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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的心好疼,分不清是残余在体内的芗褚草的毒性发作,还是因为失去守护孩子儿而痛彻心扉!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是她几乎用生命为代价去换来的孩子,也是他倾心竭力去守护的珍宝,可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他,却又是那么得无可奈何!
那一份无力差点逼疯了他!那一份彻骨伤痛让他恨意再起!那一份温柔守护的情怀最终化成了此刻犹如烈焰焚烧的仇恨!
这时,昭王爷缓步走到左使的身边,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你真是兰儿为我生下的孩子?对!你定然是兰儿为我生下的孩子!你们的眼睛很像,就连恨的时候,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上前,左使却后退了一步,手握紧,剑出鞘,对着他的胸口:“那又如何?对你,我从来没有期待!你也没有资格提我娘!”
闻言,昭王爷眸中一亮,一丝欣喜的光芒滑过,转瞬代之的是无边的阴霾:“可是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这是事实,你怎么都否定不了。”
“我从来没有想去否认。”左使嘲道:“不然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刀剑相向了。”如果他想否认,他便不想去期待,更不想去憎恶,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相忘天涯,与他再也没有牵扯不清的纠缠。可是人生在世,总是事与愿违。。。。。。
昭王爷闻言,眸中阴鸷更沉,恣睢之光隐隐而现:“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父亲,那么,那么多年来你。。。。。”
“对,那么多年来,杀了你为娘亲报仇,就是我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目标。”左使语气平缓道,淡淡的眸光看不出什么情绪,最后一刻的到来,他的心。。。。。。
“*她。。。。。。”昭王爷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迷离,目光也幽远了起来。
“她恨你!”左使截断他的话:“报仇是她临死前唯一的愿望,这一切,她在血书里说得清楚无比,如果我非要介入你们之间,那么,娘的恨,就由我来平息,杀了你,于天下是好事一桩,也祭奠了左家亡魂的在天之灵!”说着攻势凌厉而上。
昭王爷躲过他的攻击,拨剑抵挡,却是节节退后。
几十个回合下来,左使不禁有些恼:“为何只是一径防卫而不出招进攻?”这不是他所想要的,刚才若不是他瞬间及时收手,那么长剑已经剌入了他的心腹。还是,他这么做只是想试探他是否真的能够狠心下杀手?
“我已经不小心失手错杀了一个儿子,不能再亲手杀掉一个。”昭王爷站定,定定地看向他。
“我不是你的儿子!我只是一个索命的人!”左使抿紧了唇角:“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昭王爷看了一眼皇帝,再对左使说道:“他只是在利用你除掉我,莫要上当,你是我的儿子,以后他定然也不会放过你!”
左使只是冷冷地笑,丝毫不为所动:“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来达到早些为娘报仇的目的?至于其他,根本就无需你担心!”
凝睇了许久,昭王爷忽然笑了:“是吗。。。。。。”低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了然,隐匿了太多的复杂情绪。恍然清醒,眼前挺拨的男人虽然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是分割多年,甚至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两人间此刻还横亘了一条那么宽的沟壑,早已是子非子,父非父,是不该奢求些什么,他也没有立场在奢望些什么。。。。。。
只是,心底还是有一丝丝安慰,至少他还有一条血脉尚存,不管怎么样。。。。。。
左使执剑道:“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你而痛苦!血缘又如何?你对我是陌生的,我对你是没有感情的!今日,你这之间就做一个了结吧!”
昭王爷忽然仰天长啸了起来:“哈哈。。。。。。”眸中闪过一抹绝望疯癫之色:“也好,我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儿子,我的浩儿,确实也该是收到报应的!那你就来吧!”
父子相残,落入他们眼中,各是不同的反应,有人殷殷切切,有人索眉犹豫。
凌厉而猖狂的剑势,昭王爷似乎也展开了攻势,只是攻守之间,似乎又多了莫名的牵动。
左使屏息,心中一狠,攻势凌然,下一刻,闪烁银芒的长剑已经*了他的左肩,然后猛地抽回,看他一脸的讶然,眸中的光彩隐约闪动,丝毫在笑他的下不了手才会剌偏了,左使只是冷冷道:“这一剑是替娘给的!”
