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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翩然-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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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衣人也逐渐被人们擒下,整个森林里回荡着凌灏撕心裂肺的声音:“叫大夫”

聂清然遇刺的第三日,端木渠匆匆从黑水国赶到越州,接走了她。凌灏从头至尾都没说一个字,只是木然的看着端木渠抱起昏睡不醒的她走上了回城的马车。

从那以后,所有见过凌灏的人都会觉得这个男人的心已经死了,虽然他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让周边小国全部朝拜,但是他已经没有心了。虽然他仍然在广纳妃嫔,但是却有传言,他从来不临幸任何女人,纳妃不过是稳定朝中重臣罢了。已过而立之年的帝王却膝下无子,朝中大臣莫不上书进谏,奈何全都被他驳回,不予理睬。大多数人都曾在前朝领教过他的雷霆手段,所以谏了几次便闭嘴了,谁都不想惹怒这位皇帝。

时光如水,匆匆不息。

一转眼离上次毓秀山下的刺杀已经过了六年了,六年足以改变很多事了,唯一不变的是景元帝的后宫一直没有妃嫔。

这日是黑水国君端木渠的生辰,举国欢庆,四方邻国皆派使者前来道贺,在众多恭贺使者中有一个身份极为特殊的客人,天楚皇朝的皇帝凌灏。不知为何,别国都派的是使臣,独独建立不久的天楚皇朝是皇帝亲自前来。旁人都说因为天楚朝新近成立,皇帝希望能与邻国巩固邦交,所以亲自前来。至于真实原因,百姓们也不得而知。

不过其实这也不算特例,六年前黑水国君大婚之时,天楚的皇帝也亲自参加过,只是可惜大婚的新娘在成亲半年多后遇刺身亡。说起这位传奇女子,不由得引起人们一阵叹息。以籍籍无名之辈成为黑水百姓口中的凤王,又被国君以旷世的婚礼迎娶进门,不料未生下一男半女就遇刺身亡。一代巾帼就此香消玉殒,实在是令人扼腕。

凌灏既然以一国君主之尊来道贺,理所应当的,他的位置就在端木渠左侧首席。整个宴席凌灏几乎没有说话,只是在向端木渠敬酒时才开口说两句,旁人身份低微,所以也不敢贸然搭话。谁都记得,当年陈暮国的使者一句不慎引来灭国之祸的前车之鉴。

凌灏虽是以权臣之位谋反才当上皇帝,然则这个世道,成王败寇,既然他已是皇帝,别人也不能说些什么,更何况天楚王朝虽局势刚平,但短短六年就恢复如初,仍是四海之内国力最强大的国家,没有哪个小国敢贸然得罪于他。

歌舞表演时,如花美眷,翩翩似仙临凡间,众使者纷纷赞叹不已,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众舞姬。然而凌灏只是垂目饮酒,看都不看一眼那些美女,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有这么一群人。高高在坐的端木渠时不时看向他,发出轻微的叹息,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同样的没把心思放在歌舞上。

夜色渐渐深沉,清冷的月亮冷冷的看着这一片繁荣大地,歌姬舞姬一批批上来又一批批下去,谁也不知道那两个年轻君王喝下了多少酒,只知道一个是一直低头喝酒,一个是一边叹气一边喝酒。

终于,所有的歌舞结束了,各国使者陆续离席告辞,渐渐的,热闹的大殿安静下来,只剩下凌灏,端木渠以及伺候的宫女太监。凌灏仍是那个姿势,端木渠扬手,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静静的退下,只剩两人在大殿里。

“酒喝够了么,不够我再叫人拿来。”端木渠坐到凌灏身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冽的酒盛在亮白的酒杯里,美丽异常。

“你也喝了不少,看我一眼就喝一杯,你喝够了没?”凌灏的声音异常清醒,却带有丝丝苦涩。

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凌灏,如此细微之处都能感觉到,为何当初会做出那等事?为何看不到她的心?”端木渠无奈道,缓缓饮尽杯中之酒,“若你当初不那样,你们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好么?”凌灏的声音突然有些许沙哑。

“好?哈哈,你说她能好么?”端木渠大笑,却有无尽苍凉之意,“何以我不论如何待她,她都不肯接受我?论才学,论样貌,论权势,我端木渠自问没有哪一点比不上你啊”

