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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柔软的床,小蘑菇开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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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你的拉链(5)
幼时的一些记忆被岁月过滤后,剩下来的便是生命力极强的因子。那片竹林也许对小心的成长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但女孩子爱幻想触摸神秘又悄悄徘徊的心思,已根深蒂固地留在小心身上。
五。
那天下午,小心和李颍颍没有去街上寻找,那个男人最有可能是那种对象,在结果透明之前总是要付出耐心的。
李颍颍和小心就都留在了网吧。
上网的时间过的真快,还是李颍颍提醒小心,两人赶忙下机,结帐,出了网吧。
网吧外面又是一重天,空气也不一样,臭豆腐的气味在小巷飘游不散,城市变成了一个大工地,一边毁一边建,永远都没有完的时候。小心赶到爸妈的工厂,工人还没有下班,门卫认识小心,远远望见小心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走过来,就在门岗室外面等候。小心上午就打过电话,管后勤的老王已经按小心的吩咐准备了一大箱的废品,小心翻开看,有书报,有塑料,还有铁制品,值七八十块钱吧,这也是小心嘱咐的。
小心问门岗,下午有没有收破烂的过来。
“没有,一个都没看见。”门岗很憨厚,年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脸上的轮廓很分明。小心虽然来来往往多次碰到他,但都是坐爸妈的车,也很少跟他打招呼。一边的李颍颍就闲不住:“老乡,哪里人呀?”
门岗说了一个大别山的县名,小心不知道在哪个具体的方向。
“老乡,结婚了吗/”李颍颍和小心在一起,李颍颍总是装的很老练,大大咧咧的,李颍颍一问完话,小心就看着门岗笑。
象门岗这样打工的年轻人,早就不忌讳谈论男女的事情了,但因为是两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自己又一个人,势单力薄,也许是因为小心是老板的女儿,门岗涨红了脸,迟疑了一会,狡猾的一面露了出来:“你看呢”
“结婚没结婚可看不出来,按你的年纪在乡下应该结婚了。”
“可现在我在城里呀。”
“ 你在城里是打工,迟早还不是要回到乡下。”
“我要是不回去呢?”
“不回去不需要理由,但需要势力呀。”
李颍颍和门卫在交谈,小心没有参与进去,她张望着大门的两头,期待她等的人早一点出现。
电动大闸门在一阵音乐声中缓慢地推开,陆陆续续有三五个工人走出来,下班了。工人们很少认识小心的,两个女孩子也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赶快回到住的地方,做饭洗衣服带小孩是他们更为牵挂的事。
李颍颍走过来,问小心,“不会找不到吧?”
“我给了他地址,当时他还说知道这个厂的。”
“ 也是,这么大的厂都不知道,还在这个城里捡破烂,那个车间漏点废料出来,都够他忙活几天的。”
拉上你的拉链(6)
“拜托,正经点,刚才哪个门岗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还要你介绍,他都知道我在几班几号宿舍啦。”
李颍颍就有这样一个优点,几分钟就能跟一个人搞的很熟。
这时,一辆红色的奔跑车从工厂里滑出来,停在小心身边。
小心的妈妈王欣从车里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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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小心叫。
“阿姨。”李颍颍叫。李颍颍去过小心家很多次。
“你们俩在这里干吗?”
“ 等人。”
王欣没有多问,她只看了女儿一眼:“要不要妈妈陪你。”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王欣走到门岗室,跟门岗讲了几句话,刚才跟李颍颍一脸神气活现的门岗连连点头,李颍颍朝门岗做了个鬼脸,门岗也没搭理。
“小心,”王欣喊,“晚上和同学回家吃饭。”
“ 恩。”
王欣走了。
后勤部老王已告诉了王欣。王欣不知道小心要一堆垃圾做什么。有时在空闲的时候,王欣打量女儿,真的感觉到女儿长大了,开始有思想了,女儿身上有太多做母亲的影子。别的女孩子整天嘻嘻哈哈,头发红红黄黄,衣服花里胡哨,这些习气小心一点都没沾,所以母女间除了生活上的一些事情外,很少进行别的沟通,做母亲的似乎很放心。进了大学,女儿好象有些心事,王欣也没在意。有次夫妻俩打算送女儿去国外念书,王欣认为女儿应该高兴才对,女儿不愿去,王欣这才意识到有些什么事在女儿身上发生。夫妻俩的精力都在生意上,女儿好象是一盆精贵的盆景,做母亲的虽然宠爱,但她也应该经常浇浇水,修修枝,让她晒晒阳光,淋淋大自然的雨水。王欣决定找时间跟女儿好好地谈谈。
天快黑了,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小心开始有点担心,“颍姐,你猜会怎样?”