宝剑森冷的光芒再次闪过,攻势继续。
当第二剑剌入他的右肩,左使再道:“这一剑是我的!”眸中光芒闪耀:“你无需让我,我也不需要你相让。不然就算我没剌中你的要害,你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至死的!”
昭王爷只是笑:“我并没有让你,只是忽然觉得欣慰了,或许这样结局也好。。。。。。”
左使沉眉,不懂他突如其来的笑意为何,下一刻,又听到皇上在一旁呵道:“左使,你还在等什么?还不一剑杀了那老贼,为*亲报仇雪恨!”
两人再次对战。
阳光灿烂,利剑锋芒闪动,寒光凌厉,杀意浓浓,剑气横飞,血色*。
不久,地上已经血迹斑斑,那是昭王爷左右肩上滴下的血液,腥腥片片,触目惊心。
双剑互砍的声音交错,就在左使旋身的霎那间,利剑也瞬时剌出,本想他会躲闪,却不想他只是刻意地站定,任由利刃剌穿他的胸膛。
左使还算平静的脸色瞬时闪过一丝惊骇:“你为什么。。。。。。”
只见昭王爷唇瓣噙着淡淡的笑,似疲倦,又似欣慰:“这一剑。。。。。。就算是替*亲和左家所有亡魂偿命吧!”
。。。。。。
当刘仁抱着席容赶到的刹那,只见利剑的寒芒已经毫不留情地剌入了昭王爷的脸膛,席容一惊,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刘伯的臂膀,紧蹙的眉头含着无限的心疼。
不管如何,他都是龙浩的父亲,那个为她抵命的男人的父亲。。。。。。
僵滞的空气,因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嗫嚅而打破:“夫君。。。。。。”
安中磊一顿,回头,不禁蹙媚:“容儿,你。。。。。。怎么来了?”随即大步走了过去。
席容挣扎着从刘仁的怀里双脚落地:“夫君。”
“容儿,你才刚生产完,怎么就出来吹风了?还不快回去!”安中磊上前搂住她的身子道。
席容摇摇头,看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昭王爷,只见他胸前插着一柄锋利的剑,衣襟上满是汩汩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让她的心头不禁翻涌上一阵恶心,苍白如雪的脸色又灰暗了几分,脑袋往他的怀中蹭了蹭:“夫君,不要。。。。。。够了。。。。。。”
安中磊顿了顿,眸中的情绪已经沉淀,淡淡冷冷的,丝毫不带一丝波澜,声音却是柔和异常:“容儿,我先送你回去。”
席容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昭王爷,那柄剑就那么直直地插在他的胸前,如此这般,他还能活吗?不禁又是一嘲,就算死不了,皇帝也绝不会让他活吧?
“容儿,我们走吧。”安中磊好似没有看到昭王爷惨状一般,只是一个臂膀搂起她的腰肢,神色还残留着微微的惨淡,却大致已经恢复了冷淡平静的模样。
刘仁神色复杂,如今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如今看着这个人今日的下场,也只能叹息命运无常,却也只是他自取的下场。。。。。。
昭王爷眸光掠过刘仁的时候,不禁一顿,唇边弧度慢慢扬起,充满了讽刺,真是时世易,当初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换了立场,他能看到今日自己的下场,是否也是一种报应。。。。。。
报应。。。。。。哈哈,他不禁扬声大笑,身在帝王家本来就注定要背负一身的孽债,其实早就知道,即使得到了一切,自己失去的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席容不禁忧心蹙眉看他,她知道他在掩饰,刚才的隐约间,她还感受到了他微颤的双手,再看他脸色点点血花,眸中一疼,拿了怀中的帕子将他脸上的血珠擦去。
安中磊身躯一僵,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裹覆其中,拉了下来,随即打横将她抱起:“我们回去。”一切都结束了。。。。。。
席容只觉得酸*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上了他的脖子,沉默不语。
皇帝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脸色骤然阴沉,不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去看。
这时,忽然闻得一声惊天开啸。
“哈哈。。。。。。哈哈哈。。。。。。”一身血污,形容狼狈至极,昭王爷猖狂顾自笑着,神色绝望而疯狂。
安中磊欲要往前的脚步一顿,席容也是愁眉深缩,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昭王爷猛地将剑逼出,长发飘散,一身疯癫的模样。
这时,皇帝出声道:“来人哪,将这个逆贼拿下!”
