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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云泥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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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神意无厚薄,唯重一世之行耳。故身死大陆之空桑人之灵魂转世为世居海上之冰族,恰似富贵之人不积善行投身至穷苦之家,又何足怪哉?’来人惭而退……”

这段话来自记录淳煦大司命生平言行的《清言录》,鉴遥几乎是从小就背熟了的,然而此刻听在耳中,竟然如同闪电一般,一瞬间就劈开了他的头顶,直把那战栗灌进心底,又捅往四肢百骸——“故身死大陆之空桑人之灵魂转世为世居海上之冰族,恰似富贵之人不积善行投身至穷苦之家”,淳煦大司命这句冗长拗口的话,当初只抱怨背起来难免一字不差,现在看来,却有着另外的含义!

原来,就算一直宣扬空桑冰族平等的淳煦大司命,也觉得只有修了善行,才能从冰族人转世为空桑人,就像从穷人转世为富人一般,那么空桑人在这个木兰宗之父的心目中,依然天生比冰族人还要高贵!空桑人们无非是装出一副平等慈和的姿态,对着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冰族人们伸出手说:“来吧,来为了我们奉献一切,你下一世就有可能摆脱冰族人这个讨厌的身份,变得和我们一样。”然后,他们就为了自己这样“高尚”的行为而沾沾自喜,俨然获得了道德上的满足,觉得自己积了善行,得以保障下辈子不可能转世成为低层的冰族人了。

这句隐藏在华丽教义浩瀚文字中的话,才是木兰宗真正的隐意吧,可惜,竟没有多少冰族人能体会出来!鉴遥向四周望了望,那些冰族信徒们都虔诚地合着双手,满眼崇拜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空桑少年,似乎他宣讲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真的可以拯救他们摆脱现实的苦难,获得永恒的幸福。

骗局,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鉴遥僵硬地立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热血沸腾——冰族人不该再这样被蒙骗下去,他们需要的不是麻痹精神的宗教和虚无缥缈的来生,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拯救自己的力量!

无数炽烈的念头如同流星雨一般在鉴遥的脑海中划过,让他一时眼花缭乱,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了大门,他却一时找不到通往那扇门的道路。他实在太入神了,以至于连宣讲结束都没有留意。参加仪式的木兰宗人们眼看这个疯子一般又肮脏又怪异的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都不敢招惹他,如同退潮一般静悄悄地离开了神殿。

“鉴遥!”似乎是晨晖在叫他,但是当鉴遥循声望过去的时候,大厅里已是空无一人。就连晨晖刚才站立的那朵高空中的木兰花,也重新关闭了花瓣,恢复成一个呆板冷峭的蓓蕾。

鉴遥沿着地上描绘着繁复花草图案的地板走到大厅角落里,疲倦地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可是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尽管当时与淳熹帝结盟含着虚与委蛇的从权心态,此刻他却开始无比渴望淳熹帝承诺的扶持与特权,只要他遵从那个帝王的吩咐为他完成三件事。

这个木兰宗,确实是信不得的了。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鉴遥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没错,就在一瞬之间,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站立在原本空荡荡的神像前,仰着头似乎在欣赏着这两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进来的?鉴遥努力回忆了一下,以此人如此卓尔不群的气势风度,如果他方才参加了宣祷仪式,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

“这就是破坏神的形象啊……”那个黑衣人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前那个著名的背影,语气中不单有感慨,还有一丝古怪的讥诮,“为什么当初不让崔坚完成呢?”

“因为神不愿意凡人只迷惑于形象而忘记了探究神意的本质吧。”鉴遥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说出这句话来。

“那么,你探究到神意的本质了吗?”黑衣人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鉴遥。

这是一个老人。不光他从黑色斗篷下露出的发丝一片雪白,连他长长垂下的双眉也是银色的。可是,他虽然年迈,气势却丝毫未受损伤,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不断沉积,仿佛万年的雪松亿年的山峰那般,积满千万年的冰雪,只更显巍峨神圣。

