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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燕文打了燕杰,夜里都要在燕杰的房间睡,因为燕杰夜里会渴,要喝水,迷迷糊糊地,却不愿醒。
即便是燕杰极低声的呢喃,燕文也会立刻从梦中惊醒,端了茶给燕杰润唇。
轻掩了房门,香溪嘟嘴:“为啥燕杰这么命好,月少爷和文少爷都疼他疼得不行,将他都惯坏了。”
☆、云淡风轻(中)
大明湖的秋天来的迟;终于也还是来了。
一场沥沥的小雨打落了初秋的第一片叶子。昭示着成熟季节的到来。
藏在叶后的果实,忽然就熙熙攘攘地露出了头;热热闹闹地压弯了树枝;表达着沉甸甸地喜悦。
小井只是苦笑。觉得身上似乎连一丝气力也没有了,而膝盖和屁股上传来的清晰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勉励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尽量地跪直。
受罚时偷懒?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即便一个人在漆黑的雨夜里;跪在影壁这里已经快三天了;小井依旧不敢稍有松怠。心里无数次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祈求小卿老大能早些赦免了自己。
温暖的太阳终于将阳光透过清亮的云层洒到小井身上时;小井虽然在冷风中依旧冷得彻骨;心里却还是充满了喜悦:又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轻快的脚步声传过来。小井的心情立刻随着脚步声跌宕起伏。
晨曦里;小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小井看着托盘上的两样东西;开始哆嗦。
一盅参汤,一根黝黑的紫藤杖。
小莫看着小井越发苍白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到旁边的玉石凳上;端了参汤;蹲□子,送到小井嘴边。
小井昨日淋了半宿的雨水,嘴唇倒还湿润。参汤滚热,打开盖子,立刻冒出热腾腾的甜香气。
一小盅参汤,小井一气全喝下了肚。立刻暖洋洋的舒服。
小井舔舔唇,真想再喝一碗。
小莫已经放好了汤盅,取了藤杖过来。
小井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仍是躲过一分算一分。
小莫叹了口气,用藤杖点点小井的腰:“裤子褪了。”
小井动动僵硬的手,乖乖地褪下裤子去,弯了腰,手撑地,抬起臀部。这几下简单的动作,让小井跪僵的身躯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酥麻,然后是酸痛,剧痛。
随着藤杖破空的声音,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小井忍不住全身一颤,膝盖上立刻传来的刺痛,让小井差点呼出声来。这三天来,已经是第六次品味这种疼痛的折磨了。
小井的眼睛里起了雾气,又消散,又起了雾气时,小莫已经收了藤杖,替小井提上裤子时,触摸到小井冰凉的肌肤,不由心疼。
整理好小井的长袍,盖住已经血迹斑斑地长裤,小莫按规矩吩咐:“跪直了。”
小井应出一个是字,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老大今儿会去给师父请安。”小莫终于忍不住,轻声地泄露了这个信息,才收拾东西离去。
“老大终于要出这个院子了。自然也能到影壁这里看到我了。”小井终于盼到了曙光。刑满在即啊。老大被师父禁足,便连二门影壁这里也曾来,当然看不到可怜的自己。这回好了,终于有机会结束“求雨”了。
小井心里盘算,面色依旧沉肃,规规矩矩地跪得笔直。
小井看见老大小卿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小井忙跪得更直,头就垂得更低,只是略用了些气力,小井浑身的皮肉还是发出了抗议,尤其是膝盖和臀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脸色就更苍白。在黑色长袍的衬托下,想必看起来很是可怜,有些摇摇欲坠。
小卿看着心里又气又疼。居然为了一枚什么绝品的花球,惹出这许多事来。平日里纵着你有自己的喜好,可不是让你玩物丧志的。
