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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作为,无异于出卖郑国。郑凛然自觉此事如果被人知道,罪名绝背负不起。
但想到郑王对飞仙宗的作为,她心中也咬牙切齿。
“宗主为何犹豫?俗话有说,你不仁我不义。这又并非真的是投敌叛国,不过是让君上知道,为人君王者必须心胸宽广,广纳良言,才能上下齐心,一致对外罢了。”冬雪看出郑凛然的迟疑,便进一步劝说诱导,末了又问夏长老和秋叶道:“夏姐和颠妮子怎么看?”
“此法虽然有些偏离正道,但也不失为权宜之计。”夏长老沉吟半响,最后还是赞成了冬雪的主意。
秋叶则干脆直接的道:“礼尚往来,理所当然。”
郑凛然见众人意见一致,这才点头道:“此事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交由冬雪长老主持,劳烦夏、秋两位长老全力协助。本宗今日起必须装作灰心丧气,不做挣扎的姿态以消除君上的戒心。并且会常往凌府走动,多多与天籁公主亲近。宗内事务不得不倚仗三位长老操劳费心,弟子多有怨言,千万安抚妥当,避免招致无谓祸害。对君上的人也需要应承隐忍,一切都是为了本宗的将来。”
见她有了方向、主意,又如此镇定自信,夏、冬两位长老也都恢复了信心,这时都由衷作礼领命道:“宗主只管放心。”
郑凛然着众人散去时,见秋叶留在最后没走,正要关问,就见秋叶盯着她,突然说了句话道:“昨夜,秋叶见到宗主的飞鹰自外归返。”
郑凛然便觉得心里发虚,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故作不解其意。“秋叶长老的意思是?”
“秋叶以为,宗主大可多多向燕国之人请教大事,但若关系国家大事之类,则不可不防。只是宗主或可不必过于防备,秋叶以为燕国之人对宗主当有诚心。宗主能够得其相助,实属幸事。”秋叶说罢又长身而起,作礼道:“秋叶今日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不敬之处宗主勿怪,请宗主好生休息,告辞。”
郑凛然只觉得双颊火辣滚烫,十分尴尬难堪。但又突然觉得秋叶心细如发,说这番话倒也是一番好意,并且没有为她与北君的事情表示反对。也就没有因为这番话恼羞成怒或心生反感了。
想到如今三位长老都重新归心,充满信心,郑凛然也不再为眼前的局势而忧郁低落。
只是想到要去见凌落,让她有些紧张难堪,不由想起在低山关凌落与北君割袍断义的场面。
第六十三节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无路可走六
自从低山关后,郑凛然就没有跟凌落来往过。
但她自觉有把柄在凌落手里,人前人后也不敢对凌家有轻视的言辞,因此倒也谈不上交恶。
此次主动去见凌落,她固然算是主动放下脸面的,难免要说些放低姿态的话。换了过去郑凛然绝不愿意,但此刻为了飞仙宗的大事,又信任步惊仙的判断,也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放下颜面。
凌落在府中与天籁公主弈棋,突然府中下人来报,说飞仙宗宗主郑凛然求见。
“哼——不见。”凌落想起郑凛然就觉得不屑,不齿其行举,气她失节。
天籁公主见状忙小心劝解说“见一面也无妨呀,信侯素来心胸宽广,对凛然宗主的问题上不得不说颇有些太过小器了。”
凌落犹自生气,但听天籁公主说了话,也不愿为此拂了她颜面,便改口道:“请她来此说话吧。”
那下人连忙去了。
有客来访,然主人自顾下棋接待,本只有对身份低于自己许多的人适用,即使如此,那也显得怠慢了客人。
郑凛然被领到花园看见凌落与天籁公主在下棋,心里便十分不快,知道凌落果然还在记气,还是为那个北灵山的乞儿与她为难。
“信侯与公主如此悠闲自得,实在让人羡慕。”
郑凛然装作不觉被冷待状,笑容可掬的在一旁坐下观棋。
凌落不冷不热的道:“宗主不知有何事?”
郑凛然早想好了说词,故作落寞状,语气满是哀愁的道:“不知信侯是否知道郑王欲控制飞仙宗的事情?”
“未曾听说。但宗主若为此而来,大概来错了地方。”凌落依旧不冷不热。
“信侯勿要误会。君上如此,凛然无话可说。尽管决意撒手飞仙宗事务不管,心中却难免郁结愁闷,偏偏寻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不由想起公主与信侯,来此见到两位如此悠闲自得,实在心中羡慕,只盼能学得这种胸怀,不去想那些多余之事。”
凌落看了眼郑凛然,颇觉意外,印象中郑凛然是个颇为追逐权势的人,突然说出这番话,实在反常。
“宗主既然能看开,又有何苦可言?”