这样的气势,就算是自称云荒之主的淳熹帝,也只能望其项背。

鉴遥怔住了。那黑衣老人站立在神像前,恰好挡住了破坏神的背影,于是冰族少年的视线中只剩下白玉雕刻的创造神和黑衣的老人。不知是不是幻觉,鉴遥忽然觉得这一黑一白的二者比大师崔坚的雕刻更加相衬,他们的身影在神殿里无限地延伸开去,穿越所有空间和时间的阻挡,将整个云荒的陆地和大海笼罩在他们的光芒之下。

神!鉴遥脑子里嗖地冒出这个念头,双膝已不由自主地跪下。他埋着头掩饰住自己满眼激动的泪花,哽咽着道:“神意的本质我猜不透,所以请您教导我,我想要做的事究竟是否符合神的意志。”

“你想要冰族凌驾于空桑之上?”老人眼看鉴遥想要辩解,抬手止住了他,“空桑人专权近七千年,确实是——从根子里已经坏了……”

“求神赐予冰族崛起的力量吧!”鉴遥叩首道,“不论什么代价,鉴遥都可以承担!”

“你承担不了。”老人看着鉴遥坚韧执著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不,我什么都做得到!”鉴遥眼看黑衣老人举步就要离开,慌乱之下合身扑上去,一把抓住了老人的衣角,“神,既然您怜悯我在我面前显灵,就请考验我吧!如果您发觉我果真是一个无用的废物,就将我丢弃在绝望之中让我自生自灭!”

“等你见到了云浮城,再来找我吧。那时我会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废物。”老人锐利如刀的目光扫了鉴遥一眼,轻轻一挥袍袖,凭空消失了。

鉴遥握紧的手指动了动,手心中却是一片空空,连方才衣角的触感都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云浮城……鉴遥默默地念诵着这三个字,忽然转过头,望向了雕刻在高大木门上的云荒三女神。

在云荒的传说中,最先在这片大地上发展出高度文明的人,称为翼族。翼族的男女成年之日,会被从高塔上抛下,而绝大多数人便会在半空中化生出翅膀来,从此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空,化生不出的,则任凭摔死在高塔下。相对于空桑人和冰族人而言,翼族人就是神,若非他们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将整个城市升上了天空,也轮不到空桑人成为主宰云荒大陆的主人。就算如今被当做偶像崇拜的云荒三女神——曦妃、慧珈和魅婀,在翼族中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被翼族升上天空的城市,就叫做云浮。那是神居住的地方,从来没有凡人可以窥见。

这个考验,委实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拾贰 风声雷动鸣金铁

在天音神殿主厅四壁绘制精美的壁画后面,盘旋着十二座幽暗的木质楼梯,各自通往围绕在主厅顶端的一个小小阁楼。阁楼的数目象征着一年的十二个月份,因此这些极具装饰色彩的阁楼被称为“月阁”,是神殿里举行秘密会谈的绝佳场所。

此刻,晨晖就低着头站在一个月阁里,身上还穿着方才做神前宣祷时的精美法袍。宣祷结束后,晨晖看见鉴遥仍旧站在原地出神,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却立时被楼桑大主殿带进了这个月阁里。

楼桑大主殿就站在月阁的窗前,高大而肥胖的身影遮蔽了窗户处点燃的烛台,也让他的脸有些晦暗。他沉默了一阵,见晨晖也只规规矩矩地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便道:“今日的宣祷,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似乎……并无不妥。”晨晖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地偷觑了一眼楼桑大主殿。实际上,宣祷到一半的时候,他站在高高的木兰坛上,清清楚楚地看见双萍主殿和舒沫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一前一后地悄悄走出了大厅。这两个人在晨晖心目中的地位都无比重要,因此她们的半途离场让晨晖有些沮丧,差一点就背错了原本滚瓜烂熟的《清言录》。但是那么长的一段宣祷文,就算稍微滞涩一下,也应该可以原谅,犯不着楼桑大主殿专门来责备吧。

“并无不妥?”楼桑淡淡地笑了笑,“也是,你后天就正式上位了,我都要尊称你一声‘少司命大人’,怎么该来诘问你呢?”

“师父何出此言?”晨晖大惊,连忙跪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晨晖自幼就是师父教养长大?不论晨晖身居何位,都是师父赐予,始终不敢对师父有一丝不敬!”

