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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和面擀皮,其他人帮着包,下好第一锅,礼文盛了一碗就往对门跑,礼娟问:你往哪儿跑?/送饺子去。/喂狗也不给他家人吃。/哎,先礼后兵嘛。礼让嘴里含着嚼得半烂的饺子说:我也要去。/老实待着,爸,喝
你的酒,都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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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文敲开门,开门的是只有十岁的家兴,礼文拍拍他的头:吃饺子啦。上前一步把饺子顿在秦家饭桌上:
都尝尝,我爸爸的手艺。家英朝他羞涩的一笑,朱丽雅有些尴尬,似笑非笑,秦安邦冷冰冰的说:没放老鼠药吧。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家英脸上的笑凝住了,朱丽雅拉了拉秦安邦的手,连小家兴都显出不安了。礼文平静的说:秦叔,你就放心的吃吧,下三滥的事,我们老方家从来不做。/你们老方家不下三滥,我们老秦家就下
三滥?/没那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活动活动?朱丽雅看到老秦要动手,连忙拉着说:老秦,别跟孩子斗。秦安邦偏不听劝,老婆越劝他越要逞能,甩开老婆的手,上前一步,鼻子顶着礼文的鼻子:好小子,练过了,敢找上门来了。/秦叔,误会了,你是长辈,我哪能跟你动手。/看不起我?走走,院里见。秦安邦推着礼文走到天井里面,摆好架势。秦家人跟着出来了,那边一家见势也都出来了,两家人就像古时打仗似的,兵对兵将对将,列阵相迎。老秦跳着拳击步说:动手啊,小子,敢找上门来,怎么不敢动手。礼文站着不动:秦叔,我真的不想跟你打架。老方在一边喊道:算了吧,老秦,礼文在部队上拿过格斗冠军。老婆和姑娘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礼让什么话也没听进去,只管舞着擀面杖喊打。这边老秦家的人都不说话,家兴攥紧拳头,站了个小马步,朱丽雅紧张的脸发白,家英咬着手指,满脸通红,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老秦见礼文不动手,就推了他一把:再不动手,老子动手了,管他冠军不冠军,来一个打一个。礼文说:好吧,不过看你是长辈,年纪也大了,就用一只手陪你练练。秦安邦二话不说,兜头就打,礼文一猫腰,脚一勾肩一顶,一只手都没用,就把老秦摔了四脚朝天。方家人都喝起彩来,连不爱哄事的老方都长嘘了一声。朱丽雅赶忙跑过去扶老秦,家兴低着头冲上去,对着礼文一通组合拳,礼文把他抱了个大头朝下,送到家英手上说:好孩子不学打架。家英想笑又不敢笑,低头抱住弟弟不让他乱蹬,那边方礼让也想过过打架的瘾,冲着家兴大喊道:小兔崽子,你也敢动手,老子陪你玩。礼文一把拦住他说:好了,你也不学打架。这时朱丽雅扶着老秦站起来,老秦一只手撑着腰,表情很痛苦,那一下好像把他的气摔背过去了。礼文上来拍拍他的肩问:秦叔,没事吧?朱姨,让我来扶一把。/不用。秦安邦把礼文的手一挡,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根柴禾棒来,舞着风又要来打第二架,礼文躲了
两下,瞅空拿住他的手腕,一个反拷,把他往门里一推:秦叔,歇着吧。老秦还不肯罢休,老婆生气了,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大喊道:老秦,有完没完!老秦狠狠咽了口气,这架算是打完了。到了晚上,秦安邦突然蔫了,
坐在椅子上不吭气。朱丽雅笑盈盈的拉了他一把:来吧,等你呢。老秦还是不肯动,对老婆也不热乎了。老婆
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声细气的说:你啊,就像一只大公鸡。后来他们都说,跟老方家打打闹闹的那几年,是他们俩一生中最甜蜜的时光。之前没有甜蜜只有怨恨,之后甜蜜依旧,但多了一份酸涩。两年后,朱丽雅查出了血癌,没多久就去世了。
写到这里,必须打个岔,在我刚学写作时,有位文学界前辈对我说:你写的每一件事都是典型的,但典型