“跪够了吗?”小卿问。
小井当然不敢说够了,只是规矩地认错:“是小井的错,老大教训的是。”
“小井不该……耽湎于物,以致落人把柄,再生出其他事情来。”小井斟酌着措辞。
“你还知道?”小卿抬腿踢到小井膝盖上方,用力不大,可若非小莫扶了一下,小井非扑倒在小卿身上不可。
痛……小井脸色煞白:“是,小井知道错了。”
“若有下次,你便一直跪着不用起来了。”小卿淡淡地吩咐,目光扫过其他弟子:“你们也是一样。”
所有人立刻屏息凝气,齐齐恭敬地欠身应是。
“滚回房去吧。”小卿终于饶了小井,昨既然已经都下了雨了,小井这“求雨”之举也算功得圆满。
“没我的吩咐,哪都不许去。”
………………………………………………
请早和请晚的时辰都是固定的,辈分越低的,便需起的更早,睡得更迟,这是一般人家的规矩。
小卿带着师弟们跪在傅龙城院子的二门前,等着给师叔们请安。然后再和师叔们一起穿过三进院子,到师父的正房门前的庭院里跪候,等着请早。
过了盏茶时候,三叔龙晴和五叔龙星走了过来。
龙星自然是一早起来,先去三哥那里请了安,然后与三哥一起来给大哥请安。按规矩,龙星只需在三哥前面,到影壁这里恭候就可,不必去龙晴的院子里,只是因为龙星自小跟着龙晴,所以养成了这个习惯。
两人自然远远地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几名侄儿。龙晴不由温和一笑,龙星则将目光冷冷地落到小卿身上,没说话。
“三叔金安,五叔金安。”小卿和众师弟恭恭敬敬地行礼。
龙晴笑道:“起来吧。”
小卿应道:“是,谢三叔,五叔。”应完后,大家起来站在一旁。
小卿待大家都站好了,又屈膝跪地道:“小卿多谢三叔,五叔。小卿自己犯了规矩,还连累三叔、五叔被师父责罚,小卿惶恐。”
龙晴温和地点了点头:“以后少犯规矩就是。”知道小卿不可能不犯规矩,龙晴对这个侄儿也实在疼惜,心疼他被大哥责罚。
小卿本想谢过两位叔叔起来,看五叔沉着脸没说话,便跪着没动:“是小卿的错,请五叔教训。”
龙星心道,你还知道啊,害我挨了板子倒没什么,还拖三哥下水,害三哥被大哥打得那么重。
抬手想给小卿一个耳光,想起是在大哥院子,便改掌为掐,掐着小卿的脸,道:“你倒是惯会取巧,平日里也不见你带着师弟们跪候我和三哥。”
小卿被五叔的举动,弄得好不狼狈,又不敢躲,只得求道:“小卿错了,以后都跪候就是。”
龙星冷哼道:“不必,若是劳你跪候,不定还要被你拖累多少板子呢。”嘴里说着话,手却不松,反倒拧得用力,大有报复自己被大哥拧脸之势。
龙晴不由失笑,龙星啊龙星,你还有没有点当叔叔的样子,给大哥看到你为老不尊,又少不了一顿教训。再说了,就是小卿趴着给咱们请安,咱们因为他的拖累挨的板子也不见得减少啊。
其实龙星年龄与小卿一样大,生日还小了几个月,只是辈分大而已。
看龙星拧得过瘾,龙晴也伸手过去在龙星脸上掐了一下,“三哥。”龙星嗔叫,马上松开小卿的脸。
小卿要不是脸上太痛,真想再讨好三叔几句,感谢他将自己的脸从五叔的魔爪下救了出来。
“起来吧。”龙晴对小卿道,心里却想,一会,你师父那里还有你跪的呢。
“谢三叔体恤。”小卿讪讪地站到一边,终于忍不住抬手揉揉自己的脸,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满脸笑得开花的燕月:你就不能收敛些,你看看小莫和玉翎,人两人都知道垂着头,偷偷地笑。
龙壁过来时,看大家心情都不错的样子,更感喜气洋洋。大家见了礼,就在龙壁的带领下,往里面院落进去,离给龙城家主请早的时辰差不多了。
院子里的落英与落叶早都打扫得干净,青幽的大理石地面越发趁着院落的整洁与利落。
大家按辈分排好顺序,站好位置,对着房门恭敬地跪下,跪候请早。
盏茶时候,正厅的大门四开,一身褐色长袍的龙城缓步而出,大家一起叩礼,问安。
龙城微笑着请几个弟弟起来,也问了好,才对其他弟子道:“小卿留下,其他人各自忙去吧。”
其他弟子告退出去,几位老爷进正堂里用餐,可怜小卿只得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院子里,感觉着太阳一点点地升高。
用完餐,龙壁、龙晴、龙星告退出来。小卿抬头看三位叔叔。三位叔叔也看着他。
龙晴转达大哥的命令道:“你师父命你书房跪着去。”
“三叔。”小卿晶莹的目光,如小鹿纯洁无辜的眼神,看龙晴。
龙晴明知他多半是装作,还是觉得心疼,刚想说话,龙星已经过去挡了龙晴视线:“三哥,小弟昨日想出一套剑法,想求三哥指教。”
说着话,回头冲小卿扬了扬眉:“还不书房去!让我踢了你过去?”