天籁公主觉得凌落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忙笑道:“只要宗主愿意,随时都欢迎来此做客,只是这里单调,不过练武弈棋两件事情可做而已。”
郑凛然忙欢喜笑道:“难得公主不嫌凛然打扰,实在让人感激不尽。”
她说罢见凌落依旧那副态度,便单刀直入的轻叹着问说“信侯还在责怪凛然么?”
凌落想起低山关的事情犹自动气,强忍着厌恶之情道:“凌落岂敢”
郑凛然便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状低声道:“信侯怪凛然不守妇道也是理所当然。当时凛然骑虎难下,被那北君所逼,不愿答应,可是又不能不顾忌堂堂宗主之躯,若被天下人说飞仙宗宗主言而无信,满宗弟子如何能抬头做人?全都被跟着笑话,本指望信侯当时能够说服北君,不料那北君竟然色胆包天,毫不顾惜与信侯的情意。信侯去后,凛然又能如何呢?”
凌落本不想多言,听了这番话,对她的厌恶稍减,但怒气却更深。
“宗主岂能如此考虑?名节大事,遭人非议一世。那北君提出要求本就无礼,纵使拒绝天下人也只会指责他北君而非宗主如此明白的事情宗主竟然顾此失彼,舍重取轻”
郑凛然哭的越发难过状自责道:“信侯训斥的是,凛然事后十分懊悔,只怪自己当时糊涂,只顾忌着飞仙宗的声名却忘了轻重。但信侯该知道凛然本就无智,比不得信侯明智。当时骤然遇到那般情况,早就心乱如麻失去了方寸,实非愿意”
这些情况凌落并非没有想过,此刻听了,一时也难以再发作。再者郑凛然如今失意之际能想到来这里,又对着他们如此流露心情,也让他实在难以继续说下去。
“宗主勿要如此伤心,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者宗主当时顾念飞仙宗声名,不敢为宗派声名留下丝毫污点,本属情理之中。”
天籁公主这时弃了棋局不管,坐到郑凛然身旁温言劝慰。
凌落看着郑凛然这般模样,一时也生不起气来。
半响,见郑凛然心情好了些,才道:“只是听说宗主后来似乎与北君还有往来。”这些本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凌落也无法求证真实与否,这时说出来不过试探郑凛然反应。
后者虽然心虚,但自觉后来与北君的见面和联系不可能被凌落知道,便做激愤状道:“信侯岂能相信这种胡说八道的可恶话真正是毁人清白,无的放矢。自低山关后本宗恨那北君犹自不及,岂能再有往来如果不是自知武功不是北君对手,早就寻他一决生死了”
凌落这才稍稍原谅了她些,便不再提起此事。转而问她“宗主可曾去过皮县?”
郑凛然心念急动,忙又做可怜状道:“如何能不去?只是想到被北君羞辱的事情,觉得愧对了夫君在天之灵。于是踌躇而无颜相见,到去时,已经过了他祭日,当时心中羞愤无处诉说,止不住的在皮县悬崖前一场痛哭,也不知道夫君是否能够原谅……”
郑凛然料定凌落有天籁公主陪同过去,不可能在祭日结束后还逗留,故而编造这番话谎言。事实上凌落也确实没有在那悬崖上过夜,听她一说,便心中释然。知道她还愿意去皮县,前面的话才有了可信成份。
对郑凛然的态度也因此转变好些,不再那般不近人情。
三人如此聊了一阵,郑凛然突然说起郑国与神魂意志国结盟共伐陈的事情。
“伐陈之事不知信侯是否听闻?”
“朝野皆知。”凌落说罢重重叹了口气。“实属失招”
郑凛然忙问“何出此言?”
