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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灵堂已摆设好，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奠”字，下面是一口棺材，尚未封盖。
棺材前面是香炉，上面已经插了不少香。
轰的一声，杨妄的天空倒塌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的坚持，他的拼搏，全部化成了泡影。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向杨玄躺着的地方走去，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绕过香炉，他停在了棺材旁边。
黄色的符纸铺得整整齐齐，杨玄就躺在这些符纸中央，二十五年的病魔折腾得他瘦骨嶙峋，明明才四十几岁，看起来却老迈得像七十老翁。
这老翁至死脖子上都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那是杨玄将玄字吊坠送给杨妄的时候，杨妄回送他的礼物，同时也是杨妄对他的承诺。
这就是他的父亲杨玄，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热血而善良，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灵堂里低低的抽泣声如蚂蚁般爬进了杨妄的耳朵。
他忍住暴躁的，想要杀人的情绪，低吼道：“不要哭了！”
众人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就知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就是信仰坍塌的结果。
杨玄就是他的信仰，他这十几年来做的所有努力，全都是为了向杨玄证明，他的儿子能为他实现他的梦，但现在就算实现了，他看得到吗？
“……二哥。”
一双胖胖的小手突然抓住了杨妄的手，此时的杨妄就像是一个烈性的炸药，极易被引爆。
他突然一声吼叫，那抓他的手竟然连人都被甩了出去。
是小孩的哭声冰冻了他的暴戾。
他就像是骤然间落到了冰窟，全身发冷，那刚要被他甩开的小孩又被他抓了回来。
这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袄，手上串着两个银晃晃的钢环，脸胖胖的，十分可爱。
不过此时却哭得满面梨花。
“小梨儿……”杨妄这才仿佛被拉回这个世界一般。
他轻轻地将小姑娘抱起，暴戾的情绪完全消去，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伤。
小梨儿是杨帆的大女儿，杨帆育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今年才三岁，不懂人事，只有小梨儿知道平时疼他的二伯去世了，自然哭得很伤心。
“小梨儿乖。”杨妄平时也非常疼这个小丫头，此时看到她满脸泪水，心里的悲伤就更深了几分。
不过他性格要强，才不会在众人面前哭出来。
“别太伤心……”杨帆也是双眼红肿，他转过头看着杨玄苍老的脸，说：“妄儿，死亡，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这些年来他承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无非是想看着你长大成才，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他离去的也不算早……”
“就是没让他看到我大比夺冠，娶妻生子。”杨妄咬咬嘴唇。
“够了，够了，妄儿，看到你平安长大，他已经很满足了。你没做过父亲你不明白，对一个父亲来说，子女平平安安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扬名立万倒在其次。”杨帆叹了叹气，说道。
杨妄一愣，细细思考着杨帆的话。
兴许他说的真不错，杨玄平时对他严厉，给了他很多压力，但无非也是为了让他有自保的实力，可以平安度日。
不过他刚拼死夺来云纹果，父亲却没有熬过这最后一刻，心里落差确实太大，他几乎无法承受。
“六叔，昨晚我在云梦泽得到了云纹果……正赶回来。”
杨帆愣了愣，随即苦笑道：“二哥一辈子命苦，没想到死前还被命摆了一道，天道不公啊。”
杨妄硬咽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丧礼继续进行，杨妄跪在一旁，望着杨玄的棺木出神，上香的人陆陆续续地经过他，突然，他的肩膀被按住了。
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他跟前，中年人身材修长，脸色白净，留着半尺长须，颇有出尘之感。
此人正是杨家家主，杨妄的大伯杨青。
“妄儿，节哀顺变！”
杨玄与他大哥不和，这是总所周知的事情，杨妄也从来没给过他大伯好脸色。