“我想见见她。”凌灏并不回答他的反问,只是轻轻说。

“去休息吧,明日,明日我带你去见她,现在这么晚了,你也不想打扰她休息吧。”端木渠没得到回音,满腔怒火瞬间消失,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

“好,休息,休息。”凌灏摇摇晃晃站起来,向殿外走去,身形无比落寞。

端木渠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又喝下一杯酒。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308章 缘聚

第308章 缘聚

第二天端木渠下了早朝就命人找来凌灏,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凌灏没有问他见谁,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

端木渠带着凌灏来到校场,校场里,三匹骏马正在飞奔,马上之人一大两小,似在较量马上功夫。骏马飞驰疾奔,马上之人却紧紧夹着马背,骑得稳稳当当,只见两个小人张弓拉箭,正瞄准天上盘旋的大雕。穿黄色小褂的孩子先放箭,利刃破空之声,一只大雕应声坠落,孩子飞马过去拎起战利品欢呼起来。穿紫色小褂的孩子见状右手一松,利箭离手,袭向空中的大雕,穿透一只雕的身体后,居然力道不改,又穿透了一只雕后才掉下,一箭双雕紫色小褂的孩子拎起箭策马向端木渠这边跑来,黄色小褂的孩子见状也飞马跑来。两个孩子下了马,把马交给旁边伺候的侍卫,齐齐扑进端木渠怀里,笑容灿烂。

“父皇,看儿臣射的雕。”黄褂小孩举起自己的箭,骄傲的笑着。

“义父,看孩儿射的双雕。”紫褂小孩也举起自己的箭,笑道。

“哼,汐哥哥你比我先跟师傅学一年,自然比我厉害,有什么好炫耀的。”黄褂小孩嘟着小嘴不高兴的看着紫褂小孩。

“我哪有炫耀,只是给义父看看我的成果啊,你刚刚放箭的手法不对,不然也可以的,我下次教你呀。”紫褂小孩道。

“是吗,好呀好呀,汐哥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哦。”黄褂小孩一听汐哥哥要教他,马上高兴起来,自小他就与这个汐哥哥最投缘,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紫褂小孩说。

“好啦,好啦,两个都是我的乖儿子。”端木渠抱起两人笑呵呵道,“今晚叫御厨做你们俩最爱吃的东西,奖励你们的进步。”

“谢谢父皇。”

“谢谢义父。”

凌灏愣愣的看着他们三人的举动,那个紫褂小孩,虽然才五、六岁,然则那眉眼,那轮廓,却似极了他,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难道……

端木渠看了凌灏一眼,放下两个孩子,道:“楠儿,跟着师傅先回去,父王有事跟汐哥哥说。”

“是,父王。”端木楠行了一个礼,又向凌灏行了个礼才跟着师傅离开。

端木渠抱起紫褂小孩,对着凌灏叹了口气,却是对小孩说:“告诉这位伯伯,你叫什么。”

“小汐,凌汐。”小孩纯真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清清楚楚吐出的四个字却如晴天霹雳般震撼了凌灏的内心。

“凌汐?你叫凌汐?”凌灏脸色大变,抓住小孩的手臂急切问到。

“对呀,义父说这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说是我爹和我娘的名字的合字,我很喜欢呢。”凌汐灿烂的笑着。他从脖子间扯出一个银锁,说:“你看,这是我爹送给我的,上面有他和我娘的名字呢”

凌灏颤抖的拿过那片金锁,很普通的式样,但是那个锁片的下方却刻着一个小字“灏”,翻过来,另一面的同样地方,刻着一个小小的“然”。“小汐,小汐。”凌灏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那个锁片,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那你母亲说了你爹去哪里了么?”

“我从来没有跟我娘说过话,义父说我爹去很远的地方了,总有一天会来接我和我娘的。”凌汐的声音突然低落起来,“可是我都快六岁了,为什么爹还没有来接我和我娘?”

“那你母亲呢?”凌灏惊恐的问到,没有跟娘说过话,那她去哪里了?