“只有两种可能,他来了,他没有来。”
“排除他来了,他没有来。”
“他没有来,也只有两种可能。”
“他想来,他不想来。”
“排除他不想来,他想来。”
“他想来却没有来,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李颍颍结束了饶舌般的推理。听到最后一句话,小心打了个冷颤。
“出了一件让他来不了的事,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猜不到。”
门岗喊小心,说她妈妈让她回去吃饭。
看样子没指望了,小心将要等的人的特征描述给门岗听,告诉他要是来了马上给他打电话。
六
女儿回来时,王欣在客厅里听音乐,调子很熟悉,黄梅戏的曲子,又有许多西洋乐器的声音,象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的背景音乐。小心没想起来,李颍颍也没想起来。
小心看到妈妈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旗袍,电影上的旗袍是布制的纽扣,小心妈妈的旗袍用的是拉链,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丝毫不影响王欣的气质和凹凸身材。李颍颍以前曾跟小心讲,你妈妈很高贵,骨子的那种。天天在一起,小心没觉察出来。经别人一提醒,小心倒也有这种感觉。这样,是不是就不可以跟妈妈撒娇呢,小心想,小心一个人笑了起来。
拉上你的拉链(7)
吃饭时,王欣倒了三杯红酒,执意要小心和李颍颍都喝一点,小心觉得妈妈今天有点怪,但小心没往别处想。桌上的菜很清淡,还有小心爱吃的小黄鱼,王欣一个劲地叫她们俩吃菜,好象小心也是家里的客人似的,虽然吃饭时王欣讲了一个笑话,又问了些学校的事,但气氛总觉得想故意演的一样。
吃完饭王欣开车送李颍颍回学校,回来的路上,王欣问小心,“女儿,什么时候你也去做套旗袍?”
“早了点吧,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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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感觉到你在长大吗?”
小心有点脸红,虽说是母女,小心还是有点女孩子的害羞,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段时间胸脯在涨痛,去年买的文胸都有些紧了。
“你爸爸说的对,只能是你自己慢慢长大,谁也帮不了你,我们也不执意要你去做什么事,比方说出国留学,顺其自然吧。”
“我也没说一定不去外国留学呀。”
“那就好。”
车厢里又沉默了一会儿。小心正犹豫要不要把去厂里拿垃圾的事跟妈妈讲,突然车外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小心揪住妈妈的衣服,不自觉往妈妈身边靠。
王欣抽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开的快是容易出事。”王欣若有所思。
“你要有什么心思,想告诉妈妈就跟妈妈讲,妈妈不至于老得跟你有代沟吧。”
“恩。”妈妈这一讲,小心倒真是无法做答,其实叫她说她有什么心事吧,她又讲不出来,你说没有什么心事吧,隐隐约约好象有点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小心也不清楚。
“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事不懂的,直到进了大学,迷诗呀,迷你爸呀,真是疯了。
那时经常跟你爸和同学们探讨人生的意义呀,活着的目的呀,生存的价值呀,那里会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生意人。社会有一种力量裹着你往前走,等你回过头来你才明白。”
“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爸爸一心做生意,也没有谁抽出时间来关心你,好在你成绩一直挺好,不用我们操心,但象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总是有点小秘密的,对不对?”
“什么秘密。没有呀。”
“哦,不对,不是秘密,是有些困惑,有些想不清楚的事情,对不对?”