兄弟去世，杨青身为杨家家主，无论和杨玄有何芥蒂，都得在外人面前做足样子，和杨妄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后，他便忙着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杨青刚走，杨妄的三叔杨云便走上前来。
杨云一切唯杨青马首是瞻，杨妄自然也不喜欢他。
“妄儿，二哥早早离去，今后可要加倍努力，莫要辜负二哥的期望了！”
杨云人高马大，声如洪钟，这句得体的话倒让半个灵堂的人听见。
杨妄冷冷地看着他，果不其然，杨云突然低下声音，声音阴沉却带着一些嘲讽：“妄儿，你怎么就退回淬体境了呢，我原本因为你是个天才，没想到是个废物啊……”
说完，看都不看杨妄，杨云便立马离开了。
“三叔！”
杨妄突然站起来，叫住了杨云。
灵堂安静，杨妄一声叫嚷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杨云停了下来，目无表情地盯着杨妄，说：“什么事？”
“父亲去世，我自然会加倍努力，不过三叔你也该好好督促你的好儿子们，免得在县里大比丢了你的脸，丢了你的脸不怎么样，就是别丢了杨家的脸！”
杨云脸色一下黑了大半。
杨青走了过来，平静地道：“妄儿不会因悲痛而忘了修炼，这是好事，老三，你儿子也确实得好好督促督促，平儿前天已经进入淬体境第六境了吧？这是好事，好事。”
“屁的好事。”
杨妄嘀咕一声，回过头，没有再去理这两人。
他的目光落在杨玄那比杨青苍老十倍的脸上，心底又涌起了浓浓的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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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梨儿
杨玄风风光光葬入家族陵园，杨妄日日夜夜守灵。
转眼七天过去，距离县里大比就只剩下五天的时间。这个比武是他和他父亲实现梦想的舞台，非常之重要。
因为修为倒退了一层，杨妄不得不回去好好修炼。
小梨儿刚好又来送饭，小丫头这几天都没玩闹过，看到杨妄后也是紧绷着胖嘟嘟的脸，生怕惹杨妄不高兴。
饭后，杨妄带着小梨儿洗手洗脸，这才往家里走去。
还剩五天就是县里大比，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到第一名，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走在路上，突然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杨妄抬起头，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般的少年迎面走来，勾肩搭背，满嘴都是粗话淫话。
杨妄眉头一皱，拉着小梨儿往前走。
“二哥？小梨儿？”
少年们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妄两人。
杨妄懒得去理他们，没想到他们却拦住了杨妄的路。
“找死？”杨妄把小梨儿轻轻放在墙角，声音冷了下来。
这少年中为首的两人他倒认识，是杨青的二儿子杨天和杨云的大儿子杨平，都是十七岁，但比杨妄晚出世。
杨天早就到了淬体境第六重，而杨青在杨玄的葬礼上说的平儿，也就是现在的杨平，也到了淬体境第六重，和杨妄处于同一个境界。
至于其他少年，都是杨家的旁系，杨妄与他们没交集，自然也叫不出名字。
“死？怎么可能？”杨天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哈哈笑起来。
杨平上前一步，说：“二哥，听说你对我父亲说‘你也该好好督促你的好儿子们，免得在县里大比丢了杨家的脸’？你开玩笑吧？我们丢脸？你不也是淬体境第六重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
杨妄心里一冷，杨云果然把他修为退阶的消息告诉他儿子了。
那么，七天过去，估计整个白泽县都知道了。
白泽县能冲进真龙境的年轻人不到五个，原本杨妄也是夺冠热门，但现在看来，希望已经不大了。
真龙境与淬体境是两个大境界，中间差距非常大，白泽县的年轻人中真龙境不到五人，但是淬体境第六重却有三十余位。
“我不是天才。”杨妄冷冷一笑，“不过你们却是一群废物！”
杨妄虽然平时话很少，但是斗嘴却从来不会输给别人。
他说这群人是废物，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起他们，靠着父母的庇护趾高气昂，不学无术，不是废物是什么？
别看杨天已经是淬体境第六重，依他的心性，五年内能踏入真龙境，那就是家族的大幸了。
此刻他一骂就骂了一群人，但他丝毫不在乎，对紧张兮兮的小梨儿说一声“别怕”后，杨妄冷声吼道：“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我将你们打得连你们老娘都认不出来！”
原本一句废物就应该让少年人们怒发冲冠，此时杨妄这样说，杨天和杨平念及杨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意蹂躏他们的真龙境强者，索性把心一横，横在路上一动不动。
杨天突然哈哈大笑，说：“二哥，你就别说笑话逗我们开心了，真要打的话，应该是我们打得你连你老娘都认不出吧？不过，你有老娘……啊……”