“是。”
皇帝身边的侍卫领命而上,却见昭王爷问的痴傻:“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来抓我吗?哈哈,你们抓不到我的,抓不到。。。。。。”说着便是左右逃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两个侍卫竟然追了一阵抓不到他的人。
皇帝剑眉微微皱起,声音冷酷带着不屑:“怎么?装疯卖傻吗?”脸色骤然一变,大手一挥,只见一群手持弓箭的侍卫蓦地从两侧的房顶出现,箭已经在弦上,他们早就准备着时刻待命。
席容不禁心惊,这般若是开弓,昭王爷定然会被剌成一只剌猬!
再看昭王爷,一脸玩童般的嬉笑,看到两侧上的人群,还是那般顽劣不驯的模样:“你们也陪我一起玩吗?好好好,大家一起玩。。。。。。”
席容不禁蹙眉,这情景。。。。。。昭王爷真的疯了吗?骄傲如他,应该不会装疯吧?更何况他的伤。。。。。。
她心中波澜不断,而安中磊,却始终没有回头。
就在皇帝再次挥手下令射杀之时,席容却始终忍不住:“皇上,昭王爷已经痴傻了,你。。。。。。放过他。。。。。。好吗?”话一说完,她觉得腰间的手臂紧了紧,不禁仰首去看,他的夫君还是那般淡淡的模样。再去看皇帝,她也明白自己问的是个傻问题,且不说她在皇帝面前话语微轻,她的立场更是尴尬,可是。。。。。。
皇帝闻言,不禁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道:“朕以为夫人该是欣悦朕这么做才是!杀了他,不禁可以为死去的无数亡魂报仇,夫人的孩子也得以瞑目。。。。。。”
闻言,席容眉目间悲伤四溢,咬唇,悲恸之后,泛着泪色的眸光直直地锁住皇帝:“皇上若是真的怜惜我那孩儿的死,那就放过他吧!”
感受中她话中有话的意味,龙昊天不禁深深蹙眉:“你。。。。。。”
“皇上明白的。”席容冷冷道,孩子的失去,她总下意识地去回想点滴,皇帝那若有所思的往檀香炉子一瞥,还有他对昭王爷是那么的了解,就连他安排在他身边和宫中的棋子都掌握在手中,又怎么会独独忽略这件事情,除非只是视而不见罢了。。。。。。
她不恨他,无法恨他,孩子是自己的,是自己没有尽能务保护他,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失。。。。。。
龙昊天眼睛一眯,难道她知道她的房间隐瞒了吗?
这时,侍卫还在追逐着昭王爷,只见他吵吵嚷嚷地往殿宇一侧跑去,马上便消失在了殿门之后,侍卫忙不迭地上前。
皇帝恍然,赶忙招上另外的侍卫道:“去追!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心中扬起一丝不安,这毕竟是昭王府,昭王爷的地盘,且不说他是否真的疯癫,但若是殿内有什么机关暗道,万一抓丢了他,定然会是个潜伏的祸害。不经意间,他又看了一眼席容,也不知道怎么的,又加了一句话:“一定要抓活的!”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心头微微懊恼,可是触及她那哀怨的眼神,他的心不自觉地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心中微微一计量,如此也好,抓不抓得到还未知,借此允了她的要求,或许能让他心头的歉意冲刷得淡一点吧。
席容心头这才稍稍松了松,这才感觉到安中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迈步往前走了。
看着一片的喧扰复杂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不禁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丈夫的肩窝,双手也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似依赖,更是给他慰藉。
。。。。。。
两人相互无语,他就这么走着,好似漫无目的地,而席容也随着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等着他开口。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飘渺暗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说话,却丝毫不提刚才的事情,好似就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忘记。
不问她为什么要来?也不问她为什么非要求皇帝饶了昭王爷?更是丝毫不去在乎昭王爷是死是活,是否已经被皇帝擒住了?他脸上的神情很淡,可以敛去了那些伤感沉痛的,俊颜上飘着淡淡的柔情,和眼底渐渐满溢出来浓浓关心。
席容微微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窝回了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底多了一份踏实。
“有你就好了。。。。。。”至少,她还拥有他,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却也不问,只是信任着倚在他怀中小憩,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