背后应该反映出普通性,你写的每一个人物都是个别的,但个别背后应该反映出一般性。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比如,我写了一个强Jian犯秦安邦,还把他写得很专情很有家庭观念,这个人物的背后就没有一点一般性可言,总不能说强Jian犯就代表专情爱家的好男人。事实上,大多数强Jian犯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这无需多说。当然我可以为自己辩护:秦安邦不是一般的强Jian犯,他是爱朱丽雅才强Jian她的。但我放弃这个权利,承认写这个人物不当。爱这个东西太主观,不能作为判断事实的依据,所以政府从来不发爱情证(只发结婚证,许我们Zuo爱,不强求我们相爱,所以还替我们准备好了离婚证,随时准备吊销我们Zuo爱的权利),你爱不爱一个人,除了你自己,谁也说不清,甚至你自己也未必说得清。强Jian犯就是强Jian犯,都应该受到谴责,不论出于何种动机,男人都不应该强Jian女人,当然女人也不应该强Jian男人,否则天下大乱。再比如,我写了一段一个女人嫁给强Jian犯的故事,还把重点放在他们幸福的那段日子,这个故事的背后也没有一点普遍性可言,总不能对一个女人说,谁强Jian你就跟他过吧,总有一天会幸福的。那也天下大乱了,理由就不多赘了,我也放弃为自己辩护的劝利,承认写这件事不当。
但既然写了一件不该写的事(对读者有一定的误导性),又来承认写得不当,假惺惺的装好人,为什么不把它删掉呢?原因有两个,一,看方秦两家打架是我童年记忆里很快乐的一件事(不是我特别无聊,是那个时候太死气沉沉了,难得出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所以印象很深,一动笔,那些人物情景就自己跳出来了,不写都不行。二,硬要为自己辩护,我也不是没话好说,除开前面那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还有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一个人要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就得坚持不懈的抗暴,这一点就体现在朱女士身上,正是因为她的长期抗暴才赢得了对手的尊敬,这一点以后还会有补充。可惜前面写朱女士的太少,没有把这种精神表现出来。但我也不想补充了,因为不想装好人,实事求是的说,我对女人缺乏同情心,对她们总有一种施虐的冲动。但也别把我当成变态分子,这一点我老婆可以证明,有的时候,我会对她表现出这种冲动来,但克制得住。我和老婆做了十年的爱,全是很正经的,有时会觉得腻味,就对老婆说:玩玩强Jian吧。我老婆眼睛一亮:怎么玩。我说:把你绑起来,让我用烟头烫你的Ru房。我老婆眨眨眼睛:这不好玩,不如把你绑起来,让我用锥子戳你的大腿。我马上就说:这也不好玩,还是传教士好玩。我老婆的眼睛立刻灰下去了,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估记也是灰的(不信你也试试,跟老婆玩上十年传教士,再找面镜子,一边玩一边看自己的眼珠子,十有###灰得发白)。除此之外,我大嫂也可以证明我不是个变态分子(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嗳昧不清的),我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揍起我大嫂来拳打脚踢,把她打到墙角里,缩得像只刺猥。这情景只要看得见,我总能表现出对女人的同情心,把大嫂从暴风骤雨的拳脚下拯救出来。但也别以为我大嫂会因此对我产生好感,她对我的评价是没有阳气,理由就是从来不打老婆。但也别以为我老婆会因此恨我大嫂,有时她也会对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打一架吧,难受死了。所以这就是女人,你打她,她说你不好,你从来不打她,她也说你不好。说到打女人,想起来一件事,我还真打过一个女人,那时她还是一个女孩,也是我的初恋情人,打她的原因是她准备嫁人,当然不是嫁给我,否则也不会打她,至于说打她是不是想阻止她嫁给别人,倒也没这么想,我没那么弱智。记得我还说了不少祝福她的话,但说着说着,手就甩到她身上去了,这是无法控制的,能控制的是,我的手没有握成拳头,不能控制的除了打她,还有力道,每一下都打得很重,一掌下去她就弹出去一丈远。
礼文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走前特地找了一趟家英,掏出一本笔记本,写了一个地址,撕下来给她:这是我部队上的地址,有事就写信。家英嘴上说着“我会有什么事情找你?”手上已经捏住了那张纸。礼文说:我会有事情找你的。家英扭扭腰:有事情就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礼文走了两步一回头:千言万语说不
