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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翩然-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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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原谅你了。”聂清然冷哼着转过身,背对着凌灏,心底却在窃喜,这个男人终于还是来了。虽然也没说什么话,但是至少是来了。

凌灏微微一笑,也不再说话,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不多时,冷的瑟瑟发抖的聂清然便感觉到阵阵暖意从背后袭来,如初春的潮水,缓缓地包裹住她冰凉的身躯,浑身毛孔全数张开,仿若置身于天然的温泉当中,洗去了一身的风霜和伤痛。

由于她身上有伤,凌灏不敢抱她,只能贴着她的背,以纯阳真气慢慢的发散出热量为她驱寒。这样做极其损耗内力,若不是他一向内力底子好,这数十天也要够他受的。

被暖意紧紧包围的聂清然很快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她嘀咕了一句:“凌灏,有你真好。”

正在专心为她送暖的凌灏闻言,一丝明朗的笑意爬上他的脸庞。

“这句话该我说,清然,有你真好。”

温柔的声音在女子耳边飘过,睡梦中的女子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弯弯的绽开一个笑容。

最终祭天之行,在聂清然的极力坚持下还是成行了。

因为祭天的场所是在越州的乾云山,凌灏由于力主祭天,必须跟随队伍前去,他又不放心聂清然独自留在京城,所以带着她和彩女一行人一道起程。不过因为星月宫总舵就在越州,而且其所在的毓秀山和乾云山隔着越女江遥遥相望,走水路不过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凌灏决定她要呆在总舵里安心养病,不得跟着大军呆在乾云山脚。

得知这一消息,聂清然气得大叫,说凌灏是骗子,明明答应带她来祭天,却不让她跟着。凌灏颇为无赖的说他只说带她一起启程,没说带她来祭天,况且她身体没好,必须呆在星月宫里养伤。

奈何聂清然又打不过他,硬是被他点了穴道强行扛回总舵,一路惹得弟子门人纷纷围观偷笑,那些笑语让她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可惜手上不济事,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事情的最终结果就是堂堂定北侯在白日里呆在乾云山下陪同皇帝和钦天监主持祭天事宜,晚上则渡过越女江上星月宫,陪着聂清然一起施针,待她睡着后再回到乾云山处理堆积的公务。

饶是这样聂清然还要他每日报告祭天的各项事宜才勉强压制住不生他的气,以及不追究让她丢脸于人前的过分举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98章 祭天之行(2)

乾云山下,明黄的九龙旗在风中猎猎飞扬,众多稍小的帐篷拱卫着中间那顶正黄的大帐,全副武装的士兵神情肃穆的在帐篷中间巡逻。看似平常的营地里,其实隐藏着上百处暗哨,一旦有风吹草动,那些暗卫就会跳出来将意图不轨的人碎尸万段。

天曌皇室的保安措施是整片大陆上所有皇族中最严密的,层层叠叠、犬牙交错的布防方式使得武功再高的人也难以靠近皇帝一步。

然而这并不能给顾辰凉带来安全感,因为这些侍卫并不听令于他,而全是凌灏的手下,也就是说一旦凌灏发难,这些保安措施就成了制约皇帝逃脱的铜墙铁壁,外面的救援队伍根本进不来。

这也是顾辰凉极力想要除掉凌灏的原因,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忍护卫自己的侍卫不忠心于自己,而忠于一个狼子野心的权臣?

营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来祭天的目的,正是皇帝与定北侯的斗法,而祭天的结果就是皇权与军权的斗争结果。随行而来的大都是京畿营的士兵,若是起了冲突肯定是凌灏占上风,但是前不久顾辰凉安插了不少新人进营,打的就是一旦有变不会落得无所依的主意。

谁都知道这趟祭天不会太平,稍有不慎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命运的**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让人喘不过起来。

“启禀侯爷,皇上差人来请侯爷去中帐觐见。”一名小兵进帐行礼道。

“本侯马上去。”凌灏放下手中的折子,整了整衣冠随那小兵一道走了。

来了几天都未曾与顾辰凉照过面,除了每日早上例行的请安以外,以往还有早朝,如今早朝都免了,更没有见面的机会。

紧张的空气弥漫在大营中,沿路无数士兵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一步步走向中帐的凌灏。出发之前的拂袖而去,出发之后的几天不见,没有人知道明明已经闹僵的君臣两人,为何突然要见面。

