“本来昨天想告诉你，结果搞得太晚，电话打到你家，管家说你睡了。”
“一般没什么紧要事，我睡得早。”
“昨天闹事的，果然就是砸我赌场的三个人。”
“你说的那个光头也在吗？”秦宝义问。
“少不了他。他是桐桐的得力干将。”
“桐桐是谁？”秦宝义问。
“哦对，那个领头的叫桐桐，光头叫海卢宏，还有一个是黄毛。”
“你把他们的名字调查清楚了？”秦宝义笑了笑，“动作很快嘛。”
“昨天在工地遇到一个小子，他说当年和桐桐在关路镇遇到过。”
“哦？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明棋。”元朗看了看秦宝义，“你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好奇嘛。”秦宝义笑了笑，“你接着说。”
“明棋自称8岁那年，曾和桐桐打过一仗。”
秦宝义皱了皱眉头。“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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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说他吹牛B，可他说得有理有据，还有过程，而且他把那三个人的名字和体貌特征说得清清楚楚。”元朗思忖着，“根据我的观察，明棋不像在骗人。”
元朗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江湖历练，如果没有一副好眼色，趁早洗净屁股干点别的。
“要么他就是天生的骗子，不过我看他不像。”元朗说，“因为他没必要骗我。”
“他8岁那年干了什么事？”秦宝义也来了兴趣。
“为了救朋友，几个少年挑战桐桐，那时候黄毛和海卢宏就在桐桐身边。”
“噢，看来他们是老江湖了。”秦宝义大声笑起来。
“明棋说有个男孩打断了桐桐的右腿，扎透了海卢宏的左手。”元朗说，“那个男孩也是8岁。”
“哦？”秦宝义的眼角抖了抖。“8岁？”
两人都静默一下，回忆自己8岁在干什么。元朗想起自己8岁还在玩尿泥，秦宝义想起自己8岁忙着偷隔壁姐姐的小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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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新的牛X人物（3）
“8岁的娃子怎么能有那么大力量？”秦宝义喃喃自语，“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他的确被逼急了。”
元朗点点头。“这个我相信。”
“那个娃子叫什么名字？”秦宝义随口问道。
“小康。”
“小康？”秦宝义的语调有些奇怪。
元朗发现异常，忙问：“宝义哥，你认识他？”
秦宝义望着窗外的天空。一抹朝阳从树枝间穿过来，投在窗帘上。秦宝义低声说：“现在还不好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也见过一个小康？”元朗瞪起眼睛，很纳闷，“听说那个小康是屠各人的后代，谁知道什么意思。”
“有一次我去启迪小学收破烂，遇到一个青年。”秦宝义说。
“哦？什么来头？”元朗大感兴趣。
“他经人介绍，在学校打杂。”
“杂工？”元朗咧嘴笑了笑。
秦宝义望着元朗，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元朗轻咳一声，低下头。秦宝义说：“兄弟，你笑啥子？哥哥我是收破烂的，还不如杂工，你会不会也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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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宝义哥，我没别的意思。”元朗急忙解释。
“大家都是混饭吃，只有混得好、混得不好，没有低贱和高贵之分。”
“明白明白。”元朗虚心地说。
“我们像小康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秦宝义说，“反正我是在捡破烂，你呢？恐怕挂着传呼机到处混吃混喝吧？”
“啊，对对。”元朗的脸色发暗发红，像一张烤猪皮。
“如果我认识的这个小康，确实是当年的小康，那人家更厉害——8岁那年便有雷霆万钧之势！”
“对对，我不该笑。”元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我只不过笑了一声，您就这么大一套说词，您真是够有文化。
同时，元朗又想到：收破烂的也会演讲了，黑道事业大有希望啊！
…… …… ……
元朗问：“宝义哥，你和这位小康兄弟，深谈过吗？”
秦宝义摇摇头。“我第一次见他，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想请他吃饭，他回绝了。”
“你请他吃饭，他都回绝！？”元朗瞪着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在西凉的地界，秦宝义虽然不算最有力量的人物，但他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就好比站在一个三岔路口，那些往白道、黑道、灰道去的人，特别是那些想跟季芸夫人搭上线的人、想巴结上层的人、想跻身黑道上流社会的人，都排着队想见秦宝义一面，秦宝义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秦宝义纵横西凉的时间不算久，而且一贯行事低调，但他办了几件大事，在西凉的帮派之间影响深远。特别是秦宝义与季芸夫人的关系，更是复杂神秘，元朗至今也不是很清楚。