“你心里敬重我就好,这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见,又要说我‘挟持幼主’了!”楼桑说着将晨晖拉起来,粗长的胡须轻轻颤动,“宣祷仪式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按照仪式的定例,为了显示主祷者的神通,你应该平地飞升直落到木兰坛上,却为何要从最底层的台阶往上走?分明是自堕形象!——你可知道扶持你上位我费了多大的心力,你这样坏了规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是徒儿做得不好。”晨晖低下头,轻轻道。

楼桑审视地看着少年掩饰般垂下的睫毛,对他还不肯说出实情有些失望,“你损耗了灵力,所以没法飞升到木兰坛上,对不对?”沉默了一会,楼桑突然道。

晨晖像是摔碎了碗又被抓住的孩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镇静下来,“是。”

“什么时候?”

“迎圣像那次。”晨晖的目光望了望伫立在月阁角落里的水华夫人雕像,竭力平抑下某些故意忘却的记忆。

“你先前不是说有圣像和舒沫小姐保护,你只是有惊无险吗?哪里至于灵力衰竭得像现在这样,基本上跟个普通人毫无区别!”楼桑的声音逐渐恼怒起来,“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师父,是您究竟隐瞒了我什么?”晨晖毕竟是个少年,很多事情就算想要掩埋在心田深处,却经不住外界的纷扰又破土而出。他抬头看着楼桑,眼角有些发红,“我去过了清水村。”

楼桑愣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你见过他们了?”

“见过了,也发现了村子受到的禁咒。”晨晖喘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忍下心中徘徊了很久的问题,“师父,把我从清水村带出来的神官,是不是您?”

“不错。当日木兰宗领袖凋零,后继无人,主祭秦朗精通占星之术,言明当有灵童诞生于清水村,可为木兰宗之主,我便亲自去往那里,找到了你。”楼桑大主殿叹道,“我也知道为了带走你而用禁咒逼迫你的父母,实在有伤阴骘,但是那时情况紧急,我为了木兰宗的生死存亡不得不出此下策。晨晖,你要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可是您既然遂了心愿,临走时为什么不将禁咒解开,以至于十多年来一直殃及清水村的村民?”晨晖追问道。这件事,才是他心中最为耿耿不平的。

“我没有解开吗?”楼桑大主殿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句,“是了,当时淳熹帝的追兵瞬息可至,我匆忙之中,禁咒可能是没能彻底解掉……”他说到这里,眼神一暗,“晨晖,师父确实有错,你可是要因为这件事情怨恨师父一辈子吗?”

“禁咒我已经解掉了,清水村我也不会再回去。”晨晖深呼吸了一下抑制住鼻子向上蔓延的酸涩,真诚地道,“我不敢怨恨师父,若不是您,晨晖今日不过是清水村中一个农夫,哪里能够体会到教义里所描绘的欢喜和慈悲,哪里能够明白一个人该具有的品格和修养,哪里能够知道遵循木兰宗的宗旨而谋求世人的幸福?师父,您是对不起清水村人,可是您对我,却像神一样重要和伟大。因此我所能做的,是用自己所有的法力解开清水村的禁咒,然后努力像您希望的那样,将木兰宗发扬光大。”

“好孩子,不枉我教导了你十七年!”楼桑大主殿轻轻拍了拍晨晖的肩头,一贯古板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慈爱的神情,“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越城去休息。明天仪式不多,你到我的住处来,我教你恢复灵力的法子。”

天音神殿虽然占地宽广,却终究不能容纳如此多的木兰宗人。而为了遮掩身份,前来参加少司命上位典礼的木兰宗人们,都分散开居住在越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里,以免被朝廷的耳目侦知。

越城在百年前尚是天祈朝的陪都,称为越京,原本位于晔临湖的中央,俨然是第二个伽蓝帝都。天祈末期朝局巨变,盛宁帝不弃死于湖畔,晔临湖面积也骤然缩小,让越城变成今日这般临湖之城,却再不复昔日四面环水的都城气势。

不过尽管作为前朝都城业已没落,越城仍旧像贮藏了多年的上好云锦,虽然花纹色泽都已黯淡,那份尊贵气度仍旧来不及被时间化为尘土。因为气候潮湿,越城不论是高大坚固的城墙上还是曲折狭窄的弄巷里,都见缝插针地铺满了绿苔,于是整个城市就越发显得苍翠荫凉,每到盛夏,从帝都前来避暑的王公贵族络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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