够。说完转过身,扬了扬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知道你的信箱,前进中学高一(七)班,秦——家——英。他的个子很高,背略微有点驼,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的,不像军人那样有板有眼,也不像流氓那样张扬跋扈,很随意但也很收敛。家英一直盯着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口,眼前还是他军帽后高高扬起的蓝飘带,耳边还是他留下的最后话,那句话让她觉得礼文还是一个中学生。那一年家英十六岁,还没有被一个男孩子打动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礼文打动了,只是老想到他,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又不是这个人,脑子里面恍恍惚惚的全是各种各样的他,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礼文二十岁,在中学里就谈过两次不痛不痒的恋爱,他十分清楚自己打算谈第三次恋爱,但脑子一清楚,心里就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对和家英谈恋爱又不是太急切了。过了一个月,他才给家英写来一封信,只有两行字:每到出海,我时常看到一种幻景,海不是一望无际的水,而是一头反复无常的蓝色怪兽,突然就在我们的舰下张开巨大的嘴巴,现出深不可测的海沟。你猜结果是什么?除此之外,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也没有此致敬礼什么都没有。家英是在自觉等了很久之后才收到信的,拿到手就跑到学校西边的小树林里急切的看了起来,看了之后,有点失望,说了一声讨厌,想了一会儿,就在来信上写下四个字:坠入深渊。过了一个星期,把信寄出去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她就收到了礼文的信,还是写在那张纸上,就在她的字下面,另起了一行:你错了,但也不完全错,我们的舰坠了一会儿,怪兽打了个哈欠,又把舰抛上了蓝天,然后用它的嘴唇把舰稳稳接住,它还想跟我们玩呢。海是可怕的,但也是可爱的,你为什么这么悲观?家英还是说了一声讨厌,接着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想了很久,决定不承认自己悲观,写下一行字:坠入深渊的是你,与我无关。信发出去一个星期后,回信是:对别人的悲观就是对你自己的悲观。接下来可以把他们的通信简化成一段对话,家英说:我不知道哪个别人是谁?/明知故问,向上数四
行,那是谁说的话?/我忘了。/耍赖,不过我让你一回,那是你说的话。/我忘了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没忘记我吧?/对不起,也忘了。/再让你一回,我叫方礼文,就住在你们家对门。/去过老方家了,查无此人。/那我是谁?/问你自己。/问过了,还叫方礼文,这回记住了?/没印象,只记住一个名字。/看到了,这是我的照片。/长得太一般,记不住。/那就天天看。/不用了,长得像你这样的人到处都是。/别把我和他们弄混了。/已
经弄混了。/再给你看一张,注意我的小胡子。/他们也有小胡子。/再给你看一张,注意我的光头。/他们也剃了光头。/为什么他们总在学我?/没人学你,现在就流行这样。/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你没见识。/没见识怎
么赶上了时髦?/凑巧。/下次我把鼻子割掉,看他们还敢跟我一样?/他们已经把鼻子割掉了,割不割自己拿
主张吧。/已经没人像我了,为什么要割呢?/又有很多人像你了,割不割自己拿主张吧。/怎么又有人像我,
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闭上眼睛,他们就在你的脑子里。/不对,不对,就是不
对。/对不起,把你当成我了,是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全是你,许多的你,各种各样的你;一睁开眼睛,眼
前全是你,许多的你,各种各样的你。/我妈知道了,我爸把你的照片全烧掉了,还打了我一顿,到现在身上
还是青一块紫一块,你们家也知道了,两家又吵架了,所有的话都是骂我们两个的,却让我一个人来听,我难过死了,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别再写信了,别再让我为难。
家英每次给礼文写信都是斗嘴似的一句两句,看似平静,其实很激动,她把礼文寄来的照片夹在书里,上课时偷偷的看,回到家后翻出来躲在床上看,有天看过后,随手扔在床上忘了藏起来了,结果被朱丽雅发现了。朱丽雅不讨厌礼文,却反对女儿和他交往,理由就是礼文是个大少爷,家英真的嫁给他,就要一辈子伺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