而元朗之所以死心塌地听从秦宝义，就因为秦宝义当年救过他一命——亲手在元朗的额头砍了一刀，救了元朗一命。
传闻秦宝义一生只用过三次刀，三次都是为了救人。这样根基深厚，江湖关系错缩复杂的人物，想请个杂工吃顿饭，居然不赏脸？！
元朗认为，这件事可以列入今年的《江湖奇闻异事录》。
“那有什么奇怪？”秦宝义说，“小康回绝我的饭局，很正常嘛。”
“啊，对对。”元朗差点肛裂。
这个小康，有成为西凉牛B人物的潜质。
有前途！
另一个有前途的青年，就是海卢宏了。元朗咬了咬牙关。
他赶紧把话题引回来，小心翼翼地问：“宝义哥，上次跟你提到的‘江湖动员令’，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秦宝义端起茶壶，没有急着回应。
第三十六章 紧急事故（1）
秦宝义沏了两杯茶，给元朗一杯，元朗接住，品了一口。
元朗放下茶杯，说：“宝义哥，这个石佛海卢宏，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我们一定要快快下手。”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江湖新人。”秦宝义慢条斯礼地喝着茶。
“上次袭击我的赌场，我不说什么了，这次又在你的地盘撒野。”元朗提高了语调，“敢在赵家门开发区闹事，这是野狗得了狂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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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辈的只讲丛林法则，不论江湖规矩，什么事都敢做。”秦宝义说。
元朗说：“这样毫无目的横冲直撞，完全没有章法，更可怕、更难对付。西凉的地下秩序将被他们搅得乱七八糟。”
“有那么严重吗？”秦宝义满怀兴趣地问。
“你经常说：道上的人讨生活，就好比下棋，棋盘中有规矩、有秩序，每只棋子都各掌其位，不能越雷池半步。”元朗加重了语气，“可石佛他们，已经跨错了门槛！”
秦宝义微微吁了口气，元朗的话似乎说到他心里了。
“宝义哥，石佛他们在工地胡闹，外边又有传闻说你的施工队挖出了文物，你就不怕……”元朗又是半句话。
秦宝义默不作声。
元朗察颜观色，说道：“昨天赵家门工地的混战，我们虽然没有亲眼见到，想必工头已经向你汇报了。那种场面，几百号人在烈日下厮杀，西凉市多少年没有这样的群斗了？”
秦宝义仍然不作声。
元朗继续煽风：“混战一旦开始，其实谁都难以控制局面，特别到了最后，甘肃帮的百十号人抢了你派去的水车，趁机提出无理要求。结果呢——”元朗故意停顿一下，说道，“结果海卢宏单刀赴会，在甘肃帮的大本营，十分钟就把事情摆平了。”
“哦？他怎么做的？”秦宝义问。
“不知道。”元朗说，“我只知道，甘肃帮的三个带头人面色苍白地走出来，目光呆滞，宣布造反失败。我的人还告诉我，当天夜里那三个带头人便离开工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吓跑了？”秦宝义眯着眼睛问。
“也许吧。”元朗低声说。
“这个石佛，有点意思啊。”秦宝义放下茶杯。
“不是一点点意思。”元朗说。
秦宝义沉着脸在屋里徘徊。这时，院门外传来车声，不一会儿，燕儿走了进来。秦宝义的神情开朗了许多，对燕儿说：“钢豆儿正在楼上等你呢。”
“好的。”燕儿微笑着点点头，快步穿过客厅。
元朗的目光久久流连在燕儿的背影上。燕儿今天穿着一条衬衫式连衣裙，系着蓝色腰带，显得温婉成熟。
元朗忽然发觉秦宝义盯着自己，忙轻咳一声，转过脸。
秦宝义开口道：“石佛的事，有机会我会给上面提一提的。”
元朗很高兴。“宝义哥，这就好，这就好。我也是为了西凉江湖。”
元朗知道秦宝义他们有个“地维协会”，江湖人士定期聚首，探讨江湖大事，分析未来发展。而且每个会员都可以在桌面提一个问题，其他人帮忙解决，谁解决了最难的问题，谁将成为下一届的主盟。
这样的聚会，元朗当然没资格参加。
元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告辞。
但秦宝义拦住了他。“元朗兄弟，六月一号在金钟广场有个募捐会，你晓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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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和晚上还有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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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紧急事故（2）
元朗点了点头。“新闻一直在宣传，唐旭辰的女儿唐雨薇要给孤儿院募捐。”顿了顿，元朗问，“宝义哥，你也被邀请了？”
“没有。”秦宝义笑着说，“收破烂的抬不上席面哟。”
“哪里哪里，一定是他们漏掉了。”元朗说，“反正我是没机会参加。”
“听说季芸夫人被邀请了。”
“哦？”元朗很好奇。
往年的募捐会，很少邀请江湖人士，像季芸夫人这样的，今年也是第一次。季芸的表面身份是影视公司老板，多家房地产和酒店的股东、合伙人，按理说早就应该请她，只是因为她身上有一层半黑不白的颜色，她自己也尽量回避公开场合露面。
“季芸要去，我也想去。”秦宝义笑得更开心了。
“宝义哥……”
“没什么嘛，募捐会在广场举行，全市人民都可以参观。我要代表社会底层人士，给孤儿院捐30万。哈哈哈。”秦宝义仰面大笑。
元朗打了个楞怔，陪着笑脸说：“送钱去，当然不会有人拒绝了。”
两人这样一言一语地讨论募捐，似乎那是个很荣耀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