“我娘一直躺在床上,义父说她睡着了。”凌汐说,“为什么娘会睡那么久,小汐好想娘能睁眼看看我呀。”

“睡着了?”凌灏难以置信的看向端木渠,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吧。”端木渠轻叹一声,转身向前走去。

凌灏马上跟过去,端木渠边走边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当年清然身中剧毒,只有天池的寒冰玉床才能压制住毒性,于是我强行要把她带走。没想到刚回来我就发现她有孕在身,要解毒就要把她放在寒冰玉床上,可是孩子经不起那样的寒气。我想过把孩子拿掉,但是我怕她会伤心,于是想尽办法保住了孩子。毒虽然解了,可是她心情一直不好,很少见她笑,我费尽心思,她也没有快乐起来。我甚至,我甚至说只要她开心起来,我愿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我以后还会把王位传给他。但是她一直在拒绝,很客气也很坚决的拒绝。以前她还会因为愧疚而嫁给我,可当得知有你的孩子后,她就说什么都不能接受我了。”

“那时的她,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瘦,身子也越来越弱,我着急,却没办法。本打算修书给你,她却说,如果我向你透露她的丝毫,她马上离开,想来是落雁城的那次受伤让她忘不了你,却也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了。没办法,我只好由她。可能她是心情郁结,身体又不好,孩子还没足月就出生了,当时因为不足月,所以难产了。御医说情况危急,可能只保得住一个,问我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我自然说要大人,可是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说要保孩子,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她会恨我一辈子。”

端木渠顿了顿,苦笑蔓延了他整张脸。

“当时她那种绝望加期盼的眼神让我无法拒绝,我只好告诉御医要孩子,尽最大力量保住大人。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她就只看了一眼,把那个锁片套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后来就因为大出血,晕了过去再没有醒来。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醒,御医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有可能明天,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了。”

凌灏双拳紧握,关节处都已泛白。

“义父,你说的是我娘的事么?”凌汐抬着小脸,好奇的问。

“是呀,小汐。”端木渠宠爱的捏了一下他的小脸,“后来我给余姑娘修书一封,简略的把清然的事给她们说了,她们都过来看过她。并且自从小汐三岁时就轮流过来教小汐半年武功,现在青姑娘正在宫里呢,万俟公子刚好一起来我国视察生意也顺便教小汐一点武功。”

“这个世界上,谁都比我好,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凌灏脸色惨白,声音悔恨无比。

“算了,依我看,清然她并不怪你,她更多的是自责。”端木渠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谁会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你自责也没用。”

他走进一间房子,不同于宫里的其他建筑,简简单单的一个房子,不过外面是一大片草地,绿油油的一片,生机盎然。房子里的宫女见端木渠三人走进来,行了个礼,鱼贯而出。简单的摆设,地下仍旧是铺着毛毯,踩上去松松软软,看得出端木渠很用心。

里间放着一张大床,天蓝色的床幔轻轻摇动,凌灏看着那床,却再也没有勇气踏出一步,只是怔怔的站在门槛处。

凌汐并不知道大人的心思,自顾从端木渠怀里跳下来,一蹦一跳的走去床边,趴在床沿说开了:“娘,小汐又来看你了,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醒来看看小汐呀。小汐又进步了哦,今天射了两只雕呢,义父说要奖励小汐,可是小汐只想娘醒来呢,小汐想娘醒了带小汐去找爹。爹都离开这么久了,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凌汐还在继续说,凌灏的意识却有些恍惚了,自己的孩子在期盼自己回来,这么多年了,自己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尽到一丝一毫当父亲的责任,这样的父亲,小汐会要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初的所作所为,又会原谅他吗?

端木渠看凌灏一眼,说到:“都到这了,不进去吗?”说完自己走进去,没有继续理他。他走到床前,抱起凌汐在床边坐下,慢慢开口道:“清然,你知道吗?他来了,凌灏来了,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吗?他就在外面,不敢进来,你睁开眼看看他呀。等了他这么久,今天总算来了,你怎么还在睡呢?”

“义父,你说如果我爹回来,看见娘这个样子会不会不要我们了?”凌汐仰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端木渠,“爹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忘了娘和小汐了?”

“不会,当然不会”凌灏踏进门,大声道,“小汐这么乖,你母亲又这么好,爹怎么会不要你们?”他的眼睛有点红,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伯伯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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