话没说完，暴怒的杨妄已经一腿踹在他嘴上。
这一下杨妄速度极快，别说杨天，就是一直盯着杨妄的杨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脚的。
杨妄这一脚踹得极重，杨天也没有防备，顿时满嘴流血，断去数颗门牙。
杨妄却根本没有给他喊痛的机会，再一腿抽在杨天脑门上，原本风度翩翩的公子顿时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们这群废物，我告诉你们，修炼不是靠你在院子里瞎折腾就能了事的，没有在外拼杀，你们如何懂战斗的真谛？”
杨妄嘴上在说，手上却没有闲着，击倒杨天后，一群人的拳脚噼里啪啦向他砸来。
这些人修为至少在淬体境第四重，一群人合起来的力量也十分强大。
但杨妄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群人这辈子都没真正与人拼杀过，如何能与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他比。
他就像一只冲入羊群的狼，杨平就是他盯住的第一个猎物。
杨妄冰冷的视线刺得杨平有些害怕，他连忙向后退去，不战，气却已经泄了大半。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杨平境界与杨妄相差不大，但是缺乏勇气，缺乏战斗的精神，战败一点儿也不出奇。
杨平退，杨妄偏偏就单追他一人，其他人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
很快杨平就直接转身逃跑了。
但杨妄哪能令他如意，他是踏入过真龙境的人，杨平刚刚进入淬体境第六重，速度哪里赶得上他，没几下，杨妄便拉住杨平的衣襟，将之扯了过来。
杨平回头刚好看见杨妄野兽般的眼神，吓得面无人色，身体马上就软了下去，哪里还懂得反抗。
杨妄一拳捅在他肚子上，杨平立马倒在地上抽搐，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杨妄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脚将他踢进花丛中。
他回过头，刚好看见那群旁系的堂兄堂弟追了上来。
“谁在敢上前一步，休怪我杀人！”杨妄一声吼叫。
这些旁系兄弟没有父母撑腰，气势本来就弱，此时看杨妄凶神恶煞，纷纷刹住身体，脸色一片苍白，有的竟然吓得慌忙后退。
杨妄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从他们中间穿过。
刚才杨妄打人太过恐怖，他们无权无势，谁还敢去动他？
于是便纷纷让开，方便杨妄通行。
小梨儿怔怔看着这一幕，杨妄暗自愧疚，觉得这下可能把小丫头吓坏了。
他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说：“小丫头别怕哦，二哥对坏人才这样。”
没想到的是，小梨儿突然抱住他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雀跃道：“二哥二哥，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也要学武，要像你一样揍三哥四哥他们！！”
杨妄：“……”
说实在的，打人之后，这几天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倒是顺畅多了。
不过，杨天是杨家家主杨青的心头肉，打了他，恐怕惹了大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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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火轮
杨妄回去后，略微清洗了下，杨帆已经在他房间等候了。*1*1*
“六叔。”
“嗯。”杨帆抬起头来打量着他，微微一笑：“你精神状态还不错，我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呢。”
“不会。”杨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为杨帆沏了一壶茶。
杨帆喝了一口，才道：“听他们说你退回淬体境了，怎么回事？”
“我在云梦泽夺取云纹果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醒来后真气尽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杨帆叹了一口气，说：“那这次大比，你要夺冠就麻烦了。再等五年的话，又怕你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
杨妄也是心里一沉，旋即说：“叔，别看我实力倒退了一层，林家、李家、公孙家、百里家这几个真龙境一重的家伙我还是能够拼上一阵的，不过麻烦的是杨鼎，他是真龙境第二重，我要胜他，恐怕真没可能……若我还在真龙境，我倒有胜他的把握。”
杨鼎就是杨青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