“君上想借同盟确保北君不会发兵袭郑,而后便能腾开手脚派兵往燕国分一杯羹。看似郑国得利,只是北君得到更多,更属养虎为患之举。郑国固然能出兵伐燕,但北君在燕国领导的六十万殉道军也必将能穿过郑国领地,安然脱困。”
凌落说罢又断然肯定道:“其实北君根本不敢乘郑国伐燕时出兵,神魂意志国必须先取陈国,否则将来势必为过度庞大的军势所累。”
“君上听闻神魂意志国得神魂大仙相助,举国皆长满咕噜果树,大军粮食已经不成问题。”
郑凛然不明白凌落为何说的肯定。
“满朝文武竟然能够如此糊涂,咕噜果的确能保神魂军摆脱饥饿之苦,但咕噜果离树不能久存,岂能作为大军出征之供给”
郑凛然恍然大悟,旋又觉得并非满朝文武无智,而是包括她在内,谁又知道咕噜果能存放多久?论名贵的药材、美食,她及许多人都如能数出几百种,但说咕噜果那些低贱食物,凡郑王身边的人谁会知道知道的都是些低级官员,那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参议这种军国大事。
“咕噜果,不可久存?”
凌落颇觉无奈,想不到郑凛然与七月过去多年同门师姐妹,竟然没有从七月口中听说。
“不错,最多不过两日。所以北君欲征战,必须先取陈国。绝没有力量对郑国出兵自取灭亡。只是神魂意志国得了神魂大仙相助,别人欲发兵攻打却也难,被动防守时他们不惧无粮可食。”
郑凛然恍然大悟。“所以,即使没有结盟,神魂军也不敢在郑国攻打燕国时出兵,反而要迫不及待的出兵伐陈。然而粮草问题让神魂军的伐陈不可能有十足把握,不能短期制胜,则必然为粮草所困,故而才有联盟之求,实属一举三得。”
“是五得,引郑、楚为燕国生隙为一得;救燕国殉道军脱困为一得;让伐陈之战有胜无败是一得;瓦解陈国称臣之策是一得;让郑国大军在陈国遭受重创又是一得。”
郑凛然心思活动,琢磨着是否该借此机会见郑王,陈述利害邀功。但想起过往对郑王处处小心,还是落得如今田地,又放弃此念。私心中又颇有些不愿意因此让北君的大计付诸东流,心情竟然尤其复杂。
“信侯为何不提醒君上呢?”
“无谓之举。郑王不用凌家,更不可能采纳凌家献计,那等若说郑王离不得凌家相助,凌家越是劝阻,郑王反而越要背道而行,必然要用事实证明凌家所献计策不过是杞人忧天才能证明君上的英明。故而,沉默不语,君上反而可能突然改变主意,明言劝阻却会逼迫君上一意孤行到底。”
“信侯时刻不忘国家大事,如此事情上还在为郑国考虑,实在让凛然钦佩。”郑凛然暗自轻叹,总遗憾当初若非凌落如果不阻拦她的私事,时至今日她也必定还在为其武功才智倾心。纵使没有过多奢望,也必然会是知心好友。
‘看来他也认为郑国之内只有凌落堪当对手,所以才自信满满,认为必能让郑国出兵伐陈落个惨淡收场。料定那时候郑王无可奈何之下势必重新重用凌家……’郑凛然这么想时,不由暗觉感动。‘如此一来他等若透露许多大事,他竟待我如此放心?……他如此情意,我若还为得郑王欢喜坏他大事,岂非愚不可及?’
第六十四节退一步海阔天空,退十步无路可走七
郑凛然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演变成另一种豁然开朗。
‘本宗他日重振声威后只要如过去般为郑国用心就是,郑国要务不提与他知道,又何必自寻烦恼?’
凌落因为郑凛然的姿态以为她果然真心愧疚,见她频频来往府中,渐渐解开心中郁结不再在意飞仙宗大权旁落的情况,越发待她亲近,低山关的事情也就不再提起。仍旧当了郑凛然是步惊仙的遗孀对待。
话说在燕国的七月。
自从将咕噜仙树的秘密透露给步惊仙后,自觉人情两清,就再没有跟着殉道军同走。
当初步惊仙给的那些金银快花完时,她思谋无路,偶然看见燕国城中的通缉悬赏,其中许多是乘战乱之际烧杀抢掠的恶盗,便开始找寻通缉重犯的行踪。原本她不是燕国人,难以吃上这种饭,然而其盛名却让许多武修者及江湖游侠愿意攀交,又都认为她与郑国敌对,正是燕国的朋友,竟有许多武修中人主动攀交,不遗余力的提供那些通缉重犯的消息。
此时风雨之夜,大雨模糊了天地。
七月即使手举着花伞,一双长靴仍旧被淋的湿透。
山林中漆黑无光,她找寻一群抢掠城乡的山贼而至。
在七月背后十丈方位,李一剑带着斗笠,提剑跟着。
七月察觉李一剑过度的关心之后就变的对他更加疏远,然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