可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两人一言不合,怕是祸乱就要因此而起了。

随着凌灏掀开门帘走进那顶象征皇权的帐篷,整个大营突然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静得连划过天际的鸟儿扑扇翅膀掉落下细微尘土的声音都格外清楚。

直到帐篷内传出凌灏的一声:“臣参见皇上。”这个可怕的环境才被打破,行走声,兵器撞击声,火头军垒灶的声音才相继响起,大家各归各位,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然而心底却仍旧带着一丝深深的不安。

“爱卿免礼。”顾辰凉身着九爪金龙的朝服,伸手虚扶一把。

凌灏并没有跪下,只是抱拳微微屈身,是以他这一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凌灏也就顺着他的做样子直起身子,左右也不是真心行礼,何必故作姿态。

“谢皇上。”

明黄衣冠的男子直视着绛紫锦袍的男人,微眯的凤眸中冷漠无情。绛紫锦袍的男人负着手,闲散的星眸淡漠以对,他从未把这个天下之主放在眼里,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之所以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仅仅是因为“时机未到”四字。

诡异的气场围绕在两人周围,仿若翻腾叫嚣的龙卷风,想要掠走世间的一切。冥冥中有掌管冲突和矛盾的神祗在垂眸,带着薄凉的笑意望着大地上的一切,他的权杖已握在手中,只待最好的时刻挥动,来引起人间的无边争斗。

谁,才是众神的宠儿?

“爱卿近来可好?”顾辰凉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冰封的氛围。

“谢皇上关心,臣一切安好。”凌灏抱拳,黝黑的星眸中盛满了笑意,然而热烈的笑意底下却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清然何以会日日受到那非人的折磨;若不是眼前的男人,他岂会遇袭,害得清然为了他而背负上累累血债;更重要的是,若不是眼前男人的父亲心胸狭窄,他怎么会少年丧父,与母亲一起在西北过了那么多年猪狗不如的日子!

父仇不共戴天,妻仇更在眼前,便是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想要保护重视的人就要站在最高处,获得最高的权力!自古以来,高位都是有能者居之,皇位更该如此!所以顾辰凉,你的位置,早晚有一天是我的,我要向天下人证明,我比你更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

凌灏,你不就仗着那点本事和运气么?若不是父皇一念之仁留下你,如今的你早已投胎,怎么会有这般作为。朕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岂是你一个贱民能比的。想撼动朕的江山社稷,你还不够资格!

咆哮的怒吼在两人心中疯狂撞击,想撞开那层虚以委蛇的伪装皮囊,心底那头压抑已久的猛兽都恨不得冲过去把对方撕成碎片,以解那噬心钻骨,夜不能寐的滔天痛恨。

“未知华容夫人身体可大好?”顾辰凉抿嘴一笑,微挑的眉角勾勒出冰冷的弧度,表情却是担忧无比。

那林培养出来的蛊似合欢蛊又不是合欢蛊,若是按照合欢蛊的解法来解,不出三日就会暴毙。可既然一直没有消息传出,看来聂清然还没死,那彩女还真有两下。不过他也并不希望她死,毕竟那种感觉的女人还真没遇上过,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内子已近痊愈,谢皇上关心。”凌灏心底冷笑,顾辰凉打的什么算盘他岂会不清楚,不过他不会让他得逞,若是连她都救不了,又有什么资格逐鹿天下。

“这便好。华容夫人这等奇女子实在是我天曌之光荣。若是有个意外,不知会有多少才俊为其扼腕叹息。”顾辰凉故作感叹的点点头,话中却直指她与慕容昊、端木渠的关系不清不楚。

“承皇上吉言,臣便是倾其所有,也绝不会让内子有何损伤。”凌灏抱拳,声音掷地有声。深沉的眸子里,藏匿着太多看不清楚的东西。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99章 祭天之行(3)

“爱卿与华容夫人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啊。”顾辰凉哈哈一笑,甩袖转身走到案桌旁,拿过一壶酒,倒了两杯。他随即端起一杯,递给凌灏,“朕还记得当初与你一同在翰文殿读书的情景,这杯酒就当做对过去的怀念吧。”

凌灏微微动容,当初从西北边塞被召回京城,先皇为表达对凌骏的追悔之情,特许凌灏以世子之名在翰文殿陪同当时还是太子的顾辰凉读书。当时的顾辰凉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但对凌灏却并不坏,甚至还会在别人欺负他时为他出头。

那时的凌灏正在韬光养晦,对于别人的欺辱都是全数忍下来,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顾辰凉看不过便教训了那些小孩几次,后来便再也没有人欺负凌灏了。

虽然当时凌灏已经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但未曾表露出来,顾辰凉又只顾着吃喝玩乐,更察觉不到他的心思,所以并未有何冲突。若说实话,不是不曾感激过,可是一旦想到父亲的惨死,那些孩子之间的维护又算得了什么?