“妈,你是不是以为你女儿有毛病呀!”
王欣看着女儿,小心也看着妈妈,两个人都扑哧一声笑了。
七
小心开始逃课,这个女孩子按部就班的日子似乎被打破。
小心就在上次碰到捡破烂夫妇的那个公园徘徊,
此时的小心,仿佛刚出校门的警校生,碰上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而线索突然又断了,一时找不着北。
小心想起他们说有一个叫有福的儿子在城里念大学,全国招生的就有晋熙学院,应该是那儿。小心没想到要去,她总觉得夫妇俩一定会在公园里露面。他们之间的那份亲密,女人拨弄男人头发找寻什么东西的剪影,温暖的太阳晒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象在小心的心理刻下痕迹的画面,挥之不去。男人翻捡垃圾的身影,女人在主顾家中忙碌的身影,在小心眼里幻化,重叠,化成风筝,在天上飘荡,小心想收紧绳子,一使劲,不见了,小心一看,手上是个空,连绳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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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上你的拉链(8)
工厂保安那头也没有信息,一连几天,两个人象捉迷藏似的,躲的很隐蔽。
河边的柳树绿的很快,垂下来很长的柳枝,有的柳枝伸到水里,或柳动,或水动,反正少不了柳和水交错时泛起的涟漪,可这两个人连波纹都没有荡起一个,就悄无声息了。
小心有点着急,为这对贫穷的夫妇担心,又好象自己快揭开谜底了,可玩魔术的盒子突然之间从眼前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给它变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份真实,那份冬天早上被闹钟叫醒,伸手触摸冰冷闹钟的逼切,那份第一次看到鲜艳的玫瑰急切捧到怀里,手指被刺伤的疼痛,晃来晃去,最后都象细密的春雨一样裹紧了小心有点着凉的身子。
小心走在街上。
没有一个人象小心要找的人,小心索性不看他们的衣服了,只看他们的面孔,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幻化成紫竹林的一根根竹子,在小心的眼###、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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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拐角一片空地上围了一群人,小心慌忙挤进去,是玩猴人在指使一只猴子做各种各样的动作。猴一会儿翻滚,一会儿敬礼,挨了几鞭后,又哧溜溜地爬上场地中间的一根竿子。小心刚想转身走,发现脚下一个小女孩,手上握着一个破磁缸,伸到小心面前,小女孩的双腿没有了,另一只手费力地将裤脚往上扯,好让残缺的部分露得更多。小心看不下去,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放在小女孩的瓷缸里,挤出了人群。
一种莫名的滋味让小心窒息。
小心挤出人群后,快速往家里方向走。小女孩残缺的腿,破烂的磁缸,躲着挨鞭的猴子,象影子一样跟了小心好远。
回家后,小心把自己关在房里。
小心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天的日记是一篇文章,《仰望树上花》
花在树上,树在地上。
叶子很宽厚,碧绿的那种,成千上百片,温柔安分地沉默着,几朵花点缀其中,纯白的花,祥和地开放,风一吹又在树叶中若隐若现。
我是在公寓的二楼探首窗外,惊觉小区的花开了。
我来到了树下。
树很高大,南方的树多半茂盛,人在树下,花便在头顶,我在树叶的缝隙中找寻花的背影。
花优雅在枝头,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一个位置,悠闲自得地伫立。树太高,伸不了手,若轻易够得着,会否掐一朵把玩呢?踏青时折过草丛中的野花,僻静处偷偷摸摸觊觎过路边的盆景,面对美艳的东西,人为什么总有据为己有的欲望呢?花在自由地开,他能知道自己已被人们赋予了各种世俗的意义了吗?她若知晓,她还会那样准时地来到、恣意地敞开吗?想当年专横跋扈的武则天不就领教过牡丹的个性吗?花无语,人们总是附加给她各种定义和象征。当你手捧一束花,送给情人,寄给亲友,或在案头摆放,或许你是寄托了些许心意,或许你确认花会为你怡情养性,你怡的是怎样的情,养的是怎样的性,你感悟到了每一朵花脸庞上浅浅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