小卿忙应是,爬起来,对三位叔叔欠身行礼,穿过正堂,往后院师父的书房去了。
龙晴笑着伸手敲敲龙星的头。
龙壁在旁笑道:“龙晴不必管,这顿板子,小卿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看着小卿磨磨蹭蹭地走过穿堂,龙壁不禁笑:现在知道怕了,谁让你当初胆子那么大,搬了太后来求情不说,还敢在太后跟前搓火,忘了你师父的厉害了。这次,三位叔叔可是想帮也帮不了你了。
☆、云淡风轻(下)
偌大的厅堂内;一个一身蓝色长袍的少年,双手将一根天蚕丝鞭子举过头顶;跪得笔直。
这少年正是小卿。他微垂着头;一副虔心思过的模样。
其实是在心里略有些遗憾:可惜师父未曾应允自己的书房改造计划,否则如今就是跪在舒适的软毯上,而不是跪在这痛死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痛啊;痛啊;小卿替自己的膝盖可怜;回来时跪得发紫的痕迹;这才消散几天啊;如今想必又是青紫一片了。
胡思乱想一通;小卿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很害怕;师父打人太痛了,这次狠心的师叔们又都不来求情;自己真的惨了啊。
龙城进来时;看到地当间跪得笔直的小卿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心里冷哼一声:“非是到了被算账的时候才知道怕,早一步的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可以。”
“师父,小卿知错了,师父重重打。”举着天蚕丝的鞭子,小卿提心吊胆地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见师父进来,小卿忙着请罪。
龙城坐到小卿对面的太师椅上,琴棋进来奉了茶,又悄悄退出去。
小卿等了半天,师父只是品茶不说话,他想偷偷看看师父脸色又不敢,只好依旧保持姿势等着师父发话。
傅龙城也不理他,用过茶,就去书案后,堆成四大摞的文谍可得看上一阵子呢。
再过了半个时辰,书画进来送了果盘,琴棋又端了一摞文谍进来,顺便将大老爷处理过的文谍分门别类地放好,急件就按程序送到耳房内,交执侍的弟子。
书画放了果盘,看看还跪在那里做雕像的小卿,忍不住看琴棋,递眼色,琴棋只假装未见,书画白了琴棋一眼,轻声细语地道:“大老爷,您劳累了近一个时辰了,歇息会吧。”
“是啊,师父,您来打小卿一顿活动活动筋骨吧,总坐着看书不好。”小卿心里嘀咕:“反正早晚要打,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傅龙城放了手中的笔:“去请五老爷过来。”
小卿听师父请五叔过来,先就哆嗦了一下。
五叔打人的狠,比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卿自小最怕的,便是师父让五叔执刑。
琴棋、书画告退出去,不一会,傅龙星整衣而入,给大哥见礼。
小卿看见五叔,唰地出了一身冷汗:“师叔。”
小卿的心,“怦怦怦怦”地跳得厉害,脸色也苍白起来,一头细密的汗珠,怯懦的声音里隐藏不住的恐惧。
看小卿的样子,傅龙城倒气笑了:“真这么怕打,还敢作出那么多事情来。”
“小卿错了,下次不敢了。”小卿眼睁睁看着师父命五叔接过自己手里的鞭子,身上就更抖得厉害。
想起十几天前,自己也是在这书房里,辗转挣扎在这条鞭子下的恐惧和疼痛,就抑制不住地一阵阵发冷。
龙城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龙星拎着鞭子站到大哥身侧,冷肃着脸,即便小卿知道五叔是个最称职的打手,可是那张脸实在过于英俊,无论如何看起来不像打手的模样。
龙城扣起手指,敲敲自己椅子扶手,“跪这来。”
小卿心里又是一颤,这就是真要打了。便是再如何恐惧,依旧只能忍着,忐忑着,膝行过去,跪好了,颀长的身材挺得更加笔直。傅龙城微垂的目光,正好落到小卿精致的脸上。
“你都错哪了,一件件说吧。”
“是。”小卿缓了缓神:“小卿违了师父教训,就该乖乖受罚,却心存侥幸,仗着太后,两位总管和师叔的疼爱,托请他们为小卿求情,诿责饰过。小卿错了,愿领师父责罚。”
“五十。”龙城吩咐两字。
龙星欠身应是。走到小卿身后。小卿褪了长袍,跪好。
这十几日来,小卿身上的伤虽然好得八八九九,但是背部的鞭痕因为太重,依旧痕迹清晰,有几处打得极重的地方,青紫未退。
龙城微摆了下手,道:“龙星,你去换了戒尺来。”
心里却有些微怒:禁足这十日,