没过多久凌灏便领兵出征,以十五岁的年龄逐步走向皇朝的权力中心,那些为数不多的情谊也就此消逝。

如今相对而立的只是皇上和权臣而已。

“臣谢皇上恩典。”凌灏微微欠身,接过酒杯。

顾辰凉欣然转身拿过另外一个酒杯。羊脂白玉的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两人相视饮下。

这一刻,两人都知道,以前所仅有的那一丝丝情谊随着这杯酒的下肚而消失,剩下的就是手段用尽,生死相搏。

这个天下,不会有两个主人!

“据闻爱卿每晚都会渡江去星月宫陪伴华容夫人,这等深情,朕真是望尘莫及。”顾辰凉放下酒杯,轻叹着蹙眉,“便是再喜欢一个女子,朕也不能独宠于她。**中那么多女子,朕尽量要做到不偏不倚。“

“皇上乃天下之主,负担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自然不能如臣这般守着一人。”凌灏抱拳躬身,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从他眼角滑过。

“哈哈,爱卿真是好福气。”顾辰凉笑容淡薄,“得了华容夫人这般的女子,哪里还有女人能入得了爱卿的眼。”

“承蒙皇上吉言,能得妻如此,臣确是不会再有任何别的想法。”凌灏心底冷笑,顾辰凉啊顾辰凉,想用那杯毒酒就对付我的话,也太过小看我凌灏了,便是喝了这酒,你又能奈我何?

“如今天色已晚,朕便不耽误爱卿去毓秀山的行程了,爱卿退下吧。”顾辰凉颇为理解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凌灏也不与他客气,拱拱手后转身离去。

在凌灏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的一刻,一抹阴狠的笑意浮上顾辰凉的嘴角,凌灏啊凌灏,朕当然知道这杯毒酒不能把你如何,可错就错在你的弱点太过明显。要成大事的人是不能有任何软肋,任何牵挂的,这些就是给了敌人给你致命一击的机会。你和端木渠连这个都不懂,怎么跟朕斗!

走出帐篷的凌灏望了望已然偏西的日头,信步朝马厩走去。到了每日渡江去星月宫的日子了,他必须在戌时之前赶到,戌时正是每日彩女给聂清然施针的时间,他要在她身边陪着她。

一路策马奔驰,江边渡口已经有一艘渡船等着他了。见他的到来,靠在船边打盹的船夫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属下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送本侯过江吧。”

“是,侯爷请上船。”

凌灏走上船,躬身进了船舱闭目打坐。船夫驾轻就熟的解开绳子,长篙一撑,小船就悠悠的朝对岸划去。

斜斜的夕阳在水面碎成千万点金光闪闪的光辉,柔和的映衬着江边的两座山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巍峨的乾云山和秀丽的毓秀山如一对深情的男女,隔着这条越女江含情对望。远山近流都成了这两座山的陪衬,浩大的天地间只剩下这双脉脉对视的男女。

这美丽的景象凌灏每日都会看到,他喜欢负手立在船头,望着江边的景色,听着一声声悦耳的划水声,将他送去那个女子身边。如同一个归家的丈夫,期待着尽快看见在家中巴巴盼望的妻子。

虽然每日都会相见,但在这条路上,凌灏的期盼和欢欣从未少过分毫。

不过今日他无缘得见,因为那酒中的毒虽不厉害,但甚为霸道,也不知是什么毒。为防万一,他必须得尽快逼出毒素,免得长久生变。

或许是中毒的缘故,凌灏觉得心中焦躁不安,逼毒的时候都不能全心全意的运功,总在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压制住心底那股焦躁,缓缓地运气来逼出那些毒素。

突然,多年来养成的警觉让他感觉到有危险靠近。他收好气